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剛暗,夜幕還未完全落下,天邊還能依稀看見一點點紅色的霞光。

傅笙正在花廳裏和陳芳、江彬兩個捕快吃飯,傅笙為人平易近人,很受底下人的愛戴,有時候晚了,就直接留捕快們在自己府上吃飯。

“大人,十三娘會沒事的吧?”江彬猶豫了很久,還是擔憂地問出了口。

傅笙伸出去夾菜的手頓了頓,隨即歎了口氣,道:“說不好,畢竟如今人證物證確鑿,又引起了民憤……若是我,倒也罷了,可如今是相爺和禦史主審,我便是想做文法,也無從下手啊。”

江彬聽了,飯也吃不下去了。

一旁的陳芳道:“大人,我還是覺得十三娘不是凶手,我們跟她相處久了,知道她的的性格,不會做這種事的……”

“我何嚐不知?”傅笙看向他,眉頭微微蹙起,道,“好在相爺跟禦史他們也認為十三娘不是凶手,正在全力查案,希望能有好消息吧!”

他話音剛落,就見喬澤玉帶著一個侍衛匆匆進來了,對他道:

“傅卿,真凶有眉目了!”

“是嗎?”傅笙臉上露出笑容,跟兩個捕快對視了一眼,又起身道,“那快去抓他吧?”

喬澤玉聞言,微微露出一絲笑意,道:“你別急,不是知道凶手了,是我剛剛去孫滕常去的賭坊,找了一個名叫錢二的地痞,他說自己知道孫滕是因為什麽死的,也知道凶手是誰……”

“是嗎?!那他說了沒有?”傅笙焦急地問道。

“沒有,他居然要我們給一百兩才肯說,我氣急之下亮明了身份,結果他腳底抹油給溜了,賭坊裏通道太多,跟個迷宮似的,我帶去的人太少,不如你把府中的捕快借我,我們這就去把錢二抓回來問個清楚!”喬澤玉激動地提議道,溫潤俊美的臉上顯現了甚少出現的難以抑製的興奮。

傅笙愣了愣一下,隨即亦是激動得有些語無倫次地說道:“好,好,你需要多少人?全都帶去夠不夠?”

“讓我去!”

“我也去!”陳芳和江彬紛紛叫道。

“好,夠了,我剛剛去找過容白了,他的侍衛也可以借我!本來可以不借你們府裏的捕快,隻是我們不太認識路,還是你們熟悉陽城。”喬澤玉笑道,又解釋道,“是在這樣的,我問了賭坊的人,他們說錢二有個相好的,就在朱雀胡同裏的,名叫春娘,他一定是往那裏去了,所以你們捕快帶路,我們趕緊去,說不定能抓他個正著!”

“好。”傅笙對陳芳說道,“陳芳,你立即帶上所有捕快,跟喬禦史一起去,務必將錢二抓回來!我去換身衣服,等下抓回來立刻審訊!”

“是!”

喬澤玉便立刻帶著人出去了。

朱雀胡同,某小院中。

“二郎,你今日怎麽這麽早回來了?”一衣衫輕薄、媚態橫生的女子迎上去,卻被來人毫不憐惜地斥了一聲:

“去,邊兒去!”

春娘的柳眉一下子蹙起來,怒道:“大約又是輸錢了吧?就知道你,一輸錢就回家罵人,算什麽本事!”一邊說著,一邊揮了揮手中的帕子,徑直扭著水蛇腰坐到羅漢**去了。

“你懂個屁?!”錢二用茶碗喝了幾口水,那極不耐煩的臉上又露出得意洋洋的笑來,“我馬上就要發財了!”

“發財?發什麽財?”春娘立刻直起身子,雙眸放光地望著他,“難不成又有什麽好買賣了?”

“這次的確是樁好買賣,有個傻小子……”錢二說到這裏,突然像是想起了什麽,道,“不說了不說了,我答應過那個傻小子,不告訴別人的。”

“二郎!”春娘嗲嗲地撒嬌道,“我又不是別人,你告訴我我又不會說出去,你怕什麽?”

錢二聽了,臉上露出猥瑣的笑容,道:“也是……不過,小娘子你先伺候我樂嗬樂嗬,我就告訴你!”

“討厭!”春娘忸怩道,“你這不正經的,一天到晚就想著這種事……”

“嘿嘿嘿,誰叫小娘子你美呢!”錢二說著,滿臉急色地朝著春娘撲了過去。

“哎喲不要,你輕點啦……”

“小娘子你真香……”

屋子裏春色正濃,可就在此時,桌上放著的油燈突然閃了一下——

“啊!”春娘突然尖叫起來,因為,趴在她身上的錢二突然被一根繩子勒住了脖子,而他身後,正是一個一身黑衣的黑衣人!

黑衣人眼神冷峻,滿是殺氣:“再叫你也殺!”

春娘嚇得魂飛魄散,什麽聲音也發不出來。另一方麵,她以為錢二在賭坊裏得罪的人找上門來了,她心知這些都是些亡命之徒,絕對說一不二,因此也不敢叫喚,雙眼驚恐地看著麵前的錢二被勒得青筋暴起,滿臉通紅……

“哐當”

正在此時,屋中突然響起一聲門被踹開的聲音,眨眼睛,屋裏就衝進了三個人,和那黑衣人纏鬥起來。這三個人也穿黑色,但袖口有金色的繡線繡的祥雲圖案,隻是眼神也一樣殺氣淩冽。

春娘萬分驚恐地看著眼前混亂的場景,也顧不得一旁又咳又喘的錢二,隻覺自己如在噩夢中。

不過她還未回過神來,後來的那幾個黑衣人已經將最先那個要殺錢二的黑衣人製服了,其中一個將他按在地上,另兩個立刻用繩子將他縛起來。

這時,門口又出現了一個身著白衣的俊美公子,那白衣公子一副書生打扮,隻是氣度不凡,在昏暗的燈光中亦是十分惹眼,他看著地上的黑衣人,輕笑一聲道:

“這麽多天了,總算是將你抓到了。”

地上的黑衣人用眼神恨恨地瞪著他,卻是沒有說話。

那白衣公子又伸手從懷裏掏出一包東西,仍在羅漢**,笑得不怎麽厚道地說道:“錢二,今天我跟你說的‘演戲’就是這個,辛苦了,這是一百兩銀子。”

春娘一臉茫然地看向錢二,好不容易喘回氣來的錢二看著轉身瀟灑離去的白衣公子以及被綁走的黑衣人,又看看**的銀子,忍不住罵道:“媽的,嚇死老子了,原來是這營生,早知道……早知道多要幾兩銀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