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噗嗤”一聲。
看著薑晚寧此刻的模樣,澹台靜實在是沒有忍住,笑出了聲來。
澹台靜原以為,有本事能將燕珩迷得神魂顛倒,將這個九鹽城徹底翻過來清理了一遍,還馴服了一頭白虎的女子,定然是個大膽包天的性子,沒想到今日見了,發現自己想象中的厲害角色,竟然還是個軟軟糯糯,稚氣未脫的小姑娘,看見自己時,竟然還會覺得緊張,還會自卑,甚至隱隱還有些羨慕自己的意思……
不得不承認,薑晚寧所表現出來的巨大反差,到底還是勾起了澹台靜的興致,她的眼中也多了一絲玩味之意,強忍著笑意道:“不好意思,我不是故意要笑的,我隻是覺得……你比我想象中,要可愛許多,我原以為你是冷傲強勢的性子,沒想到居然會聽你說出自慚形穢這四個字……畢竟,我覺得你可比我有本事多了,若不是你,我也沒有機會出手,更沒有把握一擊便廢了陸元龍。”
被澹台靜真心實意的一誇,薑晚寧頓時臉紅了,想起自己被陸元龍劫持,差一點從馬背上掉下來摔死,更是有些無地自容了,可此時不論是自謙還是硬著頭皮誇對方都不太合適,她隻能將目光轉向燕珩,強行轉移了話題,問道:“他一直都昏睡著嗎?他的傷勢……很嚴重嗎?也沒有需要我幫忙的?”
“他的傷勢並不嚴重,你不必過分擔心,隻是體內尚有蛇毒未完全清除,再加上體力透支太多,所以才一直昏睡不醒,等一會兒施針完畢之後,我點上一味醒神的香,應該便會醒來了。”
澹台靜溫聲說道,並未將燕珩身體的真實情況告訴薑晚寧。
聽到澹台靜這麽說,薑晚寧和此時被迫“昏睡”著的燕珩都鬆了一口氣,車廂內的氣氛也變得自然和煦了許多。
“傷勢不重就好,還是要多謝澹台姐姐醫治照顧他,從針灸的手法上便能看得出來,姐姐的醫術奇佳,不知是何時認識的阿珩?”
逐漸放鬆下來的薑晚寧,忍不住開始試探澹台靜的心思,想旁敲側擊燕珩與她之間的關係。
澹台靜大大方方地訴說道:“我與他相識許多年了,大約是在他十幾歲的時候,流落街頭被我撿回師門,之後成了我的師弟,不過他並沒有在師門留下很久,學了不到兩年便離開了,因此他隻學了幾分武藝,並未學到醫術,之後我與他各自分別,也是許久未見,如今再見到,卻是他向我求助,讓我前來幫忙,也幸好他想起了我,知道向我求助,否則啊……陸將軍用盡全力的那一拳頭,還真能要了他的命去,真不知道他當時究竟在想什麽,又是為了什麽,竟然毫無理智,半點都不顧及自己的性命……”
薑晚寧聞言,心裏不由得感到一陣揪心,之前齊明珠和她說的時候,薑晚寧其實並未完全相信她的話,因為在她心裏,燕珩這樣聰明理智的人,定然不會為了區區一個陸元龍便豁出性命,他一定是故意做給別人看的,可是此刻,她看著對方因為脫力而虛弱蒼白的臉色,澹台靜那嚴肅的神情,她才徹底相信了燕珩是真的險些沒命,他是真的豁出去了。
可是,他為何要如此拚命呢?
明明陸元龍的死活與他並無關係,明明她早就已經告誡過他,讓他好好休息,不要來插手自己的事情,他都已經中毒虛弱成那樣了,他明明就可以不用管她的,可是,不論是在鬥獸場內,還是在她離開鬥獸場後被挾持,她的身邊卻始終有著他的身影。
當時在拍賣會場上,花十萬兩黃金拍下她衣物首飾之人,雖然他隱藏得很好,但她還是猜到了。
說好不會跟來的人,到底還是悄悄地來了。
薑晚寧心疼得紅了眼眶,忍不住便要落淚,然而,注意到身旁的澹台靜正在看著自己,她又立刻收斂了自己所有的情緒,滿眼真摯地看著她道:“多謝你的救命之恩,我無以為報,願意以命相酬,日後無論你有何需要,隻要你開口,我定全力以赴,絕無虛言!”
說著,薑晚寧便想起身對她深鞠一躬,奈何車廂頂子太矮,她沒有辦法站直身子,動作實在有些勉強。
澹台靜扶了她一把,讓她坐了回去,隨後對上她真摯的目光,突然一臉認真道:“若我說,要你徹底離開他呢?”
“……什麽?”
薑晚寧倏地瞪大了雙眼,有些不敢相信地看著澹台靜,怎麽都沒有想到,她會說出這麽一句話來。
她先是愣住,隨後似乎覺得有些荒唐,她搖了搖頭,忍不住喃喃道:“不……你不是這樣的人……為什麽?為什麽要這麽說呢?是不是有什麽別的緣由……”
薑晚寧顯然是非常信任自己直覺的人,所以她潛意識裏就覺得澹台靜是個好人,而且,還是一個非常講理的人,可她現在說的這句話,明顯不符合常理,顯得很莫名其妙,明顯透著一股子不對勁的感覺……
澹台靜眼神平靜,定定地看著薑晚寧,眼裏幾乎沒有任何的情緒,但說出口的話,卻是十分的尖銳犀利,道:“沒有什麽別的緣由,就是覺得,如果他繼續和你在一起,遲早都會被你害死,如若他跟在我的身邊,我便可以盡全力醫治他,讓他的身體變得越來越好,我甚至可以教他一門更好的功法,助他修煉武功,讓他的實力更上一層樓,而這些事情,你都做不到……你對於他而言,更像是一種包袱,累贅,拖著他前行,你或許並不知道他在暗中默默為你做了多少事情,但我卻能與他站在同樣的高度,一眼便能看出他的想法,也能在第一時間幫助他。”
薑晚寧的眼神,從一開始的疑惑不解,到逐漸變得迷茫無措,然後混亂的思緒開始慢慢開始變得清晰,到最後,她的眼裏充滿了堅定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