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今天去的那個薛家很有問題, 聞衍跟我坦白了,他的雙胞胎弟弟,是被薛家撿走, 暗中撫養訓練,替他家做事,本來還想把聞衍拐走,但是新社會跟沒解放前不一樣了,他們訓練雙胞胎的事情, 越來越難藏匿。”

“聞衍的弟弟跟薛金芸哥哥,是最後一對被訓練的雙胞胎,聞衍因為被好人家收養了, 薛家就暫時沒去找他。”

“聞衍跟我說, 他弟弟跟薛家做了交易,再幫他們做最後一件事,薛家就還他自由, 聞衍弟弟很開心, 給聞衍打了電話,約他在京市, 準備跟薛家斬斷關係後, 跟哥哥相認。”

“但是任務出了岔子, 聞衍傷了人,抓到肯定要坐牢,薛家不敢讓聞衍弟弟被公安抓住,就把聞衍抓到了船上, 逼著弟弟親手殺了哥哥, 然後用哥哥的身份洗白, 代替哥哥在陽光下活下去。“

那天的大海上一點光都沒有, 烏雲遮天,沒有月亮也沒有星星,又冷又黑。

薛家的人用刀逼迫聞衍弟弟做選擇,殺了哥哥代替他,或者哥哥殺了弟弟回到以前的生活,旁邊還有人拿著錄像機,在昏黃的手電筒下拍攝。“

不管他們倆怎麽選擇,被拍下殺了人,這罪證拿捏在薛家手裏,就是一輩子的把柄,再也沒有回頭路能選。

兩人都不願意動手,最後薛家的人不耐煩了,打算將他們都扔進大海裏,兩個都舍棄掉。

聞衍跟蘇英說:“那時候我真的以為自己死定了,我當時想,占了人家哥哥的身體,還要殺他弟弟,我特麽怎麽配老天給的重活的機會,就算勉強苟活,也一定不得善終。”

這時候聞衍的弟弟拿起了刀,聞衍心裏雖然遺憾,卻鬆了口氣,覺得為了生存這也無可厚非,甚至懷疑老天讓他穿到哥哥的身體上,就是不想讓弟弟親手殺的是哥哥。

可這時候弟弟卻把刀扔了,跟薛家的人說,“還是我死吧,我身上要是有傷口的話,就是凶殺,你們把我淹死,再把屍體扔到淺灘,讓我哥哥來認屍,這樣凶殺案能結案,能把我哥幹淨的摘出去,繼續為你們做事,我的提議,是最優的方案了。”

聞衍沒回過神來,弟弟翻身跳進了大海裏,他身上綁著的繩子,還在薛家人的手裏。

聞衍撲過去大叫,“救他啊,你們這幫畜生,把人拉起來啊,我死,讓我弟弟活著!”

薛家的人一腳給聞衍踹開,“婆婆媽媽嘰嘰歪歪,代替你活下去,偽裝起來也很麻煩的,你要真不想活了,就跟著你弟弟跳下去好了,不想死就閉嘴。”

聞衍紅著眼睛又跟蘇英說:“我當時心裏好亂,這個世界的人怎麽那麽傻,自己活著不好嗎,為什麽選擇讓對方活著,代替我活下去不好嗎?”

但這句話蘇英沒跟韓景遠說。

蘇英說:“聞衍對他弟弟的死一直耿耿於懷,假意答應薛家配合他們去南島認屍,轉頭就聯係我,要幫我找薛家的罪證,為他弟弟報仇。”

蘇英指指十幾張照片上出現的同一張女孩子的側臉,拍照片的人,尤其喜歡拍側臉。

“這個女孩子,對薛家特別重要,因為你出現在照片裏,上回聞衍弟弟去崔興東租的房子的地下室,就是為了放這張有你在鏡頭裏的照片,想看看能不能把這女孩釣出來,俞誌安那個倒黴催的,恰好撞到聞衍弟弟,才被刺傷。”

“這些照片,是聞衍打探到的線索,從曲梁的護林小屋裏偷出來的。”

……

所以,曲梁嘴裏那個‘窮瘋了的小偷’,其實是聞衍,偷舊毛巾舊鐵鍋,是為了掩飾照片。

韓景遠有些難以消化信息,他們查了好幾天的線索,還沒蘇英跟聞衍瞎搗鼓查出來的多……

而且接下來,蘇英還跟他說了讓他更加震驚的信息。

“這些照片呢,全都是曲梁拍的,你給照片上這姑娘做人工呼吸的時候,曲梁就在不遠處的樹後,靜靜的看著呢。”

韓景遠:……那個王八羔子,問話的時候,居然能淡定的跟第一次見麵似的。

他心裏總有一絲酸澀,“阿英,你對這幾張照片,就沒什麽想法?”

蘇英聞言愣了一下,“你給人家做人工呼吸的這張?還是昏迷後被那姑娘背走的那張?”

韓景遠艱難的點頭,“你心裏難道沒有一點點吃醋嗎?”

蘇英:……她總不能跟自己吃醋吧。

她低頭一張張收起照片,岔開話題,“我們還是先去搞清楚,薛家為什麽一定要找到這個女孩的原因,其他的,以後再說,你覺得呢?”

“也行。”韓景遠道:“那我去打電話,給許政委匯報,這樣以後聞衍也算進臥底裏,免得清算抓捕的時候,把他給抓了,你下午準備做什麽去?”

蘇英把照片給韓景遠,拿出關長福夫妻的供詞和證物,說道:“我去市局找段汮報案。”

兩人出門的時候,韓景遠問:“晚上你住蘇新意家還是招待所?”

蘇英笑著看他,“看你,你要能來外麵住,我就住招待所。”

韓景遠垂了眸,眼裏有笑意,“那我晚上來招待所找你。”

……

出了招待所,蘇英先去市局找段汮,之前聯係好了的,段汮正在局裏等她,分析了證據證詞,直接申請了對夏金花的逮捕令。

夏金花並不在家,跟鄰居打聽了一下,鄰居一臉不屑,又看來的是公安的警車,神秘的猜測道:“八成是去蘇家要求私了,哎,要我說呀,真不能私了,就夏金花那個大嘴巴子,私了拿了錢也不會饒人,肯定還要炫耀說蘇家理虧開錯藥,賠錢了事。”

蘇英跟段汮上了車,立刻趕去蘇新意家。

警車停在蘇家門口,已經圍了不少鄰居,人群裏是被趕出來的夏金花,正跟蘇媽媽吵架。

蘇英擠進去,站到蘇媽媽和蘇新意一邊,問她們怎麽回事?

對麵的夏金花畢竟是曾經害得養父鬱鬱而終的罪魁禍首,蘇新意掩飾不住的怒氣。

她跟蘇英解釋,“夏金花跑來家裏,要跟我媽私了,我跟我媽說了,哪怕我這輩子都不學醫了,都不會私聊妥協的。”

上一次蘇新意和蘇爸爸沒有妥協,是中醫館私下裏和夏金花妥協的,這次的中醫館負責人硬氣,就是不同意私了,夏金花才找上蘇媽媽。

蘇英跟蘇新意解釋了一下,說她手上已經有證據了,“有了關長福提供的證據證詞,我哥已經申請了逮捕令,這就給她抓走。”

夏金花今年有五十了,保養的不錯,看上去隻有四十來歲,當她手上落下手銬的時候,還不死心,“關長福一直恨我們家,他的口供不能信,我不服!”

段汮冷聲道:“我們公安隻負責收集證據偵破,服不服的,你在法庭上跟審判長辯解去吧。”

段汮給夏金花帶走了,蘇英留下來,跟周圍的鄰居解釋,免得謠言不清對蘇新意不利。

她道:“是夏金花的前親家,在女兒停靈的那天,藏起了藥方和沒喝完的中藥,那時候我還沒幹公安,關長福夫婦被□□怕了,下放的地方又遠,雖然心裏有懷疑,一直拖到今天,才敢跟我說,我爸爸當初確實被誣陷的,那藥方沒問題。”

“既然藥方沒問題,那她前兒媳怎麽死的?”

“他們家是不是神經病,弄死一個兒媳婦,又禍害第二個,圖什麽呢?”

蘇英道:“這些疑點,就交給公安去查,最後肯定會有一個判定結果的。”

現有的證據還不足以給夏金花釘死,她前兒媳婦的死因還不知道呢,蘇英叫蘇新意在家休息幾天,她會繼續去調查。

蘇新意心裏很內疚,那明明是她的養父,卻要麻煩蘇英去洗刷汙名。

轉念一想,她跟蘇英的關係已經勝似親姐妹了,蘇英那麽信任她,她也可以全身心的信任蘇英。

蘇新意單獨拉著蘇英到一邊,跟她說:“阿英,我爸的一個徒弟,曾經跟夏金花好過,我爸得知後好生氣,勒令師兄不許再跟夏金花往來,我爸去世之後,我去找過師兄,問是不是他把醫館的脈案和藥方存檔拿走了,但是師兄跪下來發誓,說他沒有。”

蘇英驚訝的不行,“你師兄多大了,怎麽會看上跟你爸同輩的夏金花?”

蘇新意道:“師兄是我爸的大徒弟,比夏金花小了十五歲,不過夏金花顯年輕,我師兄跟她在一起的時候,夏金花剛四十出頭,看上去也就三十多歲,而我師兄有點顯老,二十多歲看上去像三十多的人,他是孤兒,不知怎麽就喜歡年紀大的,瞞著所有人跟夏金花好上了。”

“被我爸發現之後,逼著他發誓跟夏金花斷了,我爸說,他不是老封建,但是夏金花的兒子都娶兒媳婦了,夏金花那麽要麵子的一個人,是不可能再嫁人的,何況還是嫁個比自己小那麽多歲的小夥子,要是夏金花說嫁,我爸不反對,但是她不能吊著一個大好青年不放手。”

“這事要是被夏家人和她兒子知道,我師兄肯定要被打死,師兄當時是答應了的,沒多久,就出了夏金花兒媳婦吃了我爸開的藥,暴斃的事情。”

本來醫館有留存的脈案和方子,還能辯解,但是這兩樣都不見了,更像是做賊心虛自己銷毀的。

“我懷疑過師兄的,可是他賭咒發誓,說的那麽懇切,我也沒辦法了。”

蘇英心想誓言有屁用,那個師兄如果真做了違背良心的事,那發誓也毫無信用可言。

……

蘇英去找了師兄,兩人在屋裏談了快一個小時後,能詐的全詐出來了,蘇英心裏有數了,掉頭去醫院找小舟。

“英姐,你來了。”

小舟正發愁呢,夏金花兒媳婦搶救回來了,但是她兒子一直守在妻子身邊。

他們住的是單人病房,衛生間就在房間裏,吃飯有家裏人送,那男人寸步不離的守著,噓寒問暖,關懷備至,根本沒有單獨問話的機會。

小舟苦惱道:“段隊長派人來問過話了,沒問出有用的信息,我觀察那女人,害怕和猶豫的情緒都有,她肯定是知道什麽的,似乎是看丈夫哀求的眼神,和這幾天無微不至的照顧,讓她猶豫了。”

蘇英想了想,根據從師兄那邊詐出來的信息,已經能推斷出案件的脈絡了。

她問道:“我哥的同事還在嗎?”

“在呢,還沒放棄,正在想辦法把她男人弄出去,單獨問話。”

“沒必要,你去把公安同誌請過來,我來問,你們做筆錄。”

小舟心跳加快,他英姐出馬,絕對是有把握的!

……

“剛才不是說過了嗎,玉蘭什麽都不知道,你們又來幹什麽,影響我媳婦休息了。”

蘇英出示了南島派出所的民警證件,“過來問幾句話,你不要妨礙公務。”

夏耀新推搡起來,“當我不懂法啊,現在我們家才是受害者,你們不去查案子,逮著我媳婦想屈打成招嗎,我認得你,你爸爸害死我前麵的媳婦兒,你趁亂又來害我現在的媳婦,滾,都給我滾出去。”

蘇英並不廢話,一腳踹過去,夏耀新應聲倒地,隨後她踩上夏耀新的脖子,讓地上的賤人沒辦法再說話。

鍾玉蘭顯然對丈夫還有感情,急了,“你,你打人,快放開我丈夫,我可以勸他別告你。”

蘇英看著鍾玉蘭糾結的氣場顏色,就是個普通心軟的女孩,隨便哄幾句,就容易相信。

那麽她推斷的故事,想必鍾玉蘭也會信的。

蘇英道:“你這話說的太早了,如果你知道他前麵的妻子是怎麽死的,或許會改變主意。”

蘇英腳底下的夏耀新掙紮的更厲害了,蘇英加了力道,差點沒給夏耀新踩背過氣去。

“關綠梅娘家被抄,她急火攻心被送去了醫館,吃了幾劑藥已經恢複過來,還回了趟娘家,娘家真是抄的連米麵都不剩,爸媽和幼弟緊跟著就要被下放,關綠梅把身上的五十塊錢給了爸媽,又回家湊錢去了。”

“她原本想著,這些年的工資都交給丈夫管,加起來都有一千五了,再加上結婚時候娘家給的壓箱底的五百塊,那就拿一半一千出來,每個月接濟爸媽。”

蘇英問道:“這可不算扒娘家,關綠梅的父母並沒有重男輕女,對女兒很好的,結婚隻要了一百八十八的彩禮,卻給了五百的陪嫁,現在娘家有難,當女兒的根據自身條件幫一把,不過分吧?”

鍾玉蘭感同身受,不得不說,夏婆子挑兒媳婦的眼光有一套,選的都是那種男女平等、對女兒都很好的家庭。

鍾玉蘭說:“那肯定要幫的,我的工作是頂替我爸爸的,所以在婆家沒人敢給我氣受,如果我娘家有事,我也會幫一把的。”

蘇英看了眼地上的人渣,長的真挺好看的,加上前頭的妻子沒孩子,家裏條件不錯,所以二婚還能娶上鍾玉蘭。

蘇英接著說道:“關綠梅回家跟丈夫商議要拿錢,誰知道這狗男人一點主見都沒有,凡事聽他.媽的意見,夏金花怕連累,堅決不同意,還要綠梅跟娘家斷絕關係,免得連累娘家。”

“綠梅不願意,說既然隻能同甘,不能共苦,那就離婚,把她這些年賺的錢還給她,嗬……,夏金花要臉,不想讓親朋好友覺得她涼薄,兒媳婦家一出事,就把兒媳婦掃地出門,就沒同意。”

“事情就那麽寸,那天晚上她正要跟婆婆據理力爭,竟然發現婆婆跟男人私會,兩人滾完之後,被綠梅現場堵了,拿這個威脅,說不能好聚好散,就把她勾漢子的事情宣揚出去。”

“那天晚上打雷下雨,夏婆子怕被鄰居聽見,就用枕頭把綠梅給悶死了。”

“一條人命啊,總不能無緣無故就死了吧,死了肯定要對外交代的,夏金花鎮定的很,找情.人和兒子幫忙掩飾,強行火化兒媳婦,然後把兒媳婦的死,都汙蔑到我爸爸頭上。”

“你,你怎麽知道這些事情的?”

鍾玉蘭都不敢相信,這跟丈夫和婆婆說的完全不一樣。

蘇英冷笑道:“因為夏金花那個姘頭,就是我師兄啊,當年二十多的小夥子,喜歡上了四十出頭的寡婦,是被世俗所不容的,我師傅死後,他一直很內疚,聽說你也病了,怕你同樣被夏家害死,就跟我坦白了。”

鍾玉蘭分辨道:“不是的,我丈夫說她前妻跟你師兄好上了,想離婚,還想要夏家全部的財產,婆婆失手之下才把她悶死的,你們到底誰說的才是真的?”

蘇英眼裏有哀傷,“你親自去問問我師兄吧,你的好丈夫,為了掩飾母親的罪行,能枉顧自己媳婦的命,你覺得,下一次輪到你身上的時候,他會拋棄親媽,站你這頭嗎,醒醒吧。”

鍾玉蘭哭哭啼啼,語無倫次的質問丈夫,蘇英用了點兒異能,迫使夏耀新說了真話。

“她是我親媽呀,年紀輕輕守寡,媳婦都已經死了,我還能怎麽辦,我當然要保我親媽了。”

……

就這一句話,也耗費了蘇英一大半的異能去控製夏耀新的精神,讓他隻能說真話,不過有這一句就夠了。

鍾玉蘭崩潰了,誰都受不了丈夫為了別人,會讓自己死不瞑目,哪怕那個人是他親媽。

誰能保證下一個冤死的不是她呢。

接下來,鍾玉蘭全說了,“我無意中聽到婆婆跟老公的對話,他們說關長福被人安排到南島的農場,而蘇英又在農場,一定是蘇家沒放棄,要從關長福那邊找線索,還說當初丟掉的藥包和方子,肯定是關長福偷走的,不能讓人調查關綠梅的死。”

“我就質問他們到底是怎麽回事,夏耀新說,是她前妻在外麵偷人,偷的還是蘇英的師兄,現在合起夥來,要對付夏家,求我不要說。”

“我當時心裏很糾結,畢竟是一條人命,晚上就頭暈難受被送到醫院,然後丈夫日夜都守著照顧,叫我看在夫妻情分上,什麽都別說就行了,他們在外麵做的什麽事,我真的不知道……”

……

夏耀新被帶上警車,馬上要帶回警局跟他.媽作伴,給鍾玉蘭錄完口供,段汮同事和小舟立刻前去蘇英師兄的住處,沒找到人。

鄰居說蘇英來找師兄,不知道說什麽說了快一個小時,蘇英走後,師兄過了好半天才出來,把門鎖上,然後找鄰居家,偷偷借了元寶蠟燭,說是要去看看師傅。

現在破除迷信這些東西可不好買,鄰居家裏是老早以前的存貨,便給了他一些。

公安在他家裏發現了遺書,上麵詳細交代了當初是怎麽愛慕上夏金花,師傅如何勸解,夏金花埋怨師傅,兩人又偷偷相會,最後被夏金花的第一個兒媳婦撞破,以此要挾離婚,被夏金花用枕頭捂死。

他在遺書上承認說,一開始被夏金花說動了,師傅隻是丟工作,而如果兒媳婦的死因被查出來,夏金花要被判死刑。

他沒有想到,一個患者的醫療糾紛,會讓師傅的精神迅速垮掉,那麽快就去世了。

他一直很後悔,眼看著夏金花又要對第二個兒媳婦下手,他不能再裝睡了。

發現遺書之後,段汮帶人去蘇英養父母的墳前,看到了燒過元寶的痕跡,但是人沒找到,都估計蘇英師兄凶多吉少了。

小舟回來將這些事一五一十告訴了蘇英,問道:“英姐,你是怎麽讓你師兄開口的?”

蘇英沉默了片刻,才說道:“用的心理戰術,我誆他說,夏金花的第二個兒媳婦全交代了,說她聽到了婆婆和丈夫的對話,質問他,我爸拿他當親兒子,為什麽要幫著夏金花害我爸,質問他還有沒有良心了。”

正因為師兄良心未泯,才留下了遺書交代了前因後果,跟遺書一起的,還有當初被他藏起來的醫館脈案和方子。

……

隨後蘇英又去找了蘇新意,跟她原原本本還原了案件。

“我原本是勸師兄去自首的,沒想到他會留遺書,新意,就算是這樣,我也不同情他,死的是我們的養父,我沒辦法同情他。”

蘇新意好恨,“那年我問他的時候,他居然有臉發誓說沒拿脈案,隨便他吧,就算死了也不值得同情。”

不過那個師兄沒死成,到底沒勇氣舍棄生命,湖水漫過口鼻的時候,又反悔了,自己回到了岸邊痛哭,被人發現後報了警。

……

忙活完蘇爸爸的案子,蘇新意身上的汙蔑自然洗清了,蘇媽媽心裏高興,要去買菜,留蘇英在家裏吃飯。

蘇英正跟蘇新意商量,蘇爸爸的案子辦的快,她再呆兩天就要回去,但是薛家那邊,還等著聞衍的消息呢。

正說著,聞衍來了,頂著蘇媽媽看女婿越看越歡喜的目光,硬著頭皮跑樓上。

三個人耐心等到蘇媽媽的糖果瓜子和茶都擺上,才把門關上。

蘇英問聞衍:“你這邊進展怎麽樣了,我可沒借口再拖時間,要不我們邊查邊消除已經查到的那幾個的記憶吧。”

聞衍一口氣灌下蘇媽媽親手做的酸梅汁,抹了下嘴說:“英姐,不用那麽麻煩了,今晚薛家幾個掌事的,要在薛宏東的病房內開會,咱們要不要來把大的,冒險去醫院,一鍋給他們的記憶端了?”

集體出現記憶混亂、妄想、心律不齊惡心犯嘔,確實挺不正常的,但是下次再想碰到全員到齊的機會不一定有。

蘇英再三跟聞衍確認,“消息可靠嗎,他們為什麽突然要聚齊開會?”

“消息可靠,是薛金芸說的,說他哥哥那邊有桃源的重要線索,非要幾個族老都在場,她二哥曲梁才肯說。”

蘇新意很擔心,“阿英,會不會是陷阱啊?”

蘇英想了想,“醫院人來人往那麽多雙眼睛,陷阱不會定在醫院,我會小心的。”

聞衍心跳都快了,薛金芸雖然年紀小,知道的卻多,她今晚也會去,如果這次能給薛家知情的全都抹去相關記憶,他就徹底自由了。

聞衍激動又緊張,“英姐,今晚真要去嗎?”

“當然了,速戰速決,抹掉他們的記憶,咱們就撤,造成的混亂和醫學無法解釋的病症後遺症,八卦一陣子也就淡了。”

聞衍說晚上的會議定在七點,正是最後一波探問病人的時間,人多混亂,混進去也比較方便。

蘇英先回了趟招待所,打算跟小舟說一聲,如果韓景遠回來,就跟他說,她晚上要去蘇新意家裏住,不回招待所了。

恰好韓景遠往招待所打來電話,說今晚過不來。

蘇英心想真是老天都幫她,叫她今晚把事情解決,她道:“那正好,新意叫我去她家呢,我晚上陪她睡。”

……

韓景遠放下國營飯店前台的電話,走到包廂裏,曲梁笑著點頭,示意他可以把門反鎖上了。

韓景遠落座,十分不解,“約在這裏見麵,你不怕被人看見?”

“看見也沒關係,他們還以為我在忽悠你,把你騙的遠遠的,讓你晚上絕對沒時間去醫院添亂。”

韓景遠分析了曲梁的表情,可信度比較高,隨後問道:“恨薛家就是恨你外公,為什麽你會恨得要把他們一個個送進監獄,而且還選擇跟我合作?”

“自然是有原因的。”曲梁說:“我先跟你說個故事吧。”

韓景遠怕他拖延時間,看了下手表,現在五點一刻,這會他本該去招待所找媳婦的,然後就被曲梁找上門。

曲梁說,那些照片是他拍的,雖然蘇英已經跟他說過,親耳從曲梁嘴裏聽到他承認,還是夠震撼的。

“你最好不要拖延時間。”

“我知道你不好騙,所以說的肯定是真話。”

曲梁說:“時間夠,故事也不複雜,就是有點兒超出你的認知了,放心吧,等你聽完故事,我帶你去醫院。”

曲梁切入正題,“故事還要從我曾外祖父說起,八十年前,有個曲姓的人家,兩口子開了個米鋪,請了幾個長工,賺了不少銀子,不過家裏沒有兒子,兩口子隻生了個女兒,疼女兒疼的如珠如寶,便從長工裏挑了個老實本分的,招來當了上門女婿。”

“這個上門女婿就是我曾外祖父,一輩子勤勤懇懇,結果到了四十歲高齡,才隻生了個女兒。”

“我曾外祖父自己就是上門女婿,便從家裏的長工裏,挑了個女兒喜歡的招來做女婿,說好不管生幾個孩子,頭一個必須姓曲,後麵的孩子可以跟男方姓。”

“這個上門女婿就是你外公?”韓景遠問道。

“對,我外婆看中的就是薛宏東,結婚後,我曾外祖父開始把家裏的生意逐步移交給女兒女婿,並且告訴他們,家裏很大一部分買賣,是跟桃源裏的人做的。”

“桃源?”

韓景遠地圖都會背的,京市周邊幾百裏,是沒有叫桃源的地方的,而那個年代長期做生意,也不會跑太遠。

他不禁問道:“桃源是什麽地方,我從來沒聽過京市附近有個叫桃源的地方。”

這下換到曲梁不屑,挑釁道:“韓景遠,你在桃源被關了半個月,現在你跟我說忘了那個地方,她把你從桃源裏一步一步背出來,背回這個世界,你跟我說你忘記了?”

曲梁不顧韓景遠越來越驚詫的表情,自嘲的笑了。

“也是啊,既然把你送回來,就不會讓你留著那些記憶,韓景遠,有時候我就特羨慕你,羨慕後又嫉妒,憑什麽呢,到那種時刻,你還能讓她記掛著。”

韓景遠腦袋嗡嗡作響,他不知道自己是怎麽走到曲梁麵前的,也不知道自己是什麽時候揪住他的領口,等他有點理智的時候,拳頭已經砸到曲梁的臉上。

“說清楚,你說的那個她是誰?”

曲梁譏諷道:“你不是已經猜到了嗎,就照片上的女孩啊,她背你回來很辛苦的,你卻把她忘記了。”

作者有話說:

掉落小紅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