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那年、今日（1）
六、那年、今日（1）
生活注定是不平坦的，樂小霞一到容城又開始變成熱議的焦點。
她原本隻下意識地去找報紙看，但一無所獲，最後才是朝朝拿著筆記本對她說：“原來你們很早就開始了，我都不知道，人家竟然知道了，不知道又是哪個賤人傳上去的！”語氣不無嘲諷，但嘲諷的對象卻不是樂小霞。
網頁上顯示的是她和九歌的“豔、照”，樂小霞這次卻沒有以往的難堪，反而露出一個古怪的笑：“原來是因為這個。”
暮朝朝奇怪地看著她：“難道是真的？”
她又掃了眼照片：“照片是真的，不過當時我們並不是那種關係。”
“啊？信息量好大的感覺。”
她一笑：“如你所聞。”
“你們——”她眼神一亮，“什麽時候的事？”
“嗯……就……就放假那天。”
“不是吧？那暑假你——”
“想到哪去了？”她拿著抱枕拍拍她的頭，“暑假我們沒見麵。”
“唉呀，我能相信嗎？”
“怎麽不能？”
“你嘛，我倒是信的，我是不能相信，九學長能忍著兩個月不見你。”
聽她這一說，樂小霞心裏又是幸福又是心疼。好像所有人都知道九歌對她有多好。
“不過，到底是誰偷拍了這些照片？”
樂小霞嘲諷一笑，也不隱瞞：“百琉香。上次鍾鈴還拿著這些照片來問我。”
“啊？怪不得她最近好像變了個人似的。”
“這女人，就是善妒，越是求而不得越是嫉妒，久了估計都能忘了初衷是什麽，光剩下嫉妒了。你也別太放心上。太過嫉妒是種變態，你犯不著和變態過不去，法律都對他們沒轍。”
樂小霞被她的言論弄笑了：“朝朝，你最近快變聖人了！”
兩人才剛做好晚飯，就有人來敲門。
暮朝朝訝然：“不會是他吧？”
“他說要過來，我總不能阻止吧？”樂小霞笑著朝門外喊，“你等一下。”
“可是，他不是畢業了嗎？特地從外麵趕來的？”
“哪有啊，他沒畢業，留級了。”她把盤子放在桌上，就去開門
“啊？”暮朝朝隻覺得不可思議，“你說他……留級？”
九歌正好聽到這句，想了下就明白了，他露出燦爛的笑容：“是啊，考試掛了一半，畢業設計沒做完，當然沒法畢業了。”
以前聽說他是跳著年級念書的，現在突然就留級了，鬼都不敢信。這人智商那麽高，怎麽會情商這麽低咧？她不無羨慕地看了樂小霞一眼，那丫頭正一臉不解地看著她：“怎麽了？”
“沒什麽，就是女人的一點嫉妒心。”
“噗……”樂小霞轉頭與九歌相視一笑，這才說，“要不，喝點酒吧？”
暮朝朝看了看盤子：“有魚有肉，行！”
三人就這樣悠閑地喝著小米酒，暮朝朝就拿著杯子對九歌說：“我真是太佩服你了，來，這杯敬你，真是辛苦你了！”
九歌笑著喝了。
“再來，這一杯，恭喜你抱得美人歸！”
九歌又喝了。
“還有——”
樂小霞嗔怪地看她一眼：“你別讓他喝了，明知他酒量不好。”
“啊啦啦，這就護上了！”她陰陰一笑，“他不能喝，你替他喝。”
九歌卻說：“還是我喝吧，女孩子喝太多不好。”
暮朝朝差點把酒噴了：“哎呀呀，你們真是天生一對！我老早就覺得你們應該在一起，不然會遭天遣的！”
兩人隻是傻笑。
臨了，暮朝朝又對她悄悄說道：“其實，我也有一件事要告訴你。”
“什麽事？”
她甜甜一笑：“我跟他，在一起了。”
“哦！”樂小霞又驚又喜，“真的？”
“嗯。這次，是他主動的。我們真的在一起了。”
她雖然壓低聲音，但看九歌的表情，估計是都聽到了。
樂小霞笑著與她幹了一杯：“朝朝，恭喜你。”
“嗯。”她喝著喝著，突然就落了淚，“我們都，不容易。”
“嗯。”她笑著拍拍她的頭，“你們一定會幸福的。”
“對！一定會的。”她也顧不得擦眼淚，舉起酒道，“祝我們幸福！”
第二天，樂小霞鎮定自若地走進教室，路上遇到“奶茶二人組”的時候，原以為他們會出來吐嘈幾句，沒想到卻隻是瞪幾個白眼就直接走了。
大三不同於大一、大二，許多原來的同學都選了不同的老師，換言之，她每天都要麵對許多新麵孔，而那些新起的流言就像空氣一樣，總是無處不在，尤其是在這個時候。
昨天臨走前，九歌說今天要來跟她一起上課，卻被她笑著拒絕了。
她聽著班級裏的議論聲，像一個冷眼旁觀的路人一樣。
總有幾個人會忍不住過來問這個當事人：“樂小霞，你也太沒底線了，你自己去上網看看，有多少人在罵容城學院？你連累了多少人你知道嗎？”
“當初聞人學長還出來替你解圍，沒想到他那樣對你，你竟然還跟——跟別人在一起，你還是別呆在容城了，學校的臉都被你丟盡了。”
“對呀，不僅是聞人學長，連九學長也……唉，你看她，什麽話也不說，全默認了，臉皮也修得太厚了。”
“我真為九學長報不平！學校裏誰不知道九學長一直喜歡她，也不知道她走的什麽狗屎運，這人卻不懂惜服，望著那山比這山高……”
“要是我，肯定一心一意對他，誰也比不上九學長……”
“就是啊……不過聞人學長結婚後，聽說她就開始去纏著九學長了……”
“哈！我隻能說，好手段！”
九歌在窗外，默默地看著靜靜坐在教室的人，好一會才忍下來，悄悄離去。
沈駿已經告訴他：“這種事情多少會有，小霞她沒問題，你放心吧。”
如果不是她自己讓人信服，謠言永遠也不會休止。
百琉香這次卻沒有高興，反而帶著一腔怒火。經過上次沈懿的警告，她已經打電話中斷了讓那件事上報的計劃，沒想到那人拿著相片卻在網絡上大作文章！她直接找到那個人，氣道：“為什麽這麽做？”
那記者卻沒有畏懼的神色：“你隻說不要上報，又沒說不能傳到網上。”
“你的意思是，你是故意這麽做的？”
“我有說錯嗎？”
“我想，明天你就該下崗了！”
“你這人怎麽這樣？這家報社又不是姓百……”
“看來，是有人授意的了？”
“沒有啊？不過我做這事都是經過我們頭兒同意的，他說沒事。”
“你會後悔的。”
“也許。”他隨意地聳聳肩。
“你不是很窮嗎？我想知道，為什麽。”
“我是很窮，但我仔細想了想，有點錢又有什麽用？得個大的病就花光了。”
“其實吧，”記者露出不解的神情，“我就覺得這不過是點花邊新聞，哪個富二代沒點緋聞啊？不過沈家就比較奇怪了，沈少爺可從沒出過這種緋聞，這還是頭一遭，我們頭兒說隻要你允許，還是積極提議上報的。”
她若有所思。
“真的沒人指使你那樣做？”
“我說大小姐，你是不是宮鬥劇看多了？我不就是覺得這新聞有意思嘛！”
百琉香轉念一想，網絡的那件事突然就不想跟他計較了，她說：“要是上報，別說辭職，這整家報社我都會一並毀了！你們就等著打包行李吧！”
“不是吧，那就不上報了，既然你不同意，我們也不會隨便上報的。”不過，現在網絡的傳播能力可是比報紙強上許多……
“那些照片——”
“放心吧，我也是個有原則的人，絕對不會說是你給的！”
百琉香隻覺得這人很是圓滑，卻好像什麽都不怕，一時也對他無可奈何。
她先去了百家一趟，還沒進門，就聽到裏麵傳來父親的氣憤的聲音：
“……是不是你做的？你把他帶到哪去了？不！你把他怎麽樣了？”
“現在承認了？”
“承認不承認又有什麽意義？什麽事情，你我都很清楚！你到底說不說？”
“我不知道。”
“你不知道？你不知道誰會知道？你一直叫人跟蹤我，你以為我不知道？”
“是啊，我一直叫人跟蹤你，你怎麽不早說？聲東擊西嗎？明著是跟著那個姓林的，其實一直跟那個姓胡的在一起，對嗎？”
“哼，我和你之間還有什麽可說的？”
“沒有嗎？你現在這個公司，當初是我幫著你，是呂家幫著你，你才有今天的，你當時答應過我什麽？現在我老了，沒有利用價值了，你就整天想著要怎麽拋棄我……”
“當初是你一直纏著我，非要嫁給我！這種事情，你現在來怪我？”
“是！是我蠢，知人知麵不知心，你跑到我爸爸麵前下跪，求著要娶我，還發誓要一輩子對我好，那些難道都是因為想要利用我？”
“對！沒錯！”百明耀大聲道，“我隻是想要利用你！現在你滿意了吧？你快說，你把我兒子藏到哪去了？”
“兒子？”百琉香從門口踏進去，高跟鞋的腳跟在地板上發出尖銳的“哢”的一聲，她一臉吃驚地問道：“爸？什麽兒子？”
百明耀突然有點慌了：“你回來啦？怎麽也沒說一聲？”
呂芬也住了口。
“剛才在說什麽？”她冷冷地看了兩人一眼，“你們又吵架了？”
“不就那點破事嘛，都吵了幾年了！”他恨恨地別過頭去。
她把冰冷的眼神移到呂芬身上：“媽，你也停停吧，我看著累。先走了。”她往門外走了幾步，這才回頭說道，“要是真有什麽事，你就跟我說吧，別老是煩著爸爸。”
百明耀聽著心裏就一緊。
等女兒走了之後，他才說：“我們的事，你可別跟女兒胡說！她都嫁出去了，自己的事都解決不了，別再拿這些事去讓她煩心！”
“我隻有這個女兒，我的痛苦不能告訴她，”她冷冷地看著他，“難道告訴我的丈夫？”
“哼……”
“想要我不說也很簡單。”
“你說。”
“要麽就徹底斷絕跟外麵那些狐狸精的關係，要麽就永遠別想再見到你那個裏野種！”
百明耀本來就隻對兒子用心，雖然對胡瑤有些情意，但當下他思慮一番，隻好答應她：“好，我要兒子！”
“哈！果然是個無情無義的人！”呂芬冷笑一聲，“三年。三年之內如果你能好好地對我——”
“你——”
“我還沒說完呢，如果你能做到，我就把你兒子接回百家。”
“一言為定。”
百明耀說完，習慣性就要往外走，但這次，他卻忍住了，轉身走向二樓的書房。
呂芬在他走後，眼淚就刷刷往下流。
在這依舊炎熱的九月裏，她隻覺得淒涼，無盡的淒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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