承福宮,夏帝正與莞皇後正在下棋,隻聽劉喜小步走進殿內,低聲道:“皇上,監察院院長求見。”

夏帝剛剛落下一枚黑子:“哦?請院長進來。”

伊初莞柳眉微蹙,似乎在思考如何才能夠輸得不那麽難看,確切來說是怎樣才能輸得不漏痕跡。思考間,淩月和流夜兩人已經在劉喜的引路下走進殿內。

“微臣參見皇上。”

“奴才參見皇上。”

“不必多禮,流夜,聽說你昨天命在旦夕啊,哈哈,幸虧你現在活蹦亂跳的,不然淩月肯定會把禦醫院夷為平地。”

淩月正色道:“皇上,我才不會把禦醫院夷為平地呢,我那不過是嚇唬嚇唬柳禦醫罷了,誰讓那個老家夥總是喜歡推卸責任呢。”

“嗬嗬,說得不錯,柳藥卻是喜歡推卸責任,不過他的養生之道還是很不錯的,不然朕也不會把他放在禦醫院李這麽多年了。”夏帝說道,“淩月,你找朕所謂何事?”

“下棋。”淩月說道,“我是來找皇上下棋的。”

“哦?下棋?朕原本就聽聞你精通琴棋書畫,正好今天就讓朕見識見識你的棋藝。”

“啊……嗬嗬……”淩月笑得有些心虛,國際象棋她是一流水準,可著圍棋麽,她也隻是剛剛才學會個皮毛,“那皇上您可要手下留情啊。”

不一會,淩月和夏帝便開始對局。流夜則站在遠處跟個木頭似的,伊初莞坐在夏帝身旁,將剝好的句子一瓣一瓣的喂進夏帝的嘴裏。看得淩月渾身起了雞皮疙瘩。

僅僅是下了幾十子,夏帝就沉聲說道:“淩月,連三歲小孩的棋藝都比你高啊。”

“唉,還不是當初在柳州從馬車上摔下來,給摔壞了腦袋麽。”淩月抱怨道。

夏帝眯著眼睛,手持一枚白子,遲遲不落下。當淩月要求與他弈棋的時候,夏帝的心中有幾分期待,因為他可以從中時彈出淩月的棋藝究竟如何,並隨之找出些端倪。可淩月雜亂無章的下法完全就像是個剛學棋的小孩子,當然那種下法也不可能是偽裝出來的,對於下棋高手來說,那是一眼就能明白的。換句話說,淩月真的不知道該怎麽下圍棋:“淩月啊,你恐怕不會特意來找朕下棋,說罷,到底有什麽事情?”

“找皇上下棋啊,當然啦,別的事情是有那麽一點點。”

“那還不趕快說,到底是什麽事情。”

淩月瞥了眼伊初莞,但在夏帝說了聲無礙後,她意識到夏帝對伊初莞並不防範,於是淩月表情極其嚴肅:“皇上,我想起請鬆迎客圖來了。”

啪啦……棋子掉落在棋盤上,夏帝不可置信地盯著淩月。伊初莞對此並沒有什麽反應,隻是茫然地看著有些失態的夏帝。

“淩月,你恢複記憶了?”

“不,我隻是想起了青鬆迎客圖,卻還沒有恢複記憶。”

“這樣啊……”夏帝目光落在棋盤上,沉思片刻,說道,“皇後,腹中胎兒要緊,你先回皇後殿,朕一會就過去。”

“臣妾告退。”

待皇後離開,夏帝命人找來了筆墨紙硯,隨後命令劉喜守住殿門口,不允許任何人進來。大殿內隻剩下淩月,流夜以及夏帝三人。看著神情不怒自威的夏帝,淩月鬧好中忽然冒出一個念頭,如果這個時候,讓流夜殺死夏帝的話,那會怎麽樣呢?一定不會成功吧,因為按照故事,夏帝要在半年後才會死亡。所以在流夜得手之前一定會被什麽阻止才對。

“皇上,你是要我畫出請鬆迎客圖麽?”

“既然你想起來了,那應該能夠畫出來才對。”

淩月看著潔白如雪的宣紙,無奈歎了口氣道:“畫不出來,就算畫出來估計也沒人認得,皇上淩月已經不會畫畫了。”其實淩月是像說,不是不會畫畫,而是不會畫毛筆畫,要是畫油畫那還是可以的。

“畫得不好也沒關係,盡管畫就是了。如果實在不行,朕可以叫畫師來畫,你隻需要盡量說出你腦海中看到的就可以了,這樣總行了吧。”

“好,如果隻是用嘴巴描述一下,那還是可以的。”

半個時辰後,皇宮中最好的三名畫室便聚集到了承福宮。

三位畫師分別站在不同的方位,而淩月則站在他們中間,開始描述她回憶起來的請鬆迎客圖。滔滔不絕說了小半個時辰後,三位畫師也紛紛落筆。當他們將所畫之圖在手中展開的時候,淩月著實吃了一驚。因為三人的畫幾乎一模一樣。夏帝看著那三幅一模一樣的圖畫,臉上露出了笑容,隻是在充滿笑意的眸帝儼然有了殺氣。

流夜警覺地盯著夏帝,因為那股殺氣是在太過強烈。隻要夏帝做出什麽傷害淩月的舉動,那麽流夜會毫不猶豫衝上前斬斷夏帝的命脈。但很快,流夜發現夏帝的殺氣並不是針對淩月,而是針對那三個倒黴的畫師。

“劉喜。”

隨著夏帝的喚聲,劉喜微微彎著腰,走入殿內:“皇上有什麽吩咐?”

“哦,三位畫師辛苦了,帶他們去內務府領上,每人賞五十一兩金子。”

“奴才遵命。”劉喜在回答的時候,抬起頭掃了眼夏帝,那一刻流夜發現劉喜與夏帝的眼神中似乎達成了某種共識。

淩月用餘光掃視著三名被劉喜帶出去的畫師,內心開始顫抖,她知道等待著那三名畫師的將會是什麽樣的命運,她早就應該預料到夏帝會殺人滅口,可死的並不是她所熟悉的人,隻是三個素未謀麵的畫師罷了。饒是如此,她的心中還是存有負罪感。

夏帝緩步走下玉階,細細凝視放在桌子上的三幅青鬆迎客圖。峰巒疊起間,一棵鬆樹傲然於石間,蒼翠茁壯。遠處,白雲漂浮,更顯出那棵鬆樹的與眾不同。而在畫的右上角,盤旋著一隻傲然展翅的鳳凰,羽毛如火般燃燒。

“並非梧桐,何故會棲息鳳凰。”夏帝喃喃低語著。

“不知道。”淩月回道,“或許沈浩然喜歡這麽畫。”

夏帝抬起頭,問道:“那麽依你看這幅畫是什麽意思?”

“沒意思,如果我是沈浩然,肯定畫一幅能讓人看的懂地圖,這種抽象畫誰看的懂,還有隻鳳凰,這天下哪裏有鳳凰?”

夏帝沉吟道:“淩月,朕命你三月內破解畫中之謎。”

“啊?什麽?”

“三月內,破解畫中之謎。”

“皇上,您讓我破解這畫中之謎,是不是要讓我去尋找沈浩然留下來的寶藏?”

“沒錯,如果三月之內無法找到的話,那麽朕可就要將你斬首示眾了。”

淩月額頭青筋直爆:“皇上,您,您再開玩笑麽?”

“你說呢?”夏帝緩步在殿內走著,說道,“三月之期太少,那麽朕給你十月時間。”

“十月?”淩月想了想,麵露難色,“皇上,十月太少了吧,三年,三年如何?”

“十月。”夏帝再次重複道。

淩月咯噔一聲,滿麵失望地半跪在地上:“微臣領命。”

“好,陪朕再下幾盤棋。”

整整三個時辰,總共下了二十二盤棋,無一例外,淩月被殺得片甲不留。所謂棋逢對手才有看頭,真不知夏帝為什麽會和一個菜鳥下了三個時辰還不覺得無聊。懂得圍棋的流夜一開始還能勉強看幾盤,但看到五六盤的時候他索性神遊太虛起來,因為淩月下得實在是慘不忍睹。神遊太虛了近三個時辰的流夜,終於在無聊中沉沉睡去,隻不過他是站著睡覺的,所以夏帝和淩月夜沒有發覺什麽不對勁。

直到棋局結束,淩月叫了流夜半天卻依舊沒反應,才發現流夜原來是睡著了。

夏帝沒有見過流夜站著睡覺,半開玩笑地說道:“怎麽站著都能睡著?可見是困到極點了。”

淩月笑了笑,她可不能告訴夏帝,流夜之所以會站著睡覺那是因為在練功。

離開承福宮,已經是暮色沉沉,天邊一輪冷月緩緩升起,迎麵吹來透著寒意的風。淩月縮了縮脖子,有些懊惱地說道:“真不想回清和殿啊。”

流夜打了個大大的哈氣,滿眸氤氳水氣:“為什麽?”

“蜘蛛啊,如果李長樂已經得手,那麽也就是說現在皇宮裏到處都爬滿了蜘蛛,哎喲,天啊,想到這裏我就頭皮發麻。流夜啊,你輕功不錯,要不你背著我飛到清和殿去?”

流夜嘴角抽搐:“姐,你太胖了,背不動你。”

“流夜,你你你……”淩月被氣得說不出話來了,隨後狠狠在流夜肩膀上掐了一下,“你要死啊。”

“嘻嘻,姐,輕功沒那麽神的,不過姐要是真的想飛的話,那我拉著你的肩膀就可以了。”

“真的麽?”淩月期待地說道,“好啊,好啊,這可是突破物理意義的事情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