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淵好奇地問道：“問了什麽問題？”
慧通大師目光幽深地看著墨淵，就如當日看著謝七七。
他沉聲道：“她說，假如有人為了保護別人不受傷害，采取了一些行動，卻導致無辜的人死亡，他是不是就沒有慈悲？”
墨淵心頭一震，和慧通大師對視著。
今日大佛寺會有殺戮，慧通大師這是在告誡自己別大開殺戒嗎？
他沉聲問道：“大師，你怎麽回答？”
慧通大師緩緩地道：“我佛慈悲為本，也講因果報應，如果是無心之失，可通過積累善業，減輕惡果。”
“墨施主，慈悲也是一種無條件的愛，是對所有生命的關懷和尊重，貧僧等修行慈悲，勸眾生向上，遠離痛苦，此就是大悲之心……”
慧通大師又給墨淵普及了大慈悲，和小慈悲的區別。
墨淵聽懂了，慧通大師的確猜到了今日會有殺戮，這是在度化自己。
或者也是憐憫眾生，提點自己要尊重生命。
慧通大師帶著墨淵轉了半圈，就回到了原點，他念了聲阿彌陀佛，就道：“墨施主，請回吧！”
墨淵恭敬地行了個禮，才道：“多謝大師教誨，墨淵受教了。”
墨淵想了想又加了句：“大師，祈福開始後，會戒備森嚴，大師照拂好寺裏的僧人，地藏菩薩拔除眾生痛苦，給予眾生智慧光明，大師可以讓他們去地藏殿修行一下。”
他說完轉身走了。
謝七七她們走的暗道，出口就在地藏殿，墨淵這算對這些僧人施舍點慈悲之心吧！
慧通大師站在原地目送著他，細細品味著墨淵的話，眼神慢慢就變了。
他的唇角掠過了一抹笑，又念了一聲阿彌陀佛，就回去找方丈。
墨淵回到前方，禦林軍和錦衣衛的人都把周圍巡視了一圈。
京機五營的官兵也過來了，帶隊的是太子，他借著加強戒備的機會，把自己的人都派下去再巡視一遍。
墨淵冷眼旁觀，見謝明正被太子安排到祭壇附近守衛。
他在心裏嘲諷地一笑，太子是不是以為他震懾住了謝明正，如此重用他，就沒想過謝明正會生出野心嗎？
他的目光從那些士兵臉上掠過，這些士兵有些才十三四歲，稚嫩的臉都沒長開。
一會圖窮匕見，這些無辜的士兵可能就成為太子、翌王、安王爭奪皇位的犧牲品了。
墨淵心裏掠過了一抹憐憫。
他不喜歡大開殺戒，可他不出手，太子他們也會出手的，他隻希望能減少傷亡。
“報，聖駕已經到山腳下，迅速準備好，恭迎聖駕。”
禦林軍先鋒官先騎馬上來稟告，墨淵對關正使了個眼色，就帶著幾個侍衛去迎駕。
太子在山門口遇到墨淵，他湊近墨淵冷冷一笑，低聲道：“墨淵，聽過一句話沒有？識時務者為俊傑，你可千萬別走錯了路，那就萬劫不複了！”
他塞給了墨淵一個小瓶子，就往前走了。
墨淵若無其事地跟在後麵，看沒人注意自己，就打開了瓶子。
裏麵放著一顆解幽冥焚心毒的解藥。
墨淵一見，差點笑出聲來。
太子這是暗示自己，他的命現在就掌握在太子手中，聽他的話，以後他會給自己解藥嗎？
如果他的毒沒被謝七七解了，他可能真的要受製太子。
隻是有了謝七七，太子的希望要落空了。
讓墨淵沒想到的是，等來到山門前，翌王已經率隊等著了。
而翌王看到他，就走過來，一臉嚴肅地道：“墨指揮使，今日皇上為百姓祈福，你一定要保證父皇的安全，可不能再發生上次安王在此遇刺的事了。”
墨淵漠然地看著他，冷冷地道：“王爺，保證皇上的安全是本官的職責，王爺要不放心，本官這錦衣衛使的職位讓你給也行。”
翌王笑了笑道：“墨指揮使對皇上的忠心本王自然清楚，這不是擔心你有所疏忽才提醒你嗎？”
他故作親昵地想伸手拍墨淵的肩膀，墨淵微微一側身避開了。
翌王的手落空，也沒生氣，在垂下來的時候塞了一個小瓶子在墨淵手中，然後轉身走開了。
墨淵摸了摸手中的小瓶子，這次都懶得看了，直接塞進了袖中。
嗬嗬，翌王的心思和太子一樣，都想用解藥拉攏自己。
他們把自己當成了皇家的狗，以為給他點甜頭就能讓他死心塌地為他們賣命嗎？
不知道一會安王來了，會不會也給他一顆解藥來拉攏他？
墨淵正等著皇上的聖駕到，關正從後麵走了過來，低聲道：“安王沒在隨行的隊伍裏，據探子說，安王還沒出門。”
墨淵不易察覺地皺起了眉頭，這是一個意外。
安王此時還沒出門，那不是趕不上皇上祈福了？
他不想爭奪這個位置了？
還是出了什麽意外？
“速查清原委報來。”
墨淵覺得安王絕不可能錯過這個爭奪皇位的機會，那就是有人搞鬼了。
關正還沒走開，墨淵就看到一個侍衛模樣的人靠近了翌王，低聲給翌王說了幾句話。
翌王臉上興奮的神色一掠而過，雖然很快，卻被墨淵看到了。
墨淵敏銳地覺得，安王的遲到和翌王一定有關。
隻是翌王對安王做了什麽？
他正想著，就聽到大隊馬蹄聲靠近，莫公公一馬當先跑了過來。
“皇上駕到，恭迎聖駕。”
隨著後麵的禦林軍開道，皇上的龍輦緩緩而來，後麵的馬上坐著章首輔等百名官員，車隊拉得很長，這排場風光無限……
“恭迎聖駕，皇上萬歲萬萬歲……”
太子帶頭，等候的官員都紛紛跪下。
墨淵也跟著單膝跪下。
“眾愛卿平身，嗬嗬，今日祈福，我等齊心協力，虔誠祈禱，佛祖一定會保佑我東越風調雨順，百姓安居樂業的……”
聖武皇坐在龍輦上，樂嗬嗬地抬手。
他說話中氣不足，這短短一句話說完就喘息不止。
莫公公趕緊殷勤地給他遞準備好的參湯。
墨淵盯著那盅參湯，他可不覺得那是純粹的參湯，翌王都要動手了，豈能再讓皇上今日活著離開大佛寺。
而鄭瑤也給皇上下了毒，兩者相衝，會不會馬上就要了皇上的性命？
墨淵雖然猜到了參湯有毒，卻不想阻止，這算是聖武皇的命吧！
“咳……咳……”
似乎驗證了墨淵的猜想，皇上喝了參湯突然猛咳起來，咳得驚天動地……
四周瞬間就安靜下來，所有人都看向了聖武皇的龍輦。
墨淵的手緊緊一握，難道在山門口就要動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