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當悲傷逆流成河

戀人未滿

自從上次被劉悅彤拆穿之後,我沉寂了好一陣子,對於遊戲的樂趣也減弱了許多。可我卻發現這似乎有些晚了,那些因為遊戲而耽誤的戀人關係正在逐漸破裂,直至最後無法修補。

升入大三以來,我和劉悅彤白天的時間都被專業課程所占據,隻有中午休息那會可以一起吃個飯,有時還會被各種意想不到的意外所打擾。

那天我中午下課的早了一些,就按照慣例在教學樓門口等她下課一起吃飯。時而一陣冷風襲來,直吹的我哆哆嗦嗦,我走進了教學樓打算避風,卻被保安以檢查為由請了出來。我隻得一個人無趣的在樓前來回徘徊,好不容易熬到了下課鈴響,擁擠的人潮逐漸就擠滿了門口。

我不停的搜索著眼前這熙熙攘攘的人群,努力尋找著她熟悉的身影,可直到最後一撥學生離去,我也沒有發現她的蹤跡。我內心充滿了好奇,明明期間還看到了好幾個同學的身影,怎麽唯獨她不在其中呢。我拿出了手機,在冷風中跺著腳縮著手吃力的撥通了她的號碼,電話那頭響了好久竟都沒有人接聽。

我開始變得有些無助,此刻雙魚座多愁善感,喜歡胡思亂想的性格正不可避免的驅使著我走向極端。我盡量使自己保持冷靜,大一那會的跟蹤風波仿佛還曆曆在目,現在我可不能再重蹈覆轍了。

此時的時間已經過了十二點,我的肚子也開始不爭氣的叫了起來,寒冷加上饑餓,再配上那麽一點點不安,可著實讓我有些難熬了。

我在門口來回踱著步,教學樓前早已沒有了同學們的蹤跡,隻有我一人還癡癡的等在那裏。正當我糾結萬分之時,隻見劉悅彤和王勁鬆一起有說有笑的就從教學樓裏走了出來。見此情景我頓時就火冒三丈,直接衝上前去就開始質問起劉悅彤來。

“我說你可真行啊,這都幾點了才出來?”我憤怒的問道。

他們倆麵對我這突如其來的憤怒都顯得很驚訝,一時之間竟沒人主動回複我。

“怎麽不說話啦,你們兩個幹什麽去了?”我依舊不依不饒。

這時王勁鬆終於看出了門道,尷尬的表情都寫在了臉上。

劉悅彤也回過了神,她的表情略顯凝重,並慢慢變成了氣憤。

“你什麽意思啊,什麽叫我們兩個幹什麽去了?”她瞪大了眼睛,理直氣壯的說道。

麵對她的反問我自然是不屑一顧,此刻我早已準備好了一整套言辭來對付她,哪會被她這隨便一問嚇住。

“我說這都幾點了,所有人都出來了怎麽就你們倆在裏麵,我一個人等了這麽久,問問都不可以麽?”我故意加大了聲調。

“我說蕭啊,你誤會了,我們兩個是老師安排的……”

“你閉嘴,我問你了嘛。”我粗暴的打斷了王勁鬆,隻是惡狠狠的盯住劉悅彤。

“你這是幹什麽,我們怎麽了我們,老師安排任務也不行啊,這不就晚出來一會麽,你至於這麽欺負人麽,太過分了吧。”劉悅彤有些委屈的說道。

此時站在一旁的王勁鬆也不再解釋,隨便找個理由就走開了。

他這不明不白的離去更加深了我的懷疑,此刻我憋了一肚子的火剛要發作,卻被眼前這意外的一幕徹底澆滅。

王勁鬆走遠之後,劉悅彤轉過身看著我,瞬間就淚如泉湧般傾瀉而下。她那巨大的哭聲在冷風中顯得格外刺耳,直接就擊穿了我內心深處最薄弱的位置。此刻的我縱有千般萬般理由,也隻得暫時壓製下去了。

我隻得收起了之前的憤怒,開始一點一點哄她,並逐漸將她攬入懷中,費了好大的功夫才最終擦幹了她的眼淚。此時我早已沒有了任何饑餓感,隻是被壓抑的有些難受,卻又不好再次發作。

此時已經過了用餐高峰期,學校的食堂一下子就冷清了許多,點餐也再不用排隊了。我隨便吃了幾口,就感到飯菜有些無味,可我怕她起疑心索性就胡亂對付幾口。看著她細嚼慢咽的樣子我焦躁的情緒也逐漸開始恢複平靜,可當我看見不遠處坐著王勁鬆的時候瞬間就又變得憤怒起來。

“這可真是陰魂不散呐,居然還追到這來了。”我自言自語道。

劉悅彤順著我眼神的方向很快就看到了王勁鬆,再看看我惡狠狠的眼神,臉上的神經瞬間就繃緊了起來。

“我說你還有完沒完了,人家吃飯也不讓啊,食堂是你家開的啊。”她沒好氣的說道。

“我說你到底是哪頭的啊,現在就選擇站隊好像有些早了吧。”

“你少血口噴人。”她砰的一聲就摔下了手中的筷子,兩個圓圓的眼珠直直的盯著我,好像要瞪出血來一般。

我不屑的嘴角一揚就不再理她,一個人悶頭就開始吃起飯來。平時基本光盤的我現在每吃下一口都感覺一陣反胃,也不知這是怎麽了。

這期間我們二人再無任何對話,吃過飯我就把她送回了寢室,一個人隨意遊蕩一番就開始準備下午的課了。漫長的下午猶如一朵巨大的烏雲,籠罩在我的上空讓我看不到遠方的光亮,這可能就是我此刻內心最真實的寫照了吧。

如果換做從前,我可能會用一兩個冷笑話來化解之前尷尬的氣氛。如果換做從前,我可能會牽著她的手再次漫步於校園之中而不會這麽早就把她送回寢室。如果換做從前,可惜,人生永遠沒有如果。有的隻是眼前的無耐和未知的將來。

風中的承諾

最近的連續幾番衝突下來,我和劉悅彤的隔閡正在無可避免的加深,而更可怕的是我的耐心也在逐漸減少,至於什麽時候會徹底耗盡我還不知道,但我預感這最後期限的到來似乎也不會太久了。

這幾天我有意無意的開始疏遠起她來,一天之中隻有晚上臨睡前的一會兒能打個電話聊聊天,說的也盡是一些沒有營養的東西,前腳剛說過的話後腳就被我忘得一幹二淨了。我就這樣昏昏沉沉的生活了好幾天,直到被一件意外事件所打破。

那天晚上我給劉悅彤打過電話之後,隻覺得一陣頭暈眼花,躺在床上的我剛打算入睡,手機的提示音卻響了起來。我一看原來是一條QQ消息,竟然是柳舟發來的。我深感意外的同時竟還有一絲小小的期待,自從上次事件之後,我和柳舟已經好久沒有聯係過了。就連平時上課的時候走個頂頭碰也隻是微微一笑表示回應,從來也沒有主動搭訕,更不會沒話找話了。

此刻她竟然主動給我發來了消息,不知道會是什麽內容,我急忙打開手機進行查看。

“蕭同學,在麽?”

我頭腦一熱,看來她找我果然是有事啊,我連想都沒想就馬上回複了她。

“在啊,有事嘛,美女?”

“別鬧,同學之間別整這個,我是有一件事想求你幫個忙呢。”

“好呀,你有什麽事情能求到我啊,我有些受寵若驚啊。”

“啊,是這樣的。你這個周末你有時間麽,能不能陪我去一趟開發區啊。”

“去開發區?你去那麽遠幹什麽啊?”我好奇的問道。

“是這樣的,我找了份兼職的工作,要在這周末去麵試呢。寢室的同學擔心路途遙遠有些不安全,就,就讓我找個同學陪我去,但是正巧她們都有事了,所以…”

“兼職?這學期課程這麽緊張你還要去兼職啊,你能有時間麽?”

“我可以周末去啊,那家給的待遇還不錯,而且他們還說了,如果我幹得好的話畢業還可以留在那工作呢,這是一個好機會啊。”

“哦,原來是這樣啊,那倒是可以考慮。那個,他也沒時間麽?”

我隻略帶調侃的問了她一句,卻被她冷落了好久,我竟有些後悔,看來實在不該在這個場合提起他的傷心事來。

“好的,我有時間,我陪你一起去吧。”我急忙跟上一句,希望讓她盡快忘掉之前的不愉快。

等了好久我才等到了她的回複,她隻回複了一句讓我等通知就匆匆下了線。

我隻感到一陣無趣,想不到一句小小的玩笑話竟然惹得她不高興起來,這又是何必呢。

我在焦急中等待了幾天,卻始終得不到任何關於她的消息。白天正常上課的時候,我與她也僅僅是互相打個照麵,並沒有任何單獨交流的機會,好像一切從未發生過一樣。

距離周末還有三天時間,晚上臨睡前我反複查看著手機,卻始終得不到任何消息。可就在我心灰意冷準備入睡的時候,枕邊的手機卻突然響了起來,我一看果然是她發來的消息。

“我考慮了好久,還是決定麻煩你了,周末你就陪我去一趟吧,回來我請你吃飯。”

手機屏幕上出現的這短短三十幾個字竟讓我感到一種久違的興奮。原來這幾天她一直在糾結這件事,也許是礙於我們彼此尷尬的身份,害怕流言蜚語的緣故吧。

她可能真的是問心無愧,對我隻是僅僅出於同學之間的互相幫助而已。可我這莫名其妙的興奮卻如何解釋一番才能夠說得通呢。我竟有一些糾結了,如果她沒有選擇讓我一起去可能還好些,這樣我就不會產生什麽不切實際的幻想了,可現在我是無論如何也不能拒絕的了。隻希望自己能夠繼續保持一顆平常心就好了。

距離周末的日期越來越近,我竟開始有意無意的倒數起時間來,這真是一種解釋不清的病態心理,可人有時候就是這樣,有些東西的確是想控製也控製不了的。

可能是我雙魚座的性格再次泛濫了起來,周五那天我就開始盤算著明天的計劃。可就在我滿懷期待準備充當一回護花使者之時,卻突然接到了家裏來的電話。電話那頭母親沒說幾句就開始放聲大哭,她說外公就在剛剛去世了。聽到這個消息我瞬間就僵直在那裏,猶如遇到晴天霹靂一般呆呆的說不出話來。

放下電話我急忙收拾一下就奔出了寢室。沒走出多久我就在路上意外的遇到了從學校回來的柳舟,她見我一臉凝重背著書包匆匆趕路就問起了我的緣由,我隻回複了一句家裏有急事就頭也不回的走了。

此時的我再沒有任何心思去考慮之前答應她的承諾,我隻想快點踏上歸鄉的列車,越快越好,越快越好。

離別的車站

濱州火車站的候車室內人流穿梭不息,每個人都帶著期待的神情排隊等候,地上堆滿了大大小小的行李。我身邊的幾排座位早已被占滿,有的座位上雖然暫時沒有人,但卻無一例外的放著大小包裹。我找了個最把邊的位置坐了下來,此時的我大腦一片空白,眼前穿梭的人群一閃而過,無論多大的聲響也絲毫吸引不了我的注意。

我呆呆的望著遠處掛在牆上的鍾表,看著指針一點點往前走,這一刻時間竟是這麽漫長,長的有些讓我透不過氣來。由於之前沒有計劃,我匆匆趕到火車站之後隻得買了一張時間最近的火車票,按照這張車票的時間計算,我到家時已經是深夜了,但此刻的我早已顧不了那麽多了。

距離開車時間還有一個多小時,我不知道該如何打發這難熬的時間。不遠處的大屏幕上正在播放著體育節目,周圍聚集了很多人駐足觀看。做為一個標準的體育迷,若是平時這觀看的人群中一定少不了我的身影,可現在我的雙腿越發的沉重,腦海裏也不時的閃現出外公的模樣來,此時任憑這節目再精彩也不能引起我的興趣了。

我歎了一口氣,不停的用雙手揉著臉頰,試圖使自己這顆不安的心安靜下來。前方的旅客按照指示一撥一撥的進入站台,時間流轉,人員更迭,整個候車室裏好像隻有我一個人在傻傻的等待著這趟漫長的列車。

我不時的抬起頭看看前方,鍾表裏的指針在一刻不停的向前走著,卻怎麽也走不到我車票上的時間。我開始變得有些焦躁,恨不得取下鍾表一下子將時間撥快一些。

又一趟列車到了檢票的時間,隻見排隊的人群早已躍躍欲試,在門打開的那一刻恨不得立刻立即擁上去。不遠處跑來了幾個大包小裹的中年人,他們為了在最後時刻趕上列車而深感慶幸,一個個都顯出了如釋重負的表情。這裏的人們都有著各自的目的地,也許有的人為了工作而辛苦勞碌,有的人為了返鄉而輾轉奔波,一趟列車不知要承載多少人的理想,同一個目的地不知又要上演多少悲傷離合的故事。

隨著檢票時間的截止,之前被人群擠滿的大廳又一次變得空空如也。隻有準備乘坐下一趟列車的幾個行人開始搬運著厚重的行李。看到已經有人開始站隊,坐在座位上的旅客紛紛起身排到了後麵,不一會候車大廳裏就再次排起了長龍。

隊伍越排越長,剛從正門進來的人也自覺的排到了後麵。我望著人群獨自發呆,卻突然在茫茫人海中發現了一個熟悉的身影,竟然是柳舟。她正拎著一個袋子在四處張望,好像在尋找著什麽,我見狀就急忙迎了上去。

“你怎麽來了,你這是要去哪啊?”我好奇的問道。

她看到我突然出現還有一些驚訝,隨後就露出了標誌的虎牙。

“我就是來找你的啊。”她淡定的說道。

我隻覺得一陣好奇,難不成她特意跑到這裏來對我的違約進行興師問罪麽。

“啊?你來找我?不會是因為我放你鴿子來找我算賬的吧。”我小心翼翼的說道。

“你說到哪去了,我,我是來送你的。知道你家裏有急事嘛,我來給你送行,隨便給你帶點吃的留著路上吃。”她竟顯得有些害羞,臉圈也開始泛紅。

說著她就抬起了手中的袋子,裏麵都是些飲料麵包之類的東西。

看著她這滿滿的真情,我一時之間有些說不出話來,隻感覺心裏瞬間就湧過了一陣暖流。我用顫抖的手接過了她手中的袋子,望著她圓圓的眼睛竟連一句謝謝也說不出口。

“其實,其實,你不用來送我的,我都沒幫上你什麽忙,這怎麽好意思呢?”我低聲的說道。

“唉,你也不用多想了。正好我也沒什麽事,看你背著書包獨自往回走那悲傷的樣子我還有些怪放心不下的,正好沒事我就過來送送你嘛。”她淡定的說道。

“那,那你明天的麵試怎麽辦啊?”

“啊,明天我再找別人陪我去就好了,你回家辦事去吧,就當你欠我一次吧,以後有機會再還我就好了。”她略帶調侃的說道。

“嗬嗬,那好吧,你先記賬吧。”

短短幾句寒暄之後時間就飛逝而過,轉眼間就到了檢票的時間。我隻能不舍的背起書包,慢慢跟著人群走進了站台。我故意回過頭來望了她一眼,她還站在原地向我揮著手,又露出了那顆可愛的虎牙來。

我隻覺得一陣心酸,此時這離別的車站實在有些耐人尋味,如果變換了時空,調換了角色,我怎麽會如此尷尬的就一個人獨自踏上這離別的月台呢。可現在的我除了回過頭默默向前走之外已經別無選擇,我背上的書包和手中的零食似有千斤之重,直壓得我喘不過氣來。

列車緩緩啟動,我再一次離開了這座熟悉的城市,眼前熟悉的景色一閃而過,我懷著複雜的心情再也沒有了欣賞的心情。

此時的故鄉已經有了一點冬天的味道,再沒有了繁花似錦,隻剩下一些枯枝敗葉和一顆悲傷的心。

童年的記憶

回到家的時候已經是深夜了,我隻得花了幾倍於平時的價錢打車回家。第二天一早我就跟著家人來到了外公的家,此時好多親人都已經臂纏黑紗,一臉愁容的站在了那裏。見此情景我悲傷的情緒瞬間就湧現了出來,在裏屋見到外公黑白色遺像的時候,我雙膝跪地,眼淚突然就流了下來。

在眾人的攙扶下我緩緩起身,來到了外公曾經生活過的裏屋。眼前的擺設還保持著原樣,枕頭旁還擺放著外公最愛的收音機,窗台上那兩盆花在外公悉心的照料下依舊綻放著它的美麗,這裏的一切還是我暑假來時的模樣,隻是再沒有了它最熟悉的主人。

坐在床上我仿佛還能感到一絲外公的氣息,這味道是那麽熟悉,又是那麽陌生。我的思緒不禁就回到了自己的孩提時代。

從我有記憶那一刻起,外公舊時居住的窩棚就是我童年時代最珍貴的記憶。在那個連片窩棚的地帶,外公的家處於中間的位置。走進小道還要經過其它兩戶人家,外公家的門前有一條小溝,那裏麵永遠都流淌著一汪活水。每逢雨季這條小道都會變得泥濘無比,來到外公家門口的時候,鞋子上早已占滿了汙泥,這時候外婆總會適時出現在門口擺上一塊抹布,不擦幹淨鞋底是不讓進屋的。

屋裏麵的空間很是狹小,廚房也隻有一人來寬,一口大黑鍋就占據了大部分的麵積。沒走幾步就能進了屋,屋裏盤著東北特有的火炕,每到冬天都被燒的燙屁股。記得有一次我在外麵撿了幾個別人放剩下的鞭炮,由於沒有火能點著就暫時用手拿著放在了火炕上,沒過多久我就忘記這碼事了,大人們在炕上打麻將,不一會隻聽得砰的一聲響,一隻鞭在火炕上就被點燃了。大人們全都吃了一驚,隻有我一個人躲在角落裏暗自發笑。

每到過年的時候都是最熱鬧的時候,大年初二就是家庭成員聚齊的日子。那時候家裏人著實不少,在這狹小的空間裏著實有些施展不開,通常隻能是炕上一桌,炕下一桌。從廚房那口大黑鍋裏不停的端出來各種美食,有燉豬肉,有燒豬蹄,還有各種炒菜,菜還沒上桌就飄出了一股香味,那時候我最快樂的事就是躲在門口看著一道道菜從廚房端上飯桌,然後就是吃的滿嘴冒油。

外公家的門口有一口水井,旁邊就是一個破舊的小型倉庫,裏麵總是堆放著一些廢銅爛鐵,還不時的散發出一股發黴的味道,那時的我是不會主動去那裏玩耍的。還記得我上小學那會,學校讓我們每人捐一把銅製鑰匙,說是要統一上交用來鑄造偉人的銅像。我放學回家就告訴了外公,隻見他把我帶到了門口這小倉庫,從裏麵拿出了一大串鑰匙來,他隨意的從裏麵取下一個交給了我。第二天我第一個上交之後就得到了老師的表揚,放學的時候我的心情格外的好,連跑帶跳的就來到了外公家。當我再看到那個小倉庫的時候,再不覺得那是堆滿廢物的垃圾堆了,而是類似於百草園般的存在,仿佛裏麵有數不盡的金銀寶藏。

我在裏麵找到了外公的那一大串鑰匙,我踮起腳尖伸出手卻怎麽也夠不到,我機智的搬來了一個小板凳,踩在上麵就開始夠那串神秘的鑰匙。我的手往前用力一伸,腳下一滑就摔倒在了地上。當時就疼得我難以忍受,眼淚都在眼圈裏打轉。外公聞聲趕到,看到地上歪倒的板凳他就猜到了一切,教訓我一番後就把我拉進了屋裏,在父母下班接我之前我隻能懷著忐忑的心情繼續等待了。

我在外公家沒待幾年就得到了這一帶的窩棚要集體拆遷的消息,據說拆遷那天左鄰右裏隻有外公一人說什麽也不肯簽字,甚至還留下了不舍的眼淚,還說要與這窩棚共存亡呢。最終在眾人的勸說下,外公隻能含著淚收拾起自己的老物件,一步一回頭的離開了居住幾十年的窩棚。

離開了窩棚,外公與外婆兩個人就開始了各處寄居的生活,直到我初中那年外婆因病去世,就隻剩下外公一個人了。外公是一個有些倔強的人,凡是他認準的事是絕不肯輕易妥協的。晚年的他慢慢的沒有了當年的銳氣,對大家的安排也很少持對抗到底的態度。直到去世前他還保持著清醒的頭腦,每天除了三頓飯不離酒之外,打麻將,下象棋都是必不可少的活動。那台收音機就是他的最愛,有一回半夜裏收音機沒有了聲音,他還能打電話找人來修呢。

外公算得上是無疾而終,在最後時刻也沒遭什麽罪,這算是他簡單平凡的一生最好的歸宿了。

在追悼會上,我看著外公的遺體再一次掉下了眼淚。眼前出現的都是兒時那一幕幕畫麵,外公帶著我逛公園,在門口買糖人、風車和零食,我在前麵肆意的奔跑,他在後麵慢悠悠的跟著。直到黃昏時分才會回家,那時候外婆早已做好了飯,燙好了酒,我們祖孫三人美美的吃上一頓,等到母親下班後再接我回家。

自從升入高中以來,我和外公的接觸就少了許多,隻是偶爾趁著周末才會去看看他。他雖然還算思維清晰,但行動上明顯緩慢了許多,我們之間的話題也自然少之又少。直到我上大學離開家鄉,就隻能趁著寒暑假期間抽個把天去看看他了。

沒想到如今天人永隔,願天堂裏有享用不盡的煙酒、棋牌,來慰藉外公這永存的靈魂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