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話的人是吏部尚書寧靜心,也是新帝最寵愛的侍君——淑君的母親。
“陛下依然登基,國也安定,如何不能選秀?莫不是為了你寧家的權勢。”
宮裏那位淑君得寵,自打他進宮後陛下便再未曾去過別處。
“陛下當為江山社稷考慮啊!”
謝知意頭戴帝王冠冕,身著玄色金凰衣袍,高高坐在帝位上,看著下麵幾個人吵的不可開交。淡漠的眸子裏毫無情緒。
“陛下,葉丞相簡直一派胡言!”
“臣句句肺腑之言,還望陛下三思!”
寧靜心還想說什麽,便被上麵端坐著的謝知意一本奏折砸了頭。
“夠了!”帝王慢條斯理的開口:“朕倒是覺得丞相說的不錯,朕已登基,後宮卻依舊空缺,尤其是這後位……空懸。”
謝知意將大殿內眾人的神色收入眼中,不動神色的繼續開口:“朕已決定,便立丞相府大公子為後。眾愛卿覺得如何?”
寧靜心原本帶有笑意的臉僵住,還不等她說什麽,便見葉韻致“噗通”一聲跪在地上。
“陛下三思啊!臣的兒子已有婚約,隻怕不堪為後。”
謝知意眸中劃過一道冷光,俯視著她。
“朕怎麽聽說那隻是一句戲言?”她微微挑眉,語帶威脅:“丞相,欺君可是死罪啊!”
葉韻致跪在地上低著頭,明白皇帝這是要定了她的兒子。
見她跪著久久不說話,謝知意大手一揮。
“此事便如此定了,雲麓!”謝知意起身。
一旁候著的大宮女雲麓著腰,揚聲道:“退朝——”
下了朝,葉韻致剛回葉府宮裏的聖旨就到了。
接了旨,葉韻致叫了大兒子去書房。
葉言末輕輕拍了拍自己爹爹的手,跟著去了。
“阿末,這道旨意你怎麽看?”
書房內,葉韻致坐在桌案前問站在底下的葉言末。
葉言末恭敬的答道:“陛下的旨意,阿末愚鈍,不能明白。”
葉韻致放下茶杯:“當今陛下喜愛淑君已是人人皆知,突然下此旨意,母親……也拿不準其中深意。”
“不過……”她微微一頓,看著兒子神情嚴肅:“這也不失為一個機會。”
葉言末蹙緊眉頭:“機會?”
“陛下如今寵愛淑君,宮內皇女皇子竟無一個,這樣下去遲早會出大事,更何況如今朝中更有淩王虎視眈眈。”
“所以阿末,我要你進宮輔佐陛下。”
“母親!”葉言末握緊手指,片刻後答應:“都聽母親的!”
反正此事已成定局。
葉韻致歎了口氣:“阿末,委屈你了。”
葉言末隻搖了搖頭,恭敬的行了一禮後退出書房。
皇宮內,謝知意坐在禦書房裏,邊看1001傳來的視頻邊批奏折。
聽見葉韻致跟葉言末說的那句話,她眼中表現出幾分興味來。也不知她的末末這次要怎麽輔佐她。
鄴國女帝喜怒無常,橫征暴斂,更是在宮中建了一座又一座庭院樓閣隻為博淑君一笑。
三宮六院也為那一人空置,卻不想淑君寧和安早已與先帝三皇女淩王謝惠晴勾結,給女帝下了慢性毒藥。
女帝身體一天不如一天,朝政被淩王把控,而朝廷的苛捐雜稅早已使得民間怨聲載道,紛紛唾罵女帝。終於三年後女帝駕崩,淩王在眾望所歸下登位。
誰也不知道,謝惠晴在登位的第二日便下了道密旨,賜死了大鄴丞相葉韻致,並招葉韻致大兒子進宮為侍。葉氏子不從,與葉韻致同日自縊而亡。
謝知意穿過來的時候正是女帝剛納淑君為侍的一個月後,此時淩王為握兵權請命去了邊關,還有一個月便要回來。
禦書房內,謝知意眯了眯眼,朱筆在紙上寫下幾個字。
一個月麽,足夠了!
四月二十七,是欽天監算出的好日子。
當日,謝知意穿著一件朱紅色上鏽金凰的長袍,頭戴凰冠,站在一百六十層漢白玉砌成的高階上等待她的君後。
黃昏時分,鍾鼓齊鳴。紅紗鳳輿緩緩出現在百官眼前。
百官站於兩旁,一身著紅色鳳袍的人被宮人扶著下來,那人麵前遮著一片紅紗,自發頂流蘇而下,垂於胸前。
影影綽綽間,葉言末被人握住了手。視線被遮擋,葉言末看不清那人的臉,心中卻知曉那是誰。
手心微微出汗,那人一直握著他,小心的將他帶到大殿前。
禮部官員喝唱完禮,葉言末便被人送入了未央宮。
約莫兩個時辰後,葉言末才聽見門外有人進來的腳步聲。
“嗬!”
一雙錦靴站在麵前,一股酒香撲麵而來,葉言末垂下眼皮等著她下一步動作。
謝知意拿起喜秤,輕輕挑了葉言末麵前的薄紗。
“末末~”
麵前的人隨著麵紗滑落而緩緩抬頭,一雙又大又明亮的眸子泛著水光,下意識的看向她。眼皮微紅,軟白的麵頰在看清麵前人時染上了一層胭脂色,朱紅的小嘴微微抿著。
陛下可當真是好看啊!明豔的五官上嵌著一雙深情的桃花眼,淡色的薄唇微勾,舉止高貴優雅,渾身帶著帝王之氣。
他少時便聽過當時還是太女殿下的謝知意,人人都說她長的如同玉人一般,又才思敏捷,是先帝最喜愛的皇女,如今一見,果不其然。
謝知意不知道自己在被他驚豔的同時,他也被自己驚豔了!
那聲末末不自覺的脫口而出,下意識的,葉言末想回一句“妻主”,卻礙於禮法沒有說出口。
先君臣後妻夫,他明白的。
“陛下?”
一直到禮儀全部完成,寢宮內的宮人都離開,謝知意都沒有回過神來。
今晚喝了些酒,雖不至於醉但她也有些上頭,更別說又見了眼前這般顏色。
“末末~”
帝王傾身而上,語氣繾綣,一舉一動皆是溫情。
葉言末陷在那雙桃花眼內,伸長了脖子,輕呼一聲。
紅色的錦被上,一抹白梅緩緩綻放,謝知意忍不住一次又一次的采摘,直到天亮才堪堪停手……
女帝大婚,大赦天下。一早謝知意便去上朝,葉言末醒過來的時候大紅色的紗帷中隻有他一個人。
“君後殿下!”見他起身,一小宮侍垂著頭跪在地上,拿了靴子伺候他穿衣。
“陛下呢?”葉言末看了看外麵。
這個時辰,隻怕是不早了。
“陛下一早便去上朝了,這會兒也快回來了。”
葉言末白皙的肩頸上,朵朵紅梅綻放,小宮侍隻看了一眼便羞紅了臉低了頭不敢再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