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還愁沒有麽?

四個奶娘都打了,伺候的人還能不打?一樣打板子不給藥。

反正這年頭,孩子不好,一是做額娘的沒生好。二就是伺候的人有錯。

何況這回,奶娘們確實是該打。

這就是不精心,大人知道熱,怎麽小孩子就不知道了?

是,小孩子脆弱,可也不是沒感覺吧?你冷他更冷,那你熱的時候,他是不是更熱?

眼看是不靈活,其實不就是覺得這隻是個格格不肯盡心?

伊格格抹淚,心想打得好,她出身一般,輕易不敢跟這些個內務府選出來的奶娘生氣。

府出來的奶娘們都是好出身的,說起話也是一套一套的。

有這一頓打,這群人就老實了。

果然,打完了回來謝恩,伺候的比之前可盡心多了。

十四爺當夜就留在這裏,還專門叫福寧去側福晉那傳話,說奶娘有做的不周到的地方,叫她盡管說。別叫大阿哥受罪。

十四爺一開始也覺得宮裏養孩子就對,可如今看,不知冷熱的,這不是傻麽?

十四爺生了一場氣,伊格格也氣弱的很。

不過十四爺看孩子的麵子,也不好再對伊格格說什麽了。

她自己生的孩子,她沒有不心疼的道理。

隻是,十四爺也沒耐著性子哄她。實在是瞧著孩子那樣,他肚子裏這股火壓不住,不對她發火已經是好的了。

反正十四爺重來一次,別的也就罷了,這脾氣可委實不如上輩子了。

所以一晚上,伊格格戰戰兢兢,直到伺候十四爺躺下,才算是鬆口氣。

因為大格格還小,所以就算是第二天,大家也沒再來看。

倒是福晉派人來又問過,知道好些了,就安撫了幾句。

嫡福晉既然出麵了,那側福晉就不出麵。免得叫人瞧著像是打擂台的。

被打的那些個奴才,第二天時候就有人起燒了,當即叫挪出去。

病好了再回來了,你說好了回來沒位置?那活該啊。

奶娘也走了一個,能不能回來看命。

晌午的時候,喬康去提膳,就瞧見了瑚圖格格的身邊的丹梔正跟膳房的小李鬆生氣呢。

“我們格格這幾日胃口不好,就想要這個,並不是什麽貴重的,怎麽就……”她也不敢說不給的話。

“哎喲,丹梔姐姐,咱們都是伺候人的。我為難你做什麽呢?沒有就是沒有,雖說不是貴重的,可這東西又不是份例裏該有的,出去采買的也沒買這個,怎麽做呢?”小李鬆比丹梔都委屈。

正是這時候,喬康來了。

小李鬆上前就叫:“哎喲,喬哥哥來了,熱吧,快來歇會,我給您倒些冷的喝。”

喬康笑著點頭,走過來,也對丹梔點了個頭。

丹梔正氣的冒煙,沒什麽好氣。

喬康絲毫不見變臉,隻是笑著等。

小李鬆不久就出來,提著個小茶壺,又拿著兩個茶碗:“來來來,都喝點,這天氣熱的邪乎啊。”

他提著冰過的酸梅湯,這個夏天喝正是時候呢。

“這酸梅湯不錯,火候到了。”喬康笑著喝了一碗,真是一口氣喝進去的,太帶勁了。

丹梔也熱的不輕,既然給了,她也沒客氣,她也需要啊。

“那一會拿點回去?曲格格不愛這個,你們也可以喝啊,也不是多金貴的。”小李鬆道。

“那行,有多的就給點,我喝它是消暑。不過院子裏的姑娘們應該是喜歡。”喬康道。

“行,多給哥哥弄點。咱們曲格格吃什麽?這會子來,可是晚了點吧?”小李鬆道。

“格格什麽都沒說,叫你們看著來就是了。有什麽都行。反正我們格格的口味,你們也知道了。”喬康道。

“好說好說。喬哥哥進來瞧瞧。”

畢竟男女有別,丹梔氣呼呼的看著他們走進去了。

心裏暗恨這小李鬆是個小人。

又恨曲格格一朝成了格格,倒是比她們格格得了臉。

如今當了格格才幾日呢,就壓住了自家格格。

又氣,跟著瑚圖格格,真是倒黴極了。

心裏萬般滋味,氣的又自己倒了一杯酸梅湯喝起來了。

進了裏頭,喬康笑道:“丹梔姑娘就自己站著了?”

“嗨,喬哥哥是知道的,咱們都是奴才,誰敢為難誰?你說瑚圖格格要雞鴨牛羊肉都好說,常有的,就算是她份例裏頭沒有,也不難做。可瑚圖格格想吃鱸魚,那東西,一般也不買。這會子哪裏去弄呢?”小李鬆未免覺得她有點煩人。

這要是換個人,就不說別人,曲格格要吃,就算沒有這個,膳房也會想辦法做別的叫曲格格滿意的。

可是瑚圖格格要,那……小李鬆壓根懶得跟裏頭說。明知道沒有,還說什麽呢?

喬康笑了笑:“那是有點為難了。”

多餘的話他可不說,心裏有數就是了。

喬康這人,麵上帶笑,像是外頭胡同裏那種讀過一兩年書,沒什麽出息,卻還認識幾個字。

能給東家寫個信,西家看個什麽契,和善好說話,卻從不大嘴巴。

所以,小李鬆叫哥哥也叫的樂意。

很快,就將食盒裝好了。

除了曲迤常吃的,還有一盤水晶凍,用醋料調,這時節吃,開胃的很。

喬康提著食盒出來,後頭還有小太監跟著,給提著兩個罐子,一個是綠豆湯,曲迤最愛的消暑良品,一個是酸梅湯。

丹梔咬唇看著他們走了。

她也沒等太久,很快也拿到了自己的食盒。喝的她是沒要,所以也沒人替她提著什麽了。

丹梔回去之後也不敢說太多,隻是道:“也是巧了,今兒就沒有鱸魚,您也知道這魚不是每天都有的。要不奴才叫人明兒專門買來?”

瑚圖格格搖搖頭:“擺膳吧,本就是我要的遲了。”

她起身過去,膳食也擺上。

沒要求的話,自然就是四菜一湯,主食是米飯。

本也沒什麽,隻是她瞧著那規規矩矩的四菜一湯,就覺得特別難過。

膳房是把她當回事的。

否則就不會這樣上了。

就如小李鬆想的那樣,如果換個人要,沒有一道菜,膳房肯定會有別的彌補。

可是瑚圖格格看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