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六章揭開真相(下)

喬鬆玉雖然知道今晚自己哥哥會抓到凶手,但也完全沒料到凶手就是傅笙,更何況還聽裴容白如此一一道來,更是吃驚不已——裴容白由錢二此人想到設下陷阱來誘捕凶手,已是令他佩服,未曾想裴容白居然還有如此多的事藏在心裏,沒有告訴過他。

此刻的他與周圍的圍觀群眾一樣,皆是驚詫不已地看著裴容白娓娓道來。

隻見裴容白負手而立,語氣不緊不慢,緩緩道來:“還有一處漏洞——那一次,你重新勘驗老衙役鄭逢的殺人現場,然後帶回了據說是凶手留在現場的玉佩——要知道,鄭逢死的那一天晚上下了雨,所以才留下了所謂‘狐妖’的腳印,可是鄭逢的院子裏是泥地,非常泥濘,玉佩掉在那裏,多多少少會有一點泥點子留下,可是你當時給我們看的玉佩呢?幹淨溫潤,倒像是在荷包裏收藏許久的了!”

裴容白說到此處,眾人恍然大悟。

“對。”喬澤玉借口道,“所以我後來私底下又去問了程十三娘,叫她好好想想,玉佩到底是什麽時候丟的,到底是在縣城裏抓犯人的時候,還是抓完犯人回來之後,能不能找到了。你知道她是怎麽說的嗎?”喬澤玉看了一眼傅笙,譏誚地笑道:

“她說,其實那天是她記錯了,她的玉佩根本就沒丟——她在去縣城抓犯人前,怕環佩叮當抓人不便,所以走之前根本就沒帶走,隻是放在哪裏不記得了,就以為是丟了,後來我去她房間找了,那個玉佩的確是在她放衣服的箱子裏。也就是這個。”

喬澤玉說著,將玉佩展示給眾人看,那玉佩與證物一模一樣,但底下連著荷包與流蘇,證明是程十三娘所有。

“若真是我,為什麽要把這件案子上報朝廷,把你們請來呢?這豈不是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嗎?”傅笙麵上甚是鎮定,一點都不像是被當場抓到的凶手。

“因為你自信啊。”喬澤玉直言不諱,“出了這麽大的案子,照理本就應該上報朝廷,你自信自己絕不會被抓,而且你也萬萬沒想到,來的人是我和裴相,對不對?”

“就算如你所言,可聞府的小妾生的是個女兒,我是個男子,你們又如何解釋?”傅笙追問道,臉上無喜無怒,樣子倒像是與他無關似的。

“不,那小妾生的不是女兒!”裴容白突然開口否定到,他迎著眾人驚訝的目光,斬釘截鐵道,“她生的是個兒子!至於她分明生的是個兒子,為什麽別人都以為是個女兒呢?我和明空去過如今已經敗落的聞府,那裏除了有個整理得很幹淨的房間比較異常之外,我還在房間的牆上的小木板上發現了一個牌位,牌位上寫的是‘母聞周氏之位’,邊上還擱著一篇經文,落款是‘善男周成敬供’,所以我知道,周氏生的是個兒子,至於為什麽大家都以為她生的是個女兒,我猜,是因為周氏怕自己生了兒子之後兒子會遭大夫人暗害,所以故意說自己生的是個女兒吧?”

傅笙聞言,突然哈哈大笑起來,眾人都詫異地看著他,不知道他在笑什麽。

喬澤玉亦笑道:“大家都不知道你在笑什麽,可是我卻知道:你想說,你是濰城人士,吏部那裏有你的籍貫檔案,可以證明你是在濰城長大,從沒有來過陽城,更不必說跟聞府搭上什麽關係了,對不對?”

傅笙一下子笑不出來了。

“因為周氏的兒子不是你啊!”喬澤玉目光晦澀不明,隨即,緩緩轉頭望向另一個角落,“他才是周氏的兒子,周成!”

眾人順著他手指的方向看去,卻見仵作李澄那張向來麵無表情的臉上有了一絲裂痕,隨即非常罕見的,苦澀地笑了一下。

眾人見狀,心中震驚得無以複加!!

隻見裴容白看了一眼喬鬆玉,說道:“我聽鬆兒說:‘程十三娘好像喜歡傅大人。’我問他從哪裏看出來的呢?”

喬鬆玉見他無緣無故提起這一茬,也很詫異地看著他。

“他告訴我,說看見程十三娘偷偷看傅笙,而且還臉紅紅的……其實不對。”裴容白說著,唇角帶上了一點笑容,“其實程十三娘看得不是傅笙,也不是李澄,她看的是他們兩個人——後來十三娘告訴我,她有點知道傅笙跟李澄之間的關係,而且很喜歡看兩個人在一起說話破案……我從這句話裏猜想,其實傅笙你喜歡李澄,對不對?你殺這些人,也是為了李澄報仇,李澄其實心裏也知道是你,為了幫你洗脫嫌疑,還特地打扮成女子替你去買了玉佩,來陷害程十三娘——殺柳湘兒的時候,人是你殺的,但引程十三娘過去的人,卻是李澄。那把陷害程十三娘的佩刀,看管倉庫的老頭說沒有看見可疑的人,那是因為他把你排除在外了,你有鑰匙,根本無需鬼鬼祟祟的……”

喬鬆玉越聽越愣,簡直都要驚呆了——天哪,原來真相居然是這樣???裴容白這腦子也太好使了吧!

裴容白說完,麵色沉冷地對傅笙道:“傅笙,我已經派人去你房間搜查了,相信,能夠證明你就是殺人凶手的確鑿證據一定能夠搜查出來——比如你那裝扮成妖狐的狐狸麵具……五條人命,殺人大罪,你還不快從實招來!”

說到此處,裴容白聲色俱厲,義正辭嚴。

傅笙還未說話,李澄緩緩走過來,俊秀的臉上染上了一層哀傷與苦澀:“都是我的錯,君辭,是我害了你,我若不告訴你我的身世,就好了……”他走到傅笙身邊,跟著跪下,哀哀地朝裴容白和喬澤玉懇求道,“二位大人,此事因我而起,我願意為他承擔罪責,請你們看在他治理陽城府有方、受百姓愛戴的份上,免去他的死罪,我願意陪他坐牢坐一輩子,哪怕流放三千裏,我也願意與他相伴相隨……”

傅笙聞言,卻激動地叫道:“這五個人都是我殺的,與阿澄沒有任何關係,我死也好,怎麽也好,都與他無關!阿澄,我做的這一切都是為了你,為了你平安喜樂,你要好好活著,怎麽可以陪我坐牢流放!”

裴容白聞言,卻是嗤笑了一聲,不輕不重地說道:“為了他平安喜樂,就不必做出這許多了,兩個人好好在一起不好嗎?聞府的事都已經過去那麽多年了,聞府都衰敗成那個樣子了……”

傅笙一愣,隨即卻是濕了眼眸,苦笑道:“是嗎?可是,一切都太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