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2年12月12日是千年一遇的好日子,劉婧選在這一天與相戀了八年的男友彭煜結婚。
因為傳說頭一年是寡年不適合結婚,許多人都推遲了婚期,所以今年結婚的新人特別多,以至於酒店供不應求,特別是12月12日這一天更是爆滿。
劉婧提前半年就在麗晶豪庭預訂酒席,還差點沒訂到,最後是詩韻找了在那裏當銷售經理的妹妹詩意才搞定。
劉婧與漠煙年齡相當,都是風信年華。倆人特別投緣,形影不離地看電影、逛商場,還一起練瑜伽,一起泡吧,同事們稱她們為“連體雙嬌”。
在漠煙出事前不久,有一天路過一家婚紗店,看見潔白漂亮的婚紗,兩個人佇足欣賞了好一陣子,約定誰結婚都必須請對方當伴娘。
漠煙箍著劉婧的肩膀,點著她的鼻子說:“你肯定比我先結婚,如果你不請我當伴娘你就死定了。”
劉婧笑著回答說:“那當然,不過說不定你後來居上比我先結婚呢。”
“No!肯定你在我前頭,因為我那根肋骨還不知道落在哪裏呢。”
“喂,丫頭!什麽你那根肋骨,明明你是他的肋骨好不好。”
“切,為什麽非要說女人是男人的肋骨?我偏說男人是女人的肋骨。”
劉婧說:“這是聖經說的,上帝取下男人身上第七根肋骨做成了女人。”
漠煙卻不講道理:“我可不管是誰說的,反正我說是就是。”
“好啦,好啦,懶得跟你爭論,我要回去了,彭煜快到家了。”
“重色輕友的家夥!走吧,走吧,快回去煮飯給你肋骨吃吧,看你什麽時候變成黃臉婆。”
“現在已經是啦,哈哈……”
今天當劉婧告訴漠煙自己結婚的消息時,滿以為漠煙會囔囔著要當伴娘,但沒有。
劉婧不解地看著漠煙,問她說:“喂,你會給我當伴娘的哦?”
漠煙莫名其妙:“我給你當伴娘?”
“是啊,你想反悔啊?”
“我有答應嗎?”
看漠煙茫然的樣子,劉婧著急了,“喂,小姐,你不會連這個也失憶了吧?”
“Sorry,我真的不記得了耶。”
“Oh,mygod!我暈了!那我現在正式邀請你當我的伴娘,Ok?”
漠煙打著OK手勢;“Okay!”
“這次可不準再忘了哦!”
“Noproblem!這次我把它儲存在我腦子的硬盤上,一定不會再刪除了,放心吧。”
“這還差不多。”劉婧這才滿意地笑了。
這天“驚鴻豔影”通知劉婧去選婚紗照,劉婧便打電話給彭煜,要他一起去。可彭煜在電話那頭說:“我們領導正在聽我們部門的工作匯報呢,寶貝你自己去吧,我絕對相信我老婆的眼光,你Ok我就Ok。”
“討厭,每次都是這樣,好像結婚是我一個人的事似的一點都不上心。”劉婧一邊發著牢騷,一邊往漠煙辦公室走。
漠煙正在認真看著關於那日蘇的回帖。
劉婧很生氣,說:“喂,你醒醒好不好,難道你真的以為你是古人啊?”
漠煙頭也不抬地反擊:“拜托,我不叫‘喂’,我有名字的。”
“好,那你說你叫漠煙還是諾敏?”劉婧沒好氣地問她。
漠煙愣住了,不知道如何回答才好。
劉婧拖了把椅子坐在漠煙對麵,非常誠懇地對她說:“說真的,漠煙,我希望你不要再找什麽那日蘇好不好?我和你一起工作,看著你昏迷,看著你醒來,你從來沒有離開過我們大家的視線,你怎麽會突然變成另一個人呢?而且還是古代的公主。這太荒誕了吧?我看你呀是看穿越劇看迷糊了產生了幻覺。”
漠煙輕聲爭辯說:“哪有,我根本沒有看過穿越劇,我一直不相信可以穿越的。”
“那你怎麽會突然說自己是古代公主呢?”
“我也不知道啊,這正是我糾結的地方。”
劉婧無奈地搖搖頭。頓了頓,劉婧接著說:“你老這樣子,朋友們都很著急,最痛苦的是琿姨和東方叔叔,拜托你替他們想一想,別做夢了,Ok?”
漠煙低著頭,半晌,抬起頭,滿眼淚光,楚楚可憐的模樣。她輕輕啟齒:“我也不想的。我每天生活在彷徨迷惘之中,每天都在問我自己我究竟是誰,我好想弄明白自己到底是漠煙還是諾敏,我整晚整晚地失眠,我每天數羊,但無論我數多少隻還是睡不著。我不敢睡覺,一閉上眼睛,兩個人的記憶就在我腦子裏打架,每一個回憶都有痛徹心扉的感覺,那麽真實,那麽不容置疑,你叫我如何區分?難道我不痛苦嗎?我身不由己啊!”
劉婧也眼淚汪汪了,摟著漠煙顫抖的肩膀說:“好啦,我們不說了,盡量什麽都不想,慢慢你就會忘掉不屬於你的記憶,做回快樂的漠煙。走,陪我選照片去。”她不由分說,拉起漠煙出了辦公大樓。
倆人來到停車場,劉婧問:“開誰的車?”
“開我的吧,反正等下你肋骨會來接你的。”
劉婧奇怪:“你還記得開車?”
漠煙錯牙啐道:“喂,丫頭!我隻是失憶,不是腦殘。我不知道開的多溜。”
漠煙自己也覺得奇怪,好多東西都忘了,可開車卻記得很清楚,隻是有時候會有坐在馬車上的幻覺,還會記起她和那日蘇、托婭一起逃亡的片段。她現在不再刻意去想,想起來就頭痛,心也很痛。
“驚鴻豔影”婚紗影樓設在新世紀大廈十六樓。平時上下班時間這裏的電梯排起長龍,下個樓要個把小時。今天因為離下班還有一小時,電梯裏人不多,隻有三三兩兩的人進進出出。
電梯到達十六樓,劉婧和漠煙從電梯出來往影樓走。漠煙突然一激靈,感覺一股電流從頭一直酥.到腳,整個人就像被點了穴似的呆在原處不能動彈。她回過頭張望,沒有一個人影,隻有下行的電梯門剛好關閉,然後迅速下降。
電梯裏是上次在廟門口遇見的酷似那日蘇的那一對男女,剛從驚鴻豔影拿了婚紗照下樓,可惜漠煙沒有看見,他們再次擦肩而過。
“你怎麽啦?還好吧?”劉婧的詢問把漠煙從迷茫中拉回現實。
“哦,沒什麽。”倆人款款走向驚鴻豔影。
麗晶豪庭是城裏最豪華的酒店,每個新娘都把能夠在麗晶豪庭舉行婚禮視為驕傲,所以麗晶從來沒有淡季之說,幾對新人同一時間在麗晶舉行婚禮是常有的事,為此,常常有那粗心的賓客吃錯了酒席。
12月12日這天,漠煙和劉婧的其他幾個死黨在彭煜來迎親時很是宰了他一回。不給足紅包姑娘們就是不開門,彭煜的一票兄弟軟硬兼施都不奏效,最後橫搶硬奪才把劉婧給搶了出來。
麗晶二樓一字擺開有三個大廳,劉婧的喜宴擺在中間那個,這是詩意動用特權才獲得的。
大廳布置的一派喜慶,屏幕上反複放映劉婧和彭煜的甜蜜片段。宴席有五六十桌,嘈雜的來賓進進出出,沒有多少互相認識,同事和朋友認識的就湊一桌,不認識的隨便找個空位坐下,反正他們來不是為了吃喝,隻是關乎禮節。
婚禮的創意不錯,熒屏上播放彭煜沿著劉婧成長的軌跡開始愛的尋覓;倆人深情地感謝父母恩勤;遙控直升機運送結婚戒指;然後彭煜聲情並茂地唱著《就是愛你》走向和伴娘漠煙並排站著的劉婧,單膝跪地,把結婚戒指套上她的無名指。
整個過程震撼感人,許多人熱淚盈眶。漠煙淚眼模糊,彭煜幻化成那日蘇,他青春的臉上漾著幸福的光芒,瞳孔裏滿溢的都是快樂!
漠煙舉頭閉眼,努力抑製自己的淚水,這種場麵讓她壓抑,使她喘不過氣來,她滿腦子都是與劉赭拜堂時的情景,心裏充滿著痛苦和無奈。
漠煙完成了伴娘的使命便急忙逃出了大廳,身後飄來一個男人略顯嘶啞的歌聲:
在躲過雨的香樟樹下等你
在天橋上的轉角擦肩而遇
製造每個邂逅的緣分累積
終於可以牽你的手保護你
有你的地方就格外的清新
想著你我的嘴角都會揚起
傾城的輪廓沾滿我的憧憬
灰暗的天空變得透明
聽到你的親口允諾
對全世界宣布愛你
我隻想和你在一起
這顆心沒畏懼太堅定
慶幸讓我能夠遇見你
就算全世界都否定
我也要跟你在一起
想牽手想擁抱想愛你
天崩地裂也要在一起
漠煙往電梯走去,她要到下麵透透空氣。
路過邊上那個大廳,裏麵也有一對新人在舉行婚禮。漠煙感覺有一股神秘的力量吸引著她,她挪動腳步踱到大廳門口。
大廳裏高朋滿座,歡聲笑語一片。司儀正指揮夫妻對拜,待新郎新娘直起腰來,漠煙頓時驚呆了。
“那日蘇!”漠煙不顧一切衝進喜堂。
眼見一個身穿潔白紗衣的女子瘋狂地衝進婚禮現場,在場的人一片嘩然,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情,紛紛站了起來。
新郎本能地把新娘護在身後,伸手攔住了衝上禮台的漠煙。“你是誰?你想幹什麽?”
“我是諾敏,那日蘇你不能娶她!”
“不知道你說什麽,什麽諾敏,什麽那日蘇,不知所雲。”新郎一口否定。
諾敏激動萬分:“那日蘇,我是諾敏!是你山盟海誓的諾敏呀!你難道忘了?”
新郎臉色大變,暴怒地大喊:“不要胡說八道,我什麽時候和你山盟海誓了?我根本沒有見過你。”
諾敏大哭起來,泣不成聲地訴說:“為何會這樣?我苦苦等了你八年,你音信全無,我四處找你,差點把全世界都走遍,你卻娶了別的女人為妻。為什麽要這樣對我?為什麽啊?”
新郎新娘對視一眼,莫名其妙。好端端的婚禮被別人攪黃,氣不打一處來,新娘掰開漠煙拉住新郎的手,嗔目切齒:“哪來的瘋子胡言亂語,快走,不然對你不客氣!”
漠煙哪肯輕易放手,她死死揪著新郎的禮服不停地哭訴:“那日蘇,我是諾敏啊!你真的不記得我了嗎?我們一起經曆了生死考驗,我為你犧牲了一切,你說過要和我永遠在一起的呀,你怎麽能忘記你的諾言啊?”
新郎百口莫辯,臉龐漲得通紅,一邊掙紮,一邊高聲說:“放手!我根本不認識你,我也不叫那日蘇。”
“你就是那日蘇,化成灰我也認得,你根本就是那日蘇,是我親愛的那日蘇。”漠煙不依不饒,賓客議論紛紛,場麵一片混亂。
這邊的動靜,驚動了隔壁大廳,孟和和同事們過來看到漠煙在攪局,連忙前去把糾纏不休的漠煙架回了劉婧這邊。
馬所長代表漠煙去給新郎新娘道歉,他把漠煙的情況向新郎新娘做了介紹,並表示深深的歉意,新郎新娘聽到漠煙的不幸遭遇深表同情,表示不予追究,事情才得以平息,要不然真不知道怎麽收場。
最終兩場婚禮都被漠煙弄的不歡而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