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青芙所有的偽裝在這一刻盡數倒塌,後邊有老太爺在,她就安心了。
一天的體力不支,讓她的身子早就吃不消了。
荷葉驚恐的扶住暈倒的江青芙,曹老太爺雖是擔心,但知道,江青芙交過來的信任,他又怎麽能讓這麽認真的孫女失望呢。而大夫也在家丁的帶領下匆匆進來。在荷葉和香雪的帶領下,一行人匆匆進到一間客房。
曹老太爺看著她們遠去的身影,心中很感慨。
江黎雲,你是怎麽教出這樣優秀的孩子。老夫實在自歎不如。
曹老太爺,不僅沒有追責失火的罪責,還現場公布了所有人明年的工薪提升案,眾人對曹家的感恩前無始例的漲到了最高。連掌櫃都想將這幾年貪的錢都拿出來了。當一個人的金錢多到一定程度,他還有些良心的情況下。就不會再喜歡聽到一些很難聽的名頭,而掌櫃就是這樣的人。他已經很有錢,所以不想再背這樣的臭名頭,有這樣一次洗清的機會。掌櫃決定從今以後洗心格麵,重新作人。
有了掌櫃的帶領還有幾名管理人員在場,福伯又從其他茶鋪連夜帶了些人過來處理茶葉的事。基本一個晚上將茶整理出來問題不大。
對於貢茶的事,曹老太爺是十分氣憤的,他剛停下腳步時,他就知道江青芙看到了他。接著江青芙在酒樓裏的一切舉動,他明白,這個善良的孫女是故意做給他看的,她的意思很簡單,就是要放過這些人的。是,這些人是他一手帶起來的,養成現在的脾性,他有一切不可推卸的責任。而他的孫女,在這時做了一把刀,斬了這些人的惡根,掃去了他們以前的所有過錯。接著讓他來做最後的好人。這個孩子具備一切最高領導人的能力,寬厚,仁慈,以及帶領團隊的魄力。隻要不出意外,曹家交到她的手中,日後的發展,一定是空前的。
處理好所有的事情後,曹老太爺才上到樓上。
大夫說她隻是操勞過度,又吸入太多濃煙,所以暫時昏迷,好好的養幾天就沒事了。隻是這幾天不宜再過多的操勞。
曹老太爺聽後也就放心了許多,這斷時間發生的事情太多了。
但是他還是想讓這個孩子接手曹家,所以現在她要承擔的事情會越來越多。雖然很心疼,但是曹老太爺對她卻寄望很深。曹家沒有多少時間了。
吩咐著家丁,帶著江青芙上馬車,馬車往曹府而去。
曹夫人和劉玉珍以及曹仲海回到曹家時,曹老太爺剛好出去。
曹仲海見家中沒人,隻聽聞是茶樓失火,少夫人在處理,二少爺在楓鎮,就獨自回瀾海軒去了。商鋪的事,他向來沒有管,過去也幫不上忙。
倒是他的媳婦,正如曹夫人所言,很得老太爺的心。他沒有忘記曹老太爺上次和他說的事。
是的,隻要休了江青芙,曹家的所有家業都會劃到江青芙的名下。
歎口氣,這件事已經沒有回旋的餘地。他對曹家的家產並不看重,而爹和娘,爺爺已經有安排,他也不擔心。所以這件事他就沒有更多的想法。
推開院門,屋中很幹淨,比上次回來時,更有人味一點。桌上擺放著的水果點心,香爐中的香火還在燃。屋裏很清淡的桂花香,甜膩膩的。聞著讓人由心的舒適。
坐在書桌上,桌邊點著兩支燭火。
突然院門被推開。天上的雷直擊人心,轟隆中,他站起來,香雪和荷葉以及大夫,曹老太爺紛紛進屋。
曹仲海站在那顯得十分突兀。
皺著眉頭看著幾個丫鬟灰頭土臉的抬著一名纖瘦的女子,看到她的身形時,他的心突然像被什麽東西扯住了一樣,顯得十分痛。
“不孝子,還有臉回來。”
曹老太爺白了他一眼,真是養的幾個孩子,沒一個省心的。
玉蘭和惠蘭準備著熱水進來,接替了荷葉和香雪。
江青芙被眾人圍著送到樓上,接著又被大夫和曹老太爺圍著,曹仲海沒有近身的機會,也沒有近身的理由,就站的老遠的不知所措。
處理好以後,老太爺就讓玉蘭和惠蘭幫她淨身,瞪了曹仲海一眼,就帶他到樓下。
經老太爺一翻說法後,曹仲海發現所有的事和娘及劉玉珍的說法都不一樣。看這樣子,明顯是眼前的女子要承受的東西更多一些。心更抽疼了,這個女人,他是真的負她太多了。想到那封休書,他懊惱的不得了。但是想到娘,他又覺得迷惘了。老太爺看他臉色不好看,也懶的多說,就丟下句:“你好自為之。”
就離開了。樓上的屋裏,玉蘭和惠蘭還沒有下來。曹仲海沮喪的站在屋中,看著跳動的燭火,第一次覺得特別的對不起一個人。這樣的女子,自己根本就配不上。再想到娘的休書,他已經完全沒有任何主動權。
直到玉蘭和惠蘭將江青芙收拾幹淨時,喂了些藥。江青芙也清醒了過來。
江青芙回到屋中才記起,她的夫君好像已經回來了。想到她竟然忘了要去接他的事,心頭又害怕起來。他會不會為此而生氣呢?
正頭痛著,就聽到沉穩的腳步聲正往她這邊走來。玉蘭和惠蘭正好將床邊的燭火滅去。隻留了入門邊的照明燈。
“你們先下去吧。”
磁性而深厚的聲音進擊江青芙的心,看向門口,因為光線太暗,她根本看不到曹仲海的臉。心跳的十分厲害。
她躺在**,不敢動。緊張的情緒裏帶著一陣莫名的害怕。
憋著氣,直到那腳步走到床邊停了下來。
曹仲海站在床邊,看不到**人的臉,也不知她是睡是醒。猶豫了半天才喃喃道:“或許曹家對於你而言,是個牢籠。對於我也一樣,此前,我心心念念於一個人,但是找了許些年,都未果。總覺這是老天對我的考驗。如今你在此因我而受了這麽多的委屈。仲海十分愧疚。”
他的話不知是說給她聽的,還是說給自己聽的。
但是聽著他的話,江青芙的心就很疼很疼,淚不停的往下掉,她不管做了多少,對於所有人都一樣。她就是多餘的。而眼前的人,果然如傳言一樣,心裏確實有人,而且聽他這樣說,江青芙更明白,這個人是無可取代的。她向往愛情,向往這樣的感覺,非君不可的情緒,如她所料一樣,曹仲海確實是個可以托負情愛的人。但是她遲到了。
真可笑,她的人生就像一個不好笑的笑話一樣。既然如此,她這樣呆在曹家到底有什麽意義呢?江青芙深深的閉著眼,任由眼淚磅礴而下。
曹仲海越說心頭的愧疚感越多,看著**一動不動的人兒,他以為她聽不到,但是不致歉意,他又於心不忍,繼續道:“若你想離開,就告訴我。仲海一定願意放手。你一定不知道,爺爺說了,隻要我休妻,曹家在洛遙的所有財產都將歸到你的名下。但是即使如此,仲海也是心甘情願的。畢竟對不起你的人是曹家。”
一個被休的女子,以後的生活一定不好過吧。曹仲海更覺內疚。
**的江青芙心像被淩遲了一般,是啊,這樣優秀的男人,又怎麽對這些東西有留念呢?而她最不想要的也是這些。最後麵對的結果依然是這樣。這就是她的人生。越想得到什麽,越得不到什麽。
她深吸一口氣,壓抑著自己的情緒,以自己慣有的驕傲冷冷道:“曹家的財產,我江青芙一分不要。在此前,青芙隻有一個條件。在曹老太爺在世期間,你我作一對有名無實的夫妻。等到曹老太爺過逝後,青芙一定會自己離開曹家。請曹公子成全。”
是的,曹老太爺對她是極好的,而她也不想讓曹老太爺擔心。如果他過逝了,到時去到下麵,和爺爺說她在曹家很好。她也就心滿意足了。對爺爺,她也有個交待。
曹仲海愣在原地,女子的聲音雖沙啞卻是那麽的清甜,幹淨的像泉水一樣。直擊他的心田,他震的半天說不出話來。早忘了他剛剛說過什麽。
“還請曹公子答應青芙的請求。”
江青芙以為他不同意,所以加了請求二字。
曹仲海皺眉,心裏傳來一個叛逆的聲音告訴自己,不要放手,千萬不要。但是一想到她的話,她是有多麽的勇敢才說出這樣的話。看來娘肯定誤解了什麽。但是她提出自願離開的條件,對於他而言不是最好的結局嗎?
“我答應你。”
心隱隱的抽疼,卻找不到原因。床邊的人如是,**的人亦是。
江青芙的淚好像流幹了一樣,但是確一遍一遍的告訴自己,一定要堅強。死死的咬著被子,生怕會哭出聲來。
“時間不早了,公子去睡吧。”
曹仲海像定在那裏一樣,怎麽也沒辦法跨開一步。想收回所有的話,但又找不到收回來的理由。
**的人明明已經哭的快喘不過氣來了,但是卻依舊一言不發。他的心更疼了,糾究是個什麽樣的女子,是如此的堅強?至少在他所認識的千金小姐裏,就沒有這樣的人。
他站了好一會才離開。
江青芙聽到他離開的腳步後,咬著被子的牙才鬆開,淚依舊停不下來。
屋外的青梅樹在雨中搖曳,夜還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