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息傳的很快,不出半日,蘇南月回宅子的時候,吳嬤嬤已經收到了消息。

“姑娘,此事是不是您……”

蘇南月抬眼,看到吳嬤嬤眼中的擔憂與懼怕,沒應聲。

吳嬤嬤又繼續道,“寧氏不是好對付的,姑娘,您太冒進了……而且,怎麽說也是一家人!”

蘇南月卻忽然嗤笑一聲,“一家人?”

“吳嬤嬤,您別忘了,當年我母親本可以平平安安生下我,我也本可以在相府裏像個普通的貴女千金一般長大!”

吳嬤嬤準備勸阻的動作一頓,豁然想起十六年前的事。

那時,姑娘的親生母親,也就是前夫人柳氏原本懷孕時一切順利的,後來遇見了寧氏,兩人一見如故迅速結為好友。

一次寧氏過來看望夫人時,夫人提前發動了。

一時間手忙腳亂,幸好府上早安排了接生婆候著了。可不知怎麽的,去叫接生婆的人遲遲沒回來,好不容易等來了人,夫人和姑娘已經去了半條命了!

後來,夫人好不容易生了姑娘,可卻落了病根,下麵更是一直淅淅瀝瀝的止不盡,沒多久,便撒手人寰了。

後來調查才得知,那次寧氏是特地挑著接生婆宿醉時,將催產的藥粉下入了夫人的吃食中!

可憐夫人在世時,還托付她多多照顧姑娘,可她是如何做的?

陷害姑娘,更是將她送到莊子上養著!

若不是姑娘福大命大,早就死在那鄉野裏了!

想到這裏,吳嬤嬤原本要說的話在舌尖滾了一圈,又吞了回去,無聲歎了口氣。

“吳嬤嬤,對敵人的仁慈,就是對自己的殘忍!”

蘇南月知道吳嬤嬤想說什麽,無法就是寧氏雖然蹦躂,但是她都一一化解了,沒對她造成傷害。

可是,要知道,寧氏一開始就不是奔著失敗去的,她是奔著毀了她的目的而來,其心可誅!

吳嬤嬤沉默了,看來她是真的老了,以後,隻管服侍姑娘就行,其他的姑娘自有主意!

主仆兩人攜手往回走,剛走到一半,門房有人傳:“姑娘,有個叫劉苒的姑娘拜上了門。”

蘇南月愣了一下,一時間沒想起來劉苒是誰。

隨即忽然想到,這不是劉英兒給自己改的名字麽!她忽然激動了起來,“快!快傳進來!不行,我親自去接!”

劉英兒怎麽忽然過來了?

她不是在杭州開茶樓麽?她還給她撥了幾個管事過去。

況且,京城這個地界,她以為劉英兒再也不想踏足這裏了。

這裏是她的傷心地。

蘇家這宅院說大不大,說小也不小。

蘇南月走了一刻鍾才到門口,遠遠的就看到大門之外一個白色的身影,身材纖瘦苗條,帶著個惟帽,見她過來,立馬掀開了頭上的白色惟帽,那憔悴的小臉,不是劉英兒又是誰?

“你怎麽來了?這山高水遠的,你就一個人來的?”

她剛接近,忽然撲過來一個白色得身影,蘇南月一時不查差點被嚇的摔倒,幸而被劉英兒扶了一把這才沒有摔個狗吃屎。

她定睛一看,卻原來是一條壯碩的小狗!

那狗狗全身雪白,隻貓兒大小,頭頂上有幾縷銀輝色毛發,正搖著尾巴在蘇南月腳邊嗅來嗅去,好不歡快。

“雪白!安分些!”劉英兒小臉一板,對著狗狗凶凶的叫了一聲。

雪白聽了,嗷嗚嗷嗚叫著,似乎是有無限委屈無處訴說。

劉英兒搖了搖頭,轉頭對著蘇南月道,“不用擔心我,我是跟著別人車隊一起來的,茶樓也沒事,沒出現問題。”

蘇南月看著狗狗,想起這是她送給劉英兒的狗狗,都長這麽大了。

隨即聽到她的話,心裏差異,“那你這是……”

劉英兒不好意思低下頭,靦腆笑了笑,又抬眼,說道:“看到你沒事我就放心了。”

蘇南月卻忽然鼻頭一酸。

她過來這樣曾經布滿傷疤的地方,隻為了親眼看她一眼。

定是安兒染天花府裏被封一事被她收到了消息,這才馬不停蹄的趕過來。

“一路上辛苦了吧?”蘇南月幫她掖了掖耳鬢的碎發,看著她頗顯憔悴的臉,心裏的酸楚越來越深。

她眨眨眼睛,擦了淚,立馬吩咐一旁的桃兒道:“快!去給我臥室收拾收拾,今晚劉姐姐先住在我屋裏,等明兒客房收拾出來再搬過去。”

“欸!”桃兒也眼淚婆娑走了。

蘇南月正準備走,雪白又咬著她的褲腳,她稀罕的緊,抱起它。

小家夥竟然也不怕她,反而尾巴搖的更歡了。她摸摸它的背,它就乖乖巧巧安靜窩在懷裏,也不動了,隻留在外麵的尾巴一甩一甩的可愛極了。

“嘖嘖!這家夥果然愛美人!”劉英兒揶揄了一句。

蘇南月成功被逗笑了。

之前的心酸也消散了不少。

她帶著劉英兒去往望月閣,這是陸念安的院子,他自從天花好了,蘇南月就將他移出了清風苑,那裏原本也就是客院。

如今的清風苑依舊是一些被感染者隔離的場所,雖說有了治療方案,可是需要時間,而且也不能整個家裏都充滿病毒,交叉感染那就沒個頭了。

袁太醫如今也沒走,依舊在清風苑裏觀察那些患者,做做實驗,他已經快將清風苑折騰成一個小醫館了。

“母親!”陸念安自屋裏出來行禮,一抬頭視線落在蘇南月懷裏的狗狗身上,便粘住不動了。

如今他除了臉上還有幾顆紅點點,其他的地方絲毫看不出來感染過天花。臉色也恢複了水潤的痕跡。

“這是你劉姨,特地從江南過來看望母親和你的。”

“劉姨。”陸念安身板挺直,端端正正行了晚輩禮。

“不用如此拘謹。”劉英兒自手腕脫下一串珠子,“來的匆忙,我也沒給你準備見麵禮,這串珠子你拿去玩吧。”

劉英兒伸出去的手被蘇南月按下。

“我帶你過來不是為了薅你東西的,再說,你若真有心,什麽時候不是送,不在於這一時,何必匆匆忙忙的拿你心愛之物?”

“劉姨,君子不奪人所愛。況且,您是母親的朋友,就是我的長輩,合該安兒孝敬您才是!”陸念安小大人一樣,說的一板一眼的,就是視線時不時的瞟向狗狗,顯示出他的內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