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照寒怒火沸騰。
可以說這陣子被林相宜忽視糊弄的憋悶一瞬間全部湧了上來。
宋照寒很少發這麽大的火,他抬手指著林相宜,厲聲喝斥:“你好大的膽子!”
下人們立時跪了一地。
“好好好。”老夫人往前兩步,拐杖跺響:“這侯府竟成了你的天下!”
“妾身不敢,但是管教不懂分寸的侍妾,妾身還是有權力的。”
被踩到底線,林相宜不打算粉飾太平,她說完輕頓,眼角浮現笑意,語氣卻冰冷嘲弄:“哦,忘記了,錦舒妹妹入不得侯府,所以連個侍妾都不算。”
宋照寒:“你放肆!”
劉錦舒被林相宜羞辱得渾身發抖,此刻有了靠山,哪怕臉再疼也要叫囂:“我是侍妾你是什麽?偷人偷到長公主的女婿身上,林相宜,你真是活得不耐煩了!侯爺待你不薄,你怎麽敢?”
林相宜聞言看向宋照寒,果然,男人的臉色好似冰封。
“侯爺也是這麽想的?”
宋照寒咬著牙:“戴玉棟怎麽誇你的,你當我不知?”
“青色勝春風?”林相宜冷嗤一聲:“一個浪**子隨口胡謅,妾身就成了喊打喊殺的**.**人?那戴玉棟這張嘴還真厲害,趕明盛京女子有瞧不順眼的,隨意誇讚兩句,人家全部吊死得了?”
劉錦舒:“你還敢狡辯?”
“閉嘴!這裏沒你說話的份!”林相宜氣勢不減。
她不見半點心虛怯懦,眸中透出的光十分灼人。
宋照寒嗓音沉下來:“你是說,你同戴玉棟沒什麽?”
“能有什麽?”林相宜反問:“妾身這些年如何待侯府,侯爺看不到嗎?那日妾身受邀參加鎮北侯夫人舉辦的宴會,戴玉棟乘船而下口無遮攔,妾身同他一個字都沒說上便要遭此災禍,妾身不委屈?”
“侯爺若真生氣,便該綁了戴玉棟,讓他來同妾身道歉!”
這句話激得宋照寒心頭一陣震顫。
霞光穿透雲層落下,林相宜的眉眼籠罩於華光中,剛毅不屈,宋照寒這才注意到她穿著上好的錦緞,同朝霞相輝映,不同於往常的乖巧懂事,此刻女人身上有種從內裏迸發出的勃然生命力,正在控製不住地吸引著他的心魂。
說不上是從什麽時候開始,林相宜便悄無聲息地美麗起來,像是蟄伏了一整個灰冷的寒冬,一綻放,香味隔著老遠都能聞見。
宋照寒不得不承認,林相宜斬釘截鐵的話讓他心中浮現了絲絲愉悅。
林相宜分明是看不上戴玉棟的。
其實今早鎮北侯隱晦同他說,“那些不著四六的傳聞,尊夫人實在冤枉,畢竟拙荊對尊夫人,甚是喜愛。”
宋照寒潛意識裏明白,可林相宜昨日一早被公主府接走,一晚上都沒回來,明顯是華朝郡主生氣了。
宋照寒隻覺得林相宜這陣子實在招搖,又真會惹麻煩。
“你倒是不要臉!”老夫人怒罵:“想死別來侯府啊,林相宜,老身醜話說在前頭,你既得罪了公主府,那便自己了結,別牽連我們!”
“誰說我得罪了公主府?”林相宜反問。
“狡辯!”劉錦舒覺得林相宜就是秋後螞蚱,等侯爺下令將她拿下,自己定要同樣打爛她的嘴!
林相宜沒搭理劉錦舒,而是淺吸一口氣,掛起溫和的笑,步履盈盈地走到宋照寒麵前,像一朵在微風中搖曳的芙蓉花。
“恭喜侯爺。”林相宜福身。
宋照寒:“嗯?喜從何來。”
“長公主已經承諾妾身,摘星樓修建副使一職,留給侯爺。”林相宜笑道:“恭喜侯爺得償所願。”
宋照寒聞言瞳孔一顫,難以置信道:“你說什麽?”
同樣激動的還有劉錦舒,女人幾乎是驚慌失措地尖叫:“你敢欺騙侯爺?!”
林相宜仍是隻看宋照寒:“侯爺若不信,可去工部尚書那裏一問究竟。”
林相宜沒必要撒這個一戳就會破的謊。
也就是說……
宋照寒微微瞪大眼睛,摘星樓的建造,他真能參與!
主使鐵定是工部尚書,爭不過,副使也很不錯啊!
宋照寒最近失意太久,乍一聽到這個消息,興奮程度可想而知。
他甚至抬手握住林相宜的雙肩:“你怎麽做到的?”
林相宜嘴角抽.搐,忍住推開他的衝動,“侯爺忘了妾身這陣子在做什麽?結交那些夫人主母,自然能得到想要的消息,畢竟妾身那流水般的禮物,可不是白送的。”
林相宜解釋:“長公主仁德聰慧,熟知戴玉棟的為人,才不會將那些流言蜚語放在心上,妾身昨日先是跟長公主聊聊家常,後來長公主頭痛,妾身略通醫術,便給長公主按了按,不料效果很好,長公主非常高興,問妾身想要什麽,妾身便鬥膽,求了個恩典。”
宋照寒還是不太相信,“僅僅因為你幫長公主按好了頭痛?”
“當然不是。”林相宜抿唇一笑:“長公主同妾身說,工部那邊本就有意侯爺同寧王世子,隻是二選一比較艱難。長公主誇讚妾身心細,又想著我們夫妻一體,想來侯爺也不遑多讓,加之侯爺素來沉穩,又足智多謀,那工部尚書算起來還是長公主的妹夫,長公主便叫人遞了個話,不曾想晚間就來信,說定下了。”
天知道林相宜是如何忍著惡心說完這些莫須有的話。
“對!我兒足智多謀,長公主不愧是長公主,太有眼光了!”老夫人被這好消息砸得心花怒放,全然忘了剛剛對林相宜的刻薄咒罵。
宋星朗也上前來,“母親如今厲害了。”
林相宜柔聲:“母親是這侯府主母,自要承擔責任。”
“太好了!太好了!”老夫人十分高興。
連宋照寒的臉色都明媚喜悅起來。
唯有劉錦舒還呆愣地站在一旁,外界的話像是隔了層霧飄進來,她看到宋照寒對著林相宜滿目讚許,宋星朗一口一個“母親”,自己的姑母更是雙手合十念叨著“菩薩保佑”。
那麽她呢?
她算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