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七十二小時,說長不長,說短不短。

黑夜從峽穀內升空,向西方眺望。密密麻麻的獸人如同蝗蟲般,向峽穀襲來。一小隊人馬正向峽穀內疾奔,正是負責誘敵的魏無疾和魏無病。一身是血的魏無疾單騎落在隊伍的最後麵,與零星追來的獸人展開近身搏殺。

獸人的行軍,沒有太大的章法。但勝在人多,前赴後繼。

直到進入穀口,魏無疾依然未能擺脫追兵。早就伏擊在一側的布吉,立刻率領上千名士兵衝了過去,同獸人搏殺起來。

布吉且戰且退,向峽穀中央運動。

“嗚嗚……”雄渾的牛角號吹響,一名青麵獠牙的獸人騎在一匹龐大的科多獸上,帶領獸人軍隊,向峽穀內湧了進來。

隻見他從科多獸上翻身起立,右手拔出戰刀,一道雪亮的刀光,便向穀中橫切而來。正在撤退的士兵,根本就來不及躲閃,最後麵的百多人,被一刀奪命。

“薩爾,威武!”獸人爆發出震天的吼叫,士氣大增。

一道人影從峽穀的正中央升起,正是劉鋒。也不見他有什麽動作,四周開始變幻顏色,很快便赤紅一片,刺鼻的腥味向四周散發。

“無恥的背叛者,你可以死了。”劉鋒伸手一指薩爾。周邊血色漸濃,竟匯集成一片血雲,將身體掩藏住。

上空的黑夜不由駭然,他從未見過劉鋒出手,沒想到這個瘋瘋癲癲的家夥,出手竟然不凡。就在黑夜思考的瞬間,下方的劉鋒已經發動攻擊。

濃厚的血霧湧動起來,急速旋轉,隻見一條血色緞帶突然出現,隨後將血霧吸收一空,拖著長長的尾巴向薩爾襲去。

薩爾的麵色凝重起來,周身開始青霧彌漫。他雙手握刀,盯住襲來的血色緞帶。“斬,”一聲高喝,薩爾高高跳起,刀光撕裂虛空,直奔血色緞帶。

悄無聲息,血色緞帶被一剖兩半,但卻依然向薩爾襲去。

同時,劉鋒也從地麵消失,再也不見蹤影。

薩爾一擊不能奏效,立刻從科多獸上落下,旋轉身形,刀光滾動,向前推進。血色緞帶終究不敵,被刀光攪破,又散成漫天血霧。

一道幽靈般的身影,在薩爾身後出現,白色的骨質匕首,帶著尖嘯聲,向他的脖子襲去。

奔行中的薩爾,身後仿佛長了眼睛,揮手就是一刀。

未等刀光臨近,劉鋒忽然又沉入地下。那把匕首,卻詭異地繞了個彎,依然割向薩爾。

“這是控物,”黑夜吃了一驚。一般隻有能量武器,才能這樣使用,很顯然,劉鋒的骨刀肯定不是。

念頭轉動之間,骨刀已近身。

薩爾猛一低頭,避開骨刀,卻是反手一刀,向地下劈去。

“要遭!”

果然,地下傳來一聲悶哼,劉鋒應該是受了傷。

骨刀失去指揮,從空中無力墜下。

單從武力上說,劉鋒差了薩爾不是一點半點。

薩爾把刀收回到背上,不屑追趕。

劉鋒從遠處的地麵上冒了出來,半個身體都流淌著鮮血。

立刻有士兵衝上前,將他扶下去治療。

黑夜眉頭緊鎖,薩爾的刀光不是一般得厲害,恐怕自己上前,也討不了好處。但自家的陣營裏,還真找不到可以匹敵的對手。

眼下大批獸人正在朝穀內湧入,還未完全到達埋伏的位置。

必須要拖延時間。

“薩爾,”黑夜緩緩降下身形,開口道:“你本是人類,為何如此忘本?難道你就沒有一點點良心,一定要把人類屠滅才甘心嗎?”

“哈哈哈,”薩爾狂笑起來,望向黑夜目光明顯不善:“你們這些低等的五種,能成為我們獸人的口糧,為我們提供基因進化,是你們命運。沒有人,可以逃脫命運的樊牢。”

“所以你就恬不知恥地,把你背上的那把破爛,叫做命運?”黑夜一臉不屑道。

“人類,本來我還可以放你一條活路。但是你惹怒了我,竟然設陷阱殺害了我的近衛隊,所以你隻有死路一條。”青皮獠牙的薩爾說著,情緒激動起來。

“先不要把話說得那麽滿,”黑夜降落到地麵,向前走了幾步:“難道你忘了,你的那些獸人是怎麽死的。你的腦漿究竟去了哪裏?同樣的錯誤,為何還會再犯一次?”黑夜說罷,伸手一指天空的光球。

光球立刻下墜,聲勢嚇人。

“這一招對付我沒用,”薩爾輕蔑道:“你以為,同樣的伎倆,還能再奏效一次麽。你最大的失敗,是就出現在我的麵前。在你發動攻擊前,我一刀就可以將你屠滅。”薩爾握緊刀柄,伺機而動。

“那你還等什麽呢?”黑夜不為所動,他心中已有猜測,繼續指揮光球墜落。

“人類,你不要太過分。”薩爾忽然間,有些色厲內荏。

眾人不明所以,不知道他們究竟在暗指什麽。這樣一來,原先緊繃的氣氛,一下子鬆懈下來。

“人類你大概猜到我想要什麽了,開出你的條件吧。”

“哈哈哈……”黑夜狂笑起來。向上一揮手,光球又重新升到高空。黑夜一指身後道:“我有三萬民眾,但其中能與你們獸人正麵搏擊的,僅三千人。而你薩爾卻有十萬大軍。你敢不敢賭一把。”

“有什麽陰謀,盡管來吧。不要以為你的那些小伎倆,可以遮蓋我的視線。”薩爾接口道。

“你我不幹涉,讓他們放手一戰。我敗了,提供你想要的東西。萬一,”黑夜邪惡地笑了笑,“我說萬一,我勝了,交出離開這裏的方法。你敢不敢賭?”

“人類,既然你願意提供口糧,那我就收下了。”薩爾同樣自信滿滿:“何須全部壓上,我隻用三分之一的兵力,足夠將你們屠殺幹淨。”

聽到薩爾這麽一說,黑夜心中反倒焦慮起來。如果獸人隻壓上三分之一,即便全部屠滅了,頂多也隻是大傷元氣,未能觸及根本。一旦反撲,必然翻盤。他眼睛一轉,換了一副嘲諷的口氣:“看來你是害怕了,你有沒有想過,如果我把你的十萬獸人全部屠滅,會是怎樣的結果?”

“人類,我嗅到了陰謀的味道。”薩爾不肯上當。

“既然你連這點身家都賭不起,不如回去找個泥潭去滾兩圈,抱一頭大小便失禁的女獸人去睡覺吧。”黑夜繼續嘲諷。

“你敢侮辱我的河馬人寵妃?”薩爾火氣上來了。

黑夜攤了攤手:“誰知道呢,或許你會喜歡那股子排泄物的味道。”

“你這是在找死!”薩爾麵色不善。

“沒膽的廢物,敢讓你那十萬蠕蟲到峽穀裏扭動一下嗎?”黑夜非但沒有緩和語氣,反倒潑出更為刺激的言論。

“既然你硬要送口糧給我,那我就勉為其難地使用一半的兵力吧。”薩爾不是蠢貨,他知道對方這樣做,一定有些目的。為了避免魚死網破,壞了它離開此地的大計,所以即便有圈套,也得鑽進去一半。

黑夜隻是搖頭不語。

薩爾見狀,忽然話鋒一轉:“人類,其實我知道你那些小心思,不如我們打個商量。你也不必作無謂的反抗了,隻要你能夠協助我達成目標,我可以給你一千個名額,離開此地。”

黑夜依然微笑不語,薩爾光顧與他討價還價,卻忽略了一個明顯的事實。

那些獸人,在沒有人指揮的情況下,已經湧入峽穀大半。

黑夜突然從地上起身,向上拔起。他抬手一指峽穀頂部,向薩爾道:“不管你是有卵的獸人,還是沒卵的野獸。我們還是先做過一場吧,成王敗寇,誰贏了,才能有更多的話語權。”

薩爾見對黑夜心意已決,還真沒有什麽好的辦法扭轉。隻得縱起攀爬,緊隨其後。黑夜在前麵引路,一直出去三、四公裏,這才停了下來。

“開始吧!”黑夜轉過身來,正對薩爾。

兩人間隔近百米,卻沒有再靠近。

薩爾從腰間摸出一個大號的號角,放到嘴邊,吹了起來。

“嗚嗚……”

遠處的峽穀內,得到命令獸人如同打了雞血般興奮,開始集群向對麵的人類衝鋒。

峽穀地方很大,東西向,長近三公裏,寬度也接近兩公裏。

得到薩爾的指令,獸人從中部斷開,一部分向後撤出峽穀,一部分向人類攻擊。

隻不過,他們萬萬沒想到的是,剛剛掉頭的獸人遭到了莫名其妙的襲擊。

“轟轟轟!”爆炸聲不絕於耳。他們的腳下突然發生了劇烈的爆炸,一時間血肉橫飛,亂成一片。

“你耍賴,”薩爾麵色鐵青。

“這叫戰術,兩軍對壘,無所不用其極。”黑夜臉色沉了下來,向薩爾道。

更可怕的是,峽穀的入口山壁正在坍塌,大半的獸人,就這樣被困在穀內。

退路全無,隻有進攻。

其實,憑借獸人的體力,從懸崖上攀爬離開,是件很輕鬆的事情。但是獸人的腦漿不多,又沒有薩爾的命令,他們一旦混亂之後,便轉身向穀內衝了過去。更有趣的一點是,獸人一旦見血,大多都會瘋狂起來,本來就不多的理智正在逐漸喪失。

八萬獸人集群衝鋒是什麽模樣,凡是見過的人,無不為之震撼,永生難忘。野牛般的體力,犀牛般的身材,如同健馬般的速度,加上可怕的嘶吼,整個山穀都在震蕩。

兩公裏的路程,也許隻需要三、四分鍾,就可以衝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