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無聲今天要離開知青點去羊城, 知青點多是羨慕的,也有微微嫉妒的,但總體還是很友好的恭喜送別, 說明陳無聲這人平時待朋友是可以的。

陳無聲也將自己帶不走的物品,分別送給知青點的知青們,車子就在農場外麵,知青們一起幫他收拾行李,還有女知青給佑佑糖吃, 忍不住的親親這個乖巧的孩子。

直到郝家人來‘送’陳無聲。

郝家兄弟多,三代才生了郝春櫻一個女娃娃,七八個堂哥嘩啦啦湧進了知青院, 不同於郝春櫻的甜美纖瘦, 郝家的堂哥們個個人高馬大,氣勢洶洶,難怪郝所長叫蘇英來維持治安。

郝所長自己家的兒子, 叫囂的最凶。

幾個堂哥看堂妹梨花帶雨, 哭的一點聲兒都沒有,越發顯得可憐, 寶貝妹妹從小到大, 除了在陳無聲這裏受過委屈, 何曾哭的這麽慘過。

“陳無聲,你個王八蛋出來,跟我妹妹把話說清楚再走。”

知青們畢竟還得在農場裏熬著,沒人敢替陳無聲出頭說話。

陳無聲親了親佑佑的麵頰, 幾天的相處, 小家夥已經基本接受了他父親的身份, 陳無聲歉意道:“等著爸爸。”

……

知青院就這麽大, 陳無聲和郝春櫻一邊,七八個郝家堂兄和蘇英一邊,哪怕說話聲音再小,蘇英他們還是能聽見。

七八個堂兄自動離蘇英幾步距離,因為郝所長已經警告過了,蘇同誌是正兒八經的民警,力氣又大,當初街頭一手一個,給前夫現任甩出去幾步遠,連前夫現任的麵子都不給,何況外人。

讓蘇英來,就是要他們規矩點,別惹事,抓到派出所,他也秉公照辦。

陳無聲長身玉立,麵容淡然,“郝春櫻同誌,我覺得我們之間已經沒有必要再見麵了,如果你非要再做最後一次的告別,可以,有什麽話你問吧。”

郝春英深呼吸幾口氣,她不是個死纏爛打的人,就想問一句,“陳無聲,這一年裏,你有沒有哪怕一瞬間喜歡過我?”

都說女追男隔成紗,騙人,她追了陳無聲一年,他都無動於衷。

陳無聲眼裏有難以覺察的痛苦一閃而過,他從大西北,一身傷痛來到南島,立刻就有個百靈鳥一般的姑娘,從小千嬌萬寵長大,追著他身後說喜歡他。

一直到現在,其實陳無聲都是抗拒的。

這姑娘沒吃過苦,跟當初的沈美靜一般,別人家的女孩子甚至淪落到替哥哥或弟弟換親的地步,她們享受了太多的物質和關愛,根本不知挫折為何物,不懂每個月想存五塊錢,到底有多難。

這樣嬌養的姑娘,跟了他步入拮據的婚姻,愛情的迷障會被柴米油鹽撕裂的粉碎。

能延續她們現在生活水準的愛情,他給不起。

陳無聲想到那天,郝春櫻毅然決然嘴對嘴的喂藥,想起那個帶著苦澀的吻,眼裏閃過堅決。

他依舊平靜道:“郝春櫻同誌,你是個好姑娘,你非要問我,我也不能騙你,以後找個愛你更多的人吧,別再一味追求求而不得的東西,婚姻和愛情不一樣,責任大過愛情,我現在最大的責任,要給佑佑,抱歉了。”

郝春櫻哭得好大聲,那七八個表哥心都被哭碎了。

家裏妹妹那也是十裏八鄉最漂亮的一朵花,成年後來家裏提親的,不說把門檻踏破了吧,也是絡繹不絕的。

又不是強留他下來,問個問題而已,說句真話會死啊?

大堂哥哄著自家妹子,“小櫻別哭啊,他不願意當上門女婿,有的是人願意,咱回頭馬上就找個比陳無聲更好的。”

郝家的幾個堂兄,瞞著郝春櫻,甚至私底下接觸過陳無聲,隻要他點頭,郝家願意接受佑佑,也不要他當上門女婿,甚至願意走關係,婚後送他們夫妻回京。

陳無聲考慮都沒考慮,直接拒絕了。

二堂哥義憤填膺,“他陳無聲算個什麽東西嘛,說什麽孩子成年前不娶妻不生子,老子就看他能不能做到!”

這話一出,郝春櫻突然不哭了,隻小聲抽噎。

陳無聲背著行李,抱著佑佑出來了。

佑佑要下來,陳無聲放他落地,小家夥跑到郝春櫻身邊,踮起腳尖,將知青姐姐送的糖果,抓了一把放在郝春櫻掌心。

“阿姨,你別哭啦,蘇姨跟我說,改變不了的事情,再不喜歡也要嚐試接受的呀,我聽蘇姨的話,接受了新爸爸,好像也很幸福的。”

郝春櫻噎住了,徹底不哽咽了。

陳無聲重新抱起孩子,從一眾表哥中間穿過,走到蘇英跟前告別,“蘇英同誌,謝謝你。”

這幾天,蘇英和蘇新意,每天都會讓他跟孩子接觸幾個小時,培養熟悉感,他是感激的。

蘇英拿出四封信,上麵的字跡有稚嫩的也有蒼勁有力的,還有韓京辰的狂草,蘇英懷疑連陳無聲都得連蒙帶猜,才能看懂韓京辰的字,讀給佑佑聽。

她把信給佑佑,笑著說道:“這是知南小叔叔,京辰哥哥、星星和燦燦姐姐寫給你的信,你一個星期拆一封,再寫一封回信,每個星期都有期待了。”

佑佑很開心,忍著現在就想打開的衝動,說道:“可是我還有很多字都不認識,怎麽回信呢?”

蘇英摸摸他小臉,“可以讓你爸爸替你寫呀,你隻要說就好。”

佑佑轉臉問抱著他的男人,“爸爸,可以嗎?”

陳無聲心頭柔軟,感激的跟蘇英點頭致謝,他跟小孩說道:“當然可以了,等在羊城穩定下來,你就開始給哥哥姐姐們回信。”

……

兩個知青送陳無聲和陳禛佑去了碼頭。

都以為郝家的堂兄們會動手,但實際沒有,郝家其實挺講理的,再疼妹妹,也不能因為一方喜歡,另外一方不接受,就給人家暴打一頓吧。

沒這個道理的。

蘇英沒走,跟郝春櫻走了一段。

郝春櫻自嘲的苦笑,跟蘇英說:“蘇姐姐,我以後,可能再也不會主動去喜歡一個男孩子了,太傷了。”

可能異世的人,生存總排在情愛之前,蘇英覺得一段無疾而終的感情而已,真不至於上升到對未來喪失信心。

“陳無聲是個有擔當的男人,說明你眼光不錯。”

正因如此,郝春櫻才會愈發難過,“可是他討厭我……”

“我看未必。”蘇英打斷她。

郝春櫻不明白蘇英為什麽要這麽說,但是大伯說蘇英很厲害,她對蘇英很是向往,早就想認識了。

她問道:“為什麽呢,你從哪裏看出來他不討厭我?”

蘇英反問道:“如果一個你沒有好感的人,甚至是討厭的人,不管什麽原因,碰到了你的嘴唇,你會怎麽辦?”

郝春櫻幻想了一下那場景,嫌棄不已,下意識用衣袖使勁擦了下唇角。

“我大概會把嘴唇擦破皮吧。”

蘇英笑,“那不就結了,那天你給陳無聲喂藥結束,他有下意識用衣袖擦嘴嗎?”

那天的場麵郝春櫻記憶猶新,她喂下最後一口藥之後,陳無聲麵色漲紅,愣了足足有一分鍾,不但沒有擦嘴,反而下意識的舔了下嘴唇。

郝春櫻紅了臉,心裏不知道什麽滋味,跟蘇英說起了心裏話。

“其實我知道,我那幾個堂哥去找過陳無聲,跟他談判過,說隻要他也喜歡我,願意結婚,郝家一定真心實意接受佑佑,如果他想回京,郝家可以找關係隻要他肯帶著我一起回去。”

但陳無聲毫不猶豫的拒絕了。

蘇英道:“他拒絕的沒毛病啊,難道你喜歡個軟骨頭的男人?”

郝春櫻搖頭,“正因為如此,我心裏反而患得患失,更忘不掉了。”

蘇英笑道:“別呀,說不定以後會遇到更喜歡的人呢,隨緣吧。”

……

勸了幾句,蘇英看郝春櫻情緒還可以,便回了派出所。

郝所長其實挺擔心的,一上午魂不守舍,生怕侄女控製不住情緒,不放陳無聲走。

“小蘇,我們家那幾個臭小子,沒在知青院打起來吧?”

蘇英笑道:“沒有呀,春櫻都回去上班了,我看著情緒挺穩定的。”

郝所長這才放下心來,其實陳無聲沒答應家裏那幾個臭小子的條件,郝所長反而對陳無聲提高了印象分。

恰好這時候伍雲舟同誌,捂著流血的額頭回來了。

郝所長驚詫不已,“伍雲舟同誌,你英姐跟你一起出門,她已經完美的完成任務回來了,你怎麽狼狽的掛了彩,那糾紛調解好了沒有,趕緊去醫院包紮一下。”

其實小舟的額頭就擦破了皮,血滲的不多,派出所有急救包,已經有同事幫他處理傷口了。

消毒酒精擦拭到額頭上,伍雲舟疼的齜牙,委屈道:“別提了所長,我是想勸架來著,可他們不聽呀,結果我夾在中間,挨打最多,您看我這張俊美程度本就不富裕的臉都掛了彩,再不撤,還能找著對象嗎?”

所長氣笑了,不過所裏的小年輕,確實不善於處理家長裏短。

他安排蘇英跟伍雲舟再走一趟,“小蘇跟小舟再去看看,能現場調解的事兒,就別讓他鬧成打架鬥毆,不過真到那一步,就全抓回來,關幾天就老實了。”

“是。”

……

“離了婚我也是孩子的父親,怎麽就不能去孩子的學校參加活動了?”

“你要沒時間,就別假裝疼愛兒子,自己不去,讓別人代替你,俞誌安,你裝什麽慈父呢。”

事情的起因其實並不是多大的事,基地的一位職工,離婚的時候協商好了,兒子給前妻,他每個月給三分之一工資當撫養費,但是兒子不能改姓,他每個星期要看兒子。

協商的都挺好的,但這次男人要去參加兒子學校的郊遊活動。

前妻還挺高興的,結果兒子回家說,爸爸不去,讓大姑代替他去。

前妻不樂意了,她跟前夫離婚,很大原因就是因為前夫,對他那個沒有血緣關係的姐姐,比對自己老婆還好,一度讓她產生錯覺,其實前夫喜歡的是那個沒有血緣關係的幹姐姐。

後來兒子都生了,男人還是那樣,一點都沒改,反而變本加厲,女人忍不了在丈夫心裏,另外一個女人比當老婆的還重要,矛盾越積越大。

終於在一次兒子發高燒的大雨夜,男人讓老婆送兒子去醫院,自己去照顧生病的幹姐姐,徹底激怒了夫妻間的矛盾,鬧了幾天後,直接離婚了。

離婚後孩子歸女方,男方按月給撫養費從來沒拖欠過,男人也沒娶幹姐姐,這讓前妻心裏好受了點。

今天聽說男人讓幹姐姐,當兒子的家長去參加學校的郊遊,前妻氣的殺過來。

“俞誌安,你是為了讓我兒子喊那妖精後媽做準備吧,我告訴你做夢。”

“咱們家的矛盾,別扯上我阿姐!”

“什麽姐姐啊,咱們結婚那幾年,一年三百多天,你一半的時間下班就往她家跑,要說你倆清白,狗都不信。”

“你拿我比畜生?”

“我錯了,拿你比狗,狗都委屈。”

男人氣的揚起了手,被蘇英一把抓住手腕,甩到一邊去。

“我先跟你們提個醒,打可以,我不攔著,不過打過之後,我會按照尋釁滋事,給你們都帶回派出所,按照治安處罰條例拘留,你們想好了嗎?”

兩人和各自的親戚都不吱聲了,這會換的女民警,處理糾紛方式不一樣,動真格的要拘留,他們都怕了,被派出所關幾天,以後還怎麽抬頭做人。

蘇英看了看俞誌安,一米七八左右,麵容清秀,目光閃躲,看神態氣質,不是大惡之人,但是耳根子軟,是個沒什麽主見的男人。

他就是蘇英提供給韓景遠領導的,那十幾個名單中的最後一個,也是那天在樹下跟他口中‘阿姐’商議,幫‘阿姐’提供接觸顧成風的男人。

名單蘇英是按照問題嚴重程度排列了,不知道韓景遠他們,有沒有開始排查這個俞誌安?

……

糾紛的矛盾源頭‘阿姐’沒有出現,他們倆到打的不亦樂乎,蘇英直搖頭。

她道:“學校規定要小孩家長去,你姐姐越不過孩子親媽,再者,親爸不去,後爸願意的話,後爸高過你那個什麽幹姐姐,還有問題嗎?”

俞誌安漲紅了臉,“我兒子,當然不能管別的男人叫爸,我出了撫養費的。”

蘇英嗤笑,“人心都是肉長的,小孩子其實最能分出誰是真心,誰是假意,哪天後爸對他比親爸好,等他大的時候,你也控製不了他管誰叫爸。”

這話說得俞誌安心涼了半截,硬氣不起來了。

蘇英問他前妻,“你跟你現任丈夫,能抽出一個陪孩子郊遊嗎,如果都不能,你前夫忙,讓姐姐去,也無可厚非。”

俞誌安前妻一咬牙,“那讓我兒子他後爸去!”

蘇英點頭,寫了調解書,叫他們簽字,“那就算調解好了,你丈夫不去,前夫家裏安排人去,你也不能反對。”

不過看他前妻態度,俞誌安那什麽想接近顧成風的幹姐姐,是去不成了。

……

蘇英覺得,需要派出所出麵調解的糾紛,這活兒其實比婦聯那邊的調解好辦些。

因為大部分人都要麵子,怕進派出所,更不想被拘留,加上蘇英是位女同誌,出去調解的時候,女性同胞們對她天然好感,跟見到親人一樣,男人又打不過蘇英,還沒動手就被蘇英甩一邊去。

因此這幾天工作都挺順利的,尤其伍雲舟同誌,特愛跟蘇英組隊,每次出外勤,回來都神清氣爽,再也沒憋屈過,簡直拿蘇英當親姐姐了。

“自從英姐來了咱們所裏,找娃找物沒有落空的,我簡直縫案必破,”

小舟總結了一番,得出了這樣的結論。

旁邊的同事打趣,“閉嘴吧,你來這三月都沒碰到過刑事案件了,哪來的案子給你破,最好別出什麽大案子,咱老百姓都平平安安的不好嗎?”

是啊,最好沒有案件可破,老百姓都安居樂業才好呢,大家心裏都這樣想的。

……

蘇新意要回京市了,蘇英跟小舟換了班,休息了一天,因為不是周末,孩子上學、喬蘭蘭上課,她陪蘇新意上街的時候,喬蘭蘭哀怨的眼神讓蘇英笑的不行,喬蘭蘭真的在吃醋。

兩人買了一些當地的特產,中午也不想回家吃飯了,蘇英給蘇新意帶到基地附近的國營飯店,心裏還在想呢,如果蘇新意跟顧成風有緣,說不定還能見見。

兩人點了三菜一湯,蘇新意把蔥薑都挑到一邊,薑絲碼的還挺整齊。

蘇英笑道:“換了身體,你還是吃不得這些?”

蘇新意把跟清蒸魚塊一起夾進碗裏的薑絲,最後一根都挑出來後,說道:“習慣了,不挑出來下不去口。”

蘇英說:“上回我當著顧成風的麵把你的禁.忌都吃了一遍,還打了欠條,用的不是你的筆跡,他那麽聰明的人,應該察覺到了什麽,早起疑心了,連對我的稱呼都變了,那天之後,‘英妹’這個稱呼,他再也沒這樣叫過我了。”

蘇新意筷子一抖,魚塊又重新掉進碗裏。

“你……你膽子可真大。”蘇新意也是無奈。

她壓下心頭複雜的情緒,見蘇英的目光若有若無的飄到她身後那桌,扭頭看了眼,是兩個年輕女人,都挺漂亮。

其中一個她認識,蘇英隔壁關副營長的愛人,另外一個……

蘇新意回頭,狀若無意的道:“跟盛紅穗一道兒的那姑娘,容貌有幾分像你。”

像蘇英,就是像以前的她,在基地附近出現,也不知道顧成風會不會遇到。

蘇英收回目光,笑道:“你又多心了,我用了你的身體,頂著你的臉,顧成風都能察覺到差別,何況隻是幾分相似,可能在顧成風眼裏,她跟你毫無相似之處。”

蘇新意心頭好受了點,突然間,她神色巨變,呆呆的盯著國營飯店門口。

……

這下輪到蘇英回頭了,是顧成風,跟單位的同事出來吃飯,似乎是認出了蘇英的背影,正轉身準備走呢。

蘇英笑了,她就說,這倆人之間的緣分沒有斷呢。

她揚手招呼,“顧成風,你躲什麽,難道這個月不打算給撫養費了嗎?”

顧成風失笑,她真不是英妹的性格,英妹從來不開這樣的玩笑。

顧成風隻好走過來打招呼,“蘇英,這麽巧啊。”

蘇英大大方方介紹了蘇新意,“這是韓景遠小時候的鄰居、姐姐,叫蘇新意,燦燦可喜歡她了。”

“蘇同誌你好。”顧成風態度不親不疏,也沒有準備握手,他覺得那樣接觸不好。

蘇新意心裏慌亂的很,眼皮不自覺的下垂,突然看到碗碟裏被她挑出來的薑絲,急忙抽了張紙巾蓋住,蓋上之後又後悔了,不安的絞著手指。

顧成風同樣的震驚,那年親媽要改嫁,改嫁之前說幫他找了門親事,讓他去給蘇家當上門女婿。

那天是他第一次見英妹,她也是這樣用紙巾蓋住碗碟裏挑出來的蔥薑,就連低頭絞著手指的動作神態,都跟此刻這姑娘重疊到了一起……

她……她,是蘇英教她的,還是純粹巧合,還是……顧成風沒來由的心慌意亂。

顧成風的同事挺怕蘇英的,像是做了心虛的事被蘇英當場抓住。

俞誌安態度恭敬的很,“顧總工,這飯店人滿為患,那邊一桌恰好是我阿姐,不如去拚個桌子吧。”

顧成風根本不想跟俞誌安的‘阿姐’拚桌子,說道:“我前妻在這,我就在這桌吃一點,你跟你姐姐一道吃吧,你請教我的問題,晚上我抽一個小時跟你講。”

俞誌安隻能失望的去了他‘阿姐’那一桌,那個長得有幾分像蘇英的女人,朝這桌打量了幾眼。

……

蘇英又加了兩個菜,問顧成風,“你同事是想幫你介紹對象嗎?”

蘇新意手又抖了一下,筷子上的大蝦又掉回盤子裏。

她麵前的骨碟上,有一小堆蝦殼,顧成風突然就想到英妹以前吃蝦,從來不上手,就用牙齒,從筷子上把那隻蝦的蝦殼,一點點咬掉,然後把蝦尾吃掉。

看過一次之後,英妹吃的所有蝦,都是他動手給剝殼的。

顧成風心裏好難受,如果蘇英不是英妹,那他的英妹在哪兒呢?

他下意識的就跟蘇英解釋,“不是的,我沒有相親,是同事說有問題要請教,才預備吃飯的空跟他解釋技術上的問題,並沒有想到會在這裏遇到他姐姐。”

蘇英說:“我看他阿姐,跟我有幾分像,還以為你會過去呢。”

顧成風明顯楞了一下,側頭看了一眼,隨後搖頭說:“神態氣質完全都不一樣,沒有一點相似的地方,要說到像,這位蘇新意同誌,跟你才像堂姐妹呢。”

蘇英得意的朝蘇新意挑眉,“怎麽樣,我就說顧成風不瞎吧。”

顧成風莫名其妙。

蘇新意全程沒有跟顧成風說過話,顧成風自然也沒有主動跟蘇新意開口,吃飯的那一小會,蘇英都帶不動他們倆個。

不過兩人見上了,真是意外之喜,反正走的時候,蘇新意心情明顯雀躍,而顧成風,也回頭看了兩次。

……

晚上家裏恰好也吃的蝦,蘇英以前吃蝦吃蟹主動積極的很,從來不用人剝,因為在異世,食物剛熟大家就爭先恐後,慢一慢都要少吃一口,怎麽可能等人來剝殼。

但今天不一樣,今天蘇英才聽蘇新意說過,以前顧成風都是給她剝蝦,等她和孩子吃好了,再自己吃。

想想還挺羨慕的。

尤其是看到老丁正一個一個給喬蘭蘭剝蝦,喬蘭蘭挑剔的說蝦線沒去幹淨的時候,蘇英就想把那一盆蝦扣喬蘭蘭腦門上,叫她清醒清醒。

幽怨的眼神讓喬蘭蘭打了個哆嗦,“我們家蘇英今天怎麽了?”

蘇英急忙收住胡思亂想,懺悔道:“蘭蘭,我剛才產生把蝦盆扣你腦門上的衝動,我錯了,我竟然在嫉妒你嗎,罪過啊,我懺悔。”

喬蘭蘭嚇了一跳,轉頭就吼韓景遠,“你覺悟呢,看老丁給我剝蝦,不知道學著點,也給你媳婦剝嗎?“

韓景遠:……以前他也試過,可蘇英根本不需要,還說他矯情浪費時間。

他立刻起身,洗了手才回來,剝了個大蝦,蝦線去的幹幹淨淨,放蘇英碗裏,想了想,又剝了兩個,分別給星星和燦燦。

韓京辰都無力吐槽了,“二叔,你就給二嬸剝就行了,我的妹妹我了解,根本不需要別人的投喂。”

韓景遠:“就你話多。”

蘇英跟倆小姑娘樂得咯咯笑,蘇新意眉眼舒展,這氛圍可真好,就是她,也不可能讓顧知南和燦燦這兩個孩子,更快樂了。

蘇英像是突然想起了什麽,跟蘇新意道:“星星和燦燦班級,明天的郊遊,還差一個家長陪同,我跟韓景遠都沒時間,新意姐明天能去陪同嗎?”

蘇新意後天就要走了,確實想多點時間跟女兒相處,加上燦燦也充滿期待的看著她,她很痛快的答應了,“行,咱們家倆孩子,又都是嬌嬌弱弱的小姑娘,是要跟個大人。”

韓景遠欲言又止,被蘇英在桌子底下踹了一腳後,閉嘴了。

韓京辰說:“那好巧哦……”

韓鑫星立刻大聲阻止了他,“臭哥哥,我要吃蝦,你幫我剝殼。”

韓京辰被打斷後,忘記自己要說什麽了,不情不願的給妹妹夾了兩個大蝦,“你學新意阿姨,把殼咬掉就好了嘛。”

這下就連韓鑫星小朋友都開始鄙夷他,“哥哥,你以後果然是找不到媳婦的命。”

……

吃了飯,蘇新意要帶星星和燦燦回隔壁睡覺,星星洗完澡才過去的,還跟蘇英咬耳朵說悄悄話。

“媽媽,你是不是想撮合新意阿姨和顧爸呀?”

蘇英好奇的不行,這小姑娘察言觀色太聰明了。

“這都被你發現了,你怎麽知道的呀?”

韓鑫星得意道:“你踢二叔的時候我發現了,咱們家已經有個家長去參加了,再去一個不是多此一舉嘛,所以,媽媽是希望新意阿姨和顧爸在一起嗎?”

蘇英道:“隻是創造個機會,在不在一起要看緣分,明天你可不許多此一舉哦,不然你顧爸和新意阿姨可能會因此不來往了。”

韓鑫星點點頭,表示她不會多事。

“不過媽媽,有一個問題哦。”

“什麽問題?”

“如果新意阿姨以後真跟顧爸結婚了,那顧爸就是二叔的姐夫,你猜二叔會不會抑鬱呢?”

蘇英是覺得沒什麽的,不過這個世界的人,可能會覺得難以接受吧。

她道:“以後的事以後再說,不過你二叔適應能力很強的,應該能接受。”

……

第二天一早,蘇新意帶著倆小姑娘去學校,為了郊遊,還準備了水和果脯等零食,等到傍晚回來的時候,三個人都興高采烈,看上去玩的都很開心。

蘇英給蘇新意拉到一邊,先道歉:“顧成風是一早就定好要去的,我是故意讓你去的,你可以對我生氣。”

蘇新意紅了臉,她知道蘇英心裏一直愧疚,要補償占了她身體的情分,才多做了這許多事情。

她怎麽會怪蘇英呢,隻是臉上更紅了。

蘇英看她這樣子,那是不生氣了,揶揄道:“怎麽樣,你倆擦出火花了沒有?”

蘇新意道:“我跟他今天壓根沒說話呀。”

蘇英扶額,“那你瞎樂個啥?”

蘇新意忍不住笑了,“是個女的他都保持距離,可見我在他心中是很重要的,雖然一時間沒有認出我,這不怪他,給他點時間吧。”

要換了蘇英是她,早坦白了,她不太理解蘇新意,“其實你跟顧成風坦白也行,我不介意多一個人知道我的來曆。”

蘇新意搖搖頭,“不,那樣你會有安全隱患的,再說我回京還有很多事情要做,有緣分的話,相信有一天,他會把我認出來。”

……

第二天,蘇英送走蘇新意,就去了單位,小舟神色凝重,抑製不住顫抖,也不知道是激動的還是嚇的。

“英,英姐,大案子來了!”

蘇英在異世碰到的每一個突發事件,放到這個世界都是大案要案的程度,加上做了兩次重要任務的誘餌,早淡定了。

她上班是很早的,小舟實習警,來得比她還早,所長他們還沒來,因此一早接了個警,給報案人做了筆錄。

蘇英拿過來一看,是個失蹤案,失蹤時間已經超過二十四小時,是可以立案了。

不過對方是成年人,會不會隻是去哪兒沒有請假呢?

報案人叫杜雅琴,長得跟蘇英有幾分像,抽抽噎噎,“誌安最老實了,不可能不打招呼、不跟單位請假,就消失一天的。”

俞誌安……

蘇英指尖敲擊了幾下桌麵,輕微的‘嘟嘟’聲讓杜雅琴嚇的一哆嗦。

蘇英心想她此刻嚴肅到讓報案人害怕嗎?

本著職責,她安慰道:“我們會安排警力去找的,你先回去等,他可能回家也說不定。”

沒一會兒所長也來了,很重視這個失蹤案,這畢竟是所裏這三個月,最大的一個案子了。

所長重視,加上俞誌安是她上交名單上,吊車尾的人員之一,蘇英勉為其難用異能搜尋了一下。

俞誌安果然還在城裏,隻是這位置,是一棟空置很久的院子,蘇英不知道要怎麽告訴所長。

……

為了配合一下找線索,她跟小舟去了基地,走訪了俞誌安的同事,問俞誌安最近有沒有異常的地方。

倒是顧成風提供了一個線索,“那天俞誌安找我請教問題,隨口提了一句,說他租了個院子,要從單位的單身宿舍搬出去了。”

“那你知道他租在什麽地方了嗎?”蘇英連忙問道。

顧成風還真知道,是他看了俞誌安隨手放在辦公桌上的租房契約書,正好瞥見了房子的地址。

他把地址抄給蘇英,看似隨意的問了一句,“韓景遠姐姐回京了啊?”

蘇英忍著笑,“天沒亮我送她去的碼頭。”

“嗯。”顧成風突然小聲嘀咕,“一個女孩子跑那麽遠的長途,太危險了。”

蘇英多看了他一眼。

顧成風可不是會對陌生女人亂生同情心的男人,難道他對蘇新意已經有似曾相識的感覺了嗎?

……

從顧成風那裏拿到了線索,俞誌安租房的地址,跟蘇英異能查到的地址是一致的。

蘇英建議先過去看看,小舟同意,所裏就兩輛警車,他們倆的資曆還不夠開警車出去呢,隻能騎自行車,用了半個小時才到地方。

距離五百米左右的時候,蘇英就嗅到了血腥味,急的加快速度,“有血腥味,我衝過去看看。”

有時候時機其實就那麽幾分鍾,稍縱即逝,蘇英怕俞誌安死了,搶著過去。

隻要她速度夠快,趕在小舟之前進屋,來得及的話,還能用異能搶救一下。

自行車蹬的飛快,很快就把小舟甩在身後,到了院門口蘇英撞了一下,院門是從裏麵反閂的,她毫不遲疑一腳踹開,接著是裏麵堂屋的門,依舊是反鎖,依舊被蘇英踹開。

血腥味是從左邊房間飄散出來的,房門還是反閂,又被蘇英一腳踹開。

三道反閂的門,蘇英從院門奔過來加幹脆利落的踹門,前後隻用了十幾秒。

等房門被踹開,俞誌安躺在地上,韓景遠正用雙手捂著他大動脈的傷口替他止血。

男人抬頭,四目相對。

韓景遠:……

蘇英:……

兩人的眼中都是看到對方後的震驚,更要命的是,蘇英已經聽到小舟由遠及近的腳步聲。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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