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沒有?”祁聿懷的語氣裏裹挾著沉沉的威脅之意。

若眠感受著男人近在咫尺的呼吸,扭身向著書案,氣鼓鼓道:“壞字怎麽寫來?菜壞了,鞋壞了,衣裳壞了。”

祁聿懷耐著性子教了。

若眠又道:“蛋呢?雞蛋鴨蛋臭毛蛋。”

祁聿懷哼笑一聲,輕叩書案,還是依她寫了。

若眠翻出第一張練字的紙,在祁聿懷眼皮子底下,將“大壞蛋”三個小小的字添在了工工整整的“聿懷”下麵。

很有一股罵他“道貌岸然”的諷刺之意。

祁聿懷隨手將一旁圓椅上的青緞撒花椅搭扯了蓋在若眠腳背上,“生怕你著涼,為你好,你倒指著鼻子罵我,現在我還是壞蛋了嗎?”

若眠抿了抿嘴,不語。

祁聿懷不肯饒她,大掌繞著她細腰間薄薄的棉衣摩挲而上,“還是嗎?”

若眠慌亂地按住他的手,再不許他往上**了,妥協道:“不是。大爺是好人,頂好的人,從來不欺負我。”

“少給我戴高帽。”

“我沒有。”

若眠一壁躲著祁聿懷咬她耳垂,不禁笑出了聲,忙又止住。

水眸昳麗瀲灩,斂了嬌笑,無辜而懵懂地望進祁聿懷暗欲翻湧的深邃含情眼。

眸光糾纏,若眠的視線幾次躲著落在祁聿懷的喉結和衣襟上,又被一股無形的曖昧拉回他的視線裏。

直到祁聿懷緩緩倚過來深深吻住了她,她的心才算被穩穩地托住了。

“抱著我。”祁聿懷吻到若眠鬢角時,低沉地命令了一聲。

若眠的眸子裏湧出一陣陣大霧,淹住了她的視線。

腰抵著書案,硌得可疼了,她得用一隻手撐著書案,好緩解身上壓下來的重量,故而隻能勉強騰出另一條胳膊勾住祁聿懷的脖子。

“大爺。”辟雍硯跌落的聲音嚇得若眠心一顫,她哼哼唧唧地推搡祁聿懷,想讓他停下。

“專心點。”祁聿懷握著她抵住他胸膛的手,摩挲著圓潤粉嫩的指尖,放在嘴邊親了又親。

猛地天旋地轉,祁聿懷將若眠單手抱起,按在了坐褥上。

若眠有些飄飄然,下意識順著坐褥往後退,可兩人的衣衫糾纏著,沒退兩步就退不動了。

嬌怯的唇,含羞欲滴。

祁聿懷拽著她的腳踝,摩挲著她細嫩的腳背。

若眠羞得想死,還說不看,這可倒好,還摸上了。

祁聿懷整個人已是另一番光景,眸子裏滿是沉燥,甚至透著昭然若揭的幹渴。

勢在必得之意直白熱烈,毫不遮掩。

猛地將若眠拽到身下,捏著她的手迫使她感受他胸腹間的溝壑和緊實觸感。

若眠別扭得小小吟哼了一聲。

“看著我。”

若眠聞言,小心翼翼望進祁聿懷布滿欲癮的眼神裏,渾身酥得不像話。

“別躲。”

她胡推亂搡的手被抓住按在頭頂,掙紮得快要在祁聿懷掌心裏磨破一層皮。

……

半夢半醒間,若眠忽然被祁聿懷撈進懷裏,打橫抱向西裏間。

青絲軟簾落下,熱氣氤氳,嫋嫋似霧。

若眠一寸寸陷進浴桶的熱水裏,軟綿綿地撩洗著身上的膩汗。

眼眶紅得惹人心疼,緊抿著唇,極隱忍委屈的模樣。

祁聿懷頎長飄逸的身影映在輕紗上,見狀,俯身撐著桶沿,玉白指尖撩了撩水麵,故意飛出幾滴水灑在若眠鎖骨上。

若眠懨懨地睨他一眼,嫌煩地低下頭。

祁聿懷失笑,“怎麽?生氣了?”

若眠煩得不想理他,可又見識過他的強製和霸道,怕惹惱他得不償失,隻得應付道:“我隻是太累太困了。”

祁聿懷抬起若眠精致小巧的下巴,指腹輕碾她的櫻唇,“下次別哭了,你的哭聲隻會讓我更想欺負你。”

若眠:“……”

自己不克製,還怪她哭。

真是沒天理得很。

祁聿懷擠進浴桶,抱若眠進懷,低聲繾綣:“明晚——”

若眠搶道:“明晚我要伺候太太起夜。”

“那就後天戌時四刻。”

祁聿懷橫在若眠腰間的手臂一寸寸收緊,低低地“嗯”了聲,算是詢問若眠的心意。

溫熱的鼻息灑在若眠耳廓,漾開一陣又一陣不合時宜的漣漪。

若眠極不適地豁然站起了身,水珠濺了祁聿懷一臉。

“知道了。”若眠逃出浴桶,不等擦盡水漬就急著穿好薄棉衣。

祁聿懷跟出來從身後抱住若眠,下頜貼著她的頸窩,溫柔道:“不許來遲,你知道後果。”

若眠緊張地掐緊了虎口,極力平靜道:“今日雪大路滑,日後不會再遲了。”

說罷,踩進繡鞋裏就要走。

祁聿懷拽住她大氅的衣角,半蹲下身子脫了她的繡鞋,“濕鞋穿著不難受?”

若眠手撐身倚著門,推拒不讓祁聿懷為她換鞋,可擰不過祁聿懷一雙鐵手死死握著她腳踝。

祁聿懷認真為若眠穿上了他的皂靴,沒起身,手隨意搭在膝上,抬眸望著受寵若驚的若眠,一笑如明光映向雪峰山巔,“還生氣嗎?”

若眠因他欺負還未褪紅的眸子泛了泛水光,帶著慘哭後遺留的鼻音道:“我不會生大爺的氣。”

又扶起祁聿懷,“我該回去了。”

祁聿懷攏了攏若眠披在身上的大氅,依依不舍地勾著若眠的指尖,終是鬆了手。

屋外凜風似刀,若眠頭沒回過,自然也就沒看見祁聿懷含情的眸子眨眼就暗沉冷冽了下去。

一如這屋外落雪的冬夜。

他合上房門,拾起若眠鬼畫符的幾張灑金紙,連同她遺落的兩隻繡襪,一並扔進火盆裏燒了。

碎裂的星子映進男人鳳眸,至終也沒能驅散那寒冰似的冷意。

若眠這廂經過秦嬤嬤的偏房時,披衣候著的秦嬤嬤塞給她一包避子藥。

若眠緊緊捏著,“辛苦您候著。”

秦嬤嬤疲倦但卻未露厭色,隻道:“快回去吧,安生歇著,別凍壞了。”

若眠點頭離開。

她腿軟得好幾次險些跌進雪地裏,卻不敢放慢腳步,心裏格外擔憂徐嬤嬤會不會起夜時把夾道子的西門給落栓了。

好在沒那麽倒黴。

待她躡手躡腳鑽進偏房時,覓春還在磨牙。

小心翼翼脫了皂靴,破布包著塞到了立櫃下麵。以後晚上出去再穿。

而她渾然不知,在她悄悄從夾道子走出來時,起夜的徐嬤嬤趴在窗戶縫上把她看得一清二楚。

可徐嬤嬤非但沒拆穿,反而喜得露出了大黃牙:

若眠這死丫頭終於肯發力勾引園東那位了。

滿府上下,還真沒誰能逃得過太太算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