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那年、今日（2）
樂小霞是怕沈駿擔心才把九歌趕回去的，不，應該是勸回去。九歌隻在家洗個澡就出門了，他拿了沈駿的車鑰匙就往外走，要送樂小霞去車站。
沈駿不樂意了：“你說，他幹嘛老用我的車？”
管家略一思索：“比較成熟穩重？”
想想兒子那部**的跑車，他點點頭：“有道理。”又說，“可是……”
“可是什麽？”
“哦……沒什麽……”
可是每次九歌把車開回來，車上藏的全國各地搜羅來的零食就都不見了，管家冷笑著看他一眼：“明知故問。”
樂小霞回到宿舍的時候，才知道早上“看日出”那一幕究竟有多可笑。看著鏡子中明顯腫起來的雙唇，她真想挖個坑把自己埋了。
九歌很快就打電話過來：“我在樓下了。”
他才掛了電話，沒多久敲門聲就響了。
樂小霞打開門，讓他進來。
現在是男朋友的身份了，他紅著臉眼神躲閃，卻始終不敢去看她，隻問：“收拾好了嗎？”
“嗯。”她也有點不好意思，指著地上的行李，“就這些了。”
九歌拎起箱子和一個行李袋：“挺重的，是不是有帶東西回家？”
“嗯。”
“那怎麽辦？你到時候哪有力氣提？”
“我有力氣啊。”
“不是啊，我那還有帶給爺爺的酒，要不快遞過去吧，到時候我讓思敏去鎮上取。”
“哪裏要這麽麻煩？”
“聽話。”他笑道。
他雖然看起來笑眯眯的很好商量，但他覺得對的事，一般是不會讓步的。這點跟他的父親還挺像的。
隻是，車卻不是開往火車站，而是機場。
下車後，他把車上的零食找出來，拿出一小袋讓她裝進行李袋裏，樂小霞好奇地問：“是什麽？”
“零食，大多是甜的，你車上要是餓了，就吃一點。剩下的東西我會寄過去，最遲兩天後就能到。”
“嗯。”她笑著說，“謝謝你。”
“傻姑娘。”
兩人找個休閑吧坐下來，九歌幾次想去牽她的手，可好像老天故意要捉弄他似的，每次快要牽到了，她就正好避開了，要麽是去拿引料，要麽就是把手放在桌上。明明昨晚那麽親密無間，怎麽今天名正言順了，卻突然覺得做什麽都很難為情呢？
直到她要登機的時候，他才如願地將她抱進懷裏，低聲道：“到家了，要馬上給我打電話。”
“嗯。”
“要不我送你回家吧……”
樂小霞哭笑不得。
九歌迅速在她臉上親了一口，這才不舍地放開她：“記得打電話。”
“嗯，我會的，你回去吧。”
一下飛機，樂小寶就已經等在外麵了。她一陣驚喜：“爸，你怎麽知道我在這？”
“阿九說的，怎麽樣，累了嗎？”
樂小霞就笑了，搖頭道：“不累。”
“考試怎麽樣？還行嗎？”
“爸，這次考試……”
她有段時間情緒又很低落，又發生那些事情……
樂小寶也知道聞人玉景結婚的事，他摸摸她的頭，露出不讚同的神情：“大學又不像高中，我正想說你呢，應該多學點別的，也不要成天就學習，以後會變成書呆子的，知道嗎？”
她感激地朝親爹笑了笑：“爸爸，我知道了。”
“知道就好，走，車在外頭，回家去嘍！”
“嗯。”
一回到家，辛小美就笑著說：“阿九才打電話過來問呢，你給他回一個吧。”
“媽！我好想你！”說著就伸出手撲了過去！
“外頭熱，先去喝碗綠豆湯。”樂小寶把行李拿進去，一邊說道。
辛小美扯著女兒走進廚房：“看你瘦的！那大學真不是養人的地方……”
吃完一大碗冰鎮的綠豆湯，她才給九歌回電話。
九歌在那頭說道：“家裏會熱嗎？”
“不會，比學校涼快。”
“嗯，累不累？”
“不累。”
這時候，樂爺爺從院子裏出來，樂小霞就說：“那我先掛了，回頭再聯係。”
“別，我——”
“怎麽啦？”回到家後，她心情也愉快了不少。
“我很想你……”
樂小霞拿著電話，很快覺得臉頰熱乎乎的，她小聲地說道：“不是今天才……”兩個多小時前才分開的……
“代我跟大家問好，那我掛了……”
“嗯。”
那頭卻遲遲未掛，樂小霞笑著掛了電話，一抬頭就看到三張八卦的臉。
日子如水地過了半個月，九歌實在熬不下去了，收拾了點東西就要出門，不料還沒到門口就被管家製止了！這已經是第三次了……
“去哪？”
“跟朋友約了，去旅遊。”
“是嗎？”
“嗯。”
沈駿指著他就罵：“你是我兒子嗎？怎麽會這麽沒出息？這才幾天，你就受不了了？”
“好意思說我？”他鄙視地看了他一眼，“我聽連叔說，你剛開始的時候連媽媽上廁所都要跟著。”
沈駿恨恨地看了管家一眼，氣道：“好啊你，竟然揭你老子的短，真是大逆不道！”
九歌看了他一眼，又要往外走。
沈駿跑到他麵前，語重心腸地勸道：“你真的不知道嗎？傻孩子，這樣過去，會把她嚇跑的，知道嗎？”
九歌頓時就站住了。
“爸爸知道你這是情竇初開，一日不見如隔三秋，”見到管家朝他使眼色，他忙改變風格，認真地對他說，“這媳婦是你好不容易搶回來的，”管家重重地咳嗽了一聲，他忙肅然道，“你也知道，小霞那孩子現在的情況，先不說對聞人玉景還有幾分感情在，你要想想，眼下那兩家估計很快就有事了，他要是跟百家鬧翻了，小霞的性子你也知道，她是個重情義的人，你這時候去，不過是增加她的負罪感，傻小子，你要管住自己，多給她一點空間，她才有時間把過去好好地放下，知道嗎？”
管家讚同地點頭。
“不隻是你，爸爸和連叔也忍得很辛苦的，看你付出那麽多還吃了那麽多苦頭，哪個做父親的能受得了？”他看了管家一眼，繼續說道，“我們一直忍著不去管你的事，那是因為我們都知道這種事情隻能看你們自己，旁人越管隻會越亂。隻有你自己爭取來的，她的心才會完完全全地屬於你。”
管家拍拍身邊小男孩的肩，那孩子立刻跑到九歌身邊，把行李拿在自己手上。他也朝九歌走去，拍拍他的肩：“她是個重諾的人，在這種時候選擇了你，就不會輕易放棄，放心吧。”
九歌這才點點頭。
於是，他繼續在相思中煎熬著。有了那兩人的勸告，他電話也不也多打，隻能一個星期打一次。
有一天，沈駿在飯桌上朝連策隨意地說了一句：“百家最近要出事了。”
九歌一聽，就知道是什麽事。
而這個時候，正是要開學的時候。他一邊想著聞人和百家的事，一邊去機場接人。
樂小霞回校的時候隻帶了一個行李箱，箱子很輕，隻有她自己的兩身衣服，還有辛小美做的一身男裝。
九歌遠遠地就看見她，她穿著一身新的藏青色碎花連衣裙，烏黑的頭發盤在腦後，額前的劉海把她的眼睛襯托得烏黑明亮，她正張著眼睛四處尋找他。他的心泛起感動與柔軟，很快就露出一個明朗的笑容，卻不急著去叫她，隻讓她自己慢慢地發現他，然後笑意盈盈地朝他走來。
“你在這裏呀。”
“嗯。”他的眼睛彎起來，“我一直站在這裏。”
隻對視了兩秒鍾，她就被擁進懷裏。
九歌舒心地歎了口氣：“好想你……”
樂小霞在他懷裏，笑著閉上眼睛。
她也想他了。
兩個月裏，她開始會回憶起他們之間的事情，這次她沒有任何顧慮、隨心所欲地回想著所有的事情。想到他喝酒去洗胃的時候、想到他那時候蒼白脆弱的樣子，想到他夜裏在茫茫的草地裏找到她、背她下山、想到他因為思敏的那聲“媳婦”而摔斷了腿……有時候她甚至不知不覺就流下淚來。
他就是她的那支迷糓，在迷路的時候帶她回家，在她感情失意的時候溫暖著她的心……該說對不起的，從來都不是聞人玉景，更不是九歌。
是她。
是她錯過了最先的那支迷糓，在感情的迷宮裏曲曲折折、兜兜轉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