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子玉將軍看完第二則錦囊後,忙不迭打開第三則錦囊。
他原本混沌的眸子瞬間清明一片,恍然大悟,內心暗呼叫好。
戰車,本就是厲國宰相楚徹改造之物,用於大規模戰場。
楚徹能改造戰車,更能知道戰車的薄弱之處。
以強攻其弱,耗資矜貴的戰車,可棄用矣。
……
蜀國大軍忽然開始大規模撤退。
女帝厲茂貞看著戰場黑壓壓,滾滾頹敗的蜀國大軍,她渾身散發傲視天下的威嚴,眉眼露出譏諷冷笑。
她不答應退避三舍,蜀將就怕了?
區區蜀將,不過如此。
“朕不答應蜀帝的退避三舍,蜀帝開始鳴金收兵,真是可笑。這就潰逃了?”
“傳宇文將軍,乘勝追擊!”
宇文信將軍觀察戰場地勢,同樣給出乘勝追擊的戰略部署。
宇文信朗聲大吼。
“眾將聽令!不怕死跟本將衝殺,建功立業就在今天!”
轟隆隆隆隆。
十萬厲國大軍,緊跟千乘戰車快速進攻潰逃的蜀軍。
宇文信雙眸中帶著堅毅和傲然。
當初楚徹同樣率領十萬步兵,狠狠擊潰仲國,刑國拿下數十座城池,打得周圍鄰國不敢吱聲,並一舉將仲國滅國,各小國震駭,爭相請求投靠厲國,年年進貢歲幣。
既然楚徹曾經可以,他同樣也可以!他要用蜀軍的鮮血,鑄造他的功績,他定然不屬於楚徹!
近十萬厲國步兵,緊隨千乘戰車後。
千乘戰車如同重坦猛獸,緊追潰逃的蜀軍,在陣型敗軍中肆意砍殺,殺的酣暢淋漓。
女帝厲茂貞禦駕親征,看見蜀軍潰逃恐慌的狼狽模樣,精致的眉眼一彎,露出抹傲慢得意的酣暢快意。
她心中無比痛快,驕傲地哈哈大笑。
“朕十萬軍憤踏沙場,五萬蜀兵喪膽還!”
她都提前想好,該如何開慶功宴,該如何犒賞十萬將士。
朕的威名,即將傳遍九州大地。
朕的精銳將才,無人能敵!
忽然,前方一陣騷亂。
幹涸的沙場黑雲沉沉,風聲鶴唳。
一叢叢火箭點火後,火藥在筒中燃燒,產生大量氣體。
隨著火箭激射的破風聲,戰馬驚蹄嘶鳴,騎兵和戰車戰馬猶豫停下腳步。
原本一馬平川的沙場,如今在蜀軍退避後,進入河穀地帶。
遍布石子的幹涸河床,除了丘陵和河道,還有密密麻麻的石土,非常不適合戰車行進。
蜀國陳子玉將軍大喊:“放箭!”
咻,咻,咻!
密集的破風聲擦過,撕裂開空氣。
曾經被楚徹用來焚燒攻城雲梯的火箭,此時大規模出現在河床戰場上。
箭頭後部綁附浸滿油,點火後,大量火箭,如同神火飛鴉,快速穿行割裂厲國戰車前進之勢。
烏雲沉沉,大火燃燒幹涸河床,點燃雜草。
戰場處處濃煙滾滾,驚的戰車戰馬嘶鳴。
宇文信將軍心中一顫。
原來蜀國要求的退避三舍,並非真的寄希望於陛下退兵,不過是誘敵深入之計。
蜀國定然早知陛下不會退避,反而會乘勝追擊,將窮寇包抄全部拿下,意圖大獲全勝。
對方定是對陛下心思了如指掌,也對他的心思了如指掌,才會如此籌謀,用詐降不敵**他大軍深入。
宇文信將軍心中寒意四起,眸底有一絲慌亂。
蜀國的陳子玉將軍,當真心思細膩至此,竟然對他使用攻心計?
兩軍相遇,攻心為上。
他和陛下的心思,竟然被對麵陳子玉摸透?
宇文信將軍汗毛豎起,頭皮也冷不防發麻,他大吼:“前方有埋伏!我軍暫且撤退!”
前方深入的幹涸河床,布滿石塊,不利於戰車作戰。
必須撤退。
戰車的有利位置在於平原,他定然不允許戰車在丘陵,和河床地帶進攻。
厲國前方大軍猛地發出更大**。
“宇文將軍!”
“戰車被,被卡住了!”
“什麽?!”
沙場黑雲沉沉,猛地下傾盆大雨。
大雨磅礴,並沒有澆滅浸滿油的火箭,整片河床呈現火雨兩重天的詭異場麵。
緊張氣氛,讓厲國軍隊虎目圓瞪,空氣幾乎凝固住。
原本作為最強殺傷重坦武器的戰車,竟然車軲轆被河床石塊卡住,無法從容變換方向。
原本強悍的戰車,此刻苦於變換陣型,但後繼步兵已經撤退。
千乘戰車,如同按兵不動,一駕駕在河床石帶上試圖換方向,卻無法靈活應變。像極了被困的巨無霸怪物。
一望無垠的河床,此刻成了蜀軍肆意妄為的主戰場。
蜀國陳子玉將軍高喝。
“火箭,放!”
咻!咻!咻!
滿空火箭,如同火焰鎖鏈,將千乘戰車牢牢鎖住。哪怕厲國戰車攻防極強,也奈何不了漫天火箭。
連綿十裏的河床防線,到處都是火焰硝煙。
厲軍在河岸的戰車重型陣隊一下子被擊垮,在靈活輕盈的火箭麵前,笨重被困的戰車不堪一擊。
轟!
一架戰車被摧毀。
轟!
又一架戰車被摧毀。
厲國戰車上的士兵鬥誌渙散,心裏承受巨大煎熬。
怎麽辦?
隻有棄車潰逃,也好過苦守無法行動的戰車做活靶子。
越來越多的厲國車兵,倉皇下車。蜀國強大的中軍按兵不動,坐等厲軍自亂陣腳。
陳子玉將軍看準時機,大喊:“蜀將聽令!對麵隻剩空車,全軍追擊!”
轟隆隆隆隆。
五萬蜀軍高速追擊,把厲軍方陣割開,從兩冀包抄厲軍,殲滅兩翼。厲軍大敗潰逃。
節節潰逃的厲國軍隊,讓宇文信將軍憤怒嘶吼。
他大軍的暫且退避,如何變成全軍潰逃?
“混賬!三軍如此怯懦?後退者殺無赦!”
宇文信抽出長戟,遙遙一指倉皇後退的戰線。
但潰敗撤退的軍陣,浩浩****,綿延數裏。
宇文信眼底閃爍恨意,不甘和羞憤。
他統率堂堂十萬大軍,居然被對麵五萬蜀軍打得喪膽還?
可笑!
恥辱!
簡直是滑天下之大稽。
持續不斷的暴雨,和大火肆虐。河岸每一寸幹涸河床都有厲兵的屍體。
大量血雨混雜在石塊裏,還有逃兵紛紛踩在屍體上,在屍海上留下大塊腳印。火箭雨如注,劈頭蓋臉點燃戰車,逃兵每一步都在夾縫中苟且偷生。
終於,又一個逃兵踩上屍山火海,倒在濃煙中痛苦地捂住喉嚨,再也沒站起來。
原本的屍山,又多了一具無名屍體。
慘烈的戰局,讓宇文信將軍雙手緊握,綻出青筋。
他的臉堅硬如鐵,難以言喻的恥辱感,和挫敗感,讓他頭暈目眩。
他不相信。
他完全不能接受。
明明他的戰略毫無瑕疵,為何對方棋高一著?
火箭更是直擊戰車的弱點,更有幹涸河床的地勢配合,讓他天衣無縫的步軍,戰車合作攻勢,成了一場笑話!
宇文信將軍臉色慘淡,眼神裏全是悲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