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許是剛剛經曆了生死大劫,路理臣一離開病房,心便驀地沉了下來,臉色陰沉的可怕。他若是在那一劫裏死了倒是了了,可是他路理臣沒死,事情可就沒這麽簡單了。
顧廷方!你他媽的有膽子!找個爛貨強我?還打算要了少爺我的命!這帳不算清楚,他路理臣還怎麽有臉在這塊地混下去?哼,也差不多是要你付出慘痛代價的時候了。既然你敢玩命,本少就陪你玩到你沒命!
尚未走到醫院門口,路理臣便見到了收到消息趕來的阮儲,見他一臉慌張,不由沉著臉停下了腳步。
“少爺,你沒事吧?可是急死我了,若你出了什麽事,可讓我們如何是好啊?”阮儲緊張的麵部表情都有些扭曲,這也不能怪他,路理臣在他手上被人劫去,若是出了什麽事,責任自然在他。除卻這點不提,路理臣本身對他恩重如山,若是出了任何事,他又如何心安?
狹長的鳳眸微挑,他看向一臉焦慮的阮儲,半天才舒緩了神情,淡淡一笑,“我沒事,讓阮叔擔心了,公司的事,沒什麽差錯吧?”他邊說邊往外走,阮儲就亦步亦趨的跟在他的身後。
方才路理臣的那一眼,分明實在顧慮。難道他竟然是在懷疑自己背叛他媽?還好隻是一刻,他叫的依舊是阮叔。說明他還是相信自己的,阮儲不禁感到寬慰,不枉他竭盡心力的為他操持一切。
“少爺放心,公司一切運行正常,大部分收來的企業都已經重新步入正軌。”阮儲一邊匯報這幾日的情況,一邊跟在路理臣身後察言觀色。他已得知,路理臣似乎在顧廷方那裏遭到了不小的羞辱。他現在這樣冷靜,絕對不是正常。他在計劃什麽?
“嗯,知道了。阮叔辛苦了。”路理臣朝阮儲淺淺的一笑,看不出什麽情緒。阮儲卻是心中一緊,似乎又有什麽已經在改變呢。他沉思片刻,隻問,“少爺這是要回南郊還是公司?”
路理臣擺擺手,“去給郝檢察官買粥喝。阮叔就先回去吧。”他說的輕鬆,阮儲卻在一邊定住了,完全不知道該作何反應。買粥?現在是什麽情況?難道他不應該是陰氣森森的回到公司,以雷霆手段布置一場慘烈的報複計劃,將顧廷方打到十八層地獄,讓他永不能翻身,以雪前恥嗎?
他定在那裏愣了幾秒,見路理臣走遠,正打算跟上去勸勸他,怕他是不是真受了什麽打擊。結果那人卻自己停住了腳步,一臉鬱結的朝他走來。想通了?阮儲一喜。
“阮叔,帶錢了嗎?”路理臣手插著口袋,略顯寬大的大衣將他裹在裏麵,過分白皙的肌膚,在風裏倒頗有種弱不禁風的錯覺,隻是那狹長而淩厲的眉目一挑,便是一種不可違逆的霸道氣息。在這白色裏,隻是顯得更為不可抗拒。
阮儲反應過來時,錢包已經到了路理臣的手上。路理臣打開隨便翻了翻,抽出一疊鈔票,便將錢包丟給了阮儲,瀟灑的轉身離開了。最後不忘叮囑,“醫院的費用,你也去結了,錢是公費,去公司領。”
“這,少爺你。”阮儲還想說什麽,手機卻不逢時的響了起來,他暗咒一聲,誰他媽這時候打電話。嘴裏還兀自喃喃,“少爺,這不是關鍵啊。”
隻是某人已然消失在人海。
而病房裏,在路理臣離開後不久,便又有人進來。正是救了周尋回來的周信。他一臉悲憤的等著自家躺在床上的老大,口不擇言,“我操/他祖宗啊,竟然敢襲擊老大?活得不耐煩了他。老子這就把他抓了來。”
“歇了!”郝斯伯淡淡的哼了一聲,不滿的看著滿口粗話的周信。見他被自己一掃,便緊緊閉嘴的樣子,頗覺好笑,冰山臉竟是沒忍住,笑了出來,冰雪頓時融化成一汪春水,那樣子太好看,周信一下子愣住了。
“老大,我相信你能追到路家那個大少爺了!”當然,這隻是周信的腹語,這話他要敢說出來,老大躺著也能把他斃了。
“去問問舒漠北準備的如何了,既然要做,就要做大點,光把顧廷方一個人抓了,有什麽意思?哼,我要讓他知道什麽是冒犯理臣的代價。什麽叫生不如死!”郝斯伯笑著說這些話時,眼裏的寒意幾乎能結成冰塊。
周信莫名打了個寒戰,嘿嘿的傻笑著,說,“是。”然後一溜煙的跑了,竟然忘了把周尋的功勞大肆渲染一番。就灰溜溜的沒了影子。那哪裏是春水,那是強腐蝕性的硫酸啊!
“嗬,這小子,怎麽說他單純呢,還是直?難怪周尋死也要自己去做臥底,不肯讓周信去幹這差事,他周信還真幹不了。”還是他兄弟有謀略,隻是,周尋那家夥就略顯狡詐些,若是沒有周信這個直腸子死心塌地的隻跟著他郝斯伯混,那周尋豈肯甘心一直龜縮於他的麾下,做無名小卒?
果然是一物降一物,郝斯伯輕輕的搖了搖頭,有些愜意的將右臂枕在了腦袋下,看著雪白的天頂,一時間,感慨萬千。如果沒有過去,他的人生或許會美滿很多。但是,沒有過去,他又哪裏來的所謂人生呢?
理臣那家夥,買個粥也那麽久,哎,果然是少爺出身,照顧個人,能把人餓死。雖然嘴上抱怨著,但是卻滿臉的溫柔。他們相識那麽久,這似乎還是第一次吧?
正想著,門又被推開,他笑著轉頭,以為是路理臣回來了。隻是誰能告訴他,醫院的護士小姐都是那麽勤勞的嗎?臉上的笑容僵住,他壓抑住失落,淡淡的問:“護士小姐又有什麽事嗎?”
“啊,沒什麽事,唔,我是來檢查室內溫度的,嗯,對!”小護士的圓臉帶著狡黠的笑意,但是眼睛四處瞟時卻奇怪的發現,那個妖孽美男不在,她可是好不容易帶了高級貨,打算偷拍一張,回家慢慢欣賞的。
“那位先生不陪護您了嗎?”護士小姐失落的看向病床上自顧發呆的郝斯伯,見他詫異的轉過臉,又急忙掩飾自己的心虛。“那位先生很不老實,我怕他再打擾病人的休息。”欲蓋彌彰的解釋,郝斯伯差點沒忍住,就笑出來。
“不會,他去買粥了。”聲音淡淡的,沒什麽起伏,但是護士小姐卻能聽出其中的溫柔。她竊笑,果然是小兩口,於是腐女的無下限YY便一直伴隨著她,直到病房的門徹底合上。
郝斯伯見護士離開,拿了一邊的手機,撥通了一個號碼,淡淡吩咐,“阿立,在外麵看著,那個圓臉護士要是還想進來,就攔著。就說病人我需要休息。”
手機剛放下,路理臣便哈著氣,從外麵回來,現在已經是冬天,他穿的單薄,在外麵逛了一圈,鼻尖都凍得有些發紅。
“怎麽不多穿些?”郝斯伯皺了眉,見路理臣走過來,握住了他冰涼的手,輕輕揉、搓著。冰冷而細膩的觸感,在手心嘩然綻放,他心下一動,眸色一沉。低低的歎息差點溢出咽喉。
路理臣抽回手,自己用力搓了搓,怪嗔,“還不是要給你這個傷殘人士買粥?凍死本少了。”說話時,眸光流轉,硬生生的將白色冷靜的空間渲染上一份不安定的**。他打開裝粥的飯盒,舀了一小碗端在手裏,碗裏的粥還熱騰騰的冒著熱氣。
他輕輕一吹,熱霧便散了開去,然後又在一瞬間嫋嫋的浮在眼前,他端著粥坐在床頭的凳子上,示意郝斯伯做起來。
“你扶我吧?”郝斯伯的聲音低啞,透著一絲危險的氣息。路理臣微怔,狐疑的看了一眼麵色淡然的郝斯伯。看了片刻,便將粥放下,去扶他,嘴裏尚自說著:“傷的是肩,又不是腰,還要人扶?你真當本少是你家的保姆了?”
“我家沒有保姆。”郝斯伯在路理臣耳邊輕輕吐了口氣,路理臣這才發現他們的姿勢實在是有些危險。他用手肘抵住郝斯伯溫熱的胸膛,淡淡一笑,“先吃點。”
郝斯伯眉一挑,手撫上路理臣的後背,可以感受到他開始有些紊亂的呼吸。他,也開始了嗎?嗬嗬。
“好。”郝斯伯放下手,清淺的笑容溫柔的讓人沉溺。這樣的笑容,在很久之前,就已經注定,隻能為一人綻放,永遠隻是他,唯一的路理臣。
路理臣重又端起小碗,舀了一勺熱氣騰騰的粥,吹了吹,遞到郝斯伯的嘴邊,“我喂,還是你自己來?”
“你喂。”毫不遲疑,郝斯伯簡直對這樣的自己都有陌生,或許是冷漠慣了,一下子扮演這樣溫柔略帶點任性的角色,的確是有點不適應。但是當路理臣的粥遞來時,他笑的那樣自然。毫不做作,隻是因為,那個人是他罷了,所以無論如何,都應該是理所應當的。
輕輕吹了吹,就將粥湊到了他的嘴邊,畫麵如此和諧,在那微黃的窗簾的襯托下,簡直像是一幅沉澱久遠的畫。若是時間就此定格,他們便一直這樣扶持到老,該是怎麽樣的幸福?
此刻,他們心裏所期盼的是否相同?他們各自忘記前塵,唯愛今生?
粥一口口的吞下,室內的躁動也越發的開始強烈起來,緊緊相靠的身體,也越發的燥熱。路理臣強自鎮定的舀了最後一勺,郝斯伯就著他的手含進了嘴裏。空了的碗掉在地上,路理臣微喘著,垂眸看眸色暗沉的郝斯伯,手微微顫抖,他拂向他的臉,細細摩擦著他臉上的每一寸肌膚。
“理臣!”沙啞的低吟,他喊著他的名字,不再彷徨。
“嗯?”他應著,有點夢幻的虛妄。焦灼的氣息互相糾纏,越發的燥熱,他的手滑向他的後頸,由下直上,穿過他零碎的短發。癢癢的顫動,一點點撩撥起體內深處萌發的欲望,絲絲快感一如如春日的細雨緩慢的消磨著他們的理智,攪亂他們的神經。
“做吧!”那一聲輕輕的歎息,消散在更為熱烈的深吻裏,他們彼此糾纏,彼此傾軋對方的一切。誓要將自己永遠烙印在對方的身上,心裏。他們互相汲取著安慰,滿足噴薄的欲望,隻在這一刻,他們如此心無芥蒂的正麵對方,沒有計算,沒有提防。
紊亂的呼吸在空曠裏隱隱的回蕩,有難耐的呻吟漸漸溢出。一切都顯得旖旎而迷亂。交錯的呼吸分不清是誰在輕歎,隻有那偶爾飄出的,帶著刻骨的意味的呼喊,他們如此深情的叫著對方的名字,忘記所有,一刻也不願意放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