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3 槍殺冷濯(**)

十二月的天氣,時好時壞。陽光明媚的時候溫暖如春,天氣陰霾的時候,寒涼似冰。

冷氏集團,偌大的辦公室中,黑色的轉椅裏,男人麵朝窗外,深邃的目光直直盯著前方的某一個點看,雙眼許久都沒有焦距。

緊閉的辦公室大門被人推開,穿著筆挺西裝的助理走進來,將手裏的調查結果,如實的告知他:“總裁,最近霍氏的股價不穩,股東們開始蠢蠢欲動。”

男人遠眺的視線微微收回,他轉過身,臉上的神情似乎並沒有太大的變化,“誰想動,就把人揪出來!”

“是!”助理點頭,多年跟在他的身邊,對於他的簡短言說,早就能夠心領神會。

翻開另外一份調查資料,助理將文件夾放在書桌上,什麽話都沒有說。

冷濯眼眸微閃,他掃了眼桌上攤開的資料夾,語氣倏然沉寂下來:“說!”

助理見他神情陰霾,也不敢質疑,低頭指著資料的那些照片,沉聲道:“前幾天,周少延見過太太,不過根據後來我們的追蹤調查,太太和他並沒有任何聯係!”

聽到助理的最後一句話,冷濯緊蹙的眉頭緩緩鬆懈下來,他拿起資料夾看了幾眼,下顎緊繃的淩冽弧度終於消散開。

助理將資料收拾好,邁步往外麵走,正好冷易推門走進來,臉色有些發暗。

冷易沉著臉,快步走進來,拉開桌子對麵的椅子坐下,眉宇間的氣息,透著陰霾。

“怎麽了?”見他臉色不對勁,冷濯微微斂眉,沉聲問他。

抬頭掃了他一眼,冷易抿唇,冷聲道:“海外的公司忽然出了狀況!”頓了下,他似乎想到什麽,皺眉道:“哥,這件事情好像有蹊蹺。”

冷濯聽他將事情的始末說完,俊美的臉龐閃過一絲寒光,他沉默片刻,內斂的雙眸複雜難辨:“你去看看!”

“這個時候,我們最好一起去!”冷易挑眉,望著他的眼睛,語氣堅定。

緊抿的薄唇倏然溢出一抹笑意,冷濯神情淡然,語氣溫和下來:“我留下!”

“哥……”冷易臉色一變,連帶著聲音都提高起來,可他的話還沒有說出口,都被對麵的男人製止。

“冷易!”男人斂眉,神情間透著銳利,“按照我的話去做。”

望著他沉寂的臉龐,冷易心思微動,他很了解冷濯的脾氣,如果他心裏決定某件事,那麽誰說都沒用!他是那種認準一件事,就要做到底的人。也是那種愛上一個人,便是一輩子的人!

“好吧。”冷易妥協,不過神情依舊緊張:“你答應我,凡事都要小心,不能感情用事!”他的話暗藏玄機,點到即止。

聞言,冷濯輕輕笑起來,他又怎麽會不明白弟弟話裏的意思,可有些事情,他總要試過才能知道結果,不是嗎?!

冷濯從轉椅中站起來,走到他的身邊,伸手拍拍他的肩膀,道:“放心!”

雖然這些年,他們兄弟間經曆過的事情,遠比今天的危機要凶險,可冷易從沒有一次如今天這般擔憂。眼前的這件事情中,或多或少涉及到莫晚,而冷濯的睿智狠辣,因為她的參與其中,肯定大打折扣。

他收斂起全身的鋒芒與羽翼,這對於暗藏的敵人來說,無疑是個天賜良機,所以他早已身陷危機,險惡重重!

“我速去速回,盡量在三天內趕回來。”冷易穩住心底的慌張,站起身與他比肩,雖然他心裏清楚症結所在,不過他卻不能擅自有什麽作為,他心裏清楚,莫晚對於冷濯來說,就好比蘇笑笑對於他!

“帶上蘇笑笑。”伸手拍拍弟弟的肩膀,冷濯微微一笑,眼底的神色諱莫如深。

冷易緩緩點頭,心裏卻因為他的話更為沉重,多說無益,他隻能速戰速決,爭取最短的時間內趕回來。

半月灣。

溫暖的臥室裏,掛著厚重的窗簾。

躺在床上的人兒,正縮在柔軟的被子中睡覺,她害怕冷,將被子裹緊,隻露出腦袋在外麵,可憐巴巴的模樣,分外惹人憐愛。

放在床頭櫃上的手機,嗡嗡震動起來。莫晚睡的正香甜,被那陣低沉的震動聲吵醒卻不願睜眼,她翻了個身,繼續合著眼睛睡,並沒打算去接電話。

奈何對方很有耐心,鍥而不舍的一遍遍撥打,持續的震動聲不斷,終於讓莫晚煩躁的睜開眼睛,一把拿過手機,憤恨的吼道:“喂!”

對方聽到她的吼聲,似乎愣了下,而後不滿的質問:“這麽大聲幹嘛?昨晚欲求不滿啊!”

聽到她的聲音,莫晚悲慘的哀嚎一聲,又是蘇笑笑,這個壞蛋,總是饒人清夢!

“什麽事?”雖然心裏不高興,可莫晚還是軟了語氣,低低問她。

蘇笑笑聽著她的聲音柔和下來,這才順了口氣:“我要去澳洲,兩個小時後的飛機,來不及和你見麵,告訴你一聲。”

“嗯?”莫晚虛合的雙眸咻的睜開,她一下子坐起來,語氣沉下去:“這麽突然?出了什麽事情嗎?”

蘇笑笑也委屈的嘟囔一聲,哀怨道:“是啊,冷易什麽都不多說,哎……”電話裏,她嘰裏咕嚕說了很多,可是莫晚都沒有聽進去。

掛斷電話,莫晚再也沒了睡意,她掀開被子下床,走到窗口將窗簾打開,滿室的亮光,刺激到她,讓她伸手檔了下陽光。

揚起頭,從鬆開的指縫間望著明媚的陽光,莫晚微微笑了笑,精致的小臉上染滿溫柔的笑容。她伸手推開窗子,立時便有新鮮的空氣撲鼻而來。

雖然她對於生意場中的事情不明白,可在他身邊那麽久,她對於危險的靠近卻早就洞察。冷易忽然趕去海外公司,這中間肯定是出了事情,應該是周少延開始行動了吧!

莫晚站在窗口,深深吸了口氣,而後轉身走去浴室洗漱,看起來,她等待的,很快也要來了吧……

洗漱後,莫晚從衣櫃中選出一套深色的衣服,用過早餐後,她便離開家門,坐上司機的車,往墓園而去。

走上高高的台階,莫晚神情肅穆,她手裏捧著一束鮮花,來到父親的墓碑前。身後還跟隨著黑衣保鏢,對於這種監視,她早已習慣。

彎腰蹲下來,莫晚將潔白的菊花放在墓碑上,她靜靜注視著父親的照片,輕聲道:“爸爸,小林在美國的治療很好,你放心吧,用不了多久,他就能回來看你!”

白色的石碑中,父親的照片神情安然,莫晚看著看著,心底微微酸澀起來,她側身坐在地上,眼神漸漸變得幽暗,“爸,你會保佑我們的,對不對?”

她聲音澀澀的,透著一股讓人分辨不清的黯然,抬手輕輕撫著父親的照片,莫晚眼神有些渙散:“爸爸,也許我……”

她沙啞的開口,話卻隻說到一半,喉嚨裏堵著塊大石頭,難受的發不出聲音。

半響,莫晚收斂起心底的複雜情緒,嘴角重又染上一抹笑容:“爸,你要保佑我!”她微笑著說完,烏黑的翦瞳中閃過精光。

剛剛走出墓地,莫晚皮包裏的手機便響起來,她看了眼來電顯示,平靜的接起電話。通話內容不過短短幾句,而她從頭至尾,隻說過一個字,好。

保鏢將車門打開,莫晚神情如常的坐在車後座,她微微降下車窗,望著從縫隙中閃過的景物,低垂下頭,嘴角隱隱湧起笑意。

剛剛那個電話,是司妤打來的,約她明天在百盛廣場見麵。她心裏清楚,一定是他們準備好了,定然準備的十分充足。

安靜的車廂裏,隻有從開啟的窗口吹進來的風聲,沁涼的寒意鑽進脖子裏,莫晚瑟縮了下雙肩,情不自禁抬手環住肩膀。

她關上車窗,右手下滑的時候,看到小指的那抹光亮。緩緩抬起手,定定望著套在手指的尾戒,她烏黑的翦瞳泛起一層淡淡的光華。

指腹輕輕摩挲著戒麵,鑽石的冷硬透過指尖穿透而來,溢滿心頭。鑽石即使耀眼美麗,可它依舊是石頭,毫無溫度。

莫晚揚起頭,將眼底所有的晦澀掩去,她沉聲吩咐司機,車子在前麵路口轉彎,趕去超市買東西。許久都沒有來到這種的地方,看著身邊走過的樸實人們,她心底浮浮沉沉。

看到身邊的人,推著購物車,站在貨架前認真的挑選食物,那一張張恬靜的美好臉龐,讓她心底感觸良深,尤其是他們臉上那份安逸平和的笑容,深深刺激到她。

從超市出來,莫晚提著東西回到半月灣,保鏢一路將她護送回去,已經是午後。她草草吃過一些食物,坐在沙發裏發呆,腦袋裏不知道在想什麽,反正亂糟糟的一團。

時間滴答流逝,等到莫晚再度回過神後,看了眼時鍾竟然已經是下午4點。她歎了口氣,從沙發裏站起來,邁步走進廚房。

將買好的食材拿出來,她帶上圍裙,是這些日子以來,第一次站在廚房裏準備晚飯。

傍晚的時候,冷濯從公司回來,他按開密碼鎖,推門走進來,撲鼻而來的便是一股久違的飯菜香氣。

冷濯微微一愣,他在玄關換上拖鞋,快步往裏麵走。廚房中亮著昏黃的燈光,他挑眉看過去,隻見到一抹熟悉的身影,站在流理台前忙碌。

望著她帶著圍裙的背影,冷濯足足呆愣數秒,等他回過神後,緊蹙的眉頭不禁鬆開,連帶著全身的疲憊都盡數散去。

輕輕走到她的身後,冷濯從後麵圈住她的腰,將她摟在懷裏,同時將俊臉埋在她的頸肩,輕嗅著她發絲間的清香。

“你回來了?”身體被擁入一具溫暖的懷抱裏,莫晚忍不住轉頭,望著他的俊臉,嬌嗔道:“回來也不出聲,嚇到我了。”

冷濯懷裏抱著她,眼底眉梢都是笑意,他依舊將她牢牢抱在懷裏,柔聲道:“怎麽今天會煮飯?”

洗菜的動作微微愣了下,莫晚低低一笑,輕聲道:“嗯,想吃我自己做的飯了。”

雖然她這個答案,並不讓他滿意,可他還是忍不住笑起來,薄唇輕輕吻在她白皙的後頸中,嘴角的笑容愉悅。

脖子裏一陣癢癢的,莫晚想要掙紮,卻被他一雙大手按住,也許是他手勁過大,也許是他有意為之,反正莫晚回過神後,前身已經被他按在流理台上,動彈不得。

莫晚前身抵在冰冷的台麵上,後背貼著他炙熱的身軀,她翹起的臀部,能夠清晰的感覺出他身體的明顯變化,雖然隔著彼此的衣服,但是那硬邦邦的觸感,還是讓她心跳加速,臉頰一片緋紅。

“唔!”

她低低的嬌喘,溢出的聲音帶著醉人的嫵媚,連她自己都嚇了一跳。她急忙捂住嘴,額頭開始冒汗,那個柔媚似水的聲音,真的是她?

“我什麽?”男人健碩的前身覆在她的後背上,薄唇微動,輕舔著她白嫩的耳垂。

原本隻是無心的動作,卻不想瞬間勾起曖昧的火焰,冷濯伸手板過她的臉,低頭吻在她的唇上,火舌強勢的撬開她的貝齒,風卷殘雲般的激烈吻住。

“晚晚……”冷濯眸色漸沉,性感的喉結上下滾動起來,他伸手從她毛衣的下擺探進去,指尖停留在她的心口,輾轉揉捏。

他的呼吸滾燙,噴灑在她的耳邊,莫晚心裏一顫,一動也不敢再動,她隻能軟著聲音哀求:“我肚子餓了。”

雖然真的很想就這樣扒光她的衣服,將她吃幹抹淨,可聽到她柔柔的嬌嗔,讓他緊繃的全身舒緩下來。轉頭看了眼還在火上的湯,他終於歎了口氣,伸手將她從台麵上拉起來。

冷濯抱起她,將她調轉過來,伸手整理好她身上的衣服。他微微低著頭,隻能看到她緋紅的臉頰,以及被他吸允紅腫的唇瓣。

剛剛消減下去的**,再度蘇醒起來,冷濯伸手捧住她的臉,一低頭又吻住她柔嫩的唇瓣,強勢霸道的吻,鋪天蓋地的落下來。

直到她全身虛軟的時候,冷濯才戀戀不舍的鬆開她的唇,他抿唇笑了笑,低頭親親她的小巧的鼻尖,嘴角的笑意邪惡:“先吃飯,然後再吃掉你!”

他的話,讓莫晚忍不住顫了下,她紅著臉推開他,急忙跑去看砂鍋裏的湯。

其實晚飯的材料,莫晚早就準備好,隻要下鍋炒熟就行,可他硬是從後麵抱著她,不肯撒手,兩人膩味在一起,身體好像黏在一起,嚴重的影響到她的做事效率。而且他不時的找機會吃她豆腐,這麽一耽誤,這頓飯做的怎麽都快不起來。

終於,莫晚忍無可忍,暴怒一聲:“冷濯,你給我出去,否則今晚你就挨餓!”

挨餓?!

冷濯聽到她吼出的這兩個字,自然而然的聯想到某種餓,臉色立刻變了變,囂張的神情有所收斂,“不行,挨餓我睡不著!”

莫晚先是不明白,而後看到他眼底閃爍的邪惡光芒,終於後知後覺的明白過來。她憤怒的走過去,忍無可忍的伸手將他從廚房裏推出去,再也不給他耍流氓的機會!

廚房裏少了他的身影糾纏,莫晚手下的動作果然快起來,前後不過半個小時,豐盛的晚飯便做好。她端著炒好的菜從廚房裏走出來,隻看到他坐在餐桌前,似乎正在沉思,側臉透出銳利的弧度。

“吃飯了。”莫晚並沒有深究他的表情,隻是將晚飯端上桌,神情安寧。

餐桌上,擺著熱氣騰騰的清蒸桂魚,冷濯望著那道菜,低低笑起來。他拿起筷子,夾起一塊魚,先將魚刺去除掉,而後將魚肉放進她的碗裏。

望著他夾過來的魚肉,莫晚隻是笑了笑,什麽話都沒有說,安靜的低頭吃飯。雖然幾個月沒有動手,不過她的廚藝還沒有生疏,飯菜的味道依舊很好。

品嚐著這熟悉的味道,冷濯滿意的點點頭,他連吃兩晚飯,還是這段時間吃的最多的一次。這種久違的安逸,彌漫在他們周圍,隻是帶著彼此的小心翼翼。

用過晚飯後,冷濯很自覺的收拾好碗筷,拿去水池裏清洗。他站在水池邊,神情專注,雙手都是白色的泡沫,很認真的清洗著手裏的碗筷。

莫晚洗了手出來,一眼就看到他站在櫥櫃邊,微微低著頭,清洗著碗筷。嘩嘩的水聲,混合著清脆的碰撞聲,響起在這清幽的夜色中。

烏黑的翦瞳閃了閃,莫晚轉過身,拿起外套穿在身上,同時也將他的外套拿在手裏,往廚房走過去。

“我們去散步吧?”莫晚走到他的身後,烏黑的翦瞳眨了眨,笑道。

看著她手裏拿著的外套,冷濯點點頭,將手裏的泡沫衝洗幹淨,擦幹手後,接過她遞來的衣服穿好,而後拉著她的手,兩人一起下樓去。

寧靜的夜裏,銀色的月光揮灑下來。鵝卵石鋪砌的小路上,影影綽綽的路燈照射下來,泛著暗色的光暈。

空氣中寒意四起,微微嗬出的呼吸,凝結成白色的水霧。

莫晚挽著他的胳膊,仰頭望著夜空中的月亮,由衷感歎一聲:“今晚的月亮很圓。”

聽到她的聲音,冷濯也抬起頭,盯著那輪明月,嘴角的笑意似笑非笑:“嗯,是很圓。”

這條小路上,幾乎沒什麽人,隻有他們兩人,手挽手的身影。莫晚望著他緊緊扣住自己的手掌,眼底深處幽幽閃過什麽,她別開視線,眼神幽暗難辨。

腳下踩著鵝卵石,微微有些擱腳,莫晚拉著他走了一會兒,眉頭緩緩皺起來:“我不想走了,你背著我吧!”

往前的步子稍稍頓下,冷濯轉頭盯著她看,眼睛掃過她腳下的平底鞋,好看的劍眉微蹙,不過他並沒有多說什麽,隻是彎下腰,將她背起來。

靠在他寬廣的背脊上,莫晚無聲的笑了笑,她伸手圈緊他的脖子,微微側目,便能看到他俊美的臉龐,眩目迷人。

望著他那張俊逸的臉龐,莫晚明亮的眼眸中湧起一抹尖利,也許他們之間應該還有另外的結局,可他不給她選擇的機會,所以她別無選擇!

夜晚的溫度極低,莫晚洗好澡立刻將頭發吹幹,她從浴室走出來,隻見男人靠著床頭,手裏正在看著文件。

掀開被子鑽進去,莫晚隻感覺裏麵暖暖的,一點兒也不冷,那是因為有他的溫度,她不自覺的往他身邊靠了靠,尋著熱源而去。

這兩天冷易不在公司,很多事情都是他一個在處理,難免工作量大,他看完最後一份文件,便將資料夾合上,躺在她的身邊。

伸手將她摟在懷裏,冷濯伸手將床頭燈關上,她香香軟軟的一團縮在他的懷抱裏,讓他沉寂的心,又開始蠢蠢欲動起來。

莫晚感覺出他燥熱的身體,立刻揚起頭,伸手按住他亂動的手指,沉聲道:“今晚,我們隻是抱著睡,行嗎?”

“嗯?”冷濯低下頭,望著她純澈的眼眸,不明所以的問她。

輕輕歎了口氣,莫晚將腦袋靠在他的心口,伸手環住他的腰,聲音低低的:“隻這樣抱著,什麽都不做。”

男人臉色一僵,許久後才明白她話裏的意思,雖然他並不情願,可對於她難得的乖巧,還是勾唇笑起來。

微微低下唇,冷濯在她額頭上親了下,嘴角的笑意溫柔:“好。”

聽到他的應允聲,莫晚緊提著的心終於放下,她安靜的躺在他的懷裏,雖然一動不動,可那雙烏黑的翦瞳卻一直都沒有闔上。

直到耳邊響起他均勻的呼吸聲,莫晚才揚起頭,盯著他熟睡的臉,心底閃過很多畫麵。將那些曾經感動過她的所有畫麵,全部都封存在心底的某一個角落,並用一把巨大的鎖,緊緊鎖牢,再也不允許自己去觸碰!

第二天早上,莫晚睜開眼睛的時候,身邊的人已經離開,她麵無表情的起床,走出浴室洗漱。整理好自己,她臉色平靜的走到衣櫃前,挑選出一套衣服。

白色的毛衣,黑色的牛仔褲,外套是一件短款的翻領毛呢子外套,將頭發紮成一個簡單的馬尾,莫晚並沒有化妝,她對著鏡子照了照,對於自己臉上的平靜分外吃驚。

臨出門前,她拿起手機給弟弟打了一個電話,她並沒有多說什麽,很快就將電話掛斷。走到門邊,她伸手扶住門把手,心底倏然掙紮了下,她隻要打開這扇門,結果隻有兩種可能。

忍住心底的哀戚,莫晚願意賭一次,他不是一直都說,自己的運氣不錯嗎?那麽,這一次,她真的希望自己的運氣不錯!

深吸一口氣,莫晚拉開大門,邁步走出去。保鏢看到她出來,亦如往常那樣跟在她的身邊。

坐進黑漆漆的車子裏,莫晚神情平靜,她將手指放在皮包上,直到包裏的手機忽然響起來。拿出手機看了看,竟然是霍紹南的電話,這麽久了,她還是第一次接到他的電話。

按開通話鍵,莫晚還沒來得及說話,就聽到電話那端的男人,急聲道:“晚兒,你不能和司妤見麵,那是陷阱!”

五指微微收緊,莫晚無聲的笑起來,她眼眸一閃,低聲道:“謝謝你!”她隻說了這三個字,便決然的掛斷電話。

霍紹南邊開車邊給她打電話,他後麵的話還沒說完,就聽到嘟嘟聲,讓他臉色瞬間大變。他握著方向盤的手指一轉,馬上將車子掉頭,朝著另外一個方向開過去。

保鏢將車子開到步行街,莫晚從車裏走下來,如常的往前走,可她走了幾步,忽然轉身道:“我的圍巾落在車裏了。”

保鏢聽到她的話,其中一個人轉身回去拿圍巾,另外一個人繼續跟著她走進商場。莫晚在化妝品櫃台轉了一圈,徑自轉去洗手間。

保鏢不敢疏忽,跟著她走過去,卻隻能等在洗手間外麵。先前去找圍巾的保鏢很快趕回來,隻不過他們守在商場的洗手間外麵,很久也不見人出來。等到他們發覺出不對勁的時候,莫晚已經不見蹤影。

坐上出租車,莫晚告訴司機一個地址,嘴角隱隱露出一抹微笑。如她所料,差不多五分鍾後,她的手裏開始震動起來。

望著屏幕上跳躍的那個熟悉號碼,莫晚並沒有接聽,而是任由他一遍遍的撥打。手機不斷的震動,她心想,這樣開機是不是他很快就能找過來。

來到百盛廣場,莫晚付了車錢,快步走到約定的地點。她到的時候,司妤已經來了,坐在遮陽傘下,神情微微透著緊張。

“你來了?”司妤看到她如約前來,俏麗的臉龐上閃過一抹驚慌。

莫晚微微點頭,嘴角暗暗勾起一抹譏諷,她不是萬事俱備了嗎?為什麽,還要這樣局促不安,是良心不安了嗎?

反觀自己的淡漠,莫晚忍不住想到,原來自己的心腸真的很硬啊!

司妤坐在椅子裏,眼睛忍不住往四麵看,她緊張的手心裏直冒汗,心裏咚咚亂跳。麵對這樣的場麵,雖然她做足心裏準備,但是依舊很心虛。

“你要見我有什麽事情?”莫晚不著痕跡的笑了笑,目光平靜的望著她問。她包裏的手機,不再震動,那說明他已經知道她所在的位置。

司妤臉色一暗,眼底的神情忽然陰鷙下來:“莫晚,你想要搶走他,還想要搶走我的女兒?”

端起咖啡喝了口,莫晚微微轉頭,將眼睛掃過四周的建築物,不禁暗暗想著,這中間究竟哪裏會藏著狙擊槍?

看了眼手表,距離剛才手機停下的時間,足足過去五分鍾,按照他的速度,應該馬上就到。

放下手裏的咖啡杯,莫晚揚起頭,對上司妤陰霾的雙眸,冷冷笑道:“司妤,你想要殺我,是嗎?”

對於她的問話,司妤臉色大變,她不敢置信瞪著她,情緒激動起來:“莫晚,你,你……”她全身輕輕發抖,完全都想不到莫晚怎麽會突然這麽說。

慌張無措的時候,司妤焦急的轉頭,似乎正在尋找什麽,她臉色發白,額頭都開始冒汗。為什麽,莫晚已經出現,可那些人怎麽還沒有動手?

“他們還在等人!”莫晚低低一笑,眼角的餘光掃到那輛急速趕來的車子,臉上的神情冷然下來。

司妤眼裏溢滿震驚,她望著從遠方跑過來的男人,心裏忽然明白了什麽,水潤的翦瞳中騰起一股前所未有的懼怕!

“不要——”

司妤尖叫一聲,轉身站起來就要跑過去,可她剛剛抬起腳,“砰”的一聲,有什麽東西穿透過來,在她腳前的位置炸開。

司妤嚇得蹲下來,雙手抱著腦袋,不敢再動,就在她蹲下的同時,周圍立刻發生天翻地覆的變化。

茶座周圍店鋪的玻璃櫥窗,一瞬間全部碎裂,玻璃碴子飛濺而起。整條街上的行人,全都抱著腦袋尖叫,四下裏逃竄而起。

喧鬧的人群中,霍紹南氣喘籲籲的跑過來,他一眼掃到莫晚,快步朝著她跑過去。

白色的毛衣上,落著一個閃亮的紅色小圓點,莫晚看到停留在她身上的紅點,心頭一片安寧,似乎並沒有太多的恐懼。

接近她的短短瞬間,冷濯深邃的眼眸定格在莫晚的臉上,他清楚的看到她眼裏的平靜,還有那種深深的渴望,那一瞬間,他輕輕笑了下,眼底的璀璨光華倏然暗淡下去。

砰——

耳邊響起什麽響動,莫晚僵硬的轉了轉眼球,她低下頭,隻見胸前閃爍的紅點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一抹殷紅色的血滴。

這是誰的血?

隨著子彈穿透身體的響聲,霍紹南徒然瞪大了雙眼,他直直盯著冷濯倒下的身影,臉上的神情閃過一道暗芒。

這一刻,莫晚耳邊什麽聲音都聽不到,她屏住一口氣,隻看到對麵的男人栽倒在地,終於從她眼底徹底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