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實習開始了
種地
在異鄉度過了興奮的一夜，第二天早上不到五點鍾我們就被叫醒了，早上的氣溫有些低，我們一個個哆哆嗦嗦的排隊洗漱，洗好後統一集中到食堂準備吃飯。我好久沒有起過這麽早了，此刻我的臉上寫滿了困意，腦子也是昏昏沉沉的。早飯簡單而實惠，周圍同學都大口的吃了起來，我卻沒什麽胃口，隻得隨便吃上幾口，不剩飯就算是勝利完成任務了。
太陽緩緩升起，氣溫也開始高了起來。第一天的實習生活就這樣開始了，由於昨天忙前忙後還沒顧得上去車間看看，此時連漁場的魚在哪我們還都不知道。
王廠長有事先走了，今天帶領我們的是於叔和王叔兩個人。於叔五十多歲的樣子，身材矮小敦實，皮膚黝黑，說起話來一口標準的當地口音。王叔卻是高大威猛，看起來還不到四十歲，一言一行間都透露出淩厲和幹練。
“同學們，現在漁場那邊沒什麽事，今天我們的任務就是兩個字，種地。”王叔大聲的說道。
趙老師吸著煙，站在一旁不時的發出一陣笑聲。
“種地？我們不是到漁場來實習的嗎，怎麽還管種地啊？”一位同學好奇的問道。
“這你就不懂了吧，我們現在就是標準的下鄉青年，當然什麽活都得會幹了。”華子說完這句話就不自覺的看向站在一旁的老師和幾個工人，自然得到了他們滿意的讚許。
我們來到了大院前的一片空地，男生扛著鋤頭鐵鍬，女生拿著種子化肥，按照於叔的指示就開始了工作。於叔先是帶領幾個男生挖坑，幾個身強力壯的男生早已躍躍欲試，一個個扛著工具紛紛跟在了於叔的後麵。男生在後麵挖坑，女生緊跟其後灑下種子和化肥，最後再將坑填平，這一工作就算正式完成了。於叔隻示範了一次，大家試著操作操作就算入了門，這一簡單又有趣的工作自然難不倒我們這些大學生了。
可是我們隻在一起合作了二十幾米的距離就被王叔粗暴的叫停了。
“我說老於啊，你這個師傅是怎麽當的啊，讓不讓大學生笑話啊。你回頭看看，就這麽一條窄地方讓你弄得歪歪斜斜的。”王叔站在不遠處大聲的喊道。
於叔直起了腰，回頭望去身後的一壟地果然是歪歪斜斜，他失望的放在了手中的鋤頭，陷入了一陣沉思之中。
“這可怎麽辦，要不，把拖拉機開過來啊？”於叔向王叔問道。
“你可拉到吧，就這麽屁大點地方還弄台拖拉機來，你讓不讓人笑話啊。”王叔不客氣的回道。
“幹脆這樣吧，你找根長繩，叫兩個同學在兩邊拉一下，你們再順著繩子挖坑播種不就行了嗎。”
“好啊，這個注意好，就這麽辦了。”於叔臉上再次露出了笑容。
我們飛快的取回了繩子，我站在一邊拉起了繩子，挖坑播種隊就再一次出發了。我的工作既清閑又自在，隻需要等待他們走到了頭，我再按著一定的距離翻動繩子，等待他們再次撒好了種子就可以了。他們頂著初升的太陽不停的彎腰直腰，男生在前麵挖坑，女生在後麵撒下種子和化肥，後麵的人再跟上將坑填平。整個隊伍就像螞蟻行軍一樣分工合作，井然有序，不一會一半的土地就被我們耕種好了。
我隻在需要的時候才翻動繩子，在他們辛勤勞作的時候我大多數時間都坐在地上發著呆，我們所有人全員出動，此刻隻有我和對麵拉繩子的同學最逍遙了。
我又一次翻過了繩子，我坐在了地上雙手抱膝繼續休息。可這時卻從前方跑過來一個女生，她邁著輕快的步伐滿心歡喜的就向我奔來，隻見她距離我越來越近，我竟有一些緊張，不知接下來會發生什麽情況。
她站到了我的麵前，我抬頭一看竟然是一位似曾相識的故人。這不就是大一那會兒晚自習的時候被張好調戲的小美女麽，她標誌的臉龐加上一口蹩腳的南方普通話著實令我印象深刻。想不到居然在這裏遇到了她，更想不到她竟然“潛伏”在我周圍這麽久我都沒有發覺，我真是太粗心大意了。
“同學，我可以跟你換一下工作嘛？”她甜甜的聲音瞬間就把我拉回了現實，此刻她正睜大了眼睛望著我，她水靈靈的大眼睛仿佛要湧出噴泉一般，看得我直冒冷汗。
麵對這位故人略顯無理的要求，我實在是沒有拒絕的理由，隻得咬著牙答應下來。
她一臉的興奮，連聲向我道謝，弄得我都有些臉圈泛紅。我急忙坐了起來將手中的繩子交給了他，拍了拍屁股上的塵土就向著大部隊走去。
此時他們的工作已經接近了尾聲，我隻能跟在後麵做些輔助工作。不一會功夫，這種地的任務就圓滿完成了。我們簡單收拾了一下就準備奔赴下一個戰場，這時趙老師將我們召齊宣布了幾條規定。首先就是將我三十幾人分成了三組，每組任命一個組長。其次是分配具體的任務，每天的工作是兩組負責車間池塘的工作，另外一組負責燒火做飯和相關的實驗。所有的規定在明天起正式生效。
如果說今天的種地工作算是小試牛刀的話，那麽明天一切就將步入正軌了，我滿懷著期待準備大幹一場，一切就從明天開始吧。
燒火做飯
按照昨天的統一安排，今天我們就開始按照各自的分工開始了正式的工作。我被分在了第二小組，今天的任務就是燒火做飯。早上不到四點鍾我就睜開了眼睛，此時天還沒亮，四周仍是一片灰蒙蒙的景象。我小心翼翼的穿好了衣服，就跟著其它幾個組員一起來到了廚房。
負責做飯的劉姨早就準備好了材料，隻等我們來再加工一番一起下鍋了。我們負責燒火做飯的四個人簡單商議了一下，我和雨晴負責到後廚燒火，其它兩人負責切菜做飯，這樣分工效率會高一些。
東北農村大多數都是用玉米秸稈來當燃料，通過燒火的辦法來做飯。現在我背包裏帶的那件破舊的衣服總算是有了用處，看來我還是有一些先見之明的。
我來到了後廚，先是抱了一大捆秸稈準備燒火之用。雨晴呆呆的站在我身邊，正睜大了眼睛看著我。雨晴是一個來自大西北的姑娘，卻天生得一副細皮嫩肉，白白的皮膚，大大的眼睛，再搭上精致細膩的五官，嚴重顛覆了我之前略帶偏見的地域印象。
她穿了一件白色的上衣，眼神裏透露出一絲無助，好像對即將要開始的工作心懷抵觸。
“姑娘，你會燒火麽？”我蹲在地上抬起頭看著她。
“不，不會。”她小聲的說道。
“那還是我來吧，可是等秸稈快燒完的時候你能從外麵抱一點秸稈回來麽？”我又問道。
“啊，我，我”她有些難為情，嘴裏也開始吞吞吐吐的。
看著她一身精致的打扮我就猜到了她的心思，看著她略顯泛紅的臉頰我竟噗的一聲笑了出來。
“算啦，還是我來吧，你在這看著就行了。”我的語氣稍顯霸氣，隨即我就回過了頭順手拿過了幾根秸稈。不知道我此刻在她心目中會是怎樣的形象，相信一些讚許是少不了的了。
在得到了劉姨的指示後我就開始了工作，引好了火後我便往爐子裏加進了幾根秸稈，不一會功夫火勢就旺了起來。看著越燒越旺的火苗我的心裏有些小小的興奮，想不到自己多年前的經曆還能派上用場。
隨著火勢的加大我身邊的一捆秸稈很快就見了底，我留了一點提前量便飛快的跑向了外麵。我氣喘籲籲的抱回了一大捆秸稈，我甚至來不及看身邊的雨晴一眼就急忙往爐子裏加進了幾根秸稈，漸漸減弱的火苗總算沒有熄滅。
我蹲在爐邊不停吸著煙，直嗆得我眼淚橫流，兩邊的衣袖已經粘上了不少爐灰。我已顧不得額頭上開始流淌的汗，一邊加著秸稈，一邊還要看著爐子裏的情況。
“你，你很累嘛，我幫幫你吧。”雨晴底下了腰，把臉湊到了我身旁。
“沒事，一會就好了，你別過來了，小心嗆到你啊。”
“這，這多不好意思啊，我還是幫你做點什麽吧。”她的聲音細膩婉轉，與我眼前的奔騰的火苗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那這樣的話，你幫我把袖子挽起來吧，要不都粘上灰了。”
在看到了她默許的表情後我就把兩隻手伸了出去，雨晴蹲了下來，兩隻手開始替我挽起了袖子。她的纖纖玉手潔白無瑕，在接觸到我胳膊的一刹那，我的心跳突然就開始加速，她身上散發出的香味和我身後的煤煙味相互交雜，直讓我有些頭暈眼花。
“弄好了，哎呀，你看後麵。”她突然瞪大了眼睛。
我急忙回過頭，發現裏麵的火苗已經快要熄滅了。
“小夥啊，這火怎麽不夠啦？”廚房的劉姨大聲疾呼道。
我隻覺一陣的刺耳，趕緊將幾根秸稈塞進了爐子裏，又加上了引燃的稻草，火苗總算再次旺了起來。
在得到了劉姨的指示後我燒火的工作就算是正式完成了。我緩緩的起身，隻覺得一陣的腰酸背痛。再看看自己的形象，兩條胳膊都沾滿了黑灰，身上也少不了一股濃重的煙味，至於臉上是什麽樣子，從雨晴的表情上我就能判斷出一二了。
早上五點半左右，所有的同學都來到了食堂，忙活了一陣的早飯總算是按時上桌了。這一頓早飯還算豐盛，有稀粥，有饅頭，還有幾份小鹹菜。
此刻我斜靠在門口，看著大家吃飯的樣子我的心裏有一種說不出的喜悅之情，想來自己辛勤的勞動換回了大家的認可，這對於我而言就是最好的回報了。
雨晴在招呼著我，不知什麽時候她已經為了盛好了早飯，伴著幾人起哄的聲音我略顯尷尬的坐到了座位前。我躡手躡腳的端起了飯碗，充滿感謝的看了雨晴一眼就算是感謝了。想不到這一眼竟突然引發了周圍人更大規模的起哄，連喝著粥的老師都投來了疑惑的目光。
我急忙的轉過了身，低下頭猛的喝了一口碗裏的稀粥，卻被燙的不行，我隻得強忍著疼痛默不作聲。另一桌的雨晴不知此時會是什麽樣的表情，但是臉頰再次泛起紅暈肯定是少不了的了。
生產車間
完美的完成了第一天的任務之後，我們組就該下到車間去幹活了。從小院裏出來經過一條不長的小路就來到了生產車間，與小院的寧靜安謐相比，這裏簡直是另一個世界。道路兩邊栽滿了整齊的柳樹，放眼望去都是一排排排列規整的池塘，太陽漸漸升起照在這連片的池塘上，泛起了微微波光。這雖無法與校園門前那廣闊無邊的大海相比，但也是另有一番風味了。
池塘的一邊高聳起的建築就是生產車間，從外麵看上去還顯得有些狹小，但到了裏麵卻是別有洞天。弧形的頂棚下布滿了幾個大大小小的圓形水泥池，據老師介紹這就是用來孵化魚卵的設備，至於這裏麵的原理我現在還是一頭霧水。
我們小組今天的任務就是打掃車間裏的衛生，為接下來的工作做好準備。我們按照組長的安排很快就進入了角色，大家開始分頭行動，不一會大家忙碌的身影就布滿了車間的每一個角落。
“同學們你們先過來一下先把魚巢洗幹淨。”於叔剛一進門就給大家安排了新的任務。
眾人隻得放下手中的工作慢慢聚集到了門口，隻見於叔從角落裏捧出了一個箱子，他往地上一倒瞬間就掉出了很多樹皮來。
“不說是洗魚巢麽，難道這些就是麽？”我小聲的問道。
“那是當然的啦，今天我就先給你們大學生上一課吧。”
於叔露出了得意的表情，一邊指著地下的樹皮，一邊就對著大家說道：“這些都是棕櫚樹皮做成的，鯉魚產下的魚卵就會粘到上麵慢慢孵化成小魚，明白了吧？”
大家這才恍然大悟，原來樹皮還有這樣的功能。
“好啦，課上完啦，接下來你們得交交學費了，趕緊把地上的魚巢清洗幹淨吧。”於叔指著地上雜亂的魚巢說道。
我們用水管接上了水，就開始清洗起魚巢來。這樹皮做成的魚巢不知放了多久，好多都有了發黴的味道，有的還很鬆散，隻擦拭了幾下就有些掉皮了。大家在地上快速的擦了起來，不一會就地上就流滿了水。
“這還不快麽，你們看我的。”華子說著就把手中的魚巢用力的在水泥地麵上反複擦拭，他的右手拿著魚巢不停的畫著弧，不一會就擦好了一片魚巢。
正在他得意之時，於叔突然出現在他的身後。
“小夥子，你這麽擦可不行啊，這不都蹭壞了嗎，你看這中間的縫隙那麽大，魚卵還怎麽能粘上去啊。”於叔耐心的說道。
華子的臉上露出了無耐的表情，手上也自然的停了下來。
“我就忘了給你們示範一次，你們就不會動動腦筋啊，這魚巢要順著它的紋路輕輕的擦拭，這樣才不會損壞嘛。”於叔簡單的示範了一遍，就直起了身，站在一旁等待看我們的操作。這時老師也走進了車間，眾人的表情都變得嚴肅起來，再不敢隨意的自由發揮了。
“於師傅說得對，你們都上點心啊，別看事情簡單就不愛動手，帶領你們實習的目的就是要讓你們真正的融入到生產一線之中，這隻是開始，都上點心啊。”趙老師在一旁鞭策著我們。
大家馬上就收起了之前的嬉皮笑臉，一個個按照於叔的示範開始了新的工作。這一次再沒有了任何差錯，我們很快就完成了所有的工作。按理說這並不算很難，隻是一直蹲著重複一個動作，時間久了難免會有些倦怠。此刻老師和於叔就站在旁邊，大家也不好起身休息休息，隻能是不停的機械重複著相似的動作。
完成了工作之後，我們本打算著可以休息一番，可於叔不知從什麽時候又抱過來了一個箱子，裏麵自然還是那棕櫚樹皮做成的魚巢。
大家都露出了失望的表情，隻是礙於形勢不好發作罷了。我順著箱子的方向，發現角落裏還碼有兩排整齊摞起的箱子，不用問這裏麵自然還是魚巢了。我的心情瞬間就沉重了起來，我決定還是不要告訴各位組員這個消息了，否則對於每個人的自信心無疑又是一個沉重的打擊。
我已經記不得自己擦好了多少個魚巢，當我們最終完成工作的時候，我隻覺得眼前有些模糊，頭腦也有些發熱，雙腿更是酸的站不起來。當我們走出車間的時候已經是下午四點多了，這就意味著我們大半天的時間都奉獻給了魚巢。我聞了聞自己有些發白的手，上麵充滿了鏽跡的味道，看來這工作已經在我身體上留下了一些印記。
吃過晚飯回到寢室不過才六點鍾左右，隔壁做實驗的小組正是熱鬧的時候，他們大聲的玩著桌遊，歡呼聲陣陣襲來。我躺在床上一動不動，整個身體也有些僵硬，眼睛不自覺的就閉了起來。這一天的工作強度算不上很大，但卻足以令疏於鍛煉的我筋疲力盡了。
任憑門外傳來怎樣的歡聲笑語，我卻帶著滿滿的疲憊第一個進入了夢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