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五章遊花船(上)

“與倭寇有關?”喬鬆玉差點驚叫起來,隨即蹙眉道,“你的意思?孟久申與方倫跟倭寇有染?”

“不然呢?”裴容白道,“冒著這麽大的風險來殺我我們,背後自然是巨大的利益驅使。”

喬鬆玉不說話了,心想這兩人真是膽大包天,身為朝廷命官居然敢做出這等淩遲的惡事來,真是比裴容白這個大奸臣還要奸啊!

裴容白抱著喬鬆玉,很快就飛身到了港口,他倆在一個小巷子口落地,裴容白佯裝氣喘籲籲道:“鬆兒,你似乎胖了,抱得我手酸……”

喬鬆玉立刻惱羞成怒:“什麽我胖了,分明是你體力不行!定是你自己誇口,還說沒問題,如今倒怨我胖!你才胖,你全家都胖!”

裴容白輕笑出聲:“我與你說笑呢,別激動。”

喬鬆玉還想說什麽,忽地被裴容白捂住了口,他立刻閉上嘴巴屏住呼吸,就聽相對寂靜的巷子裏,不知哪裏傳來說話聲:

“大哥,今天能不能不幹那事?我累得很,嘿嘿,想去喝花酒!”

“喝喝喝,就知道喝酒!有生意不做是傻子!”

“那些人天天從花船上搬東西下來,東西又死沉死沉的,也不知道是什麽玩意兒……”

“誰管他是什麽東西,他們說不許問就甭問,給的錢多就行了,運一趟這麽多幾兩銀子,你去哪兒找這麽劃算的生意?”

兩個男子說話的聲音越來越近,裴容白忙抱著喬鬆玉閃進了另一個連著的巷口。

兩人就見兩個身形較健壯的男子,穿著打扮分明像港口邊搬運的勞力,其中一個人提著燈籠,兩人一齊走出巷口往港口去了。

喬鬆玉隻聽裴容白在自己耳邊低聲道:

“肯定有鬼,咱們跟著一起去看看。”

喬鬆玉也覺得好奇——箱子特別沉,還不許問裏麵放得是什麽,給的工錢又多,這是在幹什麽生意啊?

兩人輕輕跟上去,尾隨著兩個男子走出小巷,轉過了幾個酒樓,隨即往港口邊沿走去。

隻見兩個男子走到碼頭邊上,與另外五六個身形健壯的男子匯合在一起,有說有笑的,這些人顯然都搬東西的苦力,不過看他們的穿著一點都不像是那種靠做苦力為生的,大約對方雇主給錢非常闊綽。

裴容白和喬鬆玉找了碼頭對麵路邊的一個賣陽春麵的小攤,叫了兩碗陽春麵,假裝是來吃宵夜的遊人。兩人一邊假裝等吃麵,一邊緊緊地盯著對麵的人。

過了不久,隻見一隻頗大的花船從海邊緩緩駛入碼頭,這些人就紛紛幹勁十足地走上前去,可見這些人就是在等這隻花船。

喬鬆玉和裴容白對視一眼,心照不宣,正要轉頭再看,卻聽一個聲音忽然在頭頂響起:

“二位這麽有興致在此吃陽春麵呢?”

喬鬆玉被唬了一跳,抬頭一看,就見梅子鶴正笑意盈盈地在他對麵,裴容白的左側坐下來,一邊坐一邊說:

“不介意在下一起坐吧?”

裴容白笑道:“自然不介意。梅先生怎麽也如此有雅興,來港口吃宵夜?”

喬鬆玉有些懊惱梅子鶴來得不是時候,因為待他再轉頭的時候,那幫勞力早就沒影了。

“我是逍遙自在之人,夜夜流連花街柳巷,想必二位也從少莊主那裏聽說了。”梅子鶴那張清俊的臉上帶著意味不明的笑意,喬鬆玉總覺得這個人捉摸不透,怪裏怪氣的,心中對他也沒什麽好感,問道:

“梅先生怎麽認識我們兩個?我記得那次我們在貴莊碰麵的時候,梅先生是喝醉了的,怎麽,也認人嗎?”

梅子鶴開懷笑道:“夫人說笑了,我雖喝醉了,但人還是清醒的。”

橋鬆玉一愣,隨即臉上含了點懊惱:“你怎麽知道我是他夫人?”

“少莊主說的呀!”梅子鶴笑著說著,一臉無辜,又說,“白先生與夫人是不是對那艘花船感興趣啊?我瞧二位一直盯著那裏看……二位想不想上去看一看?梅某可以為二位找一個雅靜的房間,挑一兩個賞心悅目的歌姬,唱唱歌,如何?”

喬鬆玉自然不會去那種煙花之地,正想斷然拒絕,就見裴容白一臉笑容地說道:

“梅先生邀請自然不勝榮幸,此等雅事,也不妨讓我和夫人開開眼界。”

喬鬆玉睜著滴流圓的大眼睛看著他,仿佛在控訴他:你這個無恥的登徒子,竟敢去那種地方!當著我的麵就敢如此,若是背著我,還不要叫兩個姑娘……

裴容白看向他,像是知道了他的想法,卻故意戲謔他道:“夫人,你這麽大度,想必不會介意我去聽曲的噢?”

喬鬆玉恨不得把麵前這碗剛上來的、熱氣騰騰的陽春麵扣他頭上,話語間帶著幾分賭氣道:“好,去就去,走!”

於是兩人就跟著梅子鶴一起上了那條花船,花船上的那穿金戴銀的鴇兒與梅子鶴顯然是熟識,一見他就眉開眼笑的:

“喲,梅先生今晚又來找杏兒姑娘啦?喲,這二位大爺是梅先生您的朋友啊?”

“正是在下的朋友,林媽媽,你叫人給我們安排個雅間,叫個會唱曲兒的姑娘來,再叫杏兒姑娘也來,帶上她的琵琶。”

“好勒,您三位裏邊請。”鴇兒眉開眼笑地將三人往裏送了進去。

喬鬆玉是第一次上花船,跟著梅子鶴以及花船上的小廝緩緩走進船艙內部,不禁感歎這船真大,裝飾得也太富麗堂皇了,上好的地毯、珍珠簾子,多寶架上看著不像假的花瓶古董,還有那氤氳嫋嫋散發著縷縷細煙的青白釉蓮花香爐子,都是有一定價錢的東西。

隻是這些東西放得多了,就顯得非常俗氣。

三人從船艙中央的大廳一直往裏走,上了二樓,往右手邊拐,進了第三件房間。

喬鬆玉進去一看,便見裏麵四四方方一個房間,麵積比尋常人家的房間稍小,中間放著一張矮幾,四邊是四個蒲團,對著門的是一扇窗戶,此時窗戶開著,正好能看見外邊的海景,海風習習,帶著些許腥味,卻也莫名沁人心脾。

喬鬆玉心想,這花船瞧著也不一般,梅子鶴當真就為了讓我們來開一開眼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