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夢澤從兩人表情就能看出他們想問什麽，沒打算賣關子直接解惑：
“剛才參觀的每一件塑料展品都有氣泡，而且顏色偏暗沉，有些透明瓶子發黃，反正成色都不算優等品。”
範廠長擦臉的手一頓，看裴夢澤的眼神像看一塊被埋沒的璞玉，腦袋一熱當著馮廠長的麵直接挖起了牆角：
“夢澤同誌，我們塑料廠是未來的新型產業，前途一片光明，你有沒有興趣來我們塑料廠上班。
放心，你直接進技術部，不需要從基層工人做起。”
馮廠長：“老範，你這就不夠意思了，我這個兄弟單位的一把手還在這裏坐著，你當著我的麵挖人，是不是應該問一問我同不同意？”
範廠長尷尬一笑：
“老馮啊！你別介意，我也是遇到人才激動的，原諒我們被技術卡脖子，實在太需要高精尖人才幫助突破技術瓶頸。”
馮廠長點頭表示理解：
“大家都是兄弟單位，遇到的問題是一樣的，但是夢澤同誌隻學過一些中草藥知識，對塑料製品也是個門外漢，你挖錯人了。”
“哎……”
範廠長豎起食指，左右搖了搖道：
“這話就不對了，夢澤同誌一眼便看出我們的塑料製品的瑕疵，還能找到問題症結，說明她對這方麵有研究。”
“是嗎？”
馮廠長狐疑地看向裴夢澤，見小姑娘始終笑意盈盈，心底莫名一慌。
這姑娘還握著洗護用品的配方，不能讓她被範狐狸忽悠著跳槽。
誰知，還不等馮廠長阻止，就聽裴夢澤一臉為難道：
“哎呀！我也非常想幫助塑料廠解決技術瓶頸。
可是馮廠長答應，化工廠出售洗護用品後，扣掉成本和稅收每盈利一百元就給我一元獎金。
我覺得做人得講誠信，既然答應了馮廠長就不應該出爾反爾，您說對不對？”
範廠長：“……”
聽這小姑娘的口氣，她還真的知道如何固色，如何消除塑料製品的氣泡？
不，等等！
什麽叫每盈利一百元就給一元獎金？
他和老馮幾十年的交情，誰還不了解誰呢？
老馮那個出了名一毛不拔的鐵公雞，能眼睛都不眨答應裴夢澤純利潤的1%做獎勵，說明什麽？
範廠長眼睫微垂，心思瞬間活絡開了。
別說，裴夢澤還真的知道這兩件事的解決方法。
以前看過一個玻璃去除氣泡的故事，與塑料製品消除氣泡有異曲同工之妙。
前段時間，耿時秋給裴夢澤上的化學課就是固色實驗。
範廠長屬狐狸的，眼珠子滴溜一轉道：
“夢澤同誌，我們塑料廠同意按照批發價和化工廠簽訂長期合作協議。
同時聘請你做我們的技術顧問，獎金比對化工廠，每盈利一百元給你一元錢獎金。”
馮廠長：“……”
靠！
化工廠隻明確給裴夢澤獎金，並沒有提出聘請技術顧問，塑料廠卻提出來了。
範狐狸這招釜底抽薪，給自己狠狠將了一軍。
馮廠長也來不及和裴夢澤商量，直接把她的身份坐實道：
“老範，不是夢澤同誌不答應你，她已經是我們化工廠的技術顧問，恐怕分身乏術啊！”
“這……”
範廠長眉心蹙成馬裏亞納海溝。
塑料廠已經投入了大量研發經費和時間，生產出來的殘次品卻賣不出去。
一筆筆科研經費打水漂，他卻無能為力，都心疼死範廠長了。
再這樣下去，塑料廠很快就會發不起工人工資，麵臨被迫停產轉型的風險。
範廠長在這個項目上投入無數心血和時間，不想就這樣放棄，改良產品迫在眉睫。
如果裴夢澤真有辦法，不知道能節約多少科研經費和時間。
關鍵還能與悅縣化工廠達成合作夥伴互利共贏，不愁做出來的產品找不到銷路。
不管從哪方麵思考，招攬裴夢澤都必不可少，範廠長一咬牙道：
“夢澤同誌，塑料廠不需要你每天坐班，隻要在生產的關鍵時候把控技術問題就行，如果你同意，現在就可以辦理入職。”
馮廠長：“……”
該說不說，範狐狸的想法太清奇，他做夢都沒想過員工可以這樣招攬，不坐班還能算員工嗎？
裴夢澤搓手：“哎呀，範廠長真是太客氣了，作為建設四個現代化的有誌青年，我理應力所能及地做出自己的一份貢獻。
既然範廠長那麽需要我這個兼職的技術顧問，那我就恭敬不如從命了。”
“兼職？嗯，這個詞語特別貼切，我還是第一次聽說！”
範廠長怕煮熟的鴨子飛了，當即叫來李秘書給裴夢澤辦了入職手續，並簽了福利協議明確她的待遇。
李秘書看一眼裴夢澤，再看一眼，果然漂亮姑娘才吃得開。
她在範廠長身邊幹了七八年，也沒有拿過那麽高的獎金。
利潤的1%是什麽概念？
一年下來不得上萬？
盡管李秘書酸溜溜，還是按照程序辦理好所有手續，給了裴夢澤一個永禾塑料廠的技術顧問工作證。
等李秘書出去，範廠長看了一眼馮廠長。
他們倆是老相識，彼此都信得過，塑料廠和化工廠又是合作關係不存在競爭。
所以範廠長也沒避諱馮廠長直接開問：
“夢澤同誌，現在可以告訴我去除氣泡和固色的方法了吧？”
馮廠長立即打斷，從公文包裏拿出事先準備好的合同道：
“老範，我們先把單價談妥，簽一個長期合作協議再說技術問題如何？”
裴夢澤抬手阻止：“馮廠長，不用那麽著急，先把技術問題解決再定單價也不遲。”
開玩笑，甭管研發什麽都需要花錢，就算夢澤同誌知道技術核心，購買原材料肯定也會花費一大筆。
不趁這個時候把單價談妥，等解決技術難題，塑料廠把購買材料費的成本算在化工廠的訂單裏怎麽辦？
裴夢澤已經是塑料廠的技術顧問，肯定會幫著塑料廠拉業績。
馮廠長這會兒可信不過裴夢澤，一定要現在把單價定下來。
範廠長心裏也打鼓犯嘀咕，很想說等技術難題解決，一切塵埃落定再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