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淵在樹林裏又等了半個時辰，才見程謹之走了過來。
“墨大人，多謝！”
程謹之對著墨淵深深地行了個禮，感慨了一句：“沒有你那一劍，我也許還無法說服鄭瑤，謝謝。”
墨淵冷哼了一聲：“我隻是給你們提前預演了一下你們的結局。”
程謹之想到明日的祈福，低聲道：“大人，明日是不是會有大事發生？鐵統領被皇上秘密招回去了，廖將軍給我來信，也說太子召見了他，讓我明日看他眼色行事。”
墨淵想了想道：“程謹之，明日的情況比你想象的複雜，你如果想明哲保身，就遠離皇上，也別靠近太子他們，如果發生動亂，就趁機回去帶著鄭瑤遠走高飛。”
程謹之剛才和鄭瑤說了想一起找個小鎮歸隱，墨淵也不想強人所難。
程謹之搖搖頭道：“不，我無法明哲保身，廖將軍是我義父，如果發生動亂，我不可能棄他不顧。”
“還有，聽說燕王已經大舉進攻東越，我學武這麽多年，豈能在國家有難的時候躲開。”
“墨大人，我剛才已經和鄭瑤談了，我們歸隱的事等到解決了危機再說。”
程謹之說到這，單膝跪下：“墨大人，我願為你效犬馬之勞，一起還我東越太平。”
墨淵聽聞此言，讚賞的頷首。
如果程謹之選擇了這時候歸隱，他真的看不起程謹之。
還好，程謹之還記得自己是東越人。
沒等墨淵開口，程謹之主動地掏出了一張紙，遞給墨淵。
“這是鄭瑤籠絡的官員和將領的名單，大人，他們不是鄭瑤靠美色籠絡的，都是些做實事的人，回頭鄭瑤會把他們詳細資料送給你。”
天太黑，墨淵點燃了火折子匆匆掃了一眼，就滅了火折子。
他是知道鄭瑤籠絡了一些人，卻沒想到人數超過了自己的意料。
他不由得想起謝七七說的話，有些女人的能力超過男人。
看來鄭瑤也有她的可取之處。
墨淵收好了名單，給程謹之安排了一些任務，兩人就各自走了。
關正不放心墨淵，跑來在暗處守著，把發生的事都看在眼中。
等和墨淵回去，他調侃道：“大人，沒想到你還會做月老，今日牽成了一段姻緣，等回頭你給我大哥也牽一段吧！”
“不不，先給大人你自己牽，你也老大不小了，該成親了！”
墨淵瞪了他一眼，問道：“宮裏和三位皇子有什麽動靜，有消息傳來嗎？”
關正一聽就收起笑，低聲道：“翌王讓人給莫公公傳了信，還秘密和薛大人和敬王爺都見過麵，對了，他把謝文誌和謝文軒都囚禁到了翌王府裏，謝明正已經接到消息，去和翌王私下見了一麵。”
墨淵冷冷一笑：“謝明正起了野心，就不會再受人控製，這應該是假裝被脅迫，他不會在乎謝文誌和謝文軒的死活的。”
關正難以置信：“那可是他的兩個兒子啊，他真不管他們？”
墨淵搖搖頭：“兒子死了可以再生，謝明正正當壯年，你覺得他會在乎這兩個不成器的兒子嗎？”
關正怔了一會，感慨道：“謝明正前半生英勇無畏，帶兵作戰雷厲風行，當得起一聲英雄，現在怎麽變得一言難盡……”
墨淵不關心謝明正，問道：“安王那邊呢？”
關正道：“安王沒什麽動靜，倒是鶴山上躥下跳，急著幫他聯絡部將，禦林軍和五營幾個將領的夫人，都被他以雲貴妃的名義請去溫泉山莊陪太後了，但她們沒能見到太後，都被關在了他的溫泉山莊裏。”
墨淵失笑，這兩個皇子真有本事，隻會用這樣的手段脅迫將領為自己效力嗎？
“把具體地址分送給那幾個將領，適當的時候可以出手幫下他們。”
墨淵一一安排下去，確定沒什麽疏忽了，已經快天亮了。
他已經沒時間睡覺了，坐在椅子上小眯了一會，天就亮了。
墨淵隨著錦衣衛那些侍衛去大佛寺的膳堂用了早膳，就繼續巡邏。
他正轉悠著，一個小和尚走過來，對他行了一個禮，道：“施主，慧通大師想見你，不知道施主方便嗎？”
墨淵想了想，才點頭。
小和尚轉身：“施主隨貧僧來吧！”
墨淵讓羅冬帶著其他侍衛繼續巡邏，自己跟著小和尚走了。
小和尚將墨淵帶到了大佛寺後麵的塔林。
這些塔林是大佛寺曆代的高僧安葬的地方，四周樹木鬱鬱蔥蔥。
慧通大師站在塔林的入口等著墨淵，看到他，慧通大師微微一笑，道：“墨施主不介意陪貧僧轉轉吧！”
墨淵抱拳行了個禮：“大師請。”
慧通大師就帶著墨淵往前行去。
他隨心所欲地道：“每次貧僧心有困惑時，就會來這走走，這裏很安靜，這些樹有些已經有幾百年的曆史，這些塔林，每一座都承載著一段曆史和一個高僧的平生。”
墨淵默默聽著，他知道慧通大師不會無緣無故找自己來說一段廢話。
慧通大師侃侃而談，說了幾位大佛寺著名的高僧事跡，最後問道：“墨施主，聽了這些，你可有疑惑想問貧僧？”
墨淵其實沒有什麽疑惑，他一向秉承自己的命運自己掌握，對殺戮也有自己的宗旨。
但慧通大師和自己說了這麽多，他腦中就閃過程謹之和鄭瑤拜天地的那一幕，也由此聯想到自己和謝七七，就隨口問道：“大師對愛怎麽看？”
“你們的佛經中提到愛欲會阻礙修行者見到真理，如同攪動的濁水讓人無法看到自己影子，還導致眾生對世俗的執著，深刻影響著眾生的命運。”
“既然愛有這麽多弊病，為什麽世俗之人還前仆後繼去愛呢？”
慧通大師微笑道：“墨施主，你對愛的見解有點狹隘，一葉障目，佛家的愛不是單一的概念，世俗的愛就如你所說，會伴隨著煩惱和痛苦，這種愛充滿了無常和變化，太過執著會導致妒忌，憤怒和痛苦。”
“世間很多悲劇就在於太過執著，我們提倡的愛是超越世俗的愛，這種愛可以稱為慈悲，或慈愛。我曾經和一個小友討論過慈悲，貧僧給你說說我們討論的內容。”
慧通大師把當初和謝七七討論的關於慈悲的對話，都給墨淵轉述了一遍。
他道：“你知道那位小友最後問了貧僧一個什麽問題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