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隨心被男人粗暴地塞進了車子,他也緊跟著上來,巨大的壓迫感襲來,紀隨心屏住呼吸,“你要帶我去哪兒?”
他麵色沉重地吩咐司機開車,之後坐在紀隨心身側,目光幽深地看著她。
也不知怎麽,他的眼神,悲傷得讓紀隨心都不忍心再罵他。
紀隨心嘀咕一句“見鬼”,側過頭去,保證不多看一眼。
“你弟弟跟我妹妹,你怎麽看?”
男人的語氣,竟然有幾分紀隨心聽不懂的幽怨。
“用眼睛看。”
“紀隨心,你配合點。”
紀隨心一轉頭,“我還不夠配合?”
車子突然一抖,她本就跟男人靠得近,直接被抖得嘴唇都貼在了男人的唇角。
艸!
王德發!
這該死的司機!故意的?!
紀隨心連忙退開,唇間,竟殘留了男人的溫度。
她美眸怒瞪著,“你到底想幹嘛?”
傅硯白抬起手,修長的手指摩挲著她剛剛親到的地方,動作曖昧得她想死。
紀隨心咬咬牙,“如果你是想給小碧池討公道,直接起訴我就成,不必搞這些虛的,我不接受任何威脅利誘和調解。”
傅硯白眸色一沉,這女人,是懂破壞氣氛的。
“跟婉寧無關。”
“哦吼,那我們倆更無話可說了。”
紀隨心推了推他,發現他不動如山,她隻好動嘴皮子:“停車,我要下車。”
傅家的司機一根筋,沒有傅硯白的允許,他保持著車速繼續疾馳。
紀隨心隻好退而求其次。
“要去哪兒,你總要說一聲吧,萬一你想殺我,我也可以找人報個警。”
男人的額間,滑過幾條黑線。
氣氛,也莫名地鬆弛下來。
“我不殺你,畢竟你牙尖嘴利,還有大用。”
“……”這狗男人,太不尊重人了。
“瑤瑤的事,我想感謝你。”
“我幫小可愛和你無關,要是看在你的麵子上,我指不定還會補兩刀,所以別謝,謝就是瞧不起我。”
傅硯白捏拳,“這麽想跟我撇清關係?”
“傅總瞧著我紀隨心,可是像腦子有洞?我之前想不開,非要當舔狗,已經夠慘的了,絕不會再自降身份,為傅總牛馬,也請傅總能高抬貴手,放我一馬。”
她突然咬文嚼字,傅硯白隱約覺得不對勁。
誰知她話鋒一轉,“我這人,從不回收垃圾的,望傅總有點自知之明。”
“紀、隨、心!”
這女人,把他當垃圾?
紀隨心反駁回去,“不要的東西再撿回來,就是犯賤,就是無恥,就是找死,懂嗎懂嗎懂嗎?”
傅硯白準備了一堆感謝的話,全都浪費了。
車子開到了寸土寸金的華京最貴墓園。
本就陰雨連綿的天,搭配上這陰惻惻的墓園,紀隨心有種要被這男人當場埋了的不適感。
“你真想殺我?”紀隨心咬著牙,不至於吧?
男人一言不發地拽著她的手,拉著她進去。
紀隨心掙紮不過,“殺人犯法。”
“傅硯白,我是你前妻,你殺我,就是無情無義。”
紀隨心眼睛一閉。
隨他去了。
傅硯白突然彎腰,把她抱了起來。
他的麵色很平靜,隻是緊蹙的劍眉,彌漫著淺淺的沉重。
紀隨心想,他約莫不是想殺她。
頂多就是想警告她,嚇唬她。
想定後,她就任由這男人抱著,往墓園深處走去。
還別說,真挺陰森的。
好不容易到了墓園最裏頭,他放下了紀隨心,徑直走到左側的那塊墓碑前麵。
紀隨心默默走過去,打量著墓碑上的照片和名字,以及這人的生平。
她的眸子,越來越凝重。
照片上的男子,看著很年輕,五官和薑婉寧極其相似。
薑晨。
她深吸口氣,顫抖著聲音,“薑婉寧的……哥?”
“他跟婉寧,是龍鳳胎。”
紀隨心秉著呼吸,聽了一個很驚悚的故事。
薑晨和薑婉寧從小喪母,又不知親生父親是誰,兩人算是相依為命。
薑晨進入部隊之後,一次任務,與傅硯白相識。
他跟傅硯白,成了兄弟。
傅硯白幫他們兄妹倆找到了親生父親,但薑樹已經有了兒子,又對兩人私生子女的身份很是厭惡,畢竟當年薑婉寧的母親是用不正當手段懷上他們的。
薑樹不肯認他們。
沒多久,傅硯白被仇家追殺,薑晨用命救了他,死之前,拜托傅硯白照顧自己唯一的親妹妹。
傅硯白答應了,這一照顧,就是七年。
薑婉寧想回到薑家,成為薑家千金小姐,傅硯白做到了。
可她還妄想成為傅家少夫人,做華京豪門最受矚目的少夫人,他沒答應。
薑婉寧仗著薑晨對傅硯白的恩情,一次次索取,一次次犯錯,等著傅硯白為她善後。
傅硯白雖然厭惡,卻始終遵守承諾。
直到傅硯白娶了紀隨心之後,一切都開始變了。
“我不知道你為什麽會那麽恨我,但我必須告訴你,我隻是把婉寧當做妹妹,這次她犯下大錯,我不能送她去坐牢,但我會讓她失去繼續作惡的機會,我會囚禁她,直到她悔改。”
她把弟弟送到國外,陪著瑤瑤度過最陰暗的時光。
作為回報,他也會坦白,之後幫她完成紀氏的整改。
紀隨心沒想到傅硯白會說這個。
聽完薑晨和薑婉寧的身世和坎坷後,她其實心有震動,但薑婉寧作惡多端,根本沒資格得到她的原諒。
她上輩子被逼跳樓之前,薑婉寧親口說過:
“紀隨心,你的愛在傅哥哥眼裏,比地上的塵埃都不如,你活著,就是浪費空氣,死了,也是浪費土地。
你是個倒黴鬼,害了父母,還害了你弟弟,倒不如一死了之。
你放心,我會替你照顧好傅哥哥的,你早點去死吧!”
紀隨心無法忘記,墜樓那一刻的絕望,更不能原諒逼死自己的薑婉寧。
傅硯白縱容薑婉寧,不過是為了還薑晨的救命之恩。
難道她就該死,弟弟就該死,紀氏就該破產,爸媽就該老了還要白發人送黑發人,無家可歸,不得終老?
紀隨心看清自己的心後,反而放下了某些執念。
她目光清明地看著傅硯白,“你永遠也不會懂我想要的是什麽,傅硯白,或許你對我沒那麽無情,但你對薑婉寧的縱容,卻讓我一生不得自由。”
“我……”
“我理解你的苦衷,但我不能原諒。至於薑婉寧,我是不會放過她的,坐牢?那可太便宜她了。”
紀隨心眼中的怨,話中的狠,都讓傅硯白脊背發寒。
他的確不懂,她的恨到底有多濃烈,才能讓她說出這樣的話。
“我紀隨心絕不牽連無辜之人,但該贖罪的人,我也絕不放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