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 送入病房……
第二天早上,護士進來換藥的時候,樂小霞依舊睡得毫無知覺。針管插進她胳膊裏的時候,她連動也沒動一下。林芝芝從沒見過神經線這麽粗的女孩子,難道是病情加重,昏過去了?
林芝芝急忙拿著兩管抽出來的血樣去向劉朋報告。這是兩位學長帶來的,既然昨晚已經托付給她了,就一定不可以出事!
劉朋的想法和她基本相似,所以很快就過來了。全身仔細地檢查了一翻後,他叫了幾聲“樂小霞”,某人睜了睜眼,又睡過去了。
劉朋下了結論:睡著了。
林芝芝無語了。
等到晚上的時候,她自然醒了。一睜開眼睛就看到有三個人圍在床邊。
“她醒了!”一個女同學的聲音。
“樂同學。”另一個聲音。
“你是?”
“我是趙之華,你們係的輔導員。”
“趙之華輔導員?”
“對。”
趙之華看了看旁邊兩位,“自我介紹一下吧。”
“你好,樂小霞,我叫範鍾鈴。”
“你好,我叫範鍾鳴。”
趙之華笑著說:“他們是兄妹。和你都是一個班的。”
“趙之華輔導員、範鍾鈴同學、範鍾鳴同學,謝謝你們來慰問我。”說得好喘啊。
“……”
趙之華勉強維持親切的笑容:“你可以叫我趙老師。”
範鍾鈴點頭:“你叫我名字就行。”
樂小霞點頭:“趙老師,今天的開學儀式我不能參加了。”
“沒關係,你生病了就好好休息。”
輔導員是很忙的,坐了一會兒就走了。
範鍾鈴就露出了好奇的表情。
“小霞,聽說昨天是景學長親自去接你的?真的嗎?”
“是啊。”
“九學長送你來醫院的?”
“是啊。”
“九學長是抱著你來醫院的。”
“是啊。”
範鍾鈴就露出奇怪的表情:“九學長從來不敢碰女生的。”
範鍾鳴就叫她:“阿鈴!”
“小霞,對不起,我太好奇了。”
“沒關係。”樂小霞笑道,“我當時暈倒在路上,九學長才送我來的。”
範鍾鈴就笑了。
剛好有護士送來午餐,範鍾鳴就接過來,放在床邊:“樂小霞,吃飯吧。”
樂小霞胃裏有點空了,抓起勺子就想吃,可是……
範鍾鈴發現了,捧著碗:“你的手在打點滴,我拿著,你來吃。”
“謝謝!”有同學真好。
“小霞,你家是做什麽行業的?”
“我家?”
“對呀,我家是做鍾表的!”
“哦,怪不得名字都是鍾聲啊。”話一出口氣氛有點不對了。
捧著碗的手有點僵:“大家都這麽說……我不太喜歡我的名字。”
疑惑:“為什麽?這個名字很好聽啊。”
看她不像裝的,範鍾鈴訕訕的:“好聽有什麽用,還不是鍾表……”
“怎麽會呢?這名字一聽就是鍾表世家!”
“我家確實是鍾表世家!”這話讓女孩笑了,“要不是因為這樣,我才不要取這個名字!你還沒說你家是做什麽行業的呢。要不我猜猜看?嗯……”
她早就注意到這個樂小霞身上充滿不一般的的穿著了,“是服裝!對吧?”
樂小霞茫然。
“難道不是?”現在開始流行複古風,她這麽打扮也正常。
“我家其實,主要是從事種植業。”
“種植業?”比較少見。
幾天下來,類似以上對話循環N遍。
大家都知道了,受聞人玉景、九歌青睞的學妹家裏是從事種植業的,猜測其父可能是林業局的某某局長,暗中“作業”,業務範圍頗廣,除了種植業,農業、畜牧業也有頗有涉及,攘括了一方百姓的民生……
樂小霞也得知她這些十七八歲的同學家裏,從事的行業有服裝業、船舶製造業、鍾表、皮鞋、酒店、建築、交通、藝術……她終於認識到了這是一所什麽樣的學校。
然後,對吃喝最有興趣的百裏行舟就成了醫院的常客。當然了,看他的名字就知道他家是做船的。這艘‘船’後來就成為我們這朵村花的好朋友。
大部分同學來看她似乎都是抱著探奇的心理,因為她無意間勾搭上了容城學院最受歡迎的兩枝桃花。所以,每次和同學見麵樂小霞總有些拘緊,這種拘緊或許是源於自己的卑微的身份,或許是源於來自同班同學的問話,也許是出於善意,但樂小霞更希望他們問的是她,而不是聞人玉景、九歌,不是她的家業。
住院後第二天早上,她剛吃完早飯,正對著垃圾筒幹嘔,就聽到一個聲音在門外喊:“樂小霞,你在裏麵嗎?”
然後是一個護士的聲音:“同學,在醫院裏請不要大聲喧嘩!”
“護士姐姐,對不起,請問樂小霞是在裏麵嗎?”
“你不會看門邊?不都寫著?”
“哦……沒錯了,就是這!”
“你注意著點,病人可能在休息。”
‘護士姐姐’話一說完,那個活潑的少年已經站在床前和病人大眼瞪小眼了。
樂小霞正把早餐連著昨天晚上的悉數往筒裏吐,整個病房充著一股刺鼻的味道。
“你怎麽了?我能做什麽?”
“按!按那個!嘔……”
哪個?
“不!不用了……”
少年手忙腳亂地把她扶到床上,趕緊跑去叫醫生。
來的是個老醫生:“早上還有吃別的嗎?”
“就剛才吃了白粥。”
護士端著剩下的半碗粥仔細聞了聞:“主任,好像有個味道。”
老醫生也不嫌棄,就著碗喝了一口:“酒。粥裏加了白酒。”
百裏行舟氣憤:“這粥是你們醫院的,誰在裏麵加酒了?”
老醫生想了想,就把護士帶出去,臨了說:“樂同學,我去查一查,要是醫院的問題,一定給你個交待!”
樂小霞吐得滿臉通紅:“沒事沒事,喝點小酒對身體好。”
眾人無語。
就這樣,樂小霞狼狽不堪地遇到了她忠實的好友……
從換下了那一身‘紅妝’,就沒有同學問她家是不是從事服裝行業了,病號服雪白雪白,純棉的布料穿在身上極為舒適。
“你家是做船的,怎麽進了中文係?”
“你家是種植業,怎麽不去農林學校?”
“其實我當初報的是服裝設計,中文係實非所願……”樂小霞憂鬱了。
“別太憂鬱,等你出院了,我帶你去海邊吃海鮮。”
“你請還是我請?”
“我請。”
“好。我一定會出席的。”
百裏行舟笑了:“我家雖然是做船的,但是從小有專門的老師在教,我中文最差,家裏就送我過來學習深造。”
“取長補短。”
“對。有大半同學也是這樣的。”
“原來是這樣,這大學真不一樣。”
“本來就有點不一樣,”百裏行舟似乎想到什麽,“昨天那件事怎麽樣了?”
“什麽事?”
“就那事啊,我今天特地跑來問真相的!”
門被敲了兩下,是劉朋。
“今天吃飯還吐嗎?”
“不吐了。肚子也不疼。我覺得出院的時機到了。”
劉朋‘噗’地笑了:“作為醫生,我覺得最好的時機在兩天後。”
“作為病人,我很健康。”
百裏行舟樂了:“病人怎麽會健康?”
劉朋不笑了:“前天晚上,有誰來看你嗎?”
“沒有吧?”
“有哪些人來看過你,你能好好想一想嗎?”
“就我那些同學唄。”
百裏行舟就說:“昨天早上呢?我來之前還有誰來過?”
劉朋不解:“早上你是第一個探訪者。”
樂小霞就說:“是有個學姐過來。發生什麽事了嗎?”
“啊?”百裏行舟愣了愣,“我是晨跑後過來的,醫院門才開呢。”
劉朋想了想:“那就很有可能是晚上留在醫院的人了。樂小霞,你記得她的樣子嗎?”
“我在睡覺呢,沒怎麽醒,好像有提到景學長,沒說幾句就走了,個子比較我高,樣子沒看清。”
“有多高?”
“比他矮一些。”樂小霞瞥了眼百裏行舟。
“有一米七吧。”
“大概吧。”
“你說她提到聞人玉景?”
“嗯。好像是。”
“哦……”他想了想:“就是她了!我怎麽沒想到?”
“到底怎麽回事啊?難道就是她做的?”
樂小霞不解:“你們在說啥?”
“你忘了?”百裏行舟橫了她一眼,“那個下毒的女人。”
“下毒?”瑟縮了一下。
“就是在你早飯裏加酒的那個。”
“哦,不是沒事了嗎?”
劉朋交待了句:“這件事你們先不要聲張。”
樂小霞沒想到晚上的時候那個‘下毒’的學姐會再來看她。這是她進容城後頭一見到這麽不友好的表情。她很瘦,高高的個子,白色的長裙托出細細的腰,盡管臉色有點蒼白,可真的——太漂亮了!這就是傳說中的冰美人吧!
“怎麽樣了?”
“早上的學姐嗎?”好漂亮的美人啊。
“嗯。”
“還好,今天基本上康複了。”
“那真是恭喜你。”
“學姐,你有什麽事嗎?”眼睛都移不開了。
“其實,我是來送花的。”她把懷中的花束放在床頭,又退開幾步,“也是來道歉的。”
“沒關係的。現在已經好了。”樂小霞想了想,“可是學姐,我們又沒見過,為什麽要往我碗裏倒酒,我得了急性胃炎,醫生說要滴酒不沾。”
“我也是胃炎。”她喃喃道,“為什麽他不肯來看我?”
“……”她在說什麽?
“他守著你,兩點多了才回去……”
“學姐,你是說芝芝嗎?”
“不。我說的是聞人玉景!”
“我沒聽明白。”樂小霞內急了,“學姐,請教芳名?稍後詳談?”
美女扭頭就走。
每天都有同學來看望她,當然,女同學居多。樂小霞在感激的同時,也意識到了一個現象。在她們離開病房的時候,都是略帶著失望的神情。這點和她也有點類似。因為她也想再見見聞人玉景和九歌。
樂小霞沒想到從那一夜後,竟和他們成了永別——在目前看來是這樣子的。
四天了,她倍受‘恩寵’,有趙之華輔導員趙老師的慰問,生活有同學端茶送水,最‘親密無間’的事情有護士美眉貼身服侍……沒有參加開學儀式,錯失了和新同學外出踏青的良機,更重要的是失去了參加學生會會長聞人玉景親自舉辦的貼心座談會的資格,與兩位有過‘一日情緣’的俊俏少年郞失之交臂,‘佳人’芳蹤難尋,音信全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