供銷社。
售貨員小姐姐不在，上班的中年婦女織著毛衣表情淡淡。
裴夢澤買了五斤紅糖、三斤白糖、兩包麥乳精，幾大包上廁所用的草紙，各種調料若幹。
為了哄村裏的孩子們，她又買了兩斤大白兔，用光了他和燕宸南身上的所有糖票。
除此之外，裴夢澤買得最多的就是棉花和一些比較柔軟的棉布。
這裏沒有姨媽巾，她需要給自己準備幾條月事帶備用。
國外早就有衛生棉的生產技術了，等自己有了足夠的本錢，想辦法引進生產線，她真心受不了月事帶，等別人做出來不知道還要等幾年？
對了，抽空去省城的友誼商店轉一圈，如果有進口的，先買來湊合一下。
思及此，裴夢澤更堅定了賺錢的信念，隻不過黑市暫時不能去了，要思索其他賺錢路子才行。
燕宸南輕輕揉了揉裴夢澤的額發：
“想什麽呢？這麽出神？”
“沒什麽。”
裴夢澤眉眼彎彎搖頭，她哪裏好意思告訴燕宸南衛生棉的事？
供銷社表情淡淡的中年婦女眼角抽抽，看著夫妻倆買的那麽多東西，她都替小兩口著急。
還是太年輕，有錢就嘚瑟，買那麽多東西以後的日子不過了嗎？
想歸想，中年婦女並沒有多說什麽，目送燕宸南和裴夢澤出去，重重一歎回到椅子上繼續織毛衣。
裴輕輕從郵局取了包裹，準備來供銷社買些東西，剛走到路口就看到燕宸南大包小包往板車上放東西。
她一個激靈縮回角落，直到燕宸南和裴夢澤走遠，她才抱著包裹出來滿臉難以置信。
他們哪兒來那麽多錢買東西？
裴青青雙手緩緩握緊，眸子一閃而逝一抹算計，抱著包裹徑直回村，東西也不打算買了。
裴夢澤他們回到山洞，並不知道他們的一舉一動都被裴青青看了個真切。
艾昌莞拎著鍋鏟笑盈盈招呼：
“哎呀夢澤，你們可算回來了，韓老在給宸南的爸媽看病，讓你回來後立即去牛棚。”
耿時秋立即迎了出來：“行了，這些東西都別收拾了，還有我們呢，快去吧，估計韓老缺個打下手的。”
裴夢澤和燕宸南一聽哪敢耽擱，放下手裏的東西快速下山。
得到允許進入燕誌勳夫妻的臥室，才知道韓老已經給魏鈴蘭做過一次艾灸，也給燕誌勳夫妻配了一些中藥。
但是野豬嶺的藥材有限，草藥方子並不齊全，還有幾味藥材需要去省城的國營藥店購買。
裴夢澤一一記下。
韓奶奶拍著魏鈴蘭的手腕拚命給裴夢澤刷好感：
“我家老頭子脾氣執拗，多年前就說過不再替人看病更不收徒弟，堅持十多年了，卻因為夢澤一而再打破，如果不是夢澤，別說主動給人看診治病，就算病人跪死在他麵前，他都不會眨一下眼睛。”
燕誌勳和魏鈴蘭都是一震，看裴夢澤的眼神越發和藹和親近了。
魏鈴蘭病情她知道，自己早已時日無多，還能在有生之年偷得幾天與兒子住在一起的機會，已經是莫大的幸福。
至於其他，魏鈴蘭不敢奢望。
沒想到會遇到韓老，更沒想到韓老說這病能治，隻需要好好調理兩個月就能痊愈。
痊愈呀！燕誌勳夫妻做夢都不敢想。
“丫頭，你來試試。”
韓老讓開位置，示意裴夢澤給魏鈴蘭把脈。
他閉著眼睛把魏鈴蘭的病情複述一遍，掰開揉碎指導裴夢澤感受脈搏跳動的節奏和頻率。
韓老一開口教學就停不下來，從病例分析到治療方案，用藥的配比，如何配合艾灸和針灸拔罐一起治療等，半點不藏私地全說了。
直到他口幹舌燥，才後知後覺自己說得有點多，擔心裴夢澤記不住，準備下次再給她重複一遍。
帶學生嘛，要循序漸進，中醫本就博大精深難以記憶，多重複幾次也屬正常。
他尷尬地清了清嗓子，抬起搪瓷杯喝了一口水準備挽一挽尊，睜眼一瞧……
好嘛！他的乖乖學生又進入發呆模式。
韓老一口水噎在喉嚨口，吐不出來又吞不下去憋得老臉通紅，用力捶了幾下胸口才吞下，“啪”的一巴掌拍在裴夢澤後背。
“哎喲！”
裴夢澤驚得一跳三尺高，燕宸南幾步擋在媳婦前麵勸說：
“您老息怒，有話好好說。”
韓老吹胡子瞪眼：“好好說？老夫跟她怎麽好好說？答應得好好的，上課不能發呆，真是屢教不改。”
裴夢澤委屈，順勢脫口而出魏鈴蘭的病症，從脈搏頻率到艾灸和針灸穴位等，韓老說過的內容全部複述一遍。
最後把韓老開的藥方，用藥注意事項，事無巨細全部說完。
暴跳如雷的韓老瞬間安靜，難以置信地盯著從燕宸南身後出來侃侃而談的裴夢澤：
“丫頭？你……你……你以前學過？”
裴夢澤搖頭：“這些不都是您剛才說的嗎？”
“我說的？”
韓老指著自己的鼻子，實在不敢相信：
“我說一遍你就記住了？”
“嗯呐！”
裴夢澤點頭：“教學的時候，我好像進入空靈的玄妙狀態，那些內容瞬間刻入靈魂深處，還能舉一反三。”
“嘶……”
韓老抽氣，好苗子呀！他居然遇到千年難得一遇的好苗子，上天也太厚愛自己了。
“哈哈哈……好好好……”
韓老撫著胡須從未這樣開懷過，沒想到他一身醫術，老了老了還能找到那麽優秀的傳承人。
裴夢澤抬頭用眼神詢問燕宸南：
“我師爺爺不生氣了對嗎？”
燕宸南驕傲地一挑眉：“當然！”
媳婦那麽棒，誰舍得生氣？
燕誌勳看裴夢澤的目光除了慈愛，又多了一抹驚豔。
魏鈴蘭擔憂道：“藥是不是很貴？如果花費大，我的病還可以再拖一拖。”
燕宸南安撫：“媽，藥材的事我去想辦法，您好好養著就行。”
裴夢澤也安慰：“像艾草這些山上就有，我們自己能炮製成艾絨，少部分藥材需要購買，明天我和宸南跑一趟省城。”
魏鈴蘭舍不得花錢，遲疑道：
“你們沒有收入來源，路費和藥材都需要錢，我的病我知道，拖一拖就沒事兒了。”
“哎，話不是這樣說。”
韓老十分不讚同：
“你這病就是從小病拖成大病的，再不抓緊治療，拖成蔡桓公那樣神仙也難救了。”
燕宸南深思熟慮後，還是把他們在山洞開荒賣肥皂的事情給說了。
燕誌勳大駭，嚴厲提醒：
“宸南，賣肥皂的事太危險，以後不許再做了。”
燕宸南他們本來就準備收手，想也不想點頭答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