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資儀,什麽時候成了傅少的?”
路理臣大步走來,衣角帶風,俊美近妖邪的臉上滿是戲謔。他竟然敢在他的地盤來搶他的人!原本今日忙完,時間還早,便來接宋銘回去,沒想到竟是碰到了這樣的一幕。他沒料到,高傲如傅成溪,也會紆尊降貴的回頭找宋銘。
傅成溪心下一沉的同時,卻對那個“資儀”滿是疑惑。“什麽資儀?我來找的是宋銘。”
路理臣走到宋銘身邊坐下,一把將他攬入懷裏,“這裏沒有宋銘。”他溫柔地揉了揉宋銘的頭頂,看向傅成溪,目光銳利而霸道,充滿獨占欲,“隻有我的資儀,我想傅少可以回去了。”
”你是在和我說笑嗎?這樣劣質的戲碼,你要拿來和我玩兒?”傅成溪不屑的瞥了一眼一來就表現出其霸道野蠻的路理臣,他當初怎麽會看上他?簡直莫名其妙!可是在他的氣息包圍裏,卻不得不承認,他路理臣,的確有讓人傾倒的魅力。
可是,即使如此,宋銘也隻能為他所有!他看向一邊低著頭不言不語的宋銘,眼神片刻柔軟,奪回愛人的決心卻越發堅定。
“我路理臣向來說話算數,開什麽玩笑?”他眸色立刻冷了下來,看著對麵態度較之之前完全不同的傅成溪,竟有些莫名的怒意。也是,當一個曾經待你極好的人,忽然之間為了別人而對自己露出這樣冷漠不屑的表情,總會有一種無法忽略的落差感。
即使,他早就知道,這個將是自己最大的敵人。可是,有些情緒總是不被理智所控製的。
“那麽路少就應該識時務者為俊傑,不然現在誇下了海口,日後,可不好收場。”傅成溪靠在椅背上,冷漠疏離的麵容染上一層寒霜。他眸光微轉,看向一邊沉默的宋銘,又柔聲說,“銘,聽話,和我回去。”
宋銘因這兩人的碰麵而天人交戰,猛地聽到他叫自己,心中頓時一顫。他們這樣做,是置他於何地?他是所有物,隻能歸他們所有嗎?還是說,這兩個家夥隻是把他當做賭局的籌碼?還是?越想越覺得這兩個家夥可惡到極點,他猛的推開路理臣,重重拍著桌子站了起來,全身籠罩在一股極陰寒的氣流裏。
路理臣和傅成溪皆被他忽然的動作驚到,愕然的看向他。傅成溪因為他推開路理臣而竊喜,卻又在他的黑色氣壓下皺起了修長的眉。路理臣卻因為宋銘的突然之舉感到惱火,可是見宋銘的樣子,便知道宋銘是真的生氣了,便乖乖的坐在一邊,瞪了一眼在一邊冷著臉的傅成溪。
“你們先走吧,我今晚加班,很忙。”宋銘深吸一口氣,終是沒把那句“你們把我當什麽”問出來,那不過是自取其辱。又何必再問?
“他都說了讓你走,顯然是不願與傅少走的。我想傅少還是不要自欺欺人了。”路理臣緊接著接了一句,不等二人反駁,便拉著宋銘的手往吧台工作人員休息的內間走去。
宋銘推拒路理臣緊握的手,卻扯不開。礙於還有客人在,隻好悶悶的快步往裏走。
“等等。”傅成溪快步追上來,拉住了宋銘的胳膊。“跟我回去。”語氣不容置疑。開什麽玩笑,他特意來接他回去,竟然想就這樣把他打發回去嗎?他把他傅成溪當成什麽?
宋銘一把甩開兩人,狠狠瞪了他們一眼,又垂下頭低低的說,“一定要讓我這樣難堪嗎?”
可能是他的聲音太低沉,也可能是他的表情太痛苦。那兩個為我獨尊的男人竟然沒有一個再開口,隻是默然的看著宋銘走出視線。
“你什麽意思?”路理臣往方才三人坐的位置走去,路經傅成溪,不知是有意無意,將他撞得倒退了一步。腳步微頓,他陰陰的側頭,語氣森冷,“既然丟掉了,就不要再說他是你的這樣無聊的話。”
傅成溪穩住身形,皺眉看著路理臣走遠的背影。暗自腹誹,說什麽無聊的話,你又有什麽資格說這些話來教訓我?自己都自身難保,還妄想和我搶人?哼,不自量力!
“聽說,你去找過舒桐?”路理臣斜倚在椅背上,慵懶的靠著,看著在對麵又端正坐下的傅成溪,低低的嗤笑,“既然你去找他,必然是知道當下的局勢。我倒是沒想到,一向仁義良善的傅成溪,竟然也會玩兒這種落井下石,火上澆油的陰損把戲。”
“哼!如果能讓你消失,讓宋銘回到我身邊,就算陰損,又有什麽關係?”傅成溪毫不在意的承認這個事實,垂眼看著自己的手。反正,他已經答應宋銘,放過路理臣,解除和舒桐的盟約。那麽,他自然會選擇其他的方式讓他回到自己身邊。這件事也就沒什麽實際的含義。但是,他就是忍不住要和路理臣呈口舌之爭。
“你,”路理臣氣結,好吧!他不在乎自己清譽受損,自己也就不要自討沒趣,“既然傅少已經下定決心,那麽我們就看看誰會成為他最後的選擇吧。”
路理臣前傾,忽然湊近傅成溪,鼻點鼻的距離,兩人的呼吸就在咫尺。路理臣勾唇,輕輕吐氣,盯著傅成溪的眼睛,目光灼灼似有火種在眼裏瞬間爆發。
這樣近的距離,仿佛那久遠的一吻還近在眼前。
傅成溪雙手抓緊了扶手,強自鎮定,以不輸於路理臣的灼灼目光回視。近在咫尺的眸子此時更似妖孽的誘瞳,引誘他犯錯。他強迫自己冷靜,路理臣已經不再是他的軟肋,他不必有任何驚惶,他不必,有任何驚惶。
路理臣的手輕輕搭上傅成溪的腰側,嘴角的笑容越加放肆。聲音卻依舊漠然,“傅少還真是變了。”他狹長的眼睛在長睫的遮掩下閃爍著莫名的光,傅成溪的角度卻隻能看到冰寒的一片。
他感受到腰側越加放肆的手,知道這是風流路少在風月場上最拿手的把戲,臉色一沉,他一把抓住路理臣的手腕,一用力,路理臣便被他翻過身,按到倒在懷裏。他居高臨下的看著依舊笑得戲謔的路理臣,神色複雜,“就像路少說的,既然丟了,重拾回去總是很難的。”
他俯身湊近路理臣的唇,漂亮的桃花眼在垂眸時染上一絲決絕。“即使是路少自己送上的吻,成溪又如何嚐的起?”他說完,便鬆開禁錮住路理臣的手,他抬手扶了路理臣的腰背,見他站起就收回了手。
路理臣又坐回椅子上,臉上依舊是那種不溫不火的笑容,似嘲似諷。嘲什麽?嘲笑自己無聊的試探,諷什麽?諷刺自己的卑鄙無恥。是的,他卑鄙的橫刀奪愛,他無恥到搶走曾經愛自己的人的情人。可是,那有如何呢?就像傅成溪自己說的,如果能讓宋銘回到自己的身邊,就算再卑鄙無恥,又如何呢?
傅成溪見路理臣這樣漠不在乎的神情,不由一陣落寞。他曾經那樣迷戀過這個男人,可是他隻是把那當做一個笑話,一個可以重傷他的武器,他隻要這樣不以為意的笑看自己,自己便已千瘡百孔,潰不成軍。
“既然銘還沒想好,那我就給你們三天時間考慮。如果銘三天後沒有回到白馬國際,”傅成溪涼涼的哼笑一聲,看著路理臣的眸子閃過一絲狠戾,“路少是聰明人,應該知道會有什麽後果。”
路理臣依舊笑容不減,卻是諱莫如深,“傅少怎麽有把握舒桐就一定能讓我倒台。”
傅成溪也笑,緩緩起身,湊近路理臣的耳側,聲音沉沉,“你放心,既然我答應了銘,就不會食言,我回去就會和舒桐解除盟約。但是,即使如此,若你不放聰明些,我也有的是辦法讓你後悔自己做的決定。”
“不送。”路理臣收斂了笑,就這樣輕易放棄了對他的絞殺嗎?二十年前可不是這樣,會是他的障眼法嗎?不,傅成溪的性格,他也頗為了解,定是言出必行的。那麽,的確是有什麽開始改變了嗎?
他一口喝幹了杯子裏的酒,就站起身,快步走到了宋銘進去的那個房間。他看到宋銘正側躺在那張臨時搭起的單人床上,脊背繃得筆直。頓感自責,剛剛他和傅成溪的確過分了些,隻顧自己爭風吃醋,忘了當事人的感受。
他走近宋銘,從後麵抱住他,湊近他的耳側,輕聲說:“對不起,我隻是怕你會和他走。”
懷裏的人靜默不語,他緊了緊雙臂,又說,“我知道,宋銘就是宋銘的,不是任何人的歸屬品。”他知道他在意的一定是這個。他嘴賤,傅成溪嘴更賤,真是什麽話都說的出來。他默默的將責任推到傅成溪的身上,又將宋銘抱緊了一分。
路理臣柔軟的唇輕輕摩擦著宋銘細致的頸項,小心翼翼的安撫著懷裏正氣頭上的小祖宗。把歡場上討人歡心的把戲一點點的用出來,卻不見某人有任何反應。直到他吻向宋銘的唇,對方的唇瓣才輕輕動了動,發出細微的聲音。
“什麽?”
“我說,你剛才,剛才是不是吻了成溪?”
一道炸雷在路理臣腦海裏轟然炸響,他為什麽會這麽問?他怎麽,怎麽可能會吻傅成溪那家夥?“怎麽可能?”路理臣放開宋銘,坐了起來。
“我怎麽可能會吻那家夥?”他現在可是我的情敵啊!路理臣皺眉無奈的歎氣,“你剛剛偷看了?”
“是,我偷看了,我看見你和他靠的很近。”宋銘依舊側著身,背對著路理臣,聲音悶悶的,好像還帶著哽咽。路理臣更無奈,卻不知道該怎麽解釋。
他強行將宋銘翻過身,卻見宋銘濕潤的雙眼已然紅成一片,腫的像是兩顆桃核。滿臉的淚痕,訴說著他方才的痛苦與掙紮。
心忽然一緊,路理臣將他攬在懷裏,“別哭,我真的沒有吻他,你信我。”
宋銘在他懷裏輕輕點頭,卻隻有他自己明白,他難過的究竟是什麽?他是為傅成溪難過,除了傅成溪,沒有第二個人比他更了解當初傅成溪對路理臣的迷戀。
那麽癡狂,那麽刻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