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叫男人鎮定點, “你不過就是給他提供過幾次技術講解,他送你幾幅字畫而已,回去把字畫藏好, 又沒有金錢往來,他死的那麽快,你這點小事,肯定來不及坦白的。”

男人放心了一點,反正這深山老林裏, 不會有人來,他跟女人聊起來。

“阿姐,你叫我幫你介紹我們單位的顧總工, 我看這事不成的。”

女人對自己的外貌還是很自信的, 不解道:“怎麽說,他前妻毅然決然的分手,轉頭就相親結婚, 顧成風還要為前妻守身如玉不成?”

男人苦笑道:“我也說不準, 反正單位那些熱心嫂子們,給顧成風介紹的對象, 他全都回絕了, 我還是他下屬的下屬, 哪敢給領導介紹對象,一直找不到機會開口。”

女人沉吟片刻,似乎下定了主動出擊的決心,“顧成風太重要了, 崔興東還曾經動過將他綁走的念頭, 隻是可操作性太難了, 我這才想到打入到他身邊的計劃, 要不,你幫我創造個跟他偶遇的機會,隻要認識上了,水滴石穿,總能給他的心軟化的。”

男人想了想,“上次聽我們總工說,下周他倆個閨女要去郊遊,正跟單位請假,想跟著去做陪同的家長,顧總工最在乎他孩子了,要不你試試先接觸孩子,再接觸顧總工。”

女人眼睛一亮,疼愛女兒的男人本就不多,像顧成風那樣愛女如命的更少,連帶著情敵家的侄女,都當自己的孩子,更是異類。

但既然男人有弱點就好辦,隻要孩子認可她了,或許能得到顧成風的好感,再慢慢圖之。

哪怕先從他家保姆做起也行。

女人說:“你說的對,我想辦法接觸看看。”

男人又說:“可蘇英她丈夫是個愛吃醋的,這樣的家長和孩子一同出遊的機會,你覺得他會讓給顧成風嗎?”

蘇英稍微探頭,朝樹底下看了眼,心裏猜測,樹下那個顧成風下屬的下屬,應該是她提供給韓景遠領導的,那十幾個名單中的一個。

不過說話的女人,倒是沒在崔興東的記憶裏出現過。

樹梢上頭的太陽逐漸西落,將樹下兩人的影子拉的越來越長,蘇英等的不耐煩了,商量個偶遇的方式,還商量不完了,害的她想走都走不掉。

家裏那個醋精,見她這麽長時間沒回去,搞不好會去找最後一個見她的陳無聲的麻煩。

……

蘇英料的一點沒錯,韓景遠從外頭給幾個孩子找回家,見蘇英還沒回來,就去服務社裏找蘇英。

趙香看他來找媳婦,就說了,“就在那牆角旁邊,來來往往的家屬都能看到的位置,光天化日,就算人看到了,也不會傳什麽閑話,我猜小蘇故意挑那麽顯眼的地方。”

“剛開始還說的好好的,兩人說了大概有五六分鍾吧,突然那個小陳哦,慘叫一聲,慘叫的還怪滲人的,好像被誰突然捏碎了骨頭似的,我嚇的趕緊跑出去看,小陳臉色發白,額頭全是汗,單膝跪在地上,右手還跟小蘇握在一起。”

“我看那姿態,應該是跟小蘇握手告別的時候,被小蘇給捏的受不了,痛的跪下來的。”

“嘖嘖,我們都猜呢,小陳是說了什麽過激的話,給小蘇氣的懲罰他呢,猜不出,真猜不出來。”

說了一堆,還是沒說到重點,沒說蘇英去哪了。

韓景遠急了,最近突發狀況太多,他都成了驚弓之鳥,他急道:“嫂子,那您知道蘇英去哪了嗎?”

趙香一聽蘇英沒回家,也急了,“不知道呀,都飯點了怎麽還不回來,你也別瞎找了,去問問陳無聲吧。”

韓景遠想到分別的時候,蘇英說夫妻之間需要一碗水的距離,他想了下,他不是不相信妻子,是太過擔心她。

韓景遠隻稍微遲疑了幾秒,就讓趙香嫂子下班的時候給家裏孩子帶個話,然後去農場找陳無聲去了。

……

陳無聲最近也成了驚弓之鳥,下午他去找蘇英,這會精神有點恍惚。

他去找蘇英幹什麽來著?

哦對了,他去感謝蘇英給他提供了一個回城並得到工作的機會,組織上已經落實下來,很快他就可以帶佑佑離開南島,出發去工作地了。

他去的時候,還帶了一袋子山上摘的很甜的野柿子,個頭很小,但是特別甜,蘇英似乎很喜歡,連裝柿子的黑色布袋子都拿走了。

右手骨好疼、好疼,陳無聲有點奇怪,一開始都聊的挺好的,後來是怎麽激怒蘇英的?

他說了啥了,讓救命恩人那麽生氣,差點把他手骨都捏碎了。

哦對了,他問到那碗治療人格分裂的‘十全大補’藥,問蘇英能不能給他藥方,蘇英問他要藥方幹什麽呢,他說以後養兒子要花錢,留著賣錢。

蘇英很生氣,罵他為了錢沒有底線,還說亂吃藥會死人的。

他一生氣,就要把那袋野柿子搶回來,說不給恩人了,還說恩人不配吃他親手摘的野柿子。

陳無聲舉著依舊隱隱作痛的右手,心想他什麽時候也不是利益熏心的人啊,竟然為了如此可笑的理由,要把送給恩人的野柿子要回來。

他的精神分裂真的好了嗎?不會又出來個什麽鬼人格吧!

陳無聲頭痛欲裂,他一手揉著太陽穴,疼痛的右手差點拿不住開門的鑰匙。

等等,這房門又開了,屋裏又是誰?

這些人都怎麽了,這樣不打招呼坐他昏暗的房間裏,真的很嚇人的好不好!

陳無聲都懶得拿防身的棍子了,反正不管誰在屋裏,基本可以斷定,體力上他打不過。

進門才發現,屋裏的人是韓景遠,蘇英的現任丈夫。

韓景遠開門見山,說怕引起誤會,說萬一讓人看見,又八卦兩個男人為了蘇英針鋒相對,越描越黑,因此才進屋先等的。

陳無聲默默吐槽了一番,韓景遠就是來針鋒相對的吧。

問清楚韓景遠的來意,陳無聲也吃驚了,就把剛才那段,讓他頭痛欲裂的記憶說了出來。

“就那點小口角,我猜還不至於讓蘇英同誌氣到離家出走,她肯定上山摘野柿子去了。”

他頓了頓,補充道:“而且為我這麽個不算熟的外人,不至於離家出走,你說對吧韓同誌。”

韓景遠心想怎麽不至於,去閩南的路上,同吃同住好幾天,不能算不熟悉了。

……

韓景遠隻得先回家,剛到院子門口,聽到家裏歡笑一片。

喬蘭蘭老丁和川柏在廚房裏幫忙,蘇新意帶著佑佑跟幾個孩子玩兒,蘇英正從一個黑色的布袋子裏,往外拿紅彤彤的野生小柿子。

看到他回來,遞了一個過來,“陳無聲指的那片林子裏,好多這樣兒的小柿子,好甜,你嚐嚐。”

韓景遠剝了柿子皮,這麽小的野生小柿子,一口一個,是怪甜的。

他問道:“你上山摘柿子去了。”

“對呀,不然你以為陳無聲那個摳門兒,會給我怎麽多嗎?”

蘇英給每個孩子分了幾個,又給喬蘭蘭家留了十幾個,然後說道:“陳無聲真摳門,想用幾個不要錢的柿子,跟我換藥方,我就給了他點教訓,然後問了摘柿子的地方,他還不願意說了,不過最後沒抗得過,告訴了我。”

韓景遠:……他在陳無聲的房間,看他使用的物品都有不同程度的磨損,好幾樣都是大西北那邊帶回來的,是挺節約的。

一想到陳無聲實際上比他會過日子,韓景遠心裏居然有點不是滋味。

不過反過來想了一下,反正現在的津貼也夠家裏開銷,蘇英愛怎麽花就怎麽花吧。

蘇英分好柿子,洗了手,把許越周剛讓人送來的工作崗位,拿給韓景遠看,問他的意見。

“這有三個工作,都有正式編製,工資相差不大,你幫我參考參考。”

三個工作,一個是服務社的副主任,工資是三個裏麵最低的那個,好處是離家近,事兒不算多。

第二個是區婦聯,工作地點離基地很近,那邊的婦聯,有將近一半的工作,都是解決基地家屬院,龐大的家屬群的家庭糾紛,離家遠,事情雜亂,吃力不討好。

還有一個是城西派出所的片兒警,如果蘇英去了,就是城西派出所唯一的女警,絕對的吉祥物待遇。

地點在家屬院和基地中間,離家不遠不近,現在治安好,出警其實不太多,這工作說實話,挺不錯的。

如果理性分析,服務社的副主任、和城西派出所的片兒警,都可以。

韓景遠張了張嘴,一時間拿捏不定,便多此一舉的問道:“新意姐,你覺得這三個工作哪個適合蘇英?”

蘇新意早就想發表一下建議了,畢竟她從小被養母按照特警的標準訓練的,隻是換了身體後,體能跟不上了。

她道:“如果是我的話,我選片兒警,但是選工作,還是看蘇英的意見。”

喬蘭蘭從廚房裏出來,勾著蘇英的肩膀,看了看紙上的三份工作,說道:“區婦聯的工作有發展,以後我們家蘇英,能借著這個平台從政。“

韓景遠從喬蘭蘭手裏奪過那份工作推薦書,“喬蘭蘭,你別亂劃戶口,我媳婦什麽時候劃成你家的了?”

喬蘭蘭沒好氣的給了韓景遠個白眼。

她繼續說道:“不過我看蘇英的性格,也不適合幹婦聯的活兒,那些個家暴打老婆的男人,在蘇英手裏活不過一個來回,容易上升到法律高度,還是算了。”

“這個服務社副主任的崗位不錯,離家近,工作內容也不算太麻煩,雖然工資是稍低一點,但是老韓提幹了,成正的了,津貼也長了,這幾塊錢的差距,能忽略的。”

韓景遠:“……喬蘭蘭,你會不會說人話,我比老丁小十幾歲,你好意思說我老,那你家老丁得老成什麽樣了?”

喬蘭蘭懶得理他,跑廚房給老丁打下手,做飯去了。

蘇英問韓景遠,“你提幹了?也沒聽你提呀。”

韓景遠有點不好意思,解釋道:“還沒下正式文件呢,一切都有變數,本想等確定下來再告訴你的。”

蘇英估摸著是這次的任務順利,韓景遠立了功,積攢的資曆和功勞足夠提幹了。

又說回工作,蘇英自己想要那份工資最高的片兒警的工作,她尊重韓景遠的意見,問道:“我媽以前是公安,其實我自己,想去當片兒警,你看行嗎?”

韓景遠垂了眼皮,沒有猶豫,“行,做你喜歡的工作,我支持你的。”

蘇英心裏高興,韓景遠真不錯,雖然他說這話的時候,氣場的顏色明明是糾結擔憂和抗拒的,他還是尊重支持。

……

吃了飯,喬蘭蘭和丁崇帶川柏回去了,顧知南帶小佑佑去洗澡,蘇從岩還沒回來,沈美靜和徐芬月被抓,家裏隻有蘇新意和佑佑,她不急著回去,跟蘇英說了幾件不大不小的事。

“謝淮香找我商量,想把佑佑帶回京市撫養。”

不管佑佑的親生父親是誰,謝淮香畢竟還是佑佑的外婆,但是佑佑是蘇家出錢養大的,而且佑佑還有親生父親呢。

蘇英道:“謝女士有些觀念還是很偏激的,韓景遠跟他親媽的隔閡很大,上回聊天,謝女士還勸我,說世上無不是的父母,讓我做緩和韓景遠母子的工作,我給拒絕了。”

蘇新意也無奈,說道:“沈美靜的偏激,很大一部分都是跟她媽耳濡目染的,佑佑讓她帶回去撫養,再養個偏激的性格怎麽辦,而且陳無聲也找了我,想把佑佑帶在身邊。”

蘇英覺得佑佑交給陳無聲比較好,在去閩南的路上,陳無聲發過誓,如果佑佑交給他,他保證在佑佑成年前,不再結婚生子。

陳無聲的保證還是有可信度的。

蘇新意也說道:“我跟從岩打過幾次電話溝通過了,雖然從岩常年出任務不在家,但是對佑佑的疼愛,並沒有隨著佑佑的身世而減少,家裏還合計了一下,蘇家出麵,暗地裏找關係,給陳無聲弄個回城的名額,分配個工作,佑佑的成長也有保障了。”

蘇英忙說道:“用不著,陳無聲參與了任務,給自己掙了個工作。”

兩人聊著,韓景遠抱著困的在他懷裏打瞌睡的佑佑,已經來西臥室門口看兩趟了。

蘇新意問道:“這才九點,他韓景遠急什麽呢?”

蘇英說:“佑佑困了,你看都趴韓景遠肩膀上睡著了。”

蘇新意站門口小聲說:“韓景遠,晚上我跟蘇英不知道聊到幾點呢,那我就跟蘇英睡了,你帶佑佑去我家睡。”

韓景遠:……喬蘭蘭和蘇新意,為什麽都跟她媳婦,好得跟失散多年的親姐妹一般!

韓景遠把睡著的佑佑送還到蘇新意懷裏,“我認床,換了床睡不著,要是不太急,姐姐可以明天接著聊。”

其實韓景遠比蘇新意和蘇從岩這對雙胞胎還要大幾個月,隻是小時候蘇新意一定要做姐姐,韓景遠從小到大都頗為照顧她,便姐姐、姐姐的叫到現在,也改不掉了。

蘇新意腹誹,他們出任務,石頭上都睡過,認個鬼的床。

……

家裏客人全走了,幾個孩子也回屋了,頭頂昏黃的燈光,突然就變得曖.昧起來,韓景遠坐床沿上,微垂著頭,盯著腳邊的地麵,低低道:“我洗過澡了,要不要睡覺?”

蘇英道:“好呀,你等等我,我去洗個澡。”

洗澡間是嘩嘩的水聲,韓景遠就靠在堂屋的後門,抬頭看著天上的上弦月,南島的氣候非常好,天上的星星,一顆一顆,怎麽也數不清。

數到第五百八十二顆的時候,蘇英出來了。

月光下,她皮膚白皙,被水蒸氣蒸騰的透出談談的粉色,睫毛上的水滴隨著眼睛的眨動,仿佛低落在他‘砰砰’跳的心髒上。

蘇英好笑,“你等這裏幹嘛,我不會跑的。”

韓景遠渾身滾燙,有些事,一但想,就熄滅不了,今天晚上,誰來打擾,他會記一輩子的。

蘇英洗澡前說她等等就來,韓景遠生怕一個錯眼,她就會消失。

此刻,她出來了,沒有消失,沒有改變心意,她是滿意他的吧?

血液好似沸騰,燒的理智也開始模糊起來,原來喜歡一個人,是這樣的忐忑不安、哪怕她在跟前,也想更近一點,恨不得擁到血肉裏,永遠都不再分開。

她在一大禮堂的相親對象裏,選了他,這是緣分吧,韓景遠在心裏這樣想。

他大步上前,垂首在她額頭印下一吻,抱起身邊的姑娘,回頭臥室,給她放到被子上,轉身反鎖上房門,又回身,這次緊貼著她的額頭,滑落到她耳邊,聲音沙啞的不行。

“要關燈嗎?”

“關吧。”

韓景遠抬手拉滅了燈繩,從心愛的女孩身邊離開了幾秒,在衣櫃裏摸索了幾下,回來後在她唇上印下輕柔的一吻。

蘇英手指移到他的掌心,碰到那個巴掌大的盒子,抽到自己手裏,憑著對方位的直覺,給一整盒都扔回了衣櫃,準頭還可以,沒落到地上。

韓景遠心下一涼,“阿英,你說過願意的……”

蘇英咬他的耳朵,“算算日子,我例假不是明天就是後天,今天用不上這個。”

“你確定?”

“嗯。”例假要來的前兩天,她身體是有感覺的,而且她例假一向很規律。

男人的體溫似乎都升高了點。

一開始是不順利的,蘇英在異世,隻聽隔壁姐姐形容過幾次,說到關鍵時刻,那姐姐總是似笑非笑的打馬虎,‘別人說的都是別人的感覺,以後你找到伴侶,自然就知道了呀’,蘇英感受到了,摸索了好久,兩人才默契。

後來也不知道過了多久,蘇英又困又乏力,想睡又沒條件。

難怪異世的那個姐姐,每次她的伴侶回來,第二天她脾氣都很暴躁,而且起的很晚。

蘇英扭頭躲開男人的親昵,想鑽進被子裏睡覺。

“韓景遠,我困了,想睡覺。”

“你睡。”男人追著她的體溫,給她從被子裏撈進懷裏。

再這樣下去還睡個鬼,蘇英果然不例外的,跟異世那個姐姐每次抱怨的那般,想把男人捆起來塞床底下去。

但是根據那姐姐的經驗,生氣抗拒基本沒用,還不如撒嬌好使。

幾番連求帶嚇,男人親了又親,抱她在懷裏安靜了下來。

這破事太耗精力了,蘇英累的立刻沉沉的睡過去了。

……

早上蘇英是被韓景遠叫醒的。

男人跑步的時候蘇英在睡覺,跑完步回來看蘇英還在睡,他去國營飯店買小籠包、豆漿和油條,回來之後蘇英依舊在睡覺。

其實孩子們也在睡覺,是他起的太早。

昨晚他壓根沒怎麽睡,天亮前的幾個小時,也就淺眠了一會,但是很奇怪,一早精神特別好,比以往任何時候都要好。

心態也發生了點變化,心髒處好像總是酸澀著,以前覺得蘇英很厲害,現在呢,覺得她再厲害,也是個需要保護的瓷器,生怕摔了。

那城西片兒警的工作,還是有危險的,韓景遠又憂愁起來,心都是懸著的。

韓景遠悄悄在床邊坐了一會,看蘇英睜開了朦朧的睡眼,笑容都比之前柔軟,那是在心愛人麵前,無法掩飾的愛意。

“阿英,起來吃早飯了。”

蘇英看一眼窗外微弱的亮光,就能估計出時間,幾個孩子還沒起床呢,她還能再睡一會。

渾身乏力,不想動,這種運動簡直比組隊打怪還傷體力,恢複還慢。

她翻身鑽到被子裏,“不吃了,讓我再睡會。”

細白的脖頸,線條美的讓人心頭悸動,韓景遠俯身在她耳邊商量,“還有點時間,我鎖門跟你一塊兒睡一會行嗎?”

蘇英瞌睡都嚇醒了,側過頭,對上男人灼灼目光,似笑非笑,“還有不到一個小時,你覺得夠你折騰嗎?”

韓景遠一時語噻,明顯不夠啊,“……那好吧,你養養精神,今晚早點睡。”

蘇英閉了眼睛,安心的養神。

韓景遠沒有馬上離開房間,而是在她耳邊深情低語,“阿英,我愛你。”

隨後才帶上房門出去了。

蘇英依舊閉著眼睛,手臂自然的垂到床沿下,纖細的手指,有一下沒一下的,叩著旁邊櫃子最下麵的那個抽屜。

抽屜的最底下,是那個藍色帶鎖筆記本,陳無聲交給她的,她沒有銷毀。

留著吧,或許有一天,她有不得已的原因離開的時候,也想讓韓景遠知道,她為什麽會離開。

至少要讓他知道她從哪裏來,來的那邊究竟發生過什麽,不然這傻男人,一輩子都走不出來。

……

今天的早飯很豐盛,韓京辰驚喜道:“有小籠包!”

韓景遠敲掉他拿筷子的手,“小籠包是你能吃的嗎,有點自覺吧,這是給你二嬸和兩個妹妹吃的。”

韓京辰:“……我在家裏的地位,都不配吃小籠包了嗎?”

韓景遠:“對,早點認清現實,對你的身心健康,是件好事。”

顧知南忍不住想笑,看到韓京辰一言難盡受傷的臉,連忙忍住了。

蘇英也起床了,看到一桌子國營飯店的早餐,跟韓景遠說:“你把韓京辰批給我一天的菜錢,花掉一半了,晚上等著吃窩窩頭稀飯配鹹菜吧。”

韓景遠:“……韓京辰現在都這樣摳了嗎?”

蘇英:“你以為呢,現在生活開銷都歸他安排,我也隻能聽他的。”

不過還好,她有了正式工作,一個月後就可以拿工資了!

韓景遠語重心長,“韓京辰,你這麽摳,將來是很難找到媳婦的。”

韓京辰憤怒的控訴,“你們倆個,一個比一個還不會過日子,這個家我當了,你們還不滿意,那我不管了好吧。”

蘇英連聲批評韓景遠,然後好言安撫少年,“一看你二叔,就沒因為錢被社會毒打過,別聽他的,上半個月咱們家同比結餘了一半用度,都是你的功勞,獎勵你一塊錢吧。”

韓京辰鄙夷不屑又很想要那一塊錢,“你倆大手大腳慣了,說到獎勵,怎麽突然變摳門了呢。”

蘇英嗬嗬笑,“韓京辰,一塊錢的零花錢已經算很多了,你要知足好吧。”

她轉頭問倆小姑娘,“你倆周末是不是要去郊遊。”

顧燦燦連連點頭,“一個班級需要六個家長陪同,我們班級同學的爸爸媽媽好像都特別忙哦,到現在隻有兩個家長報名,媽媽能去嗎?”

韓景遠躍躍欲試,他剛結束這個大任務,能請到假,“要不我去吧,還能保護孩子們安全。”

蘇英笑道:“我們倆最好都別去。”

韓景遠不解,“為什麽?”

蘇英道:“你看我們倆到哪兒,不得有點事兒發生啊,兆頭不太好,孩子們出去玩的開開心心,還是換普通家長陪孩子們去吧。”

韓鑫星小腦瓜子轉的飛快,“那讓顧爸去吧,上趟去他那兒玩,他就表現出強烈想去的願望了。”

蘇英看韓景遠不太樂意,說道:“人家孩子都讓給我們了,這樣的親子機會,就讓給他吧,你看呢?”

韓景遠瞥見蘇英領口那抹若有若無的紅痕,沒來由的心口發麻,若無其事的給她理了下領口,說道:“行,聽你的。”

吃了飯,幾個孩子要去上學,蘇英看了下時間,跟韓景遠商量道:“今天第一天上班,我想去早點,你洗碗行嗎?”

相比之前去食堂上班不鹹不淡的任務感,片兒警這工作,蘇英表現的很積極,她是真心喜歡的。

韓景遠眼裏都是溫柔的笑意,“好,你去吧。”

……

“小蘇,來來,這是你的位置,你就坐這,這幾天先熟悉下環境,在所裏搞搞接待群眾的工作。”

郝所長可太高興了,蘇英同誌選擇來城西派出所的崗位,所裏終於有吉祥物了。

那次她問立功能不能換工作,後來在閣樓上發現她,他猜的沒錯,蘇英確實在協助任務。

所裏同事都很熱情友好,對蘇英充滿了好奇,但這幾個大老爺們都不好意思打聽,反正以後熟悉了,自然了解。

蘇英對麵的小實習警抱著個杯子湊過來,“英姐,聽說你力氣很大是嗎?”

蘇英點頭笑,“是啊。”

伍雲舟挺不好意思的撓撓頭,“那個,我這水杯又擰不開了,能不能麻煩你……”

杯蓋吸了熱氣有時候就是很難擰開,蘇英在家幫幾個孩子開過很多次杯子,知道對普通人還是很費力的。

她伸手,“給我。”

郝所長痛心疾首,“伍雲舟同誌,叫你鍛煉,你還讓女同誌擰杯蓋,要臉嗎?”

蘇英已經給水杯擰開了,忙道:“沒事沒事,我還幫韓景遠擰過杯蓋呢,不丟人。”

郝所長嗬嗬笑,“哦,那是你們夫妻恩愛,他一定是裝的……”

身在軍營的韓景遠,對麵的陳團手脫力了,把杯子推到他跟前,“手上沒勁,幫擰一下。”

韓景遠嫌棄的不行,“你虛了,要加強訓練強度啊。”

考慮到他是個傷病患者,水杯擰開還給他,突然眼皮跳了一下,也不知道誰在背後說他?

韓景遠想,蘇英在一幫大老爺們中間上班,她能習慣嗎?

實際上蘇英習慣的很。

上午接待了一對婆媳打架打到派出所的,還有一對夫妻糾紛,下去跟小舟組隊,出去轄區巡查,幫一位孤寡老人,上樹抓了隻狸花貓下來。

小舟還被貓撓了一爪子,蘇英看見紅了,悄悄用異能幫他清理了一下。

感覺時間過得特別快,一下子就到了下班的時間,晚上韓景遠問她習不習慣,“工作還適應嗎,有人給你氣受嗎?”

“同事們對我都挺好的。”蘇英笑道:“我也是經曆過大風浪的了,你要相信我呀。”

韓景遠想了想,島上的治安一直挺好的,城西派出所最近三年,就上回協助辦了個人販子案件,沒什麽大案要案,應該不會出特別嚴重的案情,不會有事。

吃過晚飯,蘇新意不在蘇英家裏聊天了,而是讓佑佑跟幾個孩子玩兒,還跟顧知南說,要是佑佑困了,叫他帶佑佑睡覺,然後把蘇英拉到她家裏說些女孩子之間的悄悄話。

韓景遠心頭發涼,覺得也許大概可能一定,他今晚要獨守空房了。

……

“組織上已經批準從岩的離婚申請了。”

意料之中的事,蘇英關心的是蘇從岩今後的打算,“他是要調走還是怎麽弄?”

“他想轉業去邊境當緝毒警。”

“那很危險啊,你家裏能同意?”

家裏肯定是不同意的,已經沒了一個兒子了,另外一個萬一再有事,父母接受不了。

但蘇從岩在電話裏說,他並不是意氣用事,還說危險的工作總得有人去做,他要找點有意義有價值的事情去做,才能讓自己從泥潭裏掙紮出來,夢裏才能直視大哥臨死前的眼睛。

蘇家最終鬆口了。

“佑佑的安排上,謝淮香也鬆口了,說孩子給陳無聲也行,但想叫他回京,去沈家幫他安排的事業單位裏上班。”

熬資曆一步步從科員到領導,一眼望到頭的工作,勝在平穩。

“陳無聲沒同意,堅決不接受沈家任何的恩惠。”

蘇英道:“陳無聲上次配合任務,組織上答應給他安排個工作,他不需要別人幫呀。”

蘇新意點頭,“但是家裏那邊不知道,佑佑雖然不是我家的孩子,但養了這麽多年,我們也希望那孩子好,我爸媽和從岩,也幫陳無聲安排了回城的名額,都以為他會選擇回京。”

但陳無聲沒有。

他文筆好,跟組織上申請獎勵的時候,說想去羊城晚報,上麵已經答應了,過幾天陳無聲就要帶佑佑離開南島去羊城。

這份工作,是他自己掙來的。

“對了,陳無聲按照一個月三十塊錢的撫養費,打了一千八百塊的欠條給我。”

陳無聲去羊城,一開始的實習工作也就四十二塊,為了佑佑那孩子,蘇家不急著他還。

加上陳無聲是個有規劃的男人,去大西北五年,南島一年,每個月硬性攢五塊錢下來,六年他手上有三百多,加上這次任務發了三百塊的獎勵。

加起來六百多塊錢的積蓄,足夠他帶著孩子,先在羊城安頓下來。

蘇從岩和佑佑都安排好了,家屬院的房子要騰出來,意味著蘇新意這幾天就要離開南島回京。

蘇英建議道:“來一趟不容易,找機會見見顧成風吧,我知道你心裏還記掛他的。”

怎麽能不記掛呢,如果沒出這些意外,他們已經扯結婚證了,帶著顧知南和燦燦,一家四口幸福的生活在一起。

隻是突如其來的變故,打的他們措手不及,現在都在南島,蘇英希望他們倆見一見。

蘇新意想見的,隻是用另外一個身份、模樣,害怕曾經的愛人當她陌生人,心裏會難受。

蘇英笑得神秘,早前她就已經埋好引子,顧成風八成已經感知到,她已經不是原來那個蘇英。

隻是顧成風是原住民,他再聰明,也猜不到她是異世來的。

蘇英也想知道,顧成風見到蘇新意後,會不會有似曾相識的感覺。

不過蘇新意還在猶豫。

蘇英也是個隨緣的,心想如果他們倆的緣分斷不掉,自然還會再見麵。

兩人一直聊到大半夜,韓景遠過來敲門,委婉的提醒道:“阿英,明早還要上班呢,不好聊到太遲的。”

蘇英跟韓景遠回家,等被折騰到後半夜都沒法睡的時候,有氣無力的抗議,“韓景遠,你都說我明天還要上班的,能不能停下來讓我睡覺?”

男人低啞著嗓音不肯停,“你睡……”

蘇英心想這幅度要能睡著才怪。

不過第二天她例假來了,男人老老實實的,抱著她睡得很踏實。

……

一連幾天,蘇英都是上午在所裏搞接待群眾的工作,下午跟同事在轄區,解決些需要出警的任務。

這天早上剛上班,郝所長給了蘇英一個重要工作,“小蘇,你去農場一趟,今天有個知青要走,你盯著別出岔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