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澤醒來的時候,發現審訊室裏空空****,何止戈和楊光不知道什麽時候離開,出去忙別的了,還貼心地關上了燈。

言澤被放在桌子上,仰躺著,身下是何止戈的風衣外套,簡簡單單疊了一下,既當墊子又當被子,黑色的風衣把黑色的小貓裹在裏麵,用一片衣角蓋上了小肚子。

言澤:“……?”

貓貓睡覺蓋什麽肚子?

他伸了個懶腰,一蹬jio,就把“被子”踢開,然後在“墊子”上舒舒服服打了個滾。

貓貓趴在風衣上,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好聞的香氣縈繞在鼻尖,勾起了饞蟲。

審訊室裏響起了咕嚕嚕的聲音。

好香。

好餓。

好想吃。

小貓戀戀不舍地吸了口氣,掙紮著從風衣上爬起來,跳下了桌子。

算了,這裏人太多了,他總不能當著大家的麵撲上去咬一口,還是下次補上吧。

回家去找點好吃的填填肚子。

貓貓不需要燈光就可以看得很清楚,門開了一點小縫,沒有完全關死,這可完全難不住貓貓,他用前爪撐著牆,後爪蹬著門,大鐵門緩緩打開一點,小貓使勁擠了擠,就擠了出去。

幾分鍾後,何止戈左手拿著一個水煮蛋,右手還有一杯溫水,輕手輕腳地推開了門,卻隻看到了自己的風衣。

他伸手,摸了摸還有餘熱的衣服:“……走了?”

*

言澤回到家的時候,已經快十點了。他包圓了學府路夜市的最後一鍋炸雞叉骨、最後一根烤澱粉腸、最後一份關東煮,還有一個四分五裂、一塊錢就買到手的烤冷麵。

三隻貓正在屋裏玩,見到了好吃的,自覺跑到了自己的飯盆前,等待開飯。

雞叉骨便宜,阿姨急著收攤,給了一大袋子,言澤把每個盆都塞得滿滿的,袋子裏居然還剩了一小半。

那麽多雞叉骨夠貓貓吃了,他得以獨享其他美食。言澤咬了口酥脆可口的澱粉腸,癱在沙發上,麵前是各式各樣的好吃的,光是看著,就有種前所未有的滿足。

他放空腦袋,什麽都不想,隻專注於眼前的食物。澱粉腸很快就吃完了,他趁熱吃了兩口烤冷麵,又帶上一次性手套,拿起一塊炸雞叉骨。

它個頭最大,胖乎乎的,圓潤可愛,有著誘人的金黃色外皮,上麵灑滿了調料粉,還有紅紅的辣椒麵。言澤把肉最多的地方塞進嘴裏,牙齒與雞叉骨接觸,外皮無力抵抗,在清脆的“哢嚓”聲中破裂,調料在舌尖融化,然後是醃製過的、鮮嫩的雞肉,辣椒麵不堪示弱,在味蕾上跳躍……

“哢嚓”。

言澤又咬了一口,帶了一點點炸焦了的骨頭,不難吃,反而有種別樣的風味。

於辰還在接受問詢,那群人得仔細調查,不放過任何細節,才能把那個異常的本體找出來消滅掉。這一過程相當繁瑣,還不知道要花多長時間,事情才能完全解決。

不過,那邊再忙也不關言澤的事。他完成了雇主的委托,解救了雇主家的貓貓,甚至買一送一,順道救了雇主,還讓自家貓貓遠離了危險。異常再去禍害誰,那就是何止戈他們要解決的問題了,言澤可不管那麽多。

他隻是把骨頭扔進垃圾桶裏,麵對著一桌子美食,糾結了一會,拿起了關東煮,咬了一口吸飽了湯汁的蘿卜,打開支付軟件,查看餘額。

16432.2!

四舍五入,就是兩萬!

其中五千是於辰給的,三千是黑蛇事件幫忙得到的獎金,再然後才是開業半個月以來的營業額。

言澤掐指一算,發現他忙活了半個月,主業和副業居然賺的差不多。

言澤:“……”

那他一天天的起早貪黑,圖什麽?

他扒拉出房東周遠的聯係方式,先把欠下的九千房租轉了過去,還配上了個笑臉。

然後看著掉回四位數的餘額,陷入沉思。

四舍五入……算了,他還是好窮。

這麽長時間,貓咖也是時候上新了。

言澤第一時間想起了自助采摘園,免費的,不用白不用。

話是這麽說,不過具體的做法還需要斟酌。

他敢吃異常,也敢把處理過的異常給貓貓們吃,但如果是拿出來售賣,給大量顧客食用,似乎還是有些不妥當。

於是,言澤左思右想,找了個折中的做法。

他找熟悉的供貨商定了幾條活魚,約好明天帶著盆一起送過來。

第二天一早,言澤被鬧鍾叫醒,早早去開門,拿到了他昨天預定的活魚。

是十條鯽魚,個頭不大,放在一個圓形的塑料盆裏。

送魚的小王染著紅頭發,負責給老街的一部分商鋪送菜送肉,也很自來熟。他幫言澤把盆端到後廚裏,順帶著問了句:“言老板,你買這麽小的魚幹什麽?喂貓的?”

蹦蹦聞言,立刻豎起了耳朵。

“給人吃的。”

蹦蹦舔了舔小虎牙,委委屈屈地垂下了腦袋。

小王一愣:“這魚可不好吃啊,刺多肉少,也就熬個湯,費火費時間的,你不找個出餐快的東西做,費這個功夫幹什麽。”

這是真心實意的勸告,言澤拍了拍他的胳膊:“下次過來喝一碗,嚐嚐我的手藝。”

小王沒放在心上,去給別家送東西了。言澤回到後廚,拿出處理好的、撕碎了的海草,往水盆了灑了一把,然後靜靜等待。

魚們似乎知道這是好東西,互相爭搶。不一會就吃了個肚兒圓,懶洋洋地停在水裏,連尾巴都不想動。

言澤今天來得早,外麵還帶著一點清晨的薄霧。等臨近中午,各家都開始做最後的準備,言澤也加入了備餐的行列。

他從網上找了個食譜,開始做鯽魚湯。

把魚稍作處理,去鱗去內髒洗淨,煎至兩麵金黃,然後另起鍋,倒開水,放入魚、鹽、蔥薑,小火慢燉。

第七分鍾,老街上的人吸了一口氣,又深吸了一口氣,開始尋找香味的來源。

十五分鍾後,言澤關了火,打開鍋蓋,灑了一把蔥花。

奶白色的魚湯濃厚香醇,沒有河鮮的腥味,光是聞一聞,就能讓人鮮掉舌頭。

言澤沒有放別的東西,湯也沒有什麽其他的顏色,是有些粘稠的白色,綢緞般的質地,柔和,厚重,順口,單單是用勺子舀起來,都能想象到魚湯送進嘴裏,然後順著喉嚨滑進胃裏的口感。

三隻貓貓早就聞到了味道,排成一排,整齊地坐在後廚門口,寶石一樣的眼睛緊緊盯著魚湯,粉色的小鼻子微動,恨不能把這香味全吸到肚子裏去。

言澤找了個湯盆盛出來涼著,先給自己盛了一碗。

鹹淡剛剛好,奶白色的魚湯味道單一卻不寡淡,一個“鮮”字就足以概括,鮮的讓人想把舌頭都吞進去。一小勺送進嘴裏,每個味蕾都在歡呼雀躍,每個毛孔都舒服地張開,讓人舍不得咽下去,想要多品味一會,然後再來一勺,再來一勺……

言澤喝了一碗湯,發出了滿足的歎息聲。三隻貓貓坐在門口,伸著小腦袋,表情是一模一樣的鬱悶,眼神是一模一樣的譴責,就連尾巴搖晃的頻率都一樣。

言澤:“……”

啊,差點忘了,他還有貓。

他邊把湯盆端出來,放在桌上,邊安撫三隻等的心急的小貓:“現在太燙了,等會涼一涼再吃,我一會給你們盛出來吃。”

他看了眼幾乎要跳上桌子的蹦蹦,囑咐查理:“看好蹦蹦。”

說完,他一轉頭,發現貓咖門口多了好幾個人,裏三層外三層圍成了個圈,也伸長了腦袋往湯盆上看。

是老街上的其他商戶們。

言澤:“……”

他顧不上貓貓,先出去招呼商戶們,解答他們層出不窮的問題。

“對,店裏準備上新品,做的鯽魚湯。”

“最近對海鮮河鮮很感興趣。”

“隨便做做,比不上林大廚的手藝”

“哈哈哈不敢不敢。”

……

好不容易應付完一輪,言澤體貼地邀請道:“做了不多,大家要是不嫌棄,進來嚐一嚐吧。”

說完,他轉過身。

查理和想想老大爺一樣癱坐在座椅上,兩隻後腿前伸,後背倚在靠背上,露出圓滾滾的肚子,撐的動都不想動。桌子上是幹幹淨淨的湯盆,隻剩了一個一絲肉都沒有的魚頭。

蹦蹦獨自坐在一邊,正幽怨地看著他。

言澤:“……?”

湯呢?

看著蹦蹦……是讓你這麽看的?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