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秀日常有很多事情要做,哪裏有時間管理裴文文,本想讓朝廷派來的嬤嬤幫忙管教管教,可是卻被婉轉的拒絕了。

他也知道即便是從宮裏出來的奴才也是眼高於頂的,裴文文這樣的性子,人家看不上也正常。

不過到底是他的親人,裴秀又哪裏忍心讓她一直這樣下去。

所以才想著借著林敏兒來的這個機會,讓林敏兒幫忙教訓教訓,結果他沒有想到裴文文竟然這點禮數都不懂,竟然敢冒犯林敏兒。

還說出如此狂悖的話,這番話若是傳出去,他怕是性命不保。

“這件事我知道了,勞煩四月姑娘回去告訴梁王妃,我承了她的好意,既然是她自己做出來的蠢事,那就應該受到懲罰,不管什麽樣的後果我都接受。”

“裴將軍客氣了,王妃並不是一個小氣的人,實在是你那侄女口出狂言,竟然說出讓裴將軍威脅梁王殿下,教訓王妃的這種話來。”

裴秀一陣汗顏,他哪裏敢威脅梁王殿下。

“是是是,梁王妃自然是不會有錯的,錯的都是我那侄女,還請四月姑娘回去幫我美言幾句,這孩子小教訓一頓也就是了,別真的把她打出好歹來,那樣的話我恐怕沒有臉去見她的爹娘。”

四月覺得哪裏不對勁,“如果裴將軍沒有見你的侄女教育好,將來到了地底下,怕是才會真的沒有臉見她的爹娘吧,就連奴婢都看得出來裴姑娘不成體統,裴將軍又怎麽會看不出來呢?”

“如果裴將軍能夠看得出來,就應該好好的教導於她,而不是任由她胡作非為,給別人添麻煩。”

這麽簡單的道理就連四月都明白,裴秀又怎麽可能不明白呢?

說到底是心虛在作祟。

晚上,裴秀回到了府中,裴文文卻被林敏兒給帶走了。

林敏兒走之前留下了話,要將裴文文帶在身邊教養一段時間,等過段時間再將她送回來。

趙思彤不陰不陽的說道,“你可別誤會,我不是我讓林姐姐帶著她走的,而是林姐姐覺得你我都教不了她,所以才將她帶走交給花嬤嬤教養的。”

“我覺得這樣也好,起碼有林姐姐看著,又有花嬤嬤教導,不會惹出什麽大亂子來,否則的話,我真不能保證,萬一她有一天跑出去胡言亂語給你添了麻煩,可怎麽是好。”

趙思彤歎息一聲,““眼下雖然吃一點苦頭,但起碼能夠讓他做一個正常的人,總好過做一個沒有教養的瘋丫頭。”

裴文文的到來也使得夫妻兩個之間感情出現了一點點小裂痕。

雖然短時間無傷大雅,可時間長了這一點點的裂痕也會變成大裂痕,終將會像堤壩決堤一樣破裂。

裴秀看著趙思彤,突然間將她拉入懷中,“你是不是一直都在怪我太過於寵愛她了?”

話已經說到這個地步,趙思彤也決定不再藏著掖著。

“以往我從來沒見過你這樣如此的寵愛一個人。”

要不是裴秀對她沒別的意思,趙思彤真的要懷疑了。

就算是夫妻兩個吵架的時候,裴秀雖然也會認錯,可是事後也會指責出了趙思彤的不對,可是麵對裴文文的時候不管她做得對與不對,在裴秀這裏都是對的。

所以趙思彤才會覺得委屈,才會覺得詫異。

好像眼前的裴秀不是以前的那個裴秀一樣。

“這件事其實要從我小的時候說起,那個時候裴家遭了難,父親和兄長為了將火種送出來,用自身保護了我們,那個時候我年紀還小,懷中抱著的就是裴文文,在逃跑的過程中把她給丟了,這些年來也一直在尋找她,如果當初不是我把他給弄丟了,說不定她也能夠養成一個大家閨秀。”

也不會被人如此的嫌棄了。

曾幾何時提到裴家,那可是武將心中的巔峰,身為裴家的大小姐,必定備受矚目,裴文文養成現在的樣子,裴秀心中難道不心痛嗎?

“可是這也不能全都怪你,當時你畢竟也還小,在麵對追兵的時候能夠保住性命已經不容易了,況且在那之後你不是也幾經生死嗎?最後逃到了山寨上當山大王。”

趙思彤努力的回想,“那段時間是亂世,我記得我們家的日子也不是很好,就連權貴之家也是朝不保夕,那樣的情況下,你隻剩一個人帶著一個孩子,哪裏能夠活得下來,說不定連你都死了,這一切不是你的錯,而是這個世道的錯,你不能把這一切都加在自己的身上。”

“……”

“……”

“……”

裴秀第一次發現趙思彤原來也可以講出這麽多的大道理來,曾幾何時,他隻覺得妻子是一個單純的有點做生意頭腦的小女人。

如今他卻發現自己好像從來沒有真正的認識過趙思彤。

“既然不是你的錯,你就不要硬是往自己的身上攬,再有裴文文的確是錯了,過去錯了,現在也錯了,眼下趁著她還沒有出嫁,這兩年還能夠好好的板正板正她的性子,如果狠不下心來一直這麽耽誤下去,她的人就毀了,你們裴家的名聲也就毀了。”

裴秀如同醍醐灌頂一般醒悟過來。

這麽多年孤獨飄零,當山大王當流民,當流寇,其實他內心一直都想重複裴家往日的榮耀,在他的心裏,裴家是遠遠重於裴文文的。

趙思彤見他明白過來,總算是鬆了一口氣,還是林姐姐有辦法,如果是她的話,還不知道要怎麽才能勸說得了他呢。

裴文文比想象中的要倔強,花嬤嬤也算是教育了一代又一代的宮人,比裴文文厲害的人有,但是卻沒有像她這麽油鹽不進的。

“花嬤嬤你辛苦了。”

花嬤嬤擦了擦額頭上的汗水,“奴婢也倒是不辛苦,隻不過覺得這位裴姑娘有些難纏,她並不是聽不進去,而是裝作是聽不進去,裝作是不懂,奴婢覺得她的張揚跋扈都是裝出來的。”

花嬤嬤垂下了眸子:“想來梁王妃應該早就發現了,要不然也不會將她帶回來了。”

林敏兒說道:“我的確是覺得她有問題,總是覺得她表現的張揚跋扈,都是故意弄出來的,如果說是一個七八歲的孩子說出那樣的話並不稀奇,可是她都已經這麽大了,如果真的像她說的那樣,之前顛沛流離,那更應該謹小慎微的活著,可是你看她說我的時候中氣十足,哪裏有一點點的卑微,十有八九是演出來的。”

花嬤嬤說道:“奴婢也覺得這位姑娘似乎沒吃過什麽苦頭,還有她身上的那些行為做派似乎都是刻意裝出來的,隻是不知道她到底在刻意的隱瞞著什麽呢?”

“先看看再說吧,既然是要**,這段時間就有勞花嬤嬤了,我會讓六月跟你一起的,如果她要是敢還手的話,你也大可不必客氣,我們既然已經知道了她有問題,她也未必是裴秀的親侄女,就算是的話,她也有可能是被誰給收買了,總之不過是一個無足輕重的丫頭,你不必對她太客氣。”

花嬤嬤放下心來,有林敏兒這句話,她就知道該怎麽做了。

林敏兒到底擔心花嬤嬤,“六月你一直看著她,你覺得她是不是個練家子?”

“奴婢一時間還看不出來,不過說話的時候倒是中氣十足,如果不是修煉過內力,怕是也喊不出來這麽大的聲音,再者奴婢在抓她的時候,感覺到她身上有一股蠻力,她似乎不想讓人知道這件事一直在隱藏著,如果不是花嬤嬤對她太過嚴厲,或許她會一直這麽忍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