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肉包子、八寶粥, 還有甜豆漿,要吃點嗎?”

蘇英拎著從國營飯店買的營養早餐,拖了個板凳到俞誌安病床前。

他住的是單人病房, 郝所長小舟還有韓景遠他們,全都緊張的等在一牆之隔的另外一間病房裏。

俞誌安醒來後也有些懵,不明白為什麽沒有直接審訊,而是進來位女公安,問他要不要吃早飯。

蘇英給自己裝了碗八寶粥, 咬了個肉包子,吃了幾口,才慢條斯理說道:“昨晚上, 我們在你遇刺的院子裏, 抄出了地下室裏的東西,一百多張照片,我親自整理分類裝箱。”

俞誌安渾身都在抖, 真的有照片, 雅琴姐怎麽辦?她今後怎麽做人……

都怪他,為什麽不早點把房子租下來, 為什麽沒有及時把照片銷毀。

俞誌安心灰意冷, 一個字都沒吭。

蘇英將八寶粥喝掉半碗, 歎口氣,“昨晚城西派出所的檔案室失火,你說巧不巧,火勢不大, 恰好給那一箱照片燒成了灰。”

燒掉了?俞誌安從心如死灰, 到萌生希望, 不敢相信的問道:“燒, 燒了?你不騙我吧?”

蘇英放下碗筷,再一次問俞誌安要不要吃點東西,免得談到一半昏過去,俞誌安頭搖得太猛烈,確實暈眩了一下。

蘇英拿出一份早報扔到他懷裏,叫他自己看,昨晚城西派出所檔案室失火的新聞。

俞誌安一個字一個字的讀完了這條新聞,臉上是劫後餘生的開心,還多問了一句,“都燒了嗎?”

蘇英輕笑,告訴他,“還有幾張。”

俞誌安臉色變了。

蘇英把那幾張從包裏拿出來,遞到他跟前,“這幾張上麵是我,我就抽出來單獨放了。”

“說起來,被崔興東盯上的像他初戀的姑娘,隻有我在媽媽的保護下,逃過了他的魔爪。”

“你運氣真好。”俞誌安聲音低了下去。

蘇英道:“是啊,我媽媽保護了我,你呢,你在保護誰?或者說,是誰在保護你?”

這句猜測迫使俞誌安抬頭,驚訝的看著蘇英。

蘇英見鋪墊的差不多了,切入正題,給他偷賣技術的勾當撕開。

“其實吧,你的事兒也不大,就是賣了幾張普通的技術圖紙,我找顧成風了解過了,按照你的工作崗位,還能拿到更高級別的保密圖紙,但你沒有賣那些保密級別的圖紙給崔興東,說明你在被脅迫的狀態下,還有一點良知,依然堅持著心裏的底線。”

“我也幫你問過了,戴罪立功協助破案,最多幾年就能出來。”

“俞誌安,你還是主動坦白吧,等我們查出來,就沒有坦白從寬的機會了。”

俞誌安沒想到公安已經掌握這麽清楚了,心裏很害怕,結結巴巴,“可是坐牢出來,連工作也找不到,還會被人指指點點,這輩子也完了。”

蘇英道:“不能在城裏工作,還能回鄉下種地,人都是求生不求死,而且你還有兒子,難道你想給你兒子做個錯誤的示範嗎?”

“有錯及時糾正,如果你能用自己的經曆,給你兒子一個正確的示警,給你的後代上一道緊箍咒,我想你兒子這輩子都不敢觸犯法律的紅線。”

一提到兒子,俞誌安心裏那點猶豫也消失了,他咬了咬牙,似乎下定了決心。

“你能保證那些照片真的全都燒了嗎?”

蘇英想到那個照相機內部的膠卷還沒有洗出來,但俞誌安問的是‘照片’,相關照片確實都燒了。

她點頭道:“除了你手裏拿著的涉及我幫養父母送殯的這幾張照片,其他都燒了。”

俞誌安終於決定了,“好,那你問吧,隻要我知道的,都告訴你。”

……

俞誌安和杜雅琴,關係確實比親姐弟好。

俞誌安說:“其實我跟阿姐,被保護的人是我。”

蘇英已經猜到了,不然俞誌安不會為了杜雅琴,連老婆孩子都靠後排。

她在異世看到過一些變態,喜歡一些長相秀美清瘦的小男孩,少年時代的俞誌安,就是這樣長相清秀、性格綿軟的小男孩。

她問道:“所以,你養父其實好的是你這一口對吧?”

俞誌安現在回想還是會驚恐,他捂著臉,支支吾吾的說出了真相。

“我被領養的那天,以為真的擁有了一個幸福的家,有爸媽、有姐姐,我當時還發誓,一定當他們是親父母那樣孝順,沒過兩天,我就發現養父看我的眼神不太對,而且舉止太過親密了。”

“但我是男孩子,養母根本不以為意,我好害怕,誰都不敢說,有一天養母不在家,養父他,他抱著我,我拚命掙紮,鬧出不小的動靜,這時候姐姐跑進來,從背後打傷了養父,拉著我就跑。”

就那次,姐弟兩個流落在街頭,偌大的城市,他們找不到能安身立命的地方。

杜雅琴把攢的零花錢都帶上了,姐弟兩個住的招待所,一直住了五六天,花光了那點錢,隻能蜷縮在街頭。

養母找到他們,把俞誌安送回了福利院,以為杜雅琴勾.引養父,跟她斷絕了關係。

“姐姐就是在最無助的時候遇到崔興東的,那時候姐姐崇拜他、喜歡他,卻沒想到那是個畜生,從頭到尾都當姐姐是替身,這麽多年了,他在姐姐之後,又找了好幾個替身,卻依舊不願放姐姐自由。”

俞誌安到現在都內疚自責。

“如果不是為了救我,她就不會被趕出去流落街頭,不會遇到大壞蛋崔興東,可即使在那種情況下,姐姐依舊資助我讀書。”

“成年之前一直是她在保護我,畢業後,我有能力了,也想要保護她。”

……

俞誌安賣圖紙,並在崔興東死後去租他住過的房子,動機找到了。

蘇英道:“那現在說說吧,那天出租屋裏,是什麽人刺傷了你?”

“你認識他嗎,之前有沒有仇怨?”

俞誌安搖頭,表示自己真不認識,“我那天是突然間得到了房主信息,房主在外地,我來不及去單位請假,等租好房子回來,直接去了房子那裏,準備銷毀照片。”

俞誌安當時閂上院門,準備去臥室放下包,就去找地下室入口,可是剛進臥室,一頭撞到一個陌生的男人,兩人均是愣住了。”

“他沒來得及戴口罩,看到我隻楞了一個眨眼的功夫,就一刀劃破了我的脖子。”

快、狠、準,俞誌安都沒看清他抽匕首的動作,脖子上一涼,還沒等他倒下,那清秀斯文的男人,眼睛都沒眨一下,從容不迫越過他,推開窗戶翻了出去。

“之後你們來了,救了我,我真不認識他,不過我猜測,他跟崔興東是認識的,去地下室,可能是搜尋崔興東有沒有留下什麽泄露他身份的東西。”

蘇英一聽俞誌安看到了嫌疑人的臉,叫他回憶一下,“那你描述一下,我們做個嫌疑人的側寫。”

俞誌安忙問道:“啥側寫?”

蘇英咬了下舌頭,這個年代也不知道有沒有側寫師,反正南島沒有這職業,她忙改口,“你描述一下嫌疑人的外貌特征,我根據你的描述畫一下他的外貌。”

俞誌安被那人割了脖子,對他印象深刻。

“身高大概在一米八左右,斯斯文文的,很瘦,眼睛好亮的,看著根本不像壞人,我都沒想到他下手會那麽狠,有一點可以肯定,他不是本地人。”

……

嫌疑人的側寫出來了,確實如俞誌安形容的那般,斯斯文文的,大街上迎麵撞到,都不會懷疑這樣斯文清秀的男人,動起手來毫不拖泥帶水,冷酷無情。

蘇英拿著側寫紙出來,給韓景遠看,還跟男人感慨道:“長得挺好看的啊……”

韓景遠隻一眼就記住了紙上男人的五官特征,側頭注視著蘇英,“嗯,你美化了不少,他眉眼就沒你畫的好看。”

蘇英急忙補救道:“就是,再好看也是個嫌疑人,我恨不得現在就給他抓捕歸案,你說他都長這樣好看了,還幹違法犯罪的事,太可惜了。”

韓景遠:……

他告誡道:“永遠不要看臉說話。”

蘇英看了又看韓景遠,吞咽了一下說:“說到臉,他到你差遠了,你是我見過的五官最耐看的男人,比顧成風還耐看。”

韓景遠垂眸,嘴角上揚,跟蘇英走到隔壁特意空出來做會議室的病房,將速寫紙遞給許越周。

郝所長在一旁看了眼,惋惜道:“小蘇畫的好傳神,小夥長挺好看的,奈何做賊。”

許越周不讚同,“賊就是賊,好看個啥,我看就挺討厭的。”

“是是,好久沒看到這樣貌似忠良的嫌疑人了,這要大街上碰到,我絕對想不出他是個能動刀的凶手。”

許越周簡直不想跟他說話。

雖然現在有了嫌疑人畫像,但是想找到他也很困難,已經過去幾十個小時,嫌疑人在不在南島,都難說。

審完了俞誌安,蘇英私下裏跟韓景遠說起了俞誌安和杜雅琴的關係。

“確實沒有男女之情,還真是少見。”

韓景遠隻見過兄弟情,像這樣沒有血緣關係,又能為對方不顧一切的男女關係,偏還不是為了愛情,他也第一次見。

可法律就是法律,對任何人一視同仁。

……

昨晚城西派出所檔案室失火,郝所長還查不出頭緒,韓景遠猶豫了一下,問道:“你們派出所檔案室的那把火……”

蘇英立刻打斷他,把自己撇清,“停停,你別看我,我昨晚到家後,一直睡到日上三竿才起床,我可沒有放火的時間。”

韓景遠道:“我知道不是你,這火很可能是你們派出所內部人員放的,隻是問你有沒有頭緒。”

杜雅琴的遭遇讓人唏噓,但蘇英相信所裏的同事,應該不會為了涉案人,去燒檔案室。

縱火案的動機,很有可能是同情杜雅琴的人才會去做的,又或者那一百多張照片裏,有還沒來得及發現的秘密,索性被人一把火燒了,總之查起來不容易。

蘇英道:“所裏的同事不會知法犯法,燒自家的檔案室,不過郝所長叫我去查縱火的嫌疑人。”

韓景遠不解,“為什麽又是你?”

蘇英一言難盡,“檔案室那麽多紙質資料,居然隻燒了裝照片的箱子,並且沒有波及開,所長說太邪乎了,說我是吉祥物,或許線索會自己找上門。”

韓景遠:……

蘇英還有個問題要去問俞誌安,聊了幾句後,再次回到了俞誌安的單人病房。

俞誌安正跟派出所同事交代其他問題的細節,在蘇英進來的時候,停了下來,他對蘇英的信任,明顯比對別的同誌要多一些。

他惦記著杜雅琴,問蘇英:“蘇同誌,我能見見我姐嗎?”

蘇英道:“交代完問題,會讓你見的,我還有個問題要問你。”

“蘇同誌請問吧。”

“崔興東都已經死了,杜雅琴為什麽還沒有放棄接近顧成風,你們從顧成風那裏想得到什麽?”

俞誌安心虛了,不知道蘇英是怎麽知道的,“你,你怎麽知道的?”

蘇英見他還抱有僥幸心裏,道:“你幫你姐姐爭取參加你兒子的郊遊親子,還有那天在國營飯店,想引著顧成風跟杜雅琴偶遇,意圖太明顯了。”

俞誌安臉上一紅,原以為這些安排不會被察覺到動機,原來這些公安們都知道。

他更心虛了,隻能坦白,“顧總工是難得一遇的好男人,女人心儀他很正常吧?”

蘇英點頭,“嗯,正常。”

“我姐姐對他也有好感,性格好、工資高,對孩子有耐心,我姐姐就想,她跟你長得有幾分相似,或許接觸久了,顧總工會喜歡她也說不定。”

“崔興東死了,我姐姐她,她想給自己找個好男人,安穩的度過後半生。”

想法是沒毛病的。

蘇英漫不經心,言語裏有警告,“給你姐姐帶個話,離顧成風遠點,他已經有主了。”

之後蘇英回到單位,剛準備去調查檔案室失火案,就接到學校打來的電話。

學校說韓京辰跟顧知南在學校跟人打架,很嚴重,不但讓蘇英立刻過去,還要求城西派出所出警。

……

韓京辰這愣頭青跟人打架,蘇英還能理解,顧知南穩重的性格,怎麽也加入進去了?

蘇英也顧不得多想,請了假去了高中。

校長辦公室裏,靠牆一溜四個高矮胖瘦差不多的孩子,全都鼻青臉腫,看到穿著公安製服的蘇英,連忙低下了頭。

喬蘭蘭和唐鬆平也在,喬蘭蘭頭發亂了,唐鬆平脖子上有幾道抓痕,兩個人氣哼哼的各自坐一邊。

蘇英用口型問喬蘭蘭怎麽,喬蘭蘭想說的,但是謝校長在呢。

謝淮香沉著臉,“我報了警的,城西派出所怎麽還不出警?”

蘇英指了指自己身上的製服,“謝校長,我就是警啊……”

謝淮香:……

她語氣不善,也不提打架的原因,直接告訴蘇英處罰結果。

“我當初就說他們不適合來高中部,年紀太小太容易衝動,你家兩個孩子惡意毆打同學,現在學校做出開除的決定,你帶回去,還是讓他們回初中部吧。”

突如其來的處罰決定,讓韓京辰和顧知南猛然抬頭,驚愕的望著嚴肅的校長。

他們想過會受到處罰,也絕沒有猜到等來的會是開除的決定。

跟韓京辰打架的那倆年長一些的男孩子,也吃驚的不得了。

他們從來沒想過,對方會因為自己的挑釁,被開除出學校。

而且四個人是互毆,如果韓京辰和顧知南被開除,那他們兩個的下場呢?

喬蘭蘭氣的發笑,“謝校長,學校幾百個學生,哪周不發生點打架的事,憑什麽今天就嚴重到要開除?”

謝淮香無動於衷,“喬老師,你為人師表,竟然跟同事在學校裏打起來,我覺得你也不適合繼續任教了。”

喬蘭蘭:……連她也要開除?

她沒了工作還不至於餓死,唐鬆平沒了工作就沒那麽舒坦了。

她冷笑,“行啊,要開除不能隻開除我一個,把我跟唐老師一起開除,我就服你!”

唐鬆平原本特生氣,覺得在學生麵前被女老師撓了特沒麵子。

可是麵子跟飯碗比起來,又算得了什麽呢。

唐鬆平立刻偃旗息鼓,大事化了,“謝校長,我跟喬老師的矛盾,責任在我,我一個男同誌,應該大度些,不跟女同誌計較的,我寫檢討,希望校長不要如此嚴厲的處罰喬老師。”

謝淮香確實沒有權利,一下子開除兩位老師,便把矛頭繼續指向蘇英家的兩個孩子。

蘇英眯著眼睛盯了謝淮香幾秒,看不出她睚眥必報啊。

謝女士把沈美靜的過錯,遷怒到外人頭上。

她突然笑了,“謝校長,你在公報私仇嗎?”

謝淮香依舊板著一張嚴肅的臉,“我隻是按照學校的規章製度辦事。”

蘇英對謝淮香那點尊重消失殆盡,不耐煩道:“都一大把年紀了,就別跟沈美靜那樣自己騙自己,出了錯,你竟然還從別人身上找問題。”

“開除的結果我不接受,如果你一定要開除,我會告到教育局去,討要個說法。”

……

表明了態度之後,蘇英問另外的兩個男孩子一連串的問題。

“你們倆的父母叫什麽名字,在哪兒上班,家在哪裏?”

倆孩子盯著蘇英的製服,心裏忐忑,“是我打架又不是我爸媽,跟他們沒關係,你問這些幹嘛?”

蘇英麵無表情道:“怎麽沒關係,你們校長報案了,我得排查一下我們幾家之間有沒有矛盾,你們有沒有受到父母的影響,故意在學校裏找茬,都要調查清楚的。”

蘇英指了指他們臉上身上的傷,十幾歲的小男孩下手還真狠。

“總不能無緣無故,你們四個就把對方打成豬頭了吧。”

左邊個高一點那孩子,看到顧知南和韓京辰的家長是公安,已經害怕了,聽到還要找他父母,嚇壞了。

男孩有點害怕,“阿姨,你能別去找我爸媽嗎?”

蘇英:“如果能從你嘴裏了解事情的經過,我也懶得再去你家,找你爸媽了解情況。”

黃驚奇舔了舔唇,低頭道:“其實我就是想教訓一下韓京辰。”

韓京辰:“我就知道你隻是看不慣我,才找茬讓我先動手的,黃驚奇,男子漢別那麽陰險好不好,要打就堂堂正正的幹一架。”

蘇英嗬斥道:“你閉嘴,讓他把話說完。”

隨後問道:“為什麽呢,韓京辰怎麽得罪你了,惹得你要教訓他一下?”

黃驚奇目光有些閃躲,“他也沒有得罪我,我就是看不慣他。”

“那他做了什麽過分的事讓你看不慣呢?”

黃驚奇告狀道:“唐老師的女兒綏草妹妹,中午來學校食堂吃飯,去班級裏找顧知南,跟他請教一道題目而已,顧知南不教,還把她給惹哭了,我看不過去,還沒理論清楚,韓京辰說我欺負顧知南好脾氣,他先動手的,就,就打起來了。”

黃驚奇的堂哥也在這個班,一看自家兄弟打架,二話不說上去就揍,二打一,年紀又比韓京辰大,韓京辰挨了幾下。

顧知南原本還勸架,黃驚奇和堂哥二打一,那他不能讓韓京辰吃這個虧,立刻加入了群毆。

同學們看班級三個最能打的,再加個學習最好的,四個男生互毆,也不敢上去拉,就連忙跑去找老師。

然後來了幾個男老師拉開了他們,好像商議處罰結果的時候,喬老師就跟唐老師對罵起來,還動了手,給校長氣的要死。

……

事情一清二楚了,幾個男生就是為了個小姑娘,還不是本校的,就打成一團。

蘇英道:“謝校長,你聽到了,起因不在我家的孩子,唐老師是高中數學老師,他女兒有不懂的題目,應該去問她爸爸。”

“而且她問的是高中的題目,超綱了,知南又沒有義務教她,我覺得這次打架的源頭在那小姑娘身上,還是讓唐老師多花點時間,教教唐綏草同學吧。”

可能是蘇英的氣勢比較強硬,大有那種要破罐子破摔的話,那大家一起摔好了。

唐鬆平和謝淮香,都說不出反駁的話來。

喬蘭蘭心裏可解氣了,她一開始好言跟唐鬆平說,小孩子的心思最好都放到學習上,別天天找大好幾年級的男孩子玩,唐鬆平居然說她心思肮髒,還人身攻擊牽扯到老丁。

喬蘭蘭當然不願意了,一言不合就跟他打起來了。

蘇英繼續道:“孩子們把打架的心裏動機都說清楚了,謝校長堅持開除的話,那就四個一起開除,然後我們四個家長一起去教育局上訪。”

“但如果你隻開除我們家的兩個,我就在學校門口拉橫幅,找記者來報道。”

謝淮香被蘇英這破罐子的做法給氣到了,“你一個公職人員,真敢跑學校門口拉橫幅?”

蘇英道:“不管我什麽身份,我都是他們倆的監護人,這個身份改不了,謝女士,沈美靜做事從來不覺得自己有錯,你就不反省一下嗎,她完完全全是跟你學的。”

……

處理完學校的事情,回到派出所,小舟問她結果怎麽樣,蘇英說沒事了,已經調解好了。

“幾個孩子受了點小懲罰,也好,給他倆長長記性。”

作為所裏的吉祥物,所長體貼的讓蘇英今天早點下班,還開玩笑,說或許半道嫌疑人的線索會意外砸中她。

蘇英心裏嗬嗬兩聲,哪那麽容易找到線索,嫌疑人估計早跑了。

既然所長讓她按點下班,蘇英溜的比誰都快。

回家屬院要經過服務社,許從周的愛人趙香看到她,在門口招手,“小蘇,你來。”

蘇英跑過去,“怎麽了嫂子?”

趙香給了蘇英一個記著電話號碼的紙條,說蘇新意打過來的,叫蘇英給她回個電話。

“你就用服務社的電話打吧。”

“行,謝謝嫂子。”

蘇英把電話打到了蘇新意家裏,是蘇母接的電話,一聽是蘇英,言語裏熱情感激的不行,問了一大圈,又問蘇英過年回不回去,直到蘇新意把電話接了過去。

蘇英還聽到蘇新意跟蘇母撒嬌,說要跟好朋友說悄悄話。

蘇英不禁莞爾,那其樂融融的家庭親情,大約就是那個善良的靈魂所期待的。

等電話那邊安靜下來,蘇英才問道:“怎麽了新意,你找我是閑聊呢,還是有什麽事?”

蘇新意壓低了聲音,所以電話裏的聲音也不大。

“我堂妹,不,你堂妹去了南島,我是今天才知道的,估計她已經到島上了,跟你提個醒,免得你措手不及。”

這個堂妹蘇英聽顧知南和蘇新意都提過,也是獨生女,跟蘇英同歲,從小比到大,公安大學畢業,目前已經轉正了,來南島肯定不是來探親的。

蘇英反正失憶了,就算堂妹找過來,問題也不大。

蘇新意在電話裏解釋了堂妹去南島是公幹的。

“她手上有個尋人的案子,一對雙胞胎,哥哥被一戶好人家收養,長大後一路尋親,找到了弟弟的線索,本來兩人約了在京市見麵,但是那個弟弟爽約了,半道兒說是要去南島辦點事情,遲幾天再來。”

蘇英問道:“然後人沒去是嗎?”

“對。”

雙胞胎哥哥沒等到人,就去派出所報案,一聽是南島,蘇連翹立刻請求讓她來南島找人。

蘇新意怕蘇英不了解那個堂妹,跟蘇英說蘇連翹人還不錯,這次主動過去並不是跟堂姐鬥氣。

“那雙胞胎哥哥長得太過好看了,而蘇連翹一直對好看的人沒什麽抵抗力。”

蘇英忍不住笑問:“能有多好看,能讓暈船暈到吐的蘇連翹,坐幾個小時的船也要上島幫忙找人?”

蘇新意見過一次那個找人的雙胞胎哥哥,確實容貌出眾,而且是很讓小姑娘動心的那種類型。

“跟陳無聲那種類型的美貌是差不多的,不過比陳無聲性格更好,個頭一米八,清清瘦瘦的,皮膚特別白,還是健康的那種白皙,見人就笑,眼睛特別亮,十八到二十五六的小姑娘,看他一眼絕對會臉紅。”

蘇英越聽越不對勁,這描述怎麽跟俞誌安描述的嫌疑人一樣呢?

她細細問了報案的時間,雙胞胎弟弟消失的時間,跟出租屋惡意傷人案件有重疊。

蘇英想到剛才所長叫他下班,開玩笑說下班路上說不定有線索砸她頭上,她頭皮就發麻。

要不是看了所長的氣場顏色,確定所長隻是開玩笑,初衷是讓她早點回家休息,她真以為所長有上帝視角,洞悉一切呢。

蘇英就把這邊案子的嫌疑人跟蘇新意描述了,說極有可能他們要找的弟弟,就是俞誌安看到的嫌疑人。

“等見到那個雙胞胎哥哥,再讓受害人認認,就能確定嫌疑人是不是那個爽約的雙胞胎弟弟。”

蘇新意也意外的不行,她從小被母親培養,放學就在派出所寫作業,從母親那裏也不知道聽過多少匪夷所思的案子。

因此接受能力比一般人要強。

她道:“蘇連翹那丫頭經常不按常理出牌,我也摸不準她會在什麽地方落腳,要不你先回去等著,她要幫雙胞胎找人,肯定會去找你。”

目前也隻好這樣了。

掛了電話,蘇英手按在電話上想了想,還是沒有撥城西派出所的電話。

再等等,等見到蘇連翹帶著尋人的雙胞胎哥哥找來,見到人再說。

……

太陽已經落到海平麵上,很快不見了蹤影,碼頭也暗了下來。

蘇連翹腿軟的從輪船上下來後,趴在被曬的滾燙的石柱子上幹嘔了好一會。

胃裏早在輪船上的時候,就已經吐空了,她真的,要不是為了這麽好看的小同誌找弟弟,她絕對、絕對不會在大海上飄幾個小時的。

扶著蘇連翹下船的年輕人,內疚感激不已,“連翹同誌,你,你還好嗎,我這有水,你喝一口。”

蘇連翹心跳加快,看看,看看,這麽好看的男人,還如此溫柔體貼,多稀缺啊,為他暈個船都不叫事。

蘇連翹擺擺手,沒接他的杯子,“腳踩到地,我已經好多了。”

她緩了一會,起身說道:“我姐是這島上派出所的民警,我先去找我姐了解點情況。”

年輕男人給了她一顆陳皮糖,“你吃這個,能好一點,要不我跟你一起去吧,我也想早點找到弟弟。”

蘇連翹理解他尋人的迫切心情,但還是拒絕了。

“我找我姐還有點別的事,你找個招待所安頓下來,我跟我姐交換下信息,有線索了馬上去找你。”

年輕男人好看的眉蹙在一起,“或許你姐姐有些情況想當麵問我,我一起去效率會不會快一點?”

美人蹙眉請求,蘇連翹差一點就答應了。

不過她可是個公安,這點定力還是有的,連忙刹住那點心軟。

她堅持自己的安排,說道:“你知道的我都知道,還是我先去,你安心去招待所等著,最遲明天早上我就去找你。”

好看的男人眼睛亮亮的,他的眼睛是真好看,清亮的像是一泓幹淨的池水。

消瘦挺拔的年輕人道了謝,“辛苦你了連翹同誌,那我等你。”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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