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釋了半天, 苗柔半信半疑地接受了這個說法,找了個太師椅坐下。

山羊胡很聰明,眼看司機被大家推舉到了上首的位置, 他不好公然把人再趕下來,索性趁大家都還沒入座,把太師椅挪了挪位置, 圍成了一個圈, 變成了圓桌會議,自己隨便找了個位置坐下。

言澤也終於有了座位, 他抱著貓貓剛剛坐下,一抬頭,就看見苗柔坐在對麵,幽幽地看著他懷裏的貓, 旁邊是送她來的司機,身上的肌肉把西裝撐得鼓鼓囊囊的,正凶神惡煞地看著他。

言澤:“……”

害怕.jpg。

他往後縮了縮, 懷裏的貓貓察覺到了他的動作,安撫地舔了舔言澤的手,還收起指甲,把爪子主動放進了他的手心裏。

言澤:“!”

這是什麽絕世小棉襖!

送上門來的貓貓哪有放過的道理, 他摸了摸小肉墊,昂首挺胸、有恃無恐地看了回去。

苗柔:“……”

她轉而去打量別的人。

負責賣雞蛋的司機,貓咖老板言澤,本地數一數二的企業家西裝男, 頗有名氣的本地電視台主持人紅衣女, 再加上河神教核心成員山羊胡, 她這個假千金真官方成員, 偽裝成司機的隊友熊慶,以及三個在家裏充當吉祥物的富二代。

這個聚會魚龍混雜,她原本大費周章偽裝一番,想潛入河神教一探究竟,現在開始考慮是不是直接這麽回去算了,反正他們看起來實力也就這樣,估計也搞不出什麽事情。

不過,來都來了,她盡職盡責地扮演著傻白甜的形象,目光流轉之間把所有聚會成員都記下來,收集第一手情報。

山羊胡捋了捋胡須,拖著長音道:“諸位,咱們開門見山,大家也都知道,近日乾坤顛倒,邪祟橫行,即將大難臨頭,不能不早做準備啊。”

他們知道異常的存在?

言澤不動聲色地看了眼眾人,大部分人似乎對此並不意外,甚至有種“早就知道是這樣”的放鬆,還有幾個人一臉鄙夷,聽故事一樣,看見別人的反應,又做出一副成竹在胸的模樣。

他按捺下自己的好奇,一邊擼貓,一邊豎起耳朵聽,貓貓知道他在忙,安安靜靜趴在他胳膊上,一動不動。

倒是之前提問的那個年輕人翻了個白眼,覺得這個人多半是瘋了,“嘁”了一聲就想走,結果站起來了才發現別人都還一本正經地坐著。

“……”

他左右看看,又一臉尷尬地坐了回去。

山羊胡倒是好脾氣,專門給他講解了一下異常的起源,還挑了幾個例子來作為佐證。

小河溝事件、徐家莊事件都在其中,雖然細節上有所出入,但明顯有可靠的情報來源。

山羊胡說完,看著年輕人敬畏的眼神,滿意地捋了捋胡子:“所以,官方是靠不住的,一旦有什麽意外,別說萬貫家財,就連性命都難保。”

“別賣關子了,”苗柔不耐煩地說道,“都知道是怎麽回事,今天也是為這個來的,你就說說吧,河神教掌握了哪些信息,有什麽能耐,需要我們做什麽?”

“就是,”另一個富二代摩挲著表帶,一臉的桀驁不馴,“實不相瞞,我姐今天去參加另一個聚會了,不然今天也不會是我來,她上周就收到了邀請,你們河神教真是夠慢的。”

苗柔使用了自己的能力,強行加快了進程,其他人也在催促,山羊胡一噎,不得不說道:“我們河神教的力量,諸位上山的時候,應該也看到了。”

紅衣女一臉嫌棄:“老鼠?”

“是河神賜福過的老鼠,”山羊胡一本正經,“老鼠好啊,到處都是,數量多,動作還快,對付另一個到處都是的東西,老鼠最為合適。得到了教裏認可的信徒,我們都會告訴他,要在家裏養一些老鼠,這樣才能救下全家人的性命。”

紅衣女皺著眉頭,明顯對此接受不能:“什麽蟲子?”

山羊胡拿出了一個眼熟的藍白膠囊,在眾人好奇的目光下,細細講解起來。

言澤卻走了神。

他突然想起來,在那個奇奇怪怪的醫院裏,似乎也出現了那個膠囊,不知道何止戈有沒有中招。

應該不至於吧?畢竟隻是小蟲子而已,數量多了是有些麻煩,數量少的話揮揮手就能解決掉。

話是這麽說,難得有一個正常朋友,言澤還是很關心的。

不過,想起這個名字,他首先想到了前天晚上那個握手,手背莫名有點發熱。

感覺怪怪的,但是並不排斥。

甚至躍躍欲試地想要再來一次。

後半段言澤幾乎沒聽,擼一會貓,想一會何止戈,時間很快就過去了。

苗柔潛移默化地引導,再加上其他人的助攻,山羊胡洋洋得意,侃侃而談,可惜,他知道的也不多,隻知道老鼠與河神複蘇有關,越多越好,找他們幾個來,是為了之後的物資、金錢以及輿論支持。

言澤等啊等,等的都快睡著了,迷迷糊糊聽見了句“那我們今天就到這裏吧”,打了個激靈,猛地清醒過來。

大貓貓關切地看著他,言澤今天穿了件T恤,貓貓還以為他冷了,努力舒展開身體,整隻貓化作厚毛毯,蓋在了他露出的胳膊上。

言澤愣了一會,才反應過來,貓貓在給他保暖,頓時感動得眼淚汪汪。

真是一隻好貓貓!

回去以後要讓她多跟小七玩,與查理蹦蹦保持距離,尤其是查理,千萬別被帶歪了。

正想著,山羊胡來與司機道別:“如果有人來問河神教的事,請務必多美言幾句,如果您願意加入,或者幫忙宣傳,事後珍饈美味,奇珍異寶,任您挑選。”

哦,原來是為了這個。

言澤看向司機,後者卻沒有什麽反應,老僧入定一樣,呆呆地看著自己的腳。

言澤:“……大師知道了。”

“……”山羊胡表情扭曲了一瞬,轉身笑嗬嗬地跟其他人告別。

言澤跟司機率先離開,到了山腳下,他讓司機先回去,自己抱著貓,站在路邊等。

過了一會,他又看見了那輛黑色車。

熊慶把車緩緩停住,言澤自來熟地湊上去:“該去匯報了吧?正巧,我也想見你們何隊長,捎我一程?”

“……”苗柔低頭發了什麽消息,然後衝著熊慶點了點頭,“上車,我帶你去。”

*

言澤本以為,他又會在那間辦公室裏見到何止戈,結果車子駛入小區,把他帶到了那棟別墅。

言澤:“……?”

他看了看時間,發現還不到七點。

居然這麽早就下班了嗎?

苗柔他們沒有下車的意思,言澤自己下了車,看著車子開走,慢慢地走了進去。

何止戈不在客廳,而是在臥室裏。

他剛走進客廳,就聽見了一陣壓抑的咳嗽聲。

言澤趕緊走進了那個房間。

何止戈躺在**,臉色看起來很不好。

他還從沒見過對方這麽虛弱的時候。

言澤撲到床邊:“你怎麽了?”

何止戈垂下眼:“一不小心著了道。”

言澤有些不敢相信:“遊樂園?不應該啊。”

是不應該。

何止戈想。

蟲子可以寄生人,但無法寄生異常,也就無法對他造成影響,它跟體內的異常打了一架,當晚就被撕碎了。

他原本想裝裝樣子,騙一騙那些人,讓他們多露出些馬腳,但不知道為什麽,接到苗柔的消息,他就立刻躺在了**,表現的比之前更加虛弱。

虛偽。

他一邊在心裏唾棄自己,一邊悄悄關注言澤的反應。

言澤立刻把貓貓放在了地上,然後用手扶著床沿,湊到他枕頭旁邊……深深地吸了口氣。

突然被吸的何止戈:“……”

喉結滾了滾,他挪開視線,努力壓抑著心底暴虐的衝動。

“沒問題啊。”言澤還是很奇怪。

從味道上來說,這道……咳,這個人很健康。

所以,要不要咬一口嚐嚐?

言澤看著何止戈的脖子,舔了舔嘴唇。

何止戈背後突然一涼,下意識轉移話題:“我看了苗柔發回來的報告。”

哦對,那姑娘在車上一直在用手機打字。

言澤趕緊自證清白:“我不是那個什麽教派的首領,你相信我。”

“嗯,”何止戈看著他的眼睛,“我相信你。”

他的目光看起來那麽認真,沒有一絲一毫的敷衍。

言澤突然想起了前天晚上,天熱,何止戈的胳膊在毛毯外麵放著,言澤低下頭,找準角度,把自己的手塞了進去,跟他握了握手。

還是很暖和。

言澤想。

但感覺不對。

他疑惑地想要把手抽回來,卻被一把抓住,握成拳包在裏麵。

何止戈的聲音有些沙啞:“你喜歡這樣?”

言澤想了想,點了點頭:“小時候,師父帶我去吃席,上山下山的時候,他總會這麽牽著我。你這樣,我總覺得是師父又要帶我去吃席了。”

見何止戈似乎被他噎了一下,言澤補充道:“吃席是很快樂的事情。”

搶著吃的東西,似乎格外美味。

“嗯,”何止戈被他逗笑了,視線卻一直在那兩個膚色不一的拳頭上。

牽手也是很快樂的事情。

這句話在舌尖滾了一圈,沒有說出來。

貓貓見兩個人牽著手,扒在言澤身上,仗著身高,也把自己的爪爪送到了言澤手上。

言澤一手牽著貓,一手被何止戈抓著,問:“你之前在醫院說,有人想對付你,還沒解決嗎?”

他對陰謀不感興趣,隻想當個普普通通、掙點小錢的小老板。今天的聚會讓他發現,以後的生活可能不會平靜了。

他現在什麽都不缺,並不想牽扯進異常事件裏。

嗯,河神教那個能讓人力氣變大的儀式除外。

幹完這票他就不摻合了!

“嗯,”何止戈想起自己查出來的東西,思索片刻,“有些人牽扯了進去,但他們隻是一些微不足道的小角色,我懷疑,異常並不都是沒有腦子、隻知道破壞的東西,其中有一些聰明的家夥,它們似乎有什麽陰謀。”

更重要的是,它們似乎對言澤也很有興趣,但態度很奇怪。

異常之中確實有一些長了腦子的家夥。

比如司機。

至於聰明……算了,長了歸長了,這輩子估計是用不上了。

“哦,”言澤對此不感興趣,他點了點頭,表示自己在聽,然後迅速轉移了話題,“我今天開會的時候一直在想你,那個山羊胡子太能說了,說的我都餓了,你家裏有吃的嗎?”

何止戈沒有注意他後麵的話。

滿腦子都是,“我今天開會的時候一直在想你”。

一直在想你。

一直在想。

他明知道言澤不會給他想要的答案,還是忍不住啞著嗓子問道:“……想我什麽?”

言澤迅速抓住了對方一瞬間的不對勁,來了興趣,反問道:“你希望我想你什麽?”

作者有話要說:

感謝的起始時間,每次調完它都會自己跳回去,我放棄了,湊合過吧。

等我有錢了就去收購晉江,然後給它改進一下(每日許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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