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經決定要走了?不會後悔?”

若眠正在屋裏收疊衣物,稍不留神,房門便被邱稷寧從屋內落了栓,而他堵在門口。

陶桃在外敲門,邱稷寧始終未有開門的意思。

“姐夫,這……”陶桃一臉不知所措。

“無妨,你阿姊能處理好。”

話雖如此,可在指揮侍衛幫陶桃搬東西時,祁聿懷的眼神還是會頻頻落在若眠的房門上。

那扇門緊閉得越久,他就越沒底。

八年,他們認識了足足八年。

說絲毫不擔心他們之間生過情愫,根本是自欺欺人。

房間內。

若眠淡淡勾著笑,“我得多謝你,若非你苦心謀劃,我根本沒機會看清自己有多愛他。”

無論是周靄說邱稷寧不可能瞞不住若眠刺殺崔玉漣之事,還是邱冰煙臨死前說一切是邱稷寧故意為之,若眠心底都是不願信的。

這八年來,邱稷寧每布好局讓她們殺一個西甘的蛀蟲,若眠內心對邱稷寧的敬佩就會多一分。

她不願信昔日眼中隻有大義的人,會為了可憐的私欲,不惜害死自己最忠誠的部下——

先故意讓邱冰煙搗亂若眠的刺殺,再用周靄的死刺激若眠殺了“罪魁禍首”邱冰煙。

邱冰煙是邱五爺含在嘴裏怕化了的養女,邱稷寧想讓她死,卻不願因此和邱五爺生出嫌隙。

畢竟二人雖無血緣,卻有兄妹之名。

那日馬廄內的所有人都對若眠下死手選擇視而不見,絕不是邱冰煙有多人神共憤,而是邱稷寧事先下過令。

“我雖恨你利用我,可殺邱冰煙確實也解了我的心頭之恨。我們兩清。

“這麽多年,我和周靄為你賣過太多次命,都異想天開地以為你不會隻把我們當棋子。

“可異想天開到底是異想天開,你簡直把我們當傻子。

“我如今才明白,周靄不是被你騙死的,她是賭上了對你的信任,心甘情願去赴死的。

“可你一絲一毫都不值得。”

若眠以為邱稷寧被拆穿後,即便不會羞愧,也該無話可說。

可這個瘋子居然笑了,“我就知道你懂我的心思。我本以為這世上根本不會有人懂我了,你知道嗎?我等你等得快瘋了。”

邱稷寧像魔怔了一般靠近若眠,若眠一動不動瞪著他,待他近身,狠狠扇了他一耳光。

“不是我懂你,是周靄懂你。這一巴掌也是替她扇的。”

祁聿懷聽到巴掌的聲響,再也按耐不住,踹開了房門,“眠兒!”

若眠迎過去牽著祁聿懷的手,用力捏了捏,“我沒事,都收拾好了,可以讓侍衛進來搬箱子了。”

祁聿懷憂心忡忡的“嗯”了聲,揮了揮手。

侍衛魚貫而入,安靜有序地搬了箱子離開。

“這八年,多謝你照顧眠兒。小桃說你對眠兒有知遇之恩,這恩情,日後你想索要,找我還。至於眠兒,今後與你再無瓜葛。”

說罷,牽著若眠揚長而去。

邱稷寧硬生生將桌沿抓出了一道道指印,臉色黑得能滴出墨。

祁聿懷的後院,燈一直亮到入更。

陶桃光是挑房間就折騰了小半個時辰,一會要最大的,一會要最精致的,一會要離若眠最近的。

祁聿懷頭疼不已,卻也隻能依她。

但,“不用離太近。”

陶桃叉腰不服,“為什麽?祁聿懷,現在不是你求我幫你追我姐姐的時候了是吧?”

小丫頭的嗓門又尖又高,祁聿懷額角青筋直跳,咬牙切齒,“離得近,你別後悔。”

陶桃眼珠子沒底氣地轉了轉,透著幾分懵懂,“有什麽好後悔的。”

祁聿懷沒轍,進了他和念安睡在一處的屋子,斟了杯茶解氣。

若眠正將自己的東西一件件添進來。

祁聿懷盯了圍在若眠身邊寸步不離的念安半晌,“歹念”頓生,“念安過來。”

念安乖乖走近,無辜地趴在祁聿懷腿上,“爹爹。”

“念安乖,你今晚和姨母睡好不好?”

若眠芙蕖般的小臉驀地暈開酡紅。

這個人。

對念安來說,不亞於晴天霹靂,“不要,我要和爹爹娘親一起睡。”

瞥見若眠嗔了自己一眼,祁聿懷麵皮一紅,幹幹咳了兩聲,一本正經道:“念安乖,你姨母剛來,難免會害怕,念安是小男子漢了,會保護姨母的對不對?”

念安撅著嘴,儼然不信姨母會害怕這種鬼話。

若眠輕飄飄道:“桃桃害怕的話,我去陪她好了。”

祁聿懷重重咳了聲,眼神裏滿是乞求,“眠兒。”

念安瞅瞅明晃晃坑兒子的爹爹,又望望默許一切發生的娘親,無奈,“好吧。”

祁聿懷捏捏念安的小臉,抱起孩子就往外跑。

陶桃蹙著眉聽完祁聿懷的鬼話,一臉不可置信,“我——”哪裏像會害怕了?

話根本沒來得及說完,祁聿懷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將念安塞進了她懷裏,眨眼就沒影了。

傻傻被“拋棄”的念安還攀著姨母的脖子安慰道:“姨母別害怕,念安保護你。”

陶桃也是見識到了,合上門蛐蛐道:“你爹一點也不穩重。”

念安點頭如搗蒜,一萬個讚同。

自從見到娘親,爹爹時而比他還像個孩子呢。

回到房間,祁聿懷幹脆地落了栓,沒有絲毫猶豫。

若眠聽著身後的腳步聲慢慢靠近,故意逗他,“忘了說了,我今日身子不爽利,想是來癸水了。”

祁聿懷猝不及防地趔趄了一步,眨眼又振作如初,從身後環著若眠的腰肢,咬她香軟的耳垂,“騙我?”

若眠抿嘴笑了笑,“先別鬧,等我收拾好。”

祁聿懷也便聽話地幫著將若眠衣物都放在紫檀木立櫃內。

“這些拿回來做什麽?”

祁聿懷已收疊了好幾身抹胸加那種一片式的裙紗了,想起之前若眠會跳舞給別的男人看他就生氣。

“為何不拿,都是我用出生入死的銀子買的。”

祁聿懷冷道:“你還想穿出去跳舞給別人看不成?要麽扔了,要麽燒了。”

若眠輕笑,“有些人真是沒眼福,我專門收拾了這些衣裳回來,特意想跳給他一個人看呢,他倒好,要燒我的心意。”

祁聿懷緊繃的臉鬆了嘴角,露出灰心一笑,“真的?”

若眠一仰下頜,“自然是假的。”

祁聿懷粘過去抱著若眠低哄,“好眠兒,今晚就跳給我看?”

若眠本不想搭理他,無奈他太會折騰人了,多少年了,還記得她哪裏敏感呢。

“別鬧了,”若眠捏著祁聿懷的衣襟微吐幽蘭,“今日太晚了,以後有的是機會。”

說著,輕輕吻了吻祁聿懷的嘴角,想把他哄住。

可誰知因為掙紮了半晌的緣故,若眠的衣襟微微敞開了。

玉軟花柔半露不露,好不誘人。

祁聿懷那含著軟笑的眸子驀地翻湧起肆意和震動,“那就別收拾了,先睡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