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雙眼受到了很嚴重的傷害,就算恢複,也不能再視物了。”
紀磊急了,抓住醫生的衣領,“你不是說了以後可以進行眼角膜手術的嗎?”
“要等到合適的眼角膜捐獻,也要看她自身的恢複情況,以我多年的臨床經驗,就算有人捐出眼角膜,手術的成功率也……”
傅硯白深吸口氣,“她會好的,我會幫她找到合適的眼角膜!”
他說完後,轉身便離開了。
紀隨心拉住紀磊,不準他對醫生動粗,聽完了術後需要注意的事項後,把紀磊拉到一邊去安慰。
紀隨心知道,傅硯白肯定是在聯係器官捐獻機構,他應該會動用傅家全部的勢力,為傅瑤找到合適的眼角膜。
紀磊平靜後,紀隨心來到安全通道,關上門,獨自靠在牆壁上,閉上眼。
淚水,漸漸溢出眼角。
她全程都保持著冷靜,可到了此刻,隻有她一個人的時候,她還是想哭。
有時候想要堅強,真的太難了。
傅瑤才十八歲,她那麽年輕,就失去光明,她要怎麽接受?
那麽驕傲單純的她,以後怎麽去麵對無邊無際的黑暗?
吱呀。
有人打開了門,走了過來。
紀隨心立刻背過身去,胡亂擦去臉上的淚水。
“謝謝你,這麽關心瑤瑤。”
他的聲音很沙啞,透著一股難以言喻的悲痛。
也藏住了他體內瘋狂仇恨的野獸。
“你沒事吧?”
“我一直都沒好好照顧過她,她才回國,我就讓她遇到這樣的苦難。”
傅硯白的手,用力按著自己的太陽穴。
“紀隨心,你說得對,我是個沒用的男人。”
紀隨心莫名心驚。
她嘴唇動了動,想安慰他,但還是忍住了。
她和傅硯白,早就不是相互安慰的關係了。
“會好起來的。”
紀隨心淡淡說完,開門出去了。
之後的幾天,紀隨心每天都去醫院看望傅瑤。
奇怪的是,她每次去,傅硯白都不在,向秦錚打聽傅硯白的情況,秦錚也是支支吾吾的。
她真怕傅硯白一衝動,幹什麽違法的事兒。
雖說他們離婚了,應該老死不相往來,但她是真喜歡傅瑤,傅瑤又那麽依賴她,和弟弟的關係也很好,她勉強關心一下傅瑤的哥哥也是有道理的。
紀磊見傅瑤睡著了,他拉了拉紀隨心的衣服。
“姐,我想好了,我要休學。”
紀隨心一聽,眼睛都不會眨了:“你在跟我開玩笑嗎?”
“我沒開玩笑,我要休學,陪傅瑤去國外治眼睛。傅硯白已經找好了最厲害的醫生,眼角膜的事情也在進行,相信很快就能找到辦法的。”
紀隨心深吸口氣,“你想過爸媽嗎?想過你的前途嗎?”
“姐,傅瑤她醒來的時候知道自己的眼睛看不見了,她都鬧自殺了!她說,她從小一個人,最怕的就是黑暗,她睡覺都得開著燈才敢睡著。”
“傅瑤她很可憐,好不容易可以有個好的未來,卻遇到這種事,我真的很同情她。”
“姐,你不是也很喜歡傅瑤嗎?她這幾天誰也不想見,還不肯吃東西,除了我的話她還麵前聽一點。”
“秦錚說,隻要我陪著傅瑤做康複治療,她能夠做移植手術的概率會很大,我不想她一輩子活在黑暗裏,我想幫她!”
紀隨心看了眼臉色蒼白的傅瑤。
她那雙又萌又閃的大眼睛,此刻裹著厚厚的紗布。
她的手腕上,也裹著一層紗布,是她昨天割腕自殺留下的傷。
傅瑤的情況,紀隨心不是不清楚,但紀磊的學業……
“姐姐,你放心,就算我休學了,我也不會停止學習的,你給我定的目標我保證完成。”
紀隨心壓低聲音,“你要休學陪傅瑤去國外治眼睛,姐沒意見,甚至可以幫你說服爸媽,但姐有個問題,你必須如實回答。”
紀磊重重點頭。
“你是不是喜歡傅瑤?”
紀磊帥氣的臉上,浮現了一抹尷尬之色。
“我、沒有。”他猶豫片刻,嚴肅道。
“你不喜歡她,那你為了她放棄一切去國外?你要知道,這個治療過程可能是一年半載,也可能是三年五載。”
“我就是單純的同情她而已,姐姐你不要誤會了。”
紀隨心無奈搖頭,本來還想再跟紀磊談談,接到公司的電話後,不得不離開。
紀磊要送她,她也答應了。
姐弟倆都沒看到,**睡著的傅瑤身體顫抖著,慘白的臉呈現一種痛苦壓抑的狀態。
當晚,傅瑤失蹤了。
守著她的小護士去給她拿吃的,護衛也被她支去送回家的紀磊,她就這麽跑了出去。
失去雙眼的她,也不知道能去哪兒。
多日不見的傅硯白,也出現在醫院的天台上。
紀隨心看到男人憔悴疲憊的樣子,不自覺地別開眼。
隻是前夫而已。
擔心他幹嘛?
“天台沒人的話,就可能藏到了儲藏室?”
“已經調了監控,她沒出醫院。”傅硯白點點頭,“繼續找。”
護衛們繼續尋找。
紀隨心的手機突然收到紀磊的消息:【找到她了。】
紀隨心忙道:“磊兒找到她了,我們過去吧。”
傅瑤沒能離開醫院,她隻能把自己蜷縮在藥品房的角落裏。
她不願見任何人,尤其是紀磊。
紀隨心和傅硯白趕到藥品房的時候,聽到了傅瑤淒厲的哭聲:“我不要你們的同情,就算是死,我也不要做一個什麽都看不見的廢人。”
“瑤瑤。”傅硯白進去後,傅瑤突然指著他,“別過來!”
“瑤瑤,我是哥哥。”
“哥哥,我都聽到了,害我的人,就是薑家的人,對不對?我還聽到薑婉寧給你打電話,求你放過薑家,你答應了對不對?”
傅瑤的聲音,哽咽,自嘲:“我們雖然有血緣關係,可你真正在意的,從來都不是我。我不知道你為什麽對薑婉寧這麽好,為了她,你頂撞爺爺,你跟紀姐姐離婚,你還答應撤訴,不送薑成業那個壞蛋去坐牢。”
傅硯白的臉色,瞬間白得沒了血色,“瑤瑤,不是這樣的。”
“是!”傅瑤怒吼著,“在你心裏,薑婉寧最重要!”
傅瑤眼睛上的紗布,漸漸被血染紅。
紀隨心想起醫生的叮囑,立刻安慰道:“小可愛,你的眼睛還能治好的,隻要你好好接受康複治療,我們做個移植手術就能重新看見了,你現在得保持冷靜,情緒不能太激動,也別哭,好嗎?”
紀磊也擔憂道:“傅瑤,還有希望的,別放棄好不好?”
“紀姐姐,我真的很喜歡你,那麽灑脫,那麽優秀,還對我那麽好,可惜我哥哥他不值得你的好。”
傅瑤摸索著,抓住了紀磊的手:“紀磊,你也是個好人,我很謝謝你,在我回國後的這段時間照顧我,救我,帶給我很多快樂。謝謝你。”
紀隨心是死過一次的人。
她完全能夠感受到傅瑤這話裏的死誌。
傅瑤做了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