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燕珩這話,薑晚寧渾身的汗毛都豎起來了,一時間頭皮發麻、冷汗涔涔。

原本她隻以為,燕珩是不想讓她和劉子鴻在一起,才故意讓人將她綁來此處,沒想到竟然是劉夫人要買凶來殺她!

她猜到了劉夫人此番不會讓她再回劉府,會教唆劉子鴻伺機對她動手,所以她故意配合與劉子鴻一起出門,又故意演戲讓他迷上自己,目的就是為了給他一個對她下手的機會,但劉子鴻對她的態度,顯然有些出乎意料,所以她才一直拖著沒有進行下一步。

畢竟,她在詩會上徹底得罪了靖王和顧長卿之後,便也沒打算繼續呆在劉府,本就打算來個死遁,正好自己那裝有香料和火藥的包袱都被劉夫人給搜去了,一旦那東西被發現,下藥與縱火之事自然便全都落在了劉夫人的身上,靖王一旦查出此事,必然會遷怒與整個劉家。同時,自己的父親也會因此看清劉家人的嘴臉,便不會再信任劉斌,日後自然也就不會發生遭到背刺被陷害之事了……

可她怎麽都沒有料到,劉夫人會如此凶惡狠辣,竟然願意花一千兩銀子要她的性命!

也就是說,若沒有燕珩幫她,或許此時的自己,早已身首分離,死無葬身之地了!

看到小姑娘突然變得煞白的臉,燕珩麵色稍稍緩和了一些,冷聲道:“劉府的人並不知道無名堂裏全是本座的人,她在京城內想殺你,沒那麽容易。”

薑晚寧回過神來,立刻十分誠懇地道:“多謝國師大人救命之恩!”

這是此時絕對真心的感謝,不摻雜任何的虛假恭維,因為這一次她是真的害怕了,同時也清晰的意識到了自己的弱小和無知!

她自以為謀算好了一切,認為一切都會按照她的預想發展,但實際上許多事情她根本無法掌控,在算計著別人的同時,她自身卻也一直遊走在懸崖邊上,隨時都會一個腳滑墜入深淵粉身碎骨。

她不該如此輕敵,不論是對靖王,還是對顧長卿,亦或是對劉夫人……

“本座雖救了你,卻也不是白救的。”

燕珩似乎對她嘴上的感激之意十分不屑一顧,一邊沏茶一邊慢悠悠道,“自己好好想想,欠了本座幾個救命之恩,再好好想想,打算如何報答本座。”

薑晚寧聞言,還真仔細回想了一下眼前之人對她的救命之恩。

且不說她落水的那一次,就光是今日的救命之恩,她都無以為報。

就在她猶豫不決不知該說些什麽時,燕珩再次開口,繼而緩緩道:“對了,你做了這麽多,應該猜到,靖王與顧長卿此時去劉府是做什麽的了……你放心,你的計劃已經成了。”

“我的計劃?”

薑晚寧故作茫然,不到最後一刻,她才不會徹底暴露自己的心思,否則自己在他麵前,豈不是連一點神秘感都沒有了?

順便,她也想看看,這個男人是不是真的料事如神。

燕珩瞥了她一眼,對她的那點子小心思明顯了然,幽幽道:“本座命人送了一顆新鮮的人頭給劉夫人,又放了一具與你穿著相同的無頭屍體在慶春樓,劉子鴻親眼所見,他們會相信“你”已經死了。”

薑晚寧聽得渾身一僵,不由自主地打了個寒戰。

好家夥,這也太……太狠了!

剛才那劉子鴻正對她感興趣呢,突然自己就變成了一具無頭屍體,不知她會作何感想……

還有那劉夫人,雖然足夠狠毒,但隻怕也沒有料想到,靖王的人會在她的房間裏搜出來一顆人頭吧?

那畫麵,她光是想想就覺得頭皮發麻!

不過,雖然出乎意料,但燕珩這麽做,也確實是幫到了她,因為隻要她一死,那麽為靖王詩會上發生之事負責的人,便隻能是劉夫人和劉舒顏母女了,想來以靖王那樣性格脾氣的人,必然不會輕易放過二人。

“府衙那邊,本座已經打好招呼了,他們不會發現,那屍體是昨日行刑的死囚犯,就算靖王和顧長卿有所懷疑,驗屍的仵作也不會說真話。”

燕珩見她不說話,便又接著補充道。

他可不希望自己費盡心思幫了她,反而被當成心狠手辣殺人不眨眼之輩,從此以後愈發的懼怕他……

薑晚寧知道燕珩心思極為細膩,也明白他是不想讓自己誤會,所以才會解釋這麽多,她立刻變了臉色,一臉認真道:“大人不必解釋那麽多,我確信您絕非濫殺無辜之人……大人幫了我許多,我又豈會如此不識好歹?”

“不過,本座有一件事十分不解。”

燕珩盯著她,眼裏是毫不掩飾的探究之色,道:“你父親向來與劉家交好,更是視劉斌為至交好友,而你,在此之前也並未與劉家有過多往來,劉斌也並未與靖王過多接觸,你為何……要費盡心機對付劉府?隻是因為劉二小姐妄圖嫁給靖王?”

薑晚寧原本臉上還帶著幾分笑容,突然聽到燕珩問到了最關鍵的點上,她臉上的笑容頓時便消失了。

她不可置信地看著眼前的男人,實在想不明白他怎會如此敏銳,在她完全沒有表現出針對劉家人,一直以被動受害形象示人的情況下,能猜到她是有意要對付劉斌!

這該是多麽聰明的人,才能看破她隱藏得最深的這一點秘密?

“國師大人何出此言……我怎麽會故意對付劉伯伯,我討厭的人分明是靖王殿下和顧長卿,在詩會上做的那些,也隻是單純地想讓他們那些虛偽之輩出醜罷了!對於劉二姑娘,我雖然利用了她,但她也利用了我,一切都是她自己的選擇,她自己咎由自取,可怪不了我……”

薑晚寧在其他事情上或許可以告訴燕珩,畢竟他們如今算是同一個陣營的人,但是她總不能告訴他,自己是重活一世的人吧?

這樣的話,光是說出來都會覺得可笑。

“是麽?”

燕珩一看她這表情就知道她不願說實話了,便也沒再繼續追問,將手裏的茶盞往桌上一擱,溫聲問道:“那你接下來,打算住哪裏?想讓你父親徹底和劉斌撕破臉,你可不能這麽快回薑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