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2章 救不了她(精)
天?天書吧
別墅幽暗的書房中,亮著一盞昏黃的台燈,落地窗前,男人席地而坐,健碩的身體倚靠在深色的窗欞邊,雙眼直勾勾的盯著外麵濃稠的夜色。
他的左手被尖利的玻璃刺傷,手指中隱約還嵌著碎玻璃渣,順著傷口滲出血跡,一滴滴濺落在原木地板上。
冷濯緩緩收回遠眺的視線,他漠然的低下頭,望著殷紅的手指,用右手將深入皮肉中的碎玻璃剔除,卻沒有包紮,隻是任由血液幹涸。
低頭,望著那枚鑽石尾戒,冷濯眼底的神情陰霾,他抬手一下下輕撫著戒指,心頭泛起一抹苦澀。
那一天,他們住的地方,因為年久失修,有一家失火後,連帶著周圍一大片的房子都燒起來。他和母親本來已經跑出來,可就是因為這個戒指,母親再度跑回家,卻再也沒有出來。
他還記得,那時候,母親對他說:濯兒,媽媽一定要找到戒指,你等著媽媽出來!
那時候,他還很小,隻能眼睜睜看著母親跑進大火中,可是那場火的火勢太大,母親瘦小的身影很快便被大火吞噬。
後來發現母親的屍體,她燒得麵目全非,可是手裏緊緊攥著的這個戒指,竟然完好無損。這是母親留給他的,唯一的東西,是她用生命保護的東西!
媽,你可真傻,這個戒指比你的命還重要嗎?難道就因為,這個戒指是那個男人送給你的,你竟然為了他,連命都不要嗎?!
為什麽?為什麽這麽傻?!
冷濯低頭凝著手指的尾戒,眼裏的神情複雜難辨,他靠著窗邊,呆呆的坐著,一直到很久。
雖然知道他呆在書房裏,但是莫晚並不敢進去打擾他。她很清楚,方才自己的話,傷害到他,她猶豫良久,還是轉身回到臥室。
一夜輾轉難眠,莫晚幾乎睜眼到天亮,直到天際泛白的時候,她才有了些睡意,合上眼睛睡著。睡夢中,隱約聽到有什麽響動,她掙紮著睜開眼睛,清醒過來後,果然聽到浴室有“嘩嘩”的水聲。
從床上坐起來,莫晚掀開被子光著腳下床,她走到衣櫃前,精心挑出一套衣服,抬手放在床上,神情緊張的等著他出來。
男人很快從浴室走出來,看到她等在門外,很明顯的愣了下。不過他臉上的驚訝一閃而逝,快的讓人來不及捕捉。
見他邁步走到衣櫃前,莫晚先他一步走過去,將她拿出來的衣服捏在手裏,想要幫他穿上。她的眼睛掃過他左邊的手,看到上麵已經纏上紗布,這才讓她緊提著的心放下。
見她一副討好的模樣,男人並不領情,他淡淡掃了她一眼,什麽話都沒有說,卻伸手推開她遞過來的衣服,另外挑選一套穿好,絲毫也不顧及她的尷尬。
眼見著他換上衣服奪門而出,莫晚卡在喉嚨裏的話,一句話都說不出來。她用力吸吸鼻子,硬是將眼裏的酸澀逼回去,烏黑的翦瞳倏然暗淡下去。
清早來到公司上班,冷濯神情陰霾,即使遠遠地,都能感覺出他身上散發出來的寒氣。全公司的職員,每一個人都萬分小心,生怕觸怒到他。
助理走進辦公室,見到總裁這幅表情也很緊張,不過考慮到事情的嚴重性,他也不敢耽擱。
“總裁,您讓我追查的事情,已經查到。”助理將最近搜集到的證據擺在他的麵前,一絲不苟的態度:“是霍紹南親自編寫的程序,將我們的人拉攏過去的。”
“人找到了嗎?”冷濯掃了眼那些資料,沉聲道。
助理點點頭,機警的應答:“找到了,他一直在求饒,隻看您怎麽處理?”
冷濯挑了挑眉,對著助理吩咐道:“先別動他,留著還有用!證據在哪裏?”
提到這個,助理麵色一沉,感覺有些棘手:“在霍紹南手裏。”
深邃的眼眸閃了閃,冷濯嘴角勾起一抹冷笑,神情緩緩陰鷙下來。他單手扶著下顎,沉聲道:“那正好不過!”
助理聽到他的話,滿臉疑惑,可又不敢多問,隻是按照他交代的吩咐,去辦其他事情。
一連幾天,他們之間都是這樣的局麵,他一直都不和她說話,晚上也都是睡在書房。周五晚上,莫晚回到家的時候,司瑤已經到了,她坐在沙發上玩,而她的身邊,竟然坐著冷濯。
他很難得有心思陪著孩子玩,司瑤很開心,纏著他玩這個,玩那個,歡歡笑笑的不停歇。莫晚看到他們玩的正開心,也沒有上前去打擾,隻是走進廚房準備晚飯。
直到她轉身離開,冷濯低垂著的視線才抬起來,怔怔望著她的背影,許久後才收回視線。
用晚飯的時候,司瑤吃的很多,因為這些日子的親近,她對待冷濯的態度也越來越親密,一開始的懼怕正在逐漸轉淡。
晚飯後,冷濯並沒有去處理公事,而是坐在客廳裏陪著孩子看電視。莫晚看得出來他故意回避著自己,她也不想自討沒趣,索性轉身上樓,回到臥室。
回到臥室後,她先去洗澡,將頭發吹幹後,她換上睡衣走出來。看了眼時間,她生怕孩子鬧著睡覺,快步往客房走過去。
客房的門並沒有關上,莫晚剛剛走到門外,就聽到裏麵響起的說話聲。
“爹地!”司瑤甜甜的叫了他一聲,仰著小腦袋,很失落的問他:“你為什麽不喜歡媽咪呢?是不是因為有阿姨,所以你就不要媽咪了?”
冷濯好看的劍眉蹙了蹙,他望著孩子純淨的眼睛,隻是抬手摸摸她的頭,卻說不出話來。
孩子沒有察覺出他的異樣,見他不說話,也沒有在意,依舊自顧的和他說說笑笑。
莫晚怔怔的站在原地,很久後才轉身離開,黯然的走回臥室。她掀開被子躺在床上,臉色很難看,耳邊回響的都是孩子的話,一句句,讓她心裏壓抑。
也許孩子說的話,隻是無心而已,可聽在她的耳朵裏,卻異常刺耳。忽然間,她竟然感覺出,自己好像破壞了一個原本應該幸福的家庭,而她竟是可恥的小三?!
腦海中閃過這樣的詭異念頭,讓莫晚驚呆住,她煩惱的搖搖頭,強迫自己不要胡思亂想。一個人躺在床上,翻來覆去的睡不著,她一直等到淩晨三點鍾,可身邊的位置依舊空空的,看起來他根本就沒有打算回來睡。
氣惱的轉過身,莫晚心口怒意翻湧,她恨恨的閉上眼睛,可還是睡意全無。也不知道折騰到幾點,她實在熬不住的時候,才昏沉沉的睡去。
……
景氏大廈,地處市中心繁華地段,半圓形的通透建築,筆直高聳。大廈的二十六層,基本上都已經熄燈,隻有最裏間的辦公室還有燈光投射出。
不多時候,辦公室的大燈熄滅,裏麵的人邁步走出來,隨手將辦公室的大門關上,並沿路將走廊的壁燈關閉。
霍紹南走到電梯前,伸手揉揉酸疼的眉頭,在等著電梯上來。很快的功夫,電梯“叮”的一聲開啟大門。
眼見著電梯停下,霍紹南邁步走進去,伸手按下關門鍵,親眼看著電梯明亮的大門緩緩合上。此時這個時間,公司的員工基本上都已經下班,整棟大廈裏,隻有他加班的身影。
站在電梯中央,霍紹南微微歎了口氣,他揚起頭,雙眼盯著不斷變化的數字,俊逸的臉龐閃過幽深的暗芒。如今他手裏搜集到關於冷氏集團的往來賬目,隻要他找人將賬目中的疏漏找出來,那麽他就能順藤摸瓜,查出那些非法資金的來源。
隻有手裏握緊證據,他才能一舉將那個男人,逼上絕路!
霍紹南冷笑一聲,溫和的眼底閃過寒光,他要盡快找人將賬目核查出來,以免夜長夢多。不過幫助他傳遞信息的宋經理,今晚卻並沒有和他聯係。
不久前他們通過電話,對方稱家中有急事,今晚不能相見,要明晚才能見麵。雖然對方的說辭並無漏洞,可霍紹南還是隱約察覺出事情似乎有些不對勁。
電梯的紅色數字顯示10,霍紹南抬手看了看腕表,指針已經指向9點30分,他斂下思緒,靜等著電梯停下,卻不想電梯裏忽然一暗,緊接著狹小的空間晃蕩起來,隨著“咣當”一聲響,電梯霎時停住。
電梯裏的光亮閃了閃,而後全部滅掉,原先的晃動漸漸平息下來,但是電梯依舊不動,狹小的空間陷入一片黑暗中。
霍紹南伸手摸索著扶住電梯的邊沿,他伸手拍了拍電梯緊閉的大門,不禁大聲吼道:“有人嗎?外麵有沒有人?”
周圍一片靜謐,隻有他說話的聲音回蕩在耳邊,霍紹南抬手摸到電梯內預設的緊急報警裝置,對著那個紅色按鈕,狠狠按下去。
那個紅色的按鍵被按到底,他又拿起電梯裏的電話撥打,卻發覺線路有問題,裏麵隻有“刺啦”的響聲。
心頭霎時湧起不好的念頭,霍紹南掏出兜裏的手機,果然一格信號也沒有,什麽電話都撥不出去。
眼底幽幽閃過什麽,他緊抿著唇,整個身體靠在電梯後壁上,並沒有多少慌亂。如果這是有人故意為之,那麽對方必然是有備而來,那他掙紮也是無用。如果不是,那麽所有的應急工作,他都已經做好,剩下的事情便是等著維修隊來解救。
景悅坐在餐廳的椅子上,她雙手托著腮,眼睛直勾勾的盯著大門。桌上放著她加熱好的飯菜,可眼見著食物逐漸變冷,還是沒有看到他的身影。
半個小時前,景悅和他通過電話,電話裏霍紹南說他已經收拾東西離開,那麽二十分鍾內,他必然可以到家。可怎麽時間已經過去半小時了,還是沒有看到他的人影呢?
拿起桌上的手機,景悅撅著嘴又將號碼回撥,她臉色發沉,心裏有些不高興。他一定又是被什麽事情拖住,耽誤了回家的時間。他就是個工作狂,在他心裏,隻有工作才是第一位的!
將號碼撥回去,景悅拿著手機站起來,不過方才還接通的號碼,此時卻傳來冰冷的機械女聲:“對不起,您撥打的電話暫時無法接通……”
景悅驚詫不已,她拿起手機看了看號碼,發覺並沒有錯誤後,才狐疑的再度回撥。電話回撥,等到的聲音依舊冰冷不帶一絲溫度。
將手機攥在手裏,景悅心頭開始不安,她走到窗前,焦急的往外麵張望,卻隻能看到黑漆漆的一片,並沒有什麽她熟悉的車身。
時間一分一秒的流淌過去,景悅雙手抱胸,焦急的踱步。她反複撥打著電話,可一直都無法打通,她看著時間不敢驚動霍家人,心裏急得要命,整個人猶如熱鍋上的螞蟻。
手機猛然響起來,景悅一陣歡喜,並沒有看來電顯示,直接接起電話:“紹南,你怎麽還不回來?”
電話那端沉默不語,隻有沉重的呼吸聲,景悅感覺出不對勁,她拿下手機看了眼號碼,這才發覺是個陌生來電,“喂?你是誰?”
電話那端傳來的聲音低沉,透著寒意:“霍紹南在我們手裏,如果想要他平安無事,你就要按照我們說的話去做?”
景悅徒然瞪大了雙眸,她手腕一抖,險些將電話摔在地上,彎腰坐在沙發裏,她強迫自己冷靜下來:“我為什麽要相信你們?”
“嗬嗬……”電話那段,傳來的聲音充滿嗤笑:“霍太太,你當然可以不信!如果你不在乎他的死活,你大可以掛斷電話。”
景悅心裏一陣緊揪,她皺起眉頭,沉聲道:“讓我丈夫聽電話,我要和他說話。”
“沒這個必要!”對方忽然厲聲,壓抑的聲音透著聽筒傳來:“隻要你按照我們說的做,霍紹南很快就能回家!”
雖然並不能肯定對方的真假,不過景悅卻不敢妄顧他的安慰,她歎了口氣,問道:“說吧,你們想要什麽?”
電話那段,似乎早就料到她會這麽問,陰沉沉的笑起來:“霍紹南有一台銀色的筆記本電腦,你帶著電腦來到林南路35號,將東西放進路邊的垃圾桶裏,然後再等我們的電話!”
景悅緊咬著唇,沉吟半響後,才諾諾的應道:“好,不許你們傷害他!”
“放心!”電話那端的聲音陰沉,滿是警告的意味:“不許報警,否則你就等著給霍紹南收屍吧!”說完這句話,對方啪的一聲掛掉電話。
景悅隻有片刻的失神,雖然她不明白對方為什麽不要錢財,隻是要個筆記本電腦,不過她來不及深想,隻能依言行事。
跑到書房裏,景悅將他放在桌上的筆記本電腦裝進包裏,快步走到客廳穿上外套後,立時拿起車鑰匙,開車離開別墅。
開車往林南路行駛的時候,景悅再度給霍紹南的手機打電話,但是依舊打不通。她掛斷電話,此時心裏的僥幸已經遠去。看起來,紹南是真的被人挾持!
車子開到林南路不過五分鍾,景悅沿著路邊慢慢開,找到電話裏所說的35號,急忙將車子停好。她打開車門走下來,手裏提著那台筆記本電腦。
朝著周圍看了看,她很快發覺在路邊大約10米的位置,擺放著一個垃圾桶。景悅喘了口氣,下意識的回頭往周圍看看,並沒有發覺什麽可疑的人後,她才快步走過去,將垃圾桶的蓋子打開,將手裏的筆記本電腦迅速放進去。
剛剛將東西放好,景悅包裏的手機就響起來,她翻出手機慌張的接起來:“喂,我按照你們說的做了,我丈夫呢?”
對方輕輕笑起來,聲音中帶著滿意:“你原路返回,不出半個小時,霍紹南自然就會回家!”簡短的說完後,對方立刻將電話掛斷。
景悅聽著手機裏的忙音,心裏的疑惑很大,她杵在原地怔了怔,最後一咬牙坐上車,將車子開回家。
困住的電梯,“轟隆”一聲響,黑暗的空間瞬間大亮,霍紹南眯了眯眼睛,適應光線後,臉上的神情霎時陰霾下來。
電梯門打開,外麵站著好幾名穿著製服的維修隊員,見到竟然是將他困住,立刻都變了臉色,一直不停的解釋原因。
霍紹南抬手看了眼腕表,自己被困在這裏足足有一個半小時的時間,他陰沉著臉,沒有多說什麽,隻不過眼底的神色清冷。
坐著電梯來到停車場,霍紹南陰沉著臉上車,發動引擎離開。車子開回別墅區,他一路往家的方向走,車子剛剛轉過彎,他就看到家門口站著一抹熟悉的身影。
景悅腳步徘徊的站在家門口,她算計著時間,整顆心都提到嗓子眼,她正要再打電話,忽然看到開過來的車子,立刻哭著跑過去。
霍紹南將車子熄火,他推開車門走下來,就看到景悅哭著跑過來,撲進他的懷抱裏:“紹南,你沒事吧?”
被她忽然的動作驚呆住,霍紹南望著她眼角的淚水,不禁笑了笑:“傻瓜,哭什麽?剛才公司的電梯故障,耽誤了些時間!”
景悅眼角的淚痕還來不及抹去,聽到他的話後,立時滿臉疑惑:“真的嗎?可是剛才有人給我打電話,說是你被綁架了!”
霍紹南眼角的笑意倏然僵硬住,他深邃的目光沉了沉,立刻抓住景悅的手腕,厲聲道:“對方讓你做了什麽?”
手腕傳來一股刺痛,景悅被他凶狠的模樣嚇到,不敢有所隱瞞,“他們要你的筆記本電腦!”
心裏“咯噔”一下,霍紹南臉色大變,那張俊逸的臉龐霎時沉寂下來,漸漸褪去血色。
書房裏,霍紹南坐在轉椅中,他單手扶著下顎,望著空空的辦公桌,額頭的青筋凸起,他垂在身側的雙手狠狠收緊,揚手一拳揮在堅實的桌麵上。
透過緊閉的書房門,景悅能夠聽到裏麵響起摔東西的聲音,她伸手按住門把,想要推門進去,不過想起他方才那抹凶狠的眼神,卻緩緩忍住。
如果她現在進去,恐怕會讓他的情緒更加激動。雖然並不清楚這中間究竟發生什麽事情,不過景悅明白,她被人騙了,惹出禍事!
頹然的歎了口氣,景悅轉身走到沙發邊,彎腰坐進去。雖然她不敢進去,可也不敢離開,她生怕霍紹南會做出什麽事情,所以隻能小心翼翼的守著他。
金燦燦的陽光升起,溫暖的照耀著大地。透過落地窗揮灑進來的陽光暖融,景悅縮在沙發上睡了整晚,她揉揉眼睛,從沙發裏坐起來。
抬手扶著脖頸,她慢慢晃動著腦袋,活動著酸疼的脖子。家裏的門鈴忽然響起,她以為是鍾點傭人,便站起來走過去將大門打開。
打開大門,隻見從外麵走進來好幾名穿著警察製服的人,他們穿著警服,臉色嚴肅:“這裏是霍紹南的家嗎?”
景悅被那些人嚇壞,臉色煞白,怔怔說不出話來。
書房的大門被人打開,霍紹南邁步走出來,看到來人後,並沒有表現出太大的驚訝,他溫和的眼底平靜無波:“我就是!”
警察看到他的人,立時走上前,將他扣住:“你涉嫌盜取商業機密,需要和我們回去調查!”說完後,他們立刻壓著人,就要往外走。
“住手!”看到他們要抓人,景悅立時回過神來,她快步走上前,厲聲質問:“什麽盜取商業機密?你們胡說,放開我丈夫!”
景悅伸手緊緊拉著霍紹南的胳膊,眼裏的淚水簌簌而落,她完全都不明白是怎麽回事,滿心慌亂不已,“紹南,這究竟是怎麽回事?”
霍紹南對著警察點點頭,很配合的表情,他反手摟住景悅,沉聲道:“悅悅,你別怕,我沒事的!你先去找王律師,知道嗎?”
警察不給他們太多說話的機會,隨即壓著人離開,景悅詫異的功夫,霍紹南已經被他們帶走。她臉上流著淚,一直追到大門口,眼見著警車開走。
回想著他剛剛說過的話,景悅抬手抹掉眼淚,急忙回到臥室換上衣服,拿起車鑰匙跑出別墅,趕去找律師。
……
第二天早起,莫晚睡的有些過頭,等她睜開眼睛,外麵已經天色大亮。她穿戴整齊走下樓,客廳裏空蕩蕩的,什麽人影也沒有。
莫晚轉頭找了找,依舊沒有看到他的人影,她心裏擔心,可話到嘴邊,又變了說辭:“瑤瑤呢?”
傭人笑了笑,隻是如實回答,“一早起來,冷少就帶著瑤瑤出門去了。”
聞言,莫晚眼裏的神情沉了沉,她嘴角的笑容僵硬,用了很大力氣才能轉身,走進餐廳去吃早飯。
用過早餐後,莫晚一個人坐在客廳的沙發裏發呆,她雙眼怔怔望著某一個點,卻沒有焦距,腦袋嗡嗡作響,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別墅的花園裏開進來一輛車子,司機剛剛將車子停下,蘇笑笑已經迫不及待的打開車門跑下來。她抬手將司機打發走,壞笑著跑進客廳。
“晚晚!”蘇笑笑蹦蹦跳跳的跑進來,看到她在,整個人都神采飛揚:“幸好你在家,我都要悶死了!”她飛撲著跑過來,一屁股坐在莫晚身邊。
莫晚看到她風風火火的身影,黯然的小臉湧起一絲笑來。這個蘇笑笑,每次看到她的時候,她都在笑,可真是沒有白白浪費這個名字啊!
如果她也能和笑笑一樣,生活的開開心心,無憂無慮,該有多好?
“你怎麽了?”蘇笑笑看到莫晚雙眼發直,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樣,不禁低聲問她:“你是不是也悶壞啦?”
“嗯?”莫晚回過神來,轉頭愣愣的望著她,問:“你很悶嗎?”
“廢話!”蘇笑笑歎氣一聲,伸著胳膊倒在沙發上,開始哭訴:“冷易哪裏都不讓我去,每天都讓人跟著我,就連去雜誌社都被他限製!天哪,這日子還能過嗎?”
莫晚烏黑的翦瞳閃了閃,心頭滑過一絲懷疑,最近這段時間,冷濯也是如此對她,再三告誡她不要獨自出門,上下班都安排司機接送她。原以為隻是他霸道的慣有方式,想要控製她的自由,卻不想冷易也這樣對待蘇笑笑,難道這中間有什麽事情發生嗎?
“喂!”蘇笑笑蹭的從沙發上坐起來,伸手挽著莫晚的胳膊:“你家老公在不?”
莫晚收斂起心底的猜測,臉上的神情沉了沉,秀眉緊蹙:“不在!”
“那正好!”蘇笑笑高興的大叫,伸手摟著她的脖子:“冷易也不在!這次我們倆個就能出去玩了啊!”
“我們去商場吧,我想吃麻辣香鍋!”蘇笑笑提到吃的東西,雙眼立刻放光,哈喇子都快要流出來的表情。
莫晚被她的樣子逗笑,伸手拍拍她的臉,道:“你就知道吃!”
蘇笑笑鼓鼓嘴,死皮賴臉的往她眼前湊過去,怒聲道:“老娘最愛的就是吃,一頓不吃餓得慌嘛!”
“噗!”莫晚忍不住笑起來,望著她天真又可愛的表情,心裏的不快散去很多。原本她心裏對於冷濯囑咐的話有所忌憚,不過想到周末他都不在家,竟然帶著孩子離開,她心裏有氣,也就答應了蘇笑笑。
上樓換好衣服,莫晚穿著依舊很簡單,上身是白色的短袖T恤,下身是一條磨白的牛仔七分褲,腳下穿著一雙坡跟的橘色涼拖,這樣的打扮清純靚麗。
蘇笑笑看到她從樓上走下來,立時投去嫉妒的目光:“你真討厭,隨便穿穿都好像明星!莫晚啊,你知不知道和你走在一起,我要承受多少心裏壓力?!”
莫晚笑著搖搖頭,伸手掛了下她的鼻子,嗤笑道:“好啦,少賣乖!等下請你吃午飯,這樣行了吧?”
蘇笑笑得逞的偷笑,眼裏閃爍著狡黠:“還有冰淇淋,我要吃哈根達斯!”
“行!”莫晚忍不住輕笑出聲,看到她一臉的壞笑,暗暗歎了口氣。這個蘇笑笑啊,怎麽永遠都像個孩子一樣?
賺了一頓午飯外加她最愛的冰淇淋,蘇笑笑這次心裏可高興壞了。她挽著莫晚的胳膊,兩人一起往別墅外麵走。
守在外麵的司機看到她們出來,立刻打開車門,恭請她們上車。不過莫晚和蘇笑笑都不想做司機的車,兩人卻被黑衣保鏢攔下。
莫晚雖然平時很少和他們說話,不過偶爾開一次口,殺傷力卻是十足。她第一次在家裏擺出少奶奶的譜,竟然連一向麵無表情的保鏢們都霎時無語,隻能眼睜睜看著她們出門,欄上出租車離開。
坐車來到商業街,蘇笑笑拉著莫晚一路瘋狂大采購,將要搜羅的東西買好,她又帶著莫晚去吃午飯。
用過午飯後,她們兩人看了看時間,都覺得應該要回家。不過蘇笑笑還惦記著吃冰淇淋,莫晚隻好和她去對麵的店鋪買。
冰淇淋店鋪,開在商業街的對麵,中間隔著一條馬路。蘇笑笑邊說邊笑的拉著莫晚,兩人往對麵走過去,前方亮起紅燈,所有車輛和行人都停下。
莫晚抬頭看了眼前方的指示燈,無奈的站在斑馬線裏等著紅燈變綠。她眼角掃過走來的人群,卻不想看到熟悉的一抹人影。
從前方的人群中,走過來的男人,身材頎長,俊美的臉龐迷人,吸引著眾人的目光。他微微低著頭,正對著抱在他懷裏的孩子說些什麽,嘴角掛著淺淺的笑意。孩子揚起頭,烏黑的大眼睛望著他一直笑,而跟隨在他們身邊的女人,此時更是揚起手,用紙巾給孩子擦掉嘴角的奶油。
原本一家三口溫馨幸福的畫麵,此時看在莫晚眼裏,竟然有種針紮一樣的刺疼,她睜大了眼睛,定定望著他們一家人走過來的身影,手腳瞬間湧起一股寒意。
冷濯懷裏抱著孩子,此時大步朝著人行橫道線走過來,他微微抬起頭,看到對麵站著的人後,不禁也驚愣住。
他停下步子,立刻被司妤覺察出來,她望著對麵一臉呆滯的莫晚,下意識的往男人的身邊湊過去,嘴角噙著甜甜的笑意。
這樣忽然對峙的尷尬,竟連一向大大咧咧的蘇笑笑都警覺。她不敢置信的望著對麵的三個人,後背開始冒冷汗。
完蛋了,萬年冰山出來和小三女兒相會,竟然被老婆逮個正著!
可是這好死不死的,冰山的老婆竟然是她帶出來的?如果這萬年冰山發起火來,會不會第一個先拿自己開刀?!
想到此,蘇笑笑一陣惡寒,她伸手挽著莫晚的胳膊,整個人不禁朝著她身後躲過去。
隨著人潮擁擠,冷濯停不了步子,隻能隨著大家往人行橫道線走過來。他望著對麵呆傻的莫晚,正要快步上前,眼角忽然掃過什麽。
冷濯微微低下頭,眼角掃到自己胸前閃爍著一個紅點,那是遠紅外線阻擊槍的瞄準標識。往前的步子頓住,他敏銳的抬起頭,朝著四周圍查看。
因為處在商業街,周圍都是林立的高樓建築,他一時間無法分辨出對方是在什麽位置瞄準他。不過這個紅點停留在他的胸前數秒,卻沒有開槍,這中間似乎有些不對勁。
莫晚看到他們一家人走過來,心口一陣陣發緊,她緊咬著唇,強迫自己別開視線,不想去看那麽刺眼的一幕。
察覺到周圍的危險,冷濯雙手摟緊懷裏的孩子,如今他被瞄準,不敢輕舉妄動。怔忪的瞬間,從前方路口,突然開過來兩輛摩托車。
兩輛黑色的摩托車,是經過改裝的大馬力型,車上的人帶著黑色的頭盔,隻聽“嗡嗡”響,車子已然朝著他們逼近。
兩輛摩托車,兵分兩路開過來。一輛直接朝著冷濯他們這個方向開來,還有一輛則是朝著莫晚的方向開過去。
眼見著車子朝著莫晚的方向開過去,冷濯下意識的就要跑過去,可他腳下的步子剛剛抬起,就看到原先停留在他胸前的紅點,倏然轉到莫晚胸前。
精準阻擊槍的紅外射線紅點,正中莫晚的心口,不偏不倚,並不易被人察覺。
冷濯內斂的雙眸一沉,他抱著孩子的五指狠狠收緊,用力到指尖泛白。他霎時明白過來對方的意圖,眼睛盯著射在她胸前的紅點,邁出的步子隻能退回來,不敢再移動分毫。
兩輛摩托車全速前進,不過短短幾秒鍾的功夫。坐在摩托車上的男人,一手提著棒球棍,將車子朝著人群中開過來,車子全速前進,將眾人驚嚇的四處逃竄。
莫晚看到有兩輛摩托出衝過來,很明顯的一輛對著冷濯他們開過去,還有一輛對著她開過來,她心裏一緊,下意識的轉頭望向對麵,同時伸手將身邊的蘇笑笑用力推開。
不過幾秒鍾的時間,摩托車已經呼嘯著開到身邊,莫晚抬頭望過去,親眼看到對麵的男人張開雙臂,將孩子和司妤緊緊護在懷裏,躲開那輛襲擊他們的摩托車。
心髒的位置狠狠一陣揪緊,莫晚霎時屏住呼吸,身邊響起摩托車的發動聲,她來不及躲閃,便感覺有什麽東西對著她揮過來,後背硬生生一片劇痛,竟然讓她連痛呼聲都卡在喉嚨裏。
痛,好痛!
後背被重物狠狠擊中,莫晚隻感覺胸腔裏一陣翻攪,好像所有內髒器官都錯位,那種劇烈的疼痛,讓她連聲音都發不出來。
身體倏然倒在地上,莫晚昏倒前的那一刹那,似乎看到對麵男人驚慌失措的表情,以及朝著她飛奔而來的身影。
私人醫院,二樓的走廊中,響起一陣陣低泣的哭聲。蘇笑笑坐在椅子裏,眼淚嘩嘩的不停滾落,她紅腫著眼睛,哭的好像個淚人。
冷濯站在急救室外,臉上的神情是從未有過的陰霾,他忽然轉身,從懷裏掏出一把手槍,將槍口直接對上蘇笑笑。
冷易看到他轉身過來,立刻意識到不好,他快速閃身檔了下,將蘇笑笑拉到身後,緊緊護住,“不許動她!”
“讓開!”冷濯伸手扣向扳機,眼裏的神情暴怒,他全身緊繃,散發出來的戾氣逼人。
冷易臉色也很難看,他伸手將蘇笑笑摟在懷裏,語氣堅定:“休想!有我在,你別想動她一根手指!”
冷濯眸色漸沉,顯然被冷易的態度激怒,他抬手翻過槍把,一下子重重朝著冷易的肩膀扣下去,狠狠用了力道。
冷易沒有躲閃,硬生生挨了他這一下,從那緊蹙的眉頭來看,就能知道冷濯這一下用了多大的力氣。
蘇笑笑看到冷易隱忍的臉,心裏急壞了,她掙紮著就要衝過來,卻被冷易死死扣住在懷裏,愣是不讓她動。
看到冷易鬢角冒出的冷汗,蘇笑笑急得直掉眼淚,抬起頭望著冷濯,哭道:“這件事是我的錯,你要殺要剮都衝著我來!”
冷濯心頭的怒火原本就沒有發泄出來,此時聽到蘇笑笑的話,更是氣的臉色鐵青,他反手轉了搶,正要對著她指過來,卻見急救室的大門咻的打開,言昊從裏麵走出來。
“吵什麽吵?”言昊穿著白大褂,抿唇走出來,看到這樣的氣氛,立刻沉下臉:“人還沒死呢,你們就窩裏鬥,嗯?!”
蘇笑笑看到他出來,一下子躥過去,拉著他的胳膊問:“晚晚怎麽樣了?”
“死不了!”言昊挑眉瞪著冷濯,語氣發沉:“軟組織挫傷,不過左邊肺葉傷到,需要住院治療!”
“很嚴重嗎?”冷濯皺了皺眉頭,輕輕開口詢問,語氣中帶著他都沒有察覺到的顫抖。
言昊盯著他鮮少的失態,嘴角湧起深深的笑意,“隻要好好調養,問題不大。”
親耳聽到言昊這麽說,冷濯緊揪著的心,才緩緩放下。他陰沉著臉轉身,大步朝著病房走進去,腳下的步子竟然慌亂無措。
蘇笑笑也想要跟上去,卻被冷易一把拉住,不讓她再去惹事。
看到冷易發白的臉,她眼裏的淚水再度泛濫起來,縮在他的懷裏哭:“對不起,都是我的錯!我對不起晚晚,對不起你,也對不起你大哥,嗚嗚嗚~~”
低頭見她哭的眼淚鼻涕直流,冷易當真是哭笑不得,他歎了口氣,伸手將她摟在懷裏,哪裏還舍得說什麽責怪的話,隻是柔聲安慰她:“乖啊,我都明白,不哭了。”
言昊單腿依著牆壁,興致盎然的欣賞著這對小夫妻柔情蜜意的模樣,不禁暗暗低笑。原來拿下冷家兩位少爺的奇女子,竟然都被他遇見,這可真是難得!
潔白的病房裏,飄散著淡淡的消毒水味道。冷濯推門走進來,將房門輕輕關上。
走到病床前,躺在上麵的小女人,麵容朝下,後背的肌膚露出大片。她蒼白的臉頰不帶一絲血色,後背隱約可見一條長長的紅痕,此時腫高起來,足有兩指高。紅腫落在她白皙的肌膚上,觸目驚心。
望著她後背那道傷痕,冷濯內斂的雙眸閃爍,他喉結上下滾動了下,眼底的神情晦暗下去。回想著當時的情形,他心裏的憤怒足以殺人!
他隻能眼睜睜看著她受到傷害,卻無能為力,這種受製於人的感覺,讓他震怒卻也讓他害怕!倘若對方真的開槍,那她……
冷濯眼底晦暗下去,他伸手將她拖起來,抱住她的雙臂都在微微發著抖,那雙深邃的眼底閃過不易察覺的恐慌。
“唔……”後背的傷口觸動,莫晚閉著眼睛悶哼一聲,因為注射過止痛藥,所以她還在昏睡,並沒有要蘇醒的跡象。
聽到她的聲音,冷濯眉頭動了動,將她重又放回到床上,不敢再去碰她。
莫晚昏睡著,蒼白的臉頰幾乎透明,她無意識的蹙起眉頭,喃喃道:“痛……”
耳邊想著她低低的輕吟,冷濯眼裏的暴虐漸漸平複下來,他低下頭,將薄唇覆在她的額頭,一下下輕輕吻著,溫柔繾綣,帶著無盡的情意。
也許是感覺到他的氣息,莫晚緊蹙的眉頭慢慢舒展開,她微微咬著唇,整個人陷入昏睡中。等到她清醒後,已經是兩日後。
莫晚昏睡兩天,沉重的眼皮終於掀開,眼前的一切事物都是白色,讓她呆愣些許。
不多時候,遲鈍的大腦慢慢運作起來,她艱難的喘了口氣,微微側過頭,隻看到窗前背對著她,站著一抹熟悉的身影。而那抹身影讓她眼底一刺,心口尖銳的痛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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