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看你幹的好事！”
電話一接通，局長像是找到了什麽發泄口似的宣泄著自己剛才憋了一肚子的怒火，“現在那些家屬恨不得把靈堂都搬到警局門口，我這個警察局長的老臉還要不要了？”
“方局，至於這麽生氣嗎？”
與他不同，對麵那人倒是慵懶輕鬆的很。
“不過就是一群烏合之眾，讓人趕走就是了，不行就拘留，你如果不方便處理，那我就派幾個人過去幫你處理不就完了？”
“顧二爺，您老人家是都不看新聞的嗎？”
方局長咬牙切齒，幾乎被氣笑，“我告訴你，剛才總局給我打電話了，這件事已經鬧到了京都，引得社會和上級高度關注，總局說馬上派刑警小組過來協助調查，我是徹底扛不住了，你好自為之吧！”
“京都？”
聞言，顧庚旭臉色驟變。
猛地從書房椅子上起了身。
“怎麽會這樣……”
他緊皺著眉心呢喃出聲，心裏仿佛被裝了起搏器一樣的砰砰跳著。
而聽筒那邊，方局還喋喋不休的抒發著自己的怨懟。
顧庚旭緊咬著牙關。
想問問到底怎麽回事，可又怕一開口，暴露了自己此刻的不安和慌亂。
若連他都慌了，恐怕對麵那隻老狗更不會安心當他的後盾。
深吸口氣，顧庚旭強撐著冷哼，“就算是京都來人又怎麽樣？我們家老五也是京都一把手，有他這尊大佛罩著，能出什麽事兒？”
“你可拉倒吧！”
顯然，方局根本不吃他這套，“誰不知道你家五爺是個鐵麵包公，隻認理不認情，你要是有本事請的動他，還用得著求到我麵前？”
他句句冷諷，隨即大掌砰地一聲落在桌麵，“再這麽鬧下去，別說是你，就連我身上這層皮也保不住！”
想到自己忙了一輩子，在警局摸爬滾打，一路闖了多少關，克了多少難。
眼看再過兩年就要光榮退休，他絕不允許在這個節骨眼兒上出任何問題！
掛斷電話前，方局給了顧庚旭最後一句警告，“總局刑警隊的人明天就到，如果這事兒真有蹊蹺，你最好自己來警局自首，或許我還能想辦法看在你主動交代的份上酌情寬大，如果你不肯，那自求多福吧。”
通話被掐斷。
顧庚旭微微抽搐著眼角，不自覺捏緊了手機兩側。
下一秒，揚手摔在了地上！
砰的一聲，四分五裂。
顧彥舟風風火火的推門進來時，被嚇得渾身一個激靈。
“爸……”
他吞咽了下口水，緩步挪動著，“你、你都知道了……”
顧庚旭背手負立。
轉身時，隨手抄了桌上一個筆筒丟過去，“不是讓你盯著那幾個被牽連的司機家屬嗎？你是怎麽辦事的！”
顧彥舟大驚失色。
下意識往旁邊跳了幾步才勉強躲開。
眼見自家父親氣的胡子都在顫抖，他又何嚐不委屈，“這次鬧的都是那幾個死者家屬，他們都已經辦喪事準備火化了，我也不知道他們居然……”
“你不知道？”
剛被方局罵了一通，眼下又看到自己那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的兒子，顧庚旭更是恨鐵不成鋼，“那你知道什麽！顧彥舟，我顧庚旭聰明一世，怎麽會生了你這麽個廢物！”
“可是他們之前明明都答應好了的，我不知道為什麽會突然……”
“你還敢找借口！”
顧庚旭氣的頭暈腦脹。
腳下一個不穩，竟向後踉蹌了幾步。
顧彥舟忙不迭衝上去扶了一把，卻又被他用力甩開。
事情到了這個節骨眼兒上，顧彥舟便是再不願，也不得不先服軟。
甚至連解釋都沒有，隻一個勁兒的道歉，“爸，是我的錯，都是我的錯。”
“可是現在怎麽辦呀？總局的人明天就要來查了，那這件事還能瞞得住嗎？”
瞞不瞞得住……
顧庚旭單手捂著心髒。
他沒有回答。
換句話說，他也沒有把握。
沉默了好一會兒，他朝顧延舟伸出手心，“把視頻給我看。”
顧彥舟一怔，“什麽視頻？”
“家屬鬧事的視頻！”
聞言，他連聲答應著。
隨後從口袋裏摸出手機，在屏幕上點了三兩下便遞了過去。
是現場直播。
烏泱泱的一群人，吹哀樂的，哭喪的，甚至還有拉橫幅求公道的……
忽然，顧庚旭微微蹙起眉頭。
他伸手拿過梨木桌上的眼睛帶上。
那橫幅上的字瞬間清晰。
什麽官商相護，草菅人命……
什麽城門失火，殃及池魚……
等等……
城門失火，殃及池魚。
他們給自家孩子討公道，怎麽會寫上這句話？
難不成……
顧庚旭似是忽然明白了什麽，“我就知道，他們敢這麽做，一定是有人在背後攛掇的，一定是……”
“有人攛掇？”
顧彥舟，心裏咯噔一聲，“是誰？”
是誰？
哼……
顧庚旭冷笑出聲。
能想到這一茬的，除了家裏那個曾經親身經曆過的殘廢，還能有誰？
否則憑那些蠢貨，怎麽可能忽然把事情聯想到自己身上，這件事又怎麽可能那麽快的就傳遍整個渝平市的媒體，還驚動了京都的人……
想來想去，也隻有他一人有這個本事。
顧庚旭將手機屏幕扣在桌上，目光中流露出陣陣狠意，“事到如今，咱們也隻能孤注一擲了。”
他微微抬眸，透出一抹陰鷙冷光，“就算要死，我也要拉個墊背的！”
“爸……”
顧彥舟原不明白，可觸及那道令人生畏的目光時，瞬間了然。
可他卻有些打了退堂鼓。
京都的人馬上就到，如果現在動手，一旦查到他們身上，豈不是罪加一等？
幾經猶豫，顧彥舟還是覺得不妥。
“爸，真的要這樣做嗎？我怕……”
“難道你想跟你老婆一個下場嗎？”
話音未盡，便被顧庚旭森然打斷。
果不其然，一提付媛，顧彥舟便什麽話也沒有了。
顧庚旭冷哼出聲，“這件事你不用管，免得再壞了老子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