厲國的戰車極猛。
楚徹當初為厲茂貞改進的戰車,代替重騎成為戰爭中的先鋒。
一輛戰車三個乘員,他們並排站在車內,右邊的戎右手持一柄青銅戈進行揮擊。車中間的為車夫,負責駕駛拉車的四匹馬。而左邊的則是副攻手,持有短劍和一把大弓,負責遠程輸出傷害。
厲國在楚徹變法後,日益壯大軍事力量,從百乘之國,壯大為千乘之國!
戰車成本極高,能代表國力,如同重坦。
戰車後配有10人一組的步兵,衝入被潰散的敵陣中進行廝殺。
步坦協同!
厲國宇文信將軍在沙場,冷冷逼視對麵陣營的蜀國陳子玉將軍。
蜀國號角戰鼓,士兵陣列整齊。兩軍將領出陣。
蜀國陳子玉**黃驃赤兔,手持長槍大刀,身著銀盔金甲,可謂是橫刀立馬、披堅執銳!
“爾等鼠輩!誰敢出陣與吾交鋒?”
厲國宇文信勾唇冷笑。
他曾經崇拜的戰神隻有一位,就是楚徹。
都說楚徹謀士不善領兵,但他看來,絕非如此。
文官軍師領兵,比武官領兵,更叫人膽寒!
蜀國叫陣之言聲聲入耳,但厲國對方的陣營裏,沒有鋪天的箭陣,也沒有衝鋒的士兵。
蜀國陳子玉高聲喝道:“汝是何人?速速報上名來,吾槍下不死無名之輩!”
本應該是二名將軍的單挑時間。
但讓蜀國陳子玉沒想到的是,厲國的宇文信不和他打。
宇文信將軍,仰天歎了口氣,露出百無聊賴的嗤笑。
“陣前苦鬥獬豸將,旗下旁觀草木兵。”
這句話,正是楚徹當年教導軍中人所說的話。
大戰,畢竟不是兩個人的爭鬥,而是兩個軍團的戰鬥,你們兩個人單挑,讓小兵看戲嗎?
非常不符合邏輯的戰況,卻是當時九州十分傳統的對戰策略。
但傳統的對戰策略,從楚徹以謀士擔任軍師領兵後,就變了。
兵者,詭道也。
楚徹沒有驚人臂力,騎在馬上也無法拿常人根本拿不動的大鐵槍。
對方將領能拿動的每把鐵槍,都有百斤重!一置鞍中,一在手,所向無前。
但楚徹隻是緩緩騎馬退進軍陣中,抬手一揮。
輕輕一揮手,千架戰車重坦出現!
這也成了厲國大規模肆虐九州,攻城略地後,留給各國心中最大的陰影,和衝擊力。
宇文信將軍每當午夜夢回,都能想起少年時期那俊美年輕人在軍中領兵的身影。
楚徹,他崇拜的男人。
但這男人,居然勾結外邦,卑鄙謀反!試圖背叛陛下!
陛下發現楚徹的謀反,下令賜他死,這就是楚徹謀反的最好證據。
嗬。
楚徹。
你好,你當真好的很!
宇文信一想到楚徹曾經的諄諄教導:為陛下盡忠,為國盡忠。他現在再想楚徹,就由崇敬,敬愛變得憎惡,痛恨,惡心!
他真是瞎了眼,當初怎麽就崇拜一個叛國謀反的混賬?
楚徹曾經教導他的話,都是虛情假意?他竟然虛偽至此?
厲國宇文信將軍,少年英才,曾經深深為楚徹的英姿著迷。
他當初有多崇拜,如今就有多痛恨!
楚逆賊!你當真是個謀反篡位的卑鄙小人。
“陛下,看好了,楚逆賊當初能做到的,我宇文信,同樣能辦到!”
我,宇文信,青出於藍而勝於藍,定然比楚徹更勝一籌。
……
厲國宇文信將軍冷冷揮了揮手,騎馬後退入車陣中。
咚,咚,咚。
瞬間厲國戰旗金鼓齊鳴!
戰車布陣,齊頭並進,快速衝擊蜀國的五萬大軍軍陣。
戰車的副攻手,彎弓疾射,右邊的戎右手持一柄青銅戈進行揮擊。
轟轟烈烈的戰車,浩浩****,以摧枯拉朽之勢,在蜀國大軍中橫衝直撞,硬生生擊潰出一道裂口。
蜀國大軍的裂口越來越大,重騎兵試圖和戰車抗衡。
重騎兵一衝而盛,第二衝擊而衰。厲國戰車緊隨其後的步兵朗聲高喝,以十萬大軍絞肉機之勢,生生碾壓蜀國五萬大軍,衝擊出一道巨大裂口,將蜀國大軍分成左右兩勢。
輕騎兵兩側包圍,合擊,配合重騎的衝擊正麵碾壓。
戰況懸殊巨大,厲國第一場擊鼓還沒結束,就擊潰了來勢洶洶的蜀國大軍。
厲國宇文信作戰極其勇猛,讓人驚歎!
“報!陛下,宇文信將軍戰場大捷!”
女帝厲茂貞笑容絕美,咯咯嬌笑,鳳眸中的興奮和驕傲怎麽都壓抑不住。
她得意驚豔的麵容,如同鍍上一層金色,讓她整個臉色紅潤了幾分,五官也更明媚。
這一次禦駕親征,她贏定了!
她定要揚大厲國威,讓全九州天下知道,沒了楚徹,厲國同樣穩坐九州第一。
她,厲茂貞,才是棋盤上真正的弈棋人。
“報!陛下,蜀國來人交涉,陳子玉將軍稱,陛下早年在蜀國避難,曾經向蜀國許下‘退避三舍’的諾言。如今該是實現諾言的時候。”
女帝厲茂貞鳳眸眯了眯,回憶將她拉進十幾年前,她與楚徹一同逃亡在蜀國的那一年。
那一年,大雪紛飛,寒冬分外嚴酷。
她因為皇權鬥爭,流落到宮外,躲進畫舫裏,可憐兮兮的避寒,和畫舫中聽悠閑小曲兒的白衣少年初遇。
她楚楚可憐地喊他大哥哥,求他相助。少年亦是將身上白色厚實的風氅解下,披係在她發抖的身上。
再往後,少年帶她逃脫官兵追殺,逃進蜀國。他靠一張嘴,巧舌如簧,能言巧辯,為她爭取到在蜀國避難的機會。
那時候,高高在上的蜀帝,看她眼神帶著嘲弄和涼薄。
“就她?一介幼女,配與寡人談條件?”
“也罷!倘若真如楚先生所言,區區落腳也未嚐不可,但必須以日後‘退避三舍’交換。”
女帝厲茂貞回憶中,少年人麵對高大威嚴的蜀帝,他也心中惶恐,他也如她一般畏懼,但是,他沒有後退半步。哪怕他手指尖微微顫栗,還是勇敢的昂首擋在她麵前,朗聲喊道:“謝陛下一承。承君一諾,必守一生!”
厲茂貞睫毛閃爍,像是撲扇的蝴蝶。
她現在想來才知道,這句話,不僅僅是楚徹告訴蜀帝,也是要挾綁架蜀帝必須承諾對她的保護,不然為九州所不齒。
也是這句話,換來她最落魄時候的一刻喘息。
女帝厲茂貞垂眸,眼睫落下陰影。
承君一諾,必守一生……嗎。
楚徹為她盡忠,為她髒事做盡,背盡黑鍋,終被她下令賜死。
也算是守了一生的承諾。
女帝厲茂貞短暫恍惚一下,眼底再度閃過冷厲,和清醒。
楚徹守諾又如何?
沒有他一個楚徹,朕也會有宇文信,宇文光,等其他忠心臣子。這是楚徹應該做的,被朕賜死,他就該乖乖受死。
他假死欺騙朕,是為不忠!
女帝厲茂貞抬起鳳眸,不屑一笑。
“回你們蜀帝,什麽退避三舍?可笑。”
“朕,從未聽及過!”
……
這時候,蜀國朝臣和蜀國陳子玉得到厲茂貞傳來的回信,憤怒的跳腳大罵。
整個朝堂官員們怒聲一片。
“好你個厲茂貞小兒!居然抵賴?”
“當初明明是厲茂貞落了難,請求陛下收留,還許下退避三舍的承諾,她居然反悔?”
“小人!厲茂貞就是個小人!毫無誠信!”
“竟然抵賴?氣煞我也!”
“堂堂一國國君,竟卑劣至此?”
蜀國朝臣們憤怒的破口大罵。
陳子玉將軍更是氣得怒火攻心,領著殘兵重新休整,然後打開楚徹的第二封錦囊。
蜀帝和楚徹合作聯手。
楚徹留給他三封錦囊。
他剛才以“退避三舍”為由,傳信給厲國女帝,就是聽從了第一封錦囊所言。
陳子玉打開第二封錦囊,剛開頭一句話就是:
“陳將軍莫生氣,實屬正常,請看第二封錦囊。”
陳子玉將軍微微一愣。
楚徹早就知道,厲國厲茂貞會抵賴?
他早就知道,厲茂貞會反咬一口,不認當初的“退避三舍”?
啊這……
一切竟然都在楚徹的算計之內?
他非常了解厲國的女帝。
他也知道,厲國女帝定會出爾反爾,朝令夕改,從不兌現承諾。
陳子玉將軍心中忍不住露出崇敬,和佩服,眼底精光大盛。
不愧是楚徹!
他內心恭恭敬敬,恭敬而拜:“楚先生妙極!請楚先生繼續指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