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東是郊區,處在一大片山巒之地。雖然交通並不閉塞,但是因為不屬於市區,來這裏的人並不是很多。可是它並不蕭條,相反的,它的名字已經成為城內紅色圈子裏低調奢華的象征。

這片山原本叫紅楓嶺。自從那個銷金窟一夜崛起,漸漸地,就有知道內情的人,將之戲稱為“天方山”。

五年前,有一個神秘的商人花天價將此山買下,並在其間設立了一個供富人消遣的銷金窟。自此進山就需要一張憑證,一張你進的起的憑證,方可放行。

太陽正中時,一輛白色跑車停在了水墨蘭廷的大門口。片刻,一張年青俊美的臉從墨鏡下露出。墨染的眼睛在烈陽下微眯,路理臣按了聲喇叭。立刻有保安從門邊小跑過來。

“少爺。”那保安大概三四十的樣子,身材挺拔,一看就知道是個練家好手。但是年歲與閱曆還是讓他對麵前這位衣食父母的公子言辭恭敬,隱隱流露出一絲討好的意味。

路理臣沒有看他,而是環顧了一下四周,捏了捏鼻梁,問,“今天,蘭廷來了幾波人?”

“這……上午,城西顧家的二少帶了一幫朋友來,剛離開沒多久。然後還有名家的大少和市長的公子,現在還在蘭廷北軒裏。”保安略一回想,便流利的報出來。蘭廷自然不是隻有這些客人,但是保安知道路理臣需要知道哪些人來過。其他的,估計是上不了這位少爺的眼。

路理臣狀似無意的聽著,過了一會兒又問,“沒有其他人了嗎?”

“有是有,隻是……”保安疑惑的看了路理臣一眼,不知道,這少爺今天怎麽了,忽然對這些感興趣了。不過,人家是少爺嘛,想幹什麽,還不是隨性而為。

正待他想繼續說的時候。路理臣擺了擺手,“開門!”

保安聽這話,立刻收住,熟練的向門邊的保安間打了個手勢。大門頃刻打開,路理臣盯著大門看了會兒,輕輕吐了口氣。一路飛馳,讓他的精神感到倦怠,但想到,可能會遇到那人,卻又有種莫名的亢奮。他將墨鏡戴上,腳下一動,跑車便刷的,帶上一層煙塵消失在水墨蘭廷的大門前。

水墨蘭廷是路天方,也就是路理臣的父親一手創立。當初是為了紀念路理臣的母親蘭墨而建立的,隻是隨著路家在這座城市紮根立足。這個雅致的山間別院,被路天方改成了娛樂帝國。當初,路理臣還為此和路天方大鬧了一場。最終以路天方的強勢停歇。

路理臣再次回到這裏,不禁有些感慨。闊別多年,熟悉的景象如同回憶的定格,將他牢牢釘在了長廊的風韻裏。

遠處有談笑聲傳來,路理臣猛然回神。他閉了閉眼睛,轉眼就換上了他一向的風流不羈。他微微勾著唇角,靠在廊柱上,輕輕瞟向走來的幾人。

“呦!是路少!好久不見啊!”名家的大少名風在幾十步遠的時候就發現了靠在廊柱上的路理臣,立刻和身邊的那人耳語幾句,就大步走來。

名家是後起之秀,對於官方的拉攏自是頗為主動熱忱。在他邊上的,便是本市的第一公子,舒桐。路理臣眼裏流光一閃,便笑著走上前,和名風輕輕一握,“是有些日子了,名少近來風光!”路別有用意的瞥了眼名風身後的舒桐。

“哪裏哪裏!”名風剛想再說些謙辭,又考慮到身後的第一公子。想著不是大肆恭維路的時候,略微尷尬的笑了下,看向路理臣的時候,眼裏明顯的帶著一絲歉意,轉瞬即逝。不過,他相信,路確實看到了。

路理臣嘴角略微一勾,很自然的轉向名風身後的舒桐。“公子大駕,蔽廷蓬蓽生輝啊!”

“路少抬舉。”舒桐矜持的頷首,臉上的表情似笑非笑。他的身後,正靜靜的站著一個麵色冷淡的男人。而他那張臉,路理臣相信,即使再過十個二十年,他也不會忘記。不因為他的俊美無鑄,也不因他的冷硬堅決。

路理臣向舒桐伸出一隻手,笑意更濃。

“不知道這位是?”他緊緊地盯著那個男人,但一刻,又收回了目光,投向舒桐。

“他是我的朋友,郝三。”舒桐淡淡應了一聲,看也沒看後麵的郝斯伯。看的出來,郝三,隻是他的貼身保鏢罷了。路理臣心思急轉,郝斯伯,現在你伏低做小,是在為了後來的雷霆一擊做準備嗎?是了,如果讓路家垮台,市中的勢力就將重新洗牌,到那時,這其中的好處可不是幾個錢的事了。

難怪,連他郝斯伯都能一步登天了。

“郝三公子。”路理臣淡淡回味了一下這幾個字,撇了撇嘴,不羈的樣子顯露無疑。可是,天知道,他是多努力的忍著,衝上前將這群家夥撕碎的衝動。隻是,他現在深陷囫圇,他必須步步為營。他什麽都不知道,這場風波總會過去,隻要他見招拆招,路家和席家,或許還有一線生機。

他眼光掃過幾人,微微一笑,朗聲道:“蘭廷招待可還周到?”

“蘭廷的服務向來都是頂尖的,自然周到。”名風適時的插進來,既不駁了舒桐的麵子,也恰如其分的恭維了路理臣。

“那麽,幾位這是?”路理臣裝作不滿的看向看著像是要回去的幾人,“就要走了嗎?”

“這……”名風征詢的看了眼舒桐,見對方沒什麽表示,又轉向路理臣,說,”路少的意思是?”

“既然難得遇上了,又是在我的地方。自然免不了俗套,路某當然要略盡地主之誼。”路理臣說這話後,舒桐神色晃了一下,又恢複如常。

路理臣暗自嗤笑,莫非還真以為他舒桐就是這裏的太子爺了不成?表麵卻笑意不減,“蘭廷可有不少好玩兒的。”

路理臣的風流,就如他的富有一樣出名。傳言他曾為夜店裏的小姐,一擲千金,更為歡場裏的少年郎,豪賭十場,類似的風流傳言多如天方山秋季的紅楓,能染紅整個山嶺。

很快,他們便來到蘭廷西廂的一個毫包裏。酒過三杯,就有漂亮的女侍和俊美的男郎前來助興。

一一碰杯後,路理臣便將目光投向了靜靜坐在一邊,滴酒不沾的郝斯伯。那張禁欲般沉靜持重的臉,在這縱情聲色的笙歌裏,乍一看,顯得格格不入。

擦掉嘴角殘留的酒漬,路理臣慢吞吞的走向角落裏的郝斯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