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家裏住了兩個多月,帥菡大門不出二門不邁,整天躲在自己房裏盯著電腦出神。她希望有一天羅覓鷗的qq頭像會在自己眼前閃動,可兩個月來它卻一直是灰色的沒有任何反應。

她手機二十四小時開機,有同學朋友來電話,她也匆匆數語趕緊掛斷,生怕羅覓鷗來電話時會占線。漸漸地,她的電話響的次數越來越少,直到某一天起再也沒有響過。

當初,帥菡很瀟灑地離開台吉市自己的家,但現在她卻十分後悔當時的衝動。後悔不該為了一口氣而放棄自己深愛的丈夫,後悔親手把自己的最愛拱手送給了那個女人。她心裏又悔又惱,又恨又愛,愛恨交織在一起,便坐立不安起來,整天茶飯不思,神不守舍。

眼看著女兒一天天憔悴,帥菡的父母憂心忡忡,帥菡的爹便瞞著女兒給羅覓鷗打電話,可一連數天他的電話都關機。

終於有一天,帥菡走出了房間,她告訴父母自己要回台吉市一趟。父母要陪她一起去,她不肯,說:“都走了,家裏的豬啊羊的誰照看?你們在家拾掇拾掇吧,我自己去就行了。”

父母知道她的脾氣倔,隻得囑咐她早去早回。帥菡口裏應著,卻完全沒有聽清父母在身後說些什麽,她頭也沒回地走了,她絕沒有料到這一去卻是與父母天人永隔。

帥菡回到自己的家,家裏的一切還是她離開時的樣子沒有絲毫改變,甚至那天她爹失手打碎的杯子還在地上散落著。

她感到一股寒意向自己襲來,羅覓鷗這些天去了哪裏?一定是和狐狸精在一起!

她懊惱地咬著牙默默地收拾好屋子,洗了一把汗涔涔的臉,倒一杯茶端到茶幾上,然後坐在沙發上拿起茶幾上的電話撥打羅覓鷗的手機。電話裏傳來清脆的女聲:“您撥打的電話已關機。”

接著,她撥了何采芹的電話,何采芹依然是那種貌似熱情的口吻:“喲,親愛的菡菡啊,好久不見,你好嗎?”

帥菡卻熱情不起來,隻是淺淺地說:“謝謝何姐關心,我很好。我想問姐一聲,羅覓鷗在嗎?”

“啊?你不知道啊,他休假了噢。”這不是明知故問嗎,知道還來問你,吃飽了沒事幹啊?公司誰不知道她倆鬧到要離婚,也知道她帥菡回了娘家。但她沒有說出口,隻在心裏腹誹著。

“休假?您知道她去哪了嗎?”

何采芹唯恐天下不亂,故意大聲說:“你是他妻子都不知道我哪會曉得?公司沒有人知道他們去了哪裏。”

帥菡拿電話的手抖了一抖,心裏有了答案,但還是不甘心地問道:“他們?還有誰?”

“還能有誰,東方漠煙唄。他們同一天消失,沒有人知道他們去了何方。”

帥菡癱坐在沙發上。

幾個小時前,當她懷著一絲希望踏上歸途,她幻想著羅覓鷗會同她一樣後悔一時衝動不計前嫌回到自己的身邊。可現在,這一切像肥皂泡泡一樣破滅了,羅覓鷗已經把自己徹底忘記了,他們的婚姻像鏡子一樣打碎再也無法複原。什麽“海枯石爛”“至死靡它”全都隻是傳說。自己為他茶飯不思一日三秋,他卻和東方漠煙不知在哪裏風流快活。

帥菡越想越氣憤,胸腔裏燃燒著熊熊怒火。她跳起身來,把茶幾上的東西拂了一地,還不解恨,跑到廚房拿來一把菜刀把沙發椅子一頓亂砍,屋子裏頓時一片狼藉。發泄完了,她把刀子扔在地上,蹲在客廳地板上抱著頭失聲痛哭起來。

和寧現在改為和林市,是台吉市下屬的一個偏遠的少數民族自治區。在去不去和林的問題上羅覓鷗和東方漠煙產生了分歧。羅覓鷗不同意去,因為他覺得記起的事情越多痛苦就越大,他這些天就痛苦地生活在前世的回憶裏。東方漠煙卻堅持要去,她想去弄清楚托婭的結局,還有她現在在哪裏。

兩人相持不下,誰也說服不了誰,於是就以拋擲硬幣來決定,如果字在上麵就去和林,花在上麵就回台吉。羅覓鷗把一枚五元硬幣高高拋起,硬幣在空中翻了幾個跟頭落到地麵上,倆人一起跑過去察看,不禁麵麵相覷:硬幣豎立著卡在路邊花壇的石頭縫裏,既不是字也不是花。

羅覓鷗說:“你看,老天爺說不要去,我看還是不去了吧?”

漠煙不肯,說:“什麽呀,這是老天爺告訴我們可以去。我真的好想托婭,我們去吧,好嗎?求你了!”

羅覓鷗看她如此執著隻得同意她去一趟,但說好如果有什麽異常就立即離開。

下了飛機改乘汽車,羅覓鷗和東方漠煙終於來到了將軍坳。

現在的將軍坳比三年前熱鬧許多,龍吟大酒店已經開始試營業,整個景區除有些景點還在掃尾外已經初具規模。

倆人在酒店定了一間靠河邊的房間住下。漠煙推開窗戶,艾伊河在窗下輕快地流過,清澈的河水跳躍在石頭上發出叮叮當當的響聲。遠眺對麵馥鬱蔥蘢的鳳鳴嶺,白雲霧靄縹縹緲緲地穿行在古老的森林之間,如同一層神秘的麵紗籠罩在美麗的少女臉上。

漠煙感慨萬千,自己的身世、自己的幾世輪回何嚐不像這鳳鳴嶺一樣神秘莫測?

晚上,倆人久久難眠。羅覓鷗靠在床頭,漠煙歪在羅覓鷗懷裏,怎麽也睡不著,任憑電視機不知疲倦地播放著沒完沒了的肥皂劇。直到淩晨,倆人才慢慢沉入夢鄉。

漠煙又夢到那隻斑斕大虎從山上向自己俯衝過來,眼看就要撲到她身上,她大叫一聲驚醒過來。羅覓鷗披衣起床,倒杯熱茶遞給她,拍著她的後背,慢慢地她平靜下來。

羅覓鷗注視著懷裏小貓似的可愛的漠煙的臉,那是一張潔白細膩如同瓷器般好看的臉,長長的睫毛像兩把小扇子覆蓋在眼瞼上,小巧的鼻翼輕輕地煽動,睡姿溫婉而又恬靜。

明天不知道又會有什麽離奇際遇,經曆了八九百年的磨難,漠煙再也受不起打擊了啊!希望從此以後再也沒有波折,她可以快快樂樂地和我過我們向往的生活,結婚,然後生一堆可愛的孩子,最好還可以喂一大群牛羊,在藍天白雲下奔跑、歌唱……這樣想著,羅覓鷗微笑著進入夢鄉。

早上,倆人隨便吃了一些東西,然後提著背包去了將軍墓。

將軍墓還未對外開放,周圍用柵欄圍著,裏麵已經清理完畢,遠遠可以看見整潔森嚴的墓道,隱隱約約可以看見正室一隅,耳室則完全被擋在裏麵,但漠煙的腦海裏卻清楚地印著耳室裏的一切景象。

漠煙站在圍欄邊,閉上眼睛,用自己的第六感覺感受著來自古代的信息。突然,她渾身顫抖,豆大的汗珠從她蒼白的額頭滾下來。羅覓鷗緊緊抱住她:“你怎麽了?”“我,我,我好害怕,喘不過氣來!”漠煙嬌.喘籲籲地回答。

羅覓鷗不由分說摟著她離開了將軍坳。倆人沒有在和林停留,搭乘最近的一趟航班返回台吉市。

兩人直接回了東方漠煙家,現在羅覓鷗把自己當成了東方家的一員,東方夫婦也接受了這個未來女婿,在他們心裏,隻要女兒喜歡的他們就一樣喜歡。

吃過晚飯,倆人一塊去了書房。東方漠煙坐在大班椅上摁下電腦電源開關,羅覓鷗則站在桌邊漠煙的左側。

在等待電腦啟動的時候,羅覓鷗問漠煙他們什麽時候回公司上班,漠煙說:“我不想上班,隻想就這樣和你呆在一起。”

羅覓鷗笑起來說:“小傻瓜,不上班我拿什麽養活你?”

漠煙說:“就是一輩子不上班我爸的錢我們也花不完。”

羅覓鷗笑的更大聲了,說:“那人家就會說你養小白臉了,我才不要吃軟飯呢,我要用我自己的勞動給你幸福。”

“那也過幾天再上班好不好?我想到附近的幾個地方走走。”漠煙歪著頭看著心愛的男人問他,眼睛裏滿是撒嬌和期盼。

“那好吧,那就下星期再去上班好了。”羅覓鷗摸著心愛的小女人的頭說。

打開東方漠煙的QQ,電腦右下角網友頭像不停地閃爍。打開來看,都是同事同學向她打招呼的,她一一給予回複。打開“守望一生”的對話框,卻看見他幾乎天天都在詢問她的去向,語氣一天比一天焦急,充滿著關心和焦慮。昨天的留言更是心急如焚的樣子:“你到底在哪裏?甚是擔憂,如若安全,請速回複。我快瘋了!MyGod!”

“‘守望一生’是誰?好像非常關心你啊。”羅覓鷗問道。

“我也不知道,隻是一個未曾謀麵的網友,但我們很聊得來。不過,我老覺得他是一個認識我的人,但他不肯說他是誰。”漠煙老老實實地告訴羅覓鷗她與“守望一生”的故事。

“這樣啊。快看看我的QQ,看有沒有人也這麽緊張我。”羅覓鷗開玩笑地說。

“放心吧,不會有人這麽緊張你的,因為她們知道不能與我爭你。”東方漠煙也笑著跟他開玩笑。

羅覓鷗的QQ果然沒有幾個人找他,隻有帥菡天天在呼他。她每天都是同一句話:“你在哪?請你快現身,我在家等你!”越往後,後麵的驚歎號越多,看得出她已經極度焦躁不安,羅覓鷗和漠煙似乎看見帥菡憤怒的臉就在眼前,她眼裏噴射的全是熊熊火焰!兩人趕緊關了電腦離開書房來到陽台上。

“怎麽辦?我們要不要與她見一麵?把我們之間的關係徹底理清一下?”東方漠煙不安地看著羅覓鷗,小聲問道。

“這……”羅覓鷗猶豫著,他真不知道究竟該如何處理這棘手的Case。帥菡的脾氣羅覓鷗太清楚不過,她不是可以輕易放手的人,看她現在這麽急切地找他就知道她已經反悔了,要與她和平分手隻怕不是容易的事。

“過幾天吧,我理清點思緒後再去見她。”羅覓鷗安撫著漠煙說。

回到公司,等待他倆處理的工作很多,第一天羅覓鷗就被派去采訪“天籟之聲”音樂比賽去了。

東方漠煙不在的這兩個月,楊劍帶領全組人馬把個“搜羅天下”欄目搞的有聲有色,連著幾個重大事件報道讓楊劍嶄露頭角。

東方漠煙笑著說:“看來,‘搜羅天下’用不著我了啊。”

楊劍連忙說:“師父別開玩笑了,沒有你掌舵哪行,這些日子累死我了,你看我死了多少腦細胞,添了多少白頭發啊。”說著誇張地把頭伸到漠煙眼前。

漠煙在他頭上敲一栗子:“好啦,好啦,知道你們辛苦了,今天晚上,我請你們吃飯,Ok?”

“好啊!好啊!”大家一片歡呼,楊劍立馬打電話去酒店定好了位子。

何采芹悄悄走出編采部辦公室來到走道盡頭,把羅覓鷗回來的消息告訴了帥菡。

帥菡知道羅覓鷗回來了卻沒有回家,心情非常複雜,她更加清楚地知道自己的婚姻已經到了盡頭,她和羅覓鷗基本沒有複合的可能了。她是那樣的懊惱,想起當初為了追求羅覓鷗所付出的努力,想起他們在一起時自己對羅覓鷗的遷就照顧,想起自己為了討羅覓鷗的歡心所做的改變,如今所有的努力付諸東流,她覺得自己好可悲。

她給羅覓鷗打電話,希望他回家一趟,兩個人可以作最後的溝通,不管結果如何,她希望盡早做個了斷,再這樣拖下去她隻能進瘋人院了。

此刻,羅覓鷗正在采訪“天籟之聲”音樂比賽中最具爭議的選手賈怡貝。

賈怡貝的唱功和聲線真的不敢恭維,她還有一個致命的缺點是跑調,她的調子可以從台吉市電視台演播大廳跑到雲南西雙版納,就是這樣一個歌手在眾多“板磚”聲中竟然可以闖入全國十強。

羅覓鷗正在采訪賈怡貝對於順利闖進全國十強有什麽感想,賈怡貝正侃侃而談,這時帥菡的電話到了。羅覓鷗看了一眼來電顯示,隻好暫時把電話掛斷。

帥菡一看羅覓鷗竟然連自己的電話都懶得接,頓時火大,於是再打過去,他再摁,她再打,如此三番,羅覓鷗無奈,隻得對賈怡貝說聲“不好意思”,拿起電話走到離賈怡貝較遠的地方接通了電話,電話裏傳來帥菡的咆哮:“你就這樣討厭我啊?”

羅覓鷗壓低聲音說:“不是,我正在采訪,不方便接電話,等下我打給你。”

帥菡繼續咆哮:“不行,你馬上回來,我們當麵把話說清楚,你不能這樣半死不活地拖著我。”

羅覓鷗耐心解釋:“現在不行,我在工作,工作完了我立即回來,Ok?”

“不行!你必須馬上回來,我要瘋了!”羅覓鷗聽到帥菡在電話那頭大喊大叫。

“我下班立即回來,等著我。我做事去了。”羅覓鷗心煩意燥地掛了電話往回走,剛走兩步,帥菡又打了過來,羅覓鷗無奈,隻得關機。

帥菡見羅覓鷗竟敢關了電話,火不打一處來,於是穿上鞋子打的士去了電視台。

台吉市電視台演播大廳,“天籟之聲”全國十強進八強的比賽如火如荼地進行中。帥菡就像瘋子一樣衝進演播廳大喊:“羅覓鷗,你給我出來!”

霎時,所有人都回過頭來盯著她。幾十秒後,有人反應過來,兩個工作人員立即走過來把她拉著往外走,她還不依不饒地喊著:“我是來找人的,叫羅覓鷗出來。”

羅覓鷗正在演員休息室采訪,聽到前麵的**,隱約聽到有人叫自己的名字,立即料到是帥菡來了,趕緊把工作交給同事,自己急急忙忙地衝了出來。

演播廳外,帥菡還在與工作人員糾纏,羅覓鷗覺得臉上火辣辣的十分尷尬,在這樣的場合自己的妻子這樣沒有素質地吵鬧,他覺得非常丟人。他上前一步不由分說拖著帥菡上了的士。一路上他鐵青著臉一句話都沒說,任憑帥菡又哭又罵。

進了家門,羅覓鷗氣呼呼地坐到沙發上,他環顧了一眼一片狼藉的家,強忍著怒火對帥菡說:“既然已經決定離婚,你還鬧什麽?”

帥菡停止了哭泣,用可憐巴巴的語氣說:“鷗,我不要離婚,我們重新開始好嗎?”

羅覓鷗想都沒想就脫口而出:“不可能了,我們離婚吧。”

帥菡仍然做最後的努力:“你就真的這樣絕情?這裏的一切沒有一點值得你留戀的?”

“帥菡,算了,我們都太累了,好聚好散吧,好嗎?”

“好聚好散?你當然是好聚好散,但我可以嗎?我受到的傷害怎麽好?我失去的青春和愛情怎麽好?我破碎的心靈怎麽好?你說啊,我好的了嗎?嗚嗚……”說到傷心處,帥菡嚎啕大哭起來。

羅覓鷗看著歇斯底裏的帥菡,他不明白一個曾經那麽溫順可人的帥菡怎麽突然變得如此粗俗不可理喻,除了厭惡無奈他對她再也沒有了其他感覺。

他站起身來,走到帥菡麵前,用不容置疑的語調說:“明天早上九點我在民政局門口等你。”說完就往外走,帥菡一把抱住他的腿哭著求他:“不要啊,親愛的,我真的好愛你,我什麽都可以改,不要丟下我啊……”可羅覓鷗卻冷漠地甩開她的手頭也不回地走了。

第二天上午九點,羅覓鷗果真在民政局門口等待帥菡,可帥菡沒有出現。

哭了一晚,帥菡眼睛腫起老高,一臉憔悴,好像一下子老了十年。她對著鏡子裏那張陌生的臉苦笑了一下,用粉底遮蓋臉上的憂傷,在嘴唇上抹了些口紅,希望這樣可以讓自己看起來精神一些。她要到公司去找東方漠煙,做最後的努力把羅覓鷗搶回來,她十分天真地幻想,隻要東方漠煙離開羅覓鷗,羅覓鷗就會回到自己身邊。

當帥菡站在東方漠煙身邊時,漠煙吃了一驚,她沒有料到帥菡會來找她,更沒有想到幾個月不見,帥菡好像變了一個人,憔悴得不成人形。其他人也停下手上的工作,默默地注視著她倆,猜想著接下來會發生什麽故事。

漠煙有些慌亂地站起來,臉上掛著勉強的微笑,拉了一把椅子到帥菡麵前,說:“好久不見,請坐。”

帥菡喉嚨有些嘶啞,冷冷地說:“不用了,可不可以借一步說話?”雖然表麵是征詢漠煙的意見,但語氣和表情卻告訴她不能拒絕。

東方漠煙點點頭,帥菡便先她一步往外走,東方漠煙怯生生地跟在她後麵。

倆人到了公司附近的咖啡廳,這裏人少,加上是上班時間,公司的同事都不會在此出現,適合談論不宜公開的話題。

在最裏麵一張僻靜的桌子坐下,服務生遞上了餐牌,帥菡點了兩杯貓屎咖啡。不一會咖啡送到倆人麵前,帥菡問漠煙:“要加糖嗎?”漠煙搖搖頭,她現在心裏十五個吊桶打水七上八下比黃連還苦,放再多的糖也無濟於事啊。

沉吟良久,還是帥菡打破了沉默,她用帶著哭腔的聲音說:“東方,你肯定猜得出我找你什麽事。這幾個月來,我反複地審視了我和羅覓鷗的感情,在你沒有介入之前,我倆恩愛有加,沒有丁點兒問題。我倆是相愛的,所以,我求你離開他,不要破壞我們的婚姻好嗎?”

在這種情形下,東方漠煙不可能再逃避或沉默了,她必須表明自己的態度。她很清楚自己不可能從這一事件中抽離出來,為了不使自己魂飛魄散,她的靈魂被雷電劈進玉鐲中禁錮了千百年,千年中她隻愛這一個男人,為了尋找他,自己曆盡千辛萬苦,飽受輪回之痛,她怎麽能放棄他?再說就算自己肯做出犧牲,羅覓鷗也不可能回到帥菡身邊了,因為現在的羅覓鷗已經不是現代的那個記者羅覓鷗,而是千年前那個鐵血柔情的蒙古勇士那日蘇,他的愛情屬於蒙古公主諾敏,命中注定他倆是不可分離的一對兒。

想到這些,漠煙用平靜的語氣告訴帥菡:“我很理解你的感受,因為我也是女人。但我隻能遺憾地告訴你,我不會也不可能離開羅覓鷗,因為他是我前世的愛人那日蘇。我們的命運相連,息息相通,我們是無法分割的整體。請你放開他,成全我們。”

帥菡聽東方漠煙反過來求她成全他們,火就大了,聲音也高了起來:“要我成全你們?我沒聽錯吧?是你破壞我們的婚姻,你是可恥的第三者,不要臉的狐狸精,還好意思要我成全你們?你要不要臉?”

周圍有人向她們看過來,東方漠煙哪裏被人這樣指著鼻子罵過,而且還是罵這樣難聽的話?她一下不知道怎麽回她,眼淚從她那大大的眼睛裏直溜溜地滑下來,嘴唇抖動著卻發不出聲音,一副楚楚可憐的樣子。

“你不要裝出一副可憐兮兮的樣子,受害人是我不是你,該哭的人也是我,你就是會用這一招迷惑男人,我才不吃這一套呢。”帥菡不依不饒地繼續數落著漠煙,她不把心裏的話吐出來,心裏不痛快。

“求你不要這樣大聲,人家在看著呢。我很抱歉,是我不好,對不起你,請你原諒。”漠煙小聲地勸說帥菡,所有人的眼光都像刀子刺向她,她感到臉上火辣辣地疼。

“你還知道怕醜?如果你有廉恥之心就不會勾引我老公。原諒你?我打你一頓再來請你原諒行不行?”帥菡越罵越起勁,越罵聲音越大,注視她們的人越來越多,有人甚至往這邊走來。

東方漠煙感到無地自容,恨不得有個地洞鑽進去。她站起身往外跑,可帥菡一把拖住了她。

帥菡大聲喊道:“看啊,這個狐狸精專門媚惑男人,不但勾引我老公,還在公司勾三搭四。”

漠煙使勁掙紮,但怎麽也掙不脫帥菡死死抓著她衣領的手,倆人一個往外拉一個往裏拖,“刺啦”一聲,漠煙的衣服撕開一道大口子,露出半個酥胸,漠煙用手捂著胸脯大哭起來,滿臉的羞辱和無助。

就在這時,林楓從外麵衝進咖啡廳,他一掌推開帥菡,順勢把漠煙護在懷中,接著脫下自己的外衣披在漠煙身上。

“又是你多管閑事。你這個臭男人,不要以為老娘好欺負,我跟你拚了!”帥菡抄起一把椅子向林楓砸來,林楓用手擋住,椅子砸到地上發出“哐當”巨響。

林楓護著漠煙往外走,帥菡一個箭步衝到前麵伸開雙臂攔住,指著他們的鼻子罵道:“好一對奸夫淫婦,竟敢在大庭廣眾這樣招搖,我真替羅覓鷗不值,還沒結婚就戴上了‘綠帽子’。”

“你要不是女人,我打得你滿地找牙。”林楓氣憤地咬牙切齒,向帥菡揮了揮拳頭。

“打呀,打呀,你有種就打我試試!”帥菡已經失去理智,不停地挑釁林楓。

“啪!”一個響亮的耳光打在帥菡左臉上,帥菡捂著臉吃驚地看著不知什麽時候站到自己麵前的羅覓鷗。

“你,你為了這個女人打我?你這個負心漢!你這個沒良心的東西!我,我,我今天死在你麵前,讓你內疚一輩子!”帥菡開始歇斯底裏地撒起潑來,她披頭散發、唾沫橫飛的樣子儼然就是一個村姑俚婦。

“你太過分了!你罵我就好了,怎麽能這樣侮辱漠煙?”羅覓鷗眼裏噴火,震怒地盯著帥菡大吼。

“你就那麽在乎她?我與你這麽多年的感情還不及她與你這短暫的孽緣?”帥菡傷心欲絕,邊哭邊訴。

羅覓鷗辯解說:“你不懂,我與她有千年情愫,別人怎會了解。”

“鬼才會相信千年輪回的鬼話,不要用什麽前世今生侮辱我的智慧,那隻是你們偷情的借口。”

“其實,我和你也……”羅覓鷗欲言又止。他歎了一口氣,緩和了語氣說:“帥菡,對不起,命中注定我要辜負你,你回家吧,我來世再報答你的情意。”說著,和林楓一起帶著東方漠煙走出了咖啡廳。

看著他們離去的背影,帥菡淚眼婆娑,喃喃地道:“我不要來世,我要現在。嗚嗚……”她的眼淚是粉紅色的,那是她心裏滲出的血啊!

東方漠煙把自己關在房裏,任羅覓鷗和父母怎麽勸也不肯出來。在那麽多人麵前,她被帥菡那樣羞辱,以至於她無法從羞辱和悲傷中自拔。她眼前出現無數個男男女女變形扭曲的臉,耳邊響起一片吵雜的惡言潑語,她覺得所有人都在嘲笑她,在指責她,她大叫一聲把頭蒙到了被子裏。

好事不出門壞事傳千裏,帥菡和東方漠煙在咖啡館吵架的事已經在礪世集團傳的沸沸揚揚。劉哲十分震怒,他把趙東赫叫到辦公室狠狠訓了一頓,完了十分肯定地對他說:“我不希望以後再有類似事件發生,也不希望再在礪世看見這倆人。否則,你自己卷鋪蓋走人。”

趙東赫不敢說什麽,回到編采部把羅覓鷗叫到了經理辦公室。雖然他很想留住這兩員幹將,但社長的命令又不得不執行。他很委婉地把劉哲的意思告訴了羅覓鷗,最後說:“你知道,處在我這個位子很為難,雖然我非常欣賞你倆,但……這樣吧,你們暫時休年假,等事情淡化一些後我再做社長的工作,好嗎?”

“不用了,謝謝你一直以來的關照。我也想換個環境了,等下我就把辭職信交給你。”羅覓鷗說完走出門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