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天晚上睡覺的時候,喬鬆玉故意磨磨蹭蹭,不想和裴容白睡一張床——他特別怕裴容白真的對自己做什麽事。
裴容白坐在一邊窗戶下的羅漢**看書,見他在那裏磨磨蹭蹭的,忍不住抬起眼瞼看他,開口道:“鬆兒,你在那邊做什麽呢?”
喬鬆玉撥著自己衣服上的扣子,眼神飄來飄去:“唔……我想點事情。”
“時間不早了,快歇息。”裴容白正色囑咐道。
喬鬆玉坐到床柱邊,抱著床柱露出大眼睛:“那個……你還不睡嗎?”
裴容白聽了好笑,挑眉道:“怎麽?鬆兒想我陪你一起睡?”
“才不是!誰要你陪!”我是想確認一下你到底會不會對我那什麽好不好!喬鬆玉用手指扣著床柱子,想了想,又用商量的口吻道,“我想自己一個人睡,這幾天跟你一起睡我都不習慣,你看我,沒睡好,眼下都烏青了。”
裴容白像是看穿了他的想法,將未看完的書倒扣在小案上,一手托腮,好整以暇地看著喬鬆玉笑道:“鬆兒,你知不知道,這裴府沒賣給我之前是誰的府邸?”
喬鬆玉好奇地問道:“誰的?”
“是上一任大學士秦宗兆的府邸。”裴容白款款道,又滿懷深意地問道,“你知道他怎麽死的嗎?”
喬鬆玉乖巧地搖了搖頭:“不知道。”
“他犯了死罪,因此畏罪自殺……”裴容白指了指房梁,幽幽地說,“就在這裏,上吊自縊……”
“哇!”喬鬆玉嚇得不禁叫出聲來,目光在房梁上轉了一圈,將床柱子抱得更緊了,小臉煞白,“這、這這這不是鬼宅嗎?你也買?”
“哦,我是不怕的,不做虧心事,不怕鬼敲門。”裴容白淡定地說著,拿起茶盞抿了一口,看向他,“你怕嗎?”
喬鬆玉立刻放開床柱子,挺直了脊背,提高了聲音虛張聲勢道:“我……我自然是不怕的!我喬鬆玉行得正坐得端,怕、怕什麽鬼!”
“哦。”裴容白拉長了聲音,隨即起身作勢要走,“嗯,既然你不怕,那我也沒必要與你睡一間房了,那我去耳房睡了……”
“誒,等、等等等一下!”喬鬆玉出聲叫住他。
“嗯?怎麽了?”裴容白問道。
“那個……我怕是不怕的,就是耳房的被褥恐怕沒有曬過,貿然去睡對身子不好,你還是暫時先跟我一起睡好了。”喬鬆玉一邊說一邊幹笑,努力做出一副“我是為了你好”的模樣。
裴容白心中忍笑不已,麵上隻作風輕雲淡:“嗯,也好。那鬆兒,我們不如安寢了吧?”
“嗯嗯。”喬鬆玉此刻恨不得抱著裴容白睡,心中淚流滿麵——我這是造的什麽孽喲,嫁給一個大奸臣也就算了,還要住在這種陰森森的鬼地方……
簡直倒了八輩子的血黴。
過了一會兒,兩人熄燈上床,喬鬆玉平時都是盡量往裏邊睡,能不碰到裴容白就不碰到裴容白,今天特意往外邊挪了挪,直到自己的身子挨著裴容白為止——
能不怕嗎!非常可怕好嗎!
……
第二天,裴容白下朝之後去京都的法華寺找了自己的好友明空法師,說到昨晚喬鬆玉被自己嚇得直往自己懷裏鑽,非常不厚道地笑了個夠:
“他居然真的信了,太可愛了哈哈哈。”
明空念了句佛號,笑道:“你太損了,若是告老還鄉的秦大學士知道你為了調戲你家小夫人,編排他如此,估計真得氣得胡子都吹起來。”
明空是朝中著名的世家大族趙家的子弟,但因一心向佛,因此十六歲便在法華寺出家,如今已有十年光景了,他聰慧明悟,看淡世事,與裴容白是難得的之交好友。
“我也是信口一說,誰知道他那麽單純。”裴容白唇角仍帶著笑意,眉眼間帶著溫柔,“到底還是小孩子。”
明空看著他,靜靜笑道:“看來嫌娶妻生子麻煩的相爺是真動了情了。”
裴容白轉頭看向他,戲謔道:“情是何滋味,你這個出家人也懂嗎?”
明空忙念了聲佛號,笑著啐道:“你這模樣隻有瞎子才看不出來,貧僧又不瞎,自然看得一清二楚。”
“嗯,大師佛眼清明。”裴容白一本正經地誇獎道,說完起身欲走,“好了,不叨擾你了,我回府找我家小夫人去。”
“嘖,如今的你已經不是以前的你了。”明空搖了搖頭,故作可惜,“以前你都是與我一同吃了齋菜,來上一局手談再走的。”
裴容白哈哈大笑:“你與你的佛祖手談,我便與我的‘菩薩’會麵去。”說完,頭也不回地出去了。
明空看著他離去,笑著搖了搖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