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秀盡量壓低自己的呼吸,心裏猶豫著要不要救王嫣兒。
最後,還是決定救。
畢竟是一條人命,況且,縱火的事情還需要她解釋。
梁王喜歡王嫣兒,王嫣兒又是主角,肯定不會有事,可牛頭山的人不行,況且此事十有八九就是王嫣兒指使老二做的。
都推到她的身上也是順理成章。
“殿下您別生氣,一個王嫣兒而已,想要除掉她不難,隻是您如何跟部落的人交代。”
拓跋宏說:“不管怎麽樣,我認準的是林敏兒,再說你不覺得林丞相的女兒做本宮的太子妃更合適一些嗎?”
“之前我還有點嫌棄王嫣兒的出身,現在換成林敏兒正合適。”
大理寺卿嚇了一跳,“殿下,林丞相隻有這麽一個女兒,寶貝的跟什麽似的,若是將她帶走,隻怕還沒有離開西京,就被他給抓住了。”
“之前牛頭山的人綁架了林姑娘,林丞相帶兵把牛頭山給滅了,當初您不是也綁架了他們,手底下的人全都損了,林丞相不隻是文臣,人家還領著兵權,不太好對付,殿下不如先忍一忍,盡早離開西京,現在有不少人明裏暗裏的在找您,大理寺說不定已經不安全了。”
拓跋宏卻搖頭,“不行,我會走的,但必須把林敏兒帶走,若是不將她帶走,說不定下次見麵她就要成親了,本宮沒興趣要別人用過的,她一定必須嫁給本宮才行。”
裴秀勾了勾嘴角,沒想到拓跋宏對林敏兒如此的執著,如果那個丫頭知道了,也不知道會不會感動。
睡夢中的林敏兒抱著被子,翻了一個身睡得正香。
大理寺卿一臉為難看向拓跋宏,拓跋宏不給他開口的機會,“擇日不如撞日,明日你就去將林敏兒請過來,到時候先把她藏在大理寺,等風頭過去了,我再帶著她走。”
大理寺卿還能說什麽,隻能答應下來。
拓跋宏看了眼時辰,“他們應該快到了,你先下去吧。”
“是。”
大理寺卿離開之後,便直奔大理寺天牢,那裏關押著王嫣兒,不久之前王嫣兒剛被拓跋宏打了一頓,說是打,其實隻不過是踹了兩腳,又甩了她兩鞭子,女孩子皮比較嫩,兩鞭子下去瞬間見血,此刻王嫣兒正像是一條死魚一樣躺在一堆稻草上。
大理寺卿的到來讓她精神恍惚了一下,緊接著便澀縮了起來。
“你……你想幹什麽?我大伯是王禦史,堂兄也在朝為官,若是你敢動我的話,大伯不會放過你的。”
大理寺清清哼一聲,一抬手讓人打開牢房。
“好叫你死的明白,既然連你都說了,你大伯和堂兄都在朝為官,若是讓你活著出去,本官還有活路嗎?”
王嫣兒聽出來了,他是來滅口的,連忙保證:“我什麽都不知道,我真的什麽都不知道,我出去之後保證一個字都不會說的,還請大人饒我一命。”
大理寺卿皺眉,王嫣兒以為有希望,“你應該知道,我現在已經被王家趕出來了,王家不怎麽重視我的。”
越說越錯。
大理寺卿看著她跪在地上求饒的樣子,不禁想梁王殿下文武雙全,喜歡的人竟然是這般模樣?
如果這個時候不卑不亢,大理寺卿反而會高看她一眼。
此時卻覺得實在是沒眼看,“你還不明白嗎?不是我想你死,而是你必須死,如果你不死的話,死的就是我們,拓跋太子你也看到了,你覺得他會讓你活著離開這裏嗎?”
王嫣兒的心一下就涼了,“你放了我,我保證我不會說出去的,我真的不想死,我父親可是為國捐軀功臣,對拓跋部落也是有恩的,你們看在我父親的份上就放了我吧。”
她父親是誰?
大理寺卿聽到這些話,表情更加玩味了起來,“原來你是在說王忠,他成事不足敗事有餘,延誤戰機,害的前方戰況損失嚴重,這樣的人你竟然把他當成大英雄,真是可笑。”
“可是我爹救了一城的百姓。”
“因為他西京丟失了三座城池,死傷的百姓何止上萬人。”
大理寺卿搖了搖頭,“這樣的人早就該死了,林丞相竟然還給了他體麵。”
“我爹是林丞相害死的?”
“當然。”這件事大理寺也知道,“本官不但知道是林丞相下的命令,還知道是誰去的,你以為朝廷命官死在任上,朝廷不管?你以為我們這些人是吃幹飯的?如果不是林丞相打過招呼,這件事兒怕不會輕易過去。”
王嫣兒也知道是林丞相做的,隻不過沒有證據。
一切不過是猜測罷了。
可惜大理寺卿是拓跋部落的人,如果在之前知道的話,說不定還可以勸說他做人證。
指正林丞相就多了一分把握。
想到這裏,王嫣兒不禁感歎自己命運不濟。
“行了,時間差不多了,你也該上路了。”
王嫣兒嚇了一跳,嚐試著轉移話題,“你能不能告訴我,拓跋太子想找的那個女子到底是誰?”
“告訴你無妨,拓跋太子要找的是林敏兒,想必你也應該知道此人,不過知道也沒用,你快死了,我還有事,不如你自己動手吧。”
大理寺卿不想將事情鬧大,給王嫣兒準備了三尺白綾,這樣的話回頭也好跟朝廷交代,說是她自己想死的。
王嫣兒看著拿上來的三尺白綾,連連搖頭,“不?我不想死。”
“這可由不得你了。”大理寺卿看出王嫣兒這麽不上道,幹脆也沒有好脾氣了,直接讓手底下的人動手。
可惜他的人還沒有碰到王嫣兒,突然脖子一疼,倒在地上。
“嗖嗖嗖……”
“不要殺我,不要殺我。”王嫣兒縮在一個角落,身體止不住地發抖。
等了半天都沒有聽到聲音,也沒有預料中的痛苦,她才睜開了眼睛。
裴秀站在外麵,“你要是不想死的話,現在就閉上嘴,從他們之中選一個換上他們的衣服,我帶你出去。”
王嫣兒下意識的要哭,裴秀卻冷冷地瞪著她,“你若是哭了,回頭把拓跋宏引過來,我是不會救你的。”
王嫣兒的眼淚和話全都被逼退了回去。
裴秀將他們的對話聽了個正著,對於王嫣兒的表現,他也說不上來,總之不是很滿意,可他也知道大部分人在麵對生死的時候,都會害怕。
“快點。”
王嫣兒連連點頭,可是動作卻像烏龜一下。
裴秀看著她的手隻有指甲在衙役的身上解衣服,“你幹嘛呢?”
王嫣兒的眼淚一下就出來了,“我?”
裴秀擺了擺手,“想死想活你自己想清楚,我隻給一炷香的時間。”
王嫣兒委屈的看著他,裴秀卻一點憐香惜玉之感都沒有,隻覺得她累贅。
女主角就是女主角,真是金貴。
衙役身上的衣服透著一股酸臭味,王嫣兒有些嫌棄,但想到此時要逃亡,便也不在乎那麽多,但隻肯扯下外衣,裏麵的衣服卻不想換。
誰知道這些人身上有沒有什麽病?
裴秀看她磨磨蹭蹭的,“可以走了嗎?”
王嫣兒點頭小聲的說,“可以,多謝裴公子救命之恩,我就知道裴公子麵冷心熱,其實一直是想著我的,你是特意趕來救我的對嗎?”
裴秀還沒回答,就聽到外麵有腳步聲傳來,他嚇了一跳,忙將王嫣兒扯到了遠一點的牢房。
拓跋宏一進來就看到倒在地上的大理寺卿,忙讓人把他們弄醒。
好在三人不過是被打中了昏睡穴,輕輕一晃就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