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路過中立區鬧市口,在街頭集市買了根麥芽糖串。裹著糯米紙的麥芽糖香香甜甜,做成了小兔子的模樣,很是漂亮。

楚徹拿起麥芽糖串,對楊家方向拜了拜。

前夫哥,你放心去吧。

你的俏媳婦兒,和可愛閨女,我會幫你好生照顧。

裏裏外外,定都替你照顧的一清二楚。

楊家莊園極大。

楚徹抵達楊家莊園門口,如同到達一座城池。

這裏有五巷六堡一條街,金碧輝煌的匾額高高掛在莊園高牆上,寫著大大的:鹽!

九州第一商王世家,白手起家以販鹽發家,商業版圖涵蓋九州各國大地。哪怕是各國國君看見商王世家的子嗣,都得恭恭敬敬,客氣說話。

“你就是楚十七?”

楊家管事人,是個絡腮胡須的中年男子,看起來精幹老辣。楊家家丁對他畢恭畢敬,喊楊叔。

楚徹心中知道,這位就是第一商王世家的管事人,楊宏明。

商王楊家的宗家,分家,等級明確。楊宏明作為分家話事人,在整個楊家都能說得上話。可以說,除了楊家宗室嫡親,就屬楊叔最有權利,掌管全九州商鋪的實際打理事物,和事無巨細的渠道。

楊叔用鄙夷嫌棄的眼神,上下打量他,目光十分不屑。

楚徹一改之前見秦清裕的袈裟禁欲裝扮,這次換上了成熟穩重的青色襴衫單衣。

麵對不同雇主,著裝當然要注意。

楊婉娩作為未亡人,又獨自拉扯閨女,十分辛苦。定然需要成熟有人夫感的男寵,提供情緒價值,穩定情緒輸出。

讓雇主滿意,就是楚徹的任務宗旨。

他為了提升曹賊的任務完成等級,獲得更高等級獎勵,會多斟酌穿衣服侍的匹配度。

楊叔仔細打量麵前的男寵。

年輕人長得好看,穿著圓領、青色襴衫單衣,鑲有黑色寬邊,儒雅又不失穩重。

此外一條儒巾配飾,增添他獨特的身姿和素雅穩重感,宛如濃濃夜色中的潑墨畫卷,令人眼前一亮。

哼,打扮的倒是人模人樣。

還不是以色侍人的狗東西?

和男寵有什麽區別?

哪怕你小子進了楊府,也沒法睡在夫人的裏屋,隻能在客房冷冷清清將就一夜!

掐尖兒要強,想攀上咱們楊家這根高枝兒?你想得挺美!

“上車吧,咱們楊家是世家大族!可不比你之前呆過的小地方,好好坐車,不然一會兒把你丟下車去!你小子自己走,肯定走丟。”

楊叔用鼻孔看人,上了馬車開始親手駕車。

楚徹坐在顛簸的車廂裏,欣賞偌大的楊家莊園,心裏覺得好笑。

第一商王楊家人,倒是事必躬親,凡事親力親為,連車夫都不用。

但是吧,他們眼高於頂,優越感極強,瞧誰都瞧不上,瞧不起。

尤其,瞧不上他。

……

楊家莊園裏,來拜見第一商王,尋求合作的商隊很多。

楊叔駕車穿行,被很多商隊的商主點頭示意。

“楊叔好!”

“楊伯伯好!”

“楊叔,今日沒跟車出門啊,辛苦了!”

胡商,茶商,鹽商,絲綢商隊,陶器商隊……一路上光是赫赫有名的商隊,楚徹就看見十幾隊!

其中還有之前他替厲國打江山時,求也求不到的九州商盟盟主。

曾經對著厲國女帝耀武揚威的九州商盟盟主,現在居然對楊家分家的楊叔畢恭畢敬,這讓楚徹對第一商王楊家,更刮目相看。

九州商盟盟主笑得眉目飛揚,舔得快要卑躬屈膝,就差親自上馬車,替楊叔駕車。

“楊老板好興致,今兒個駕車在莊園裏閑逛啊?”

“老夫前一陣得了一盞好事物,金如意赤金搖錢樹,上頭掛的花雕玉鳥那是栩栩如生啊!老夫帶來請楊叔給掌掌眼,咱們喝茶細說。”

商盟盟主就差把送禮兩個字,寫在額頭上。

楊叔揮揮手,豪爽喊道。

“掌眼不敢當!楊某今日還有事,先不奉陪了,改天楊某請各位爺煮茶暢談,豈不美哉!”

“好說好說!”

“就等楊叔一句話,咱們商盟兄弟們眼巴巴等著呢,哈哈哈。”

楚徹挑了挑眉。

九州風起雲湧,商業版圖也是一塊大油水。

若是能兵不血刃,將九州第一商王楊家為己用,何愁開拓不了商業版圖?

養兵需要錢,軍馬糧草都需要錢,無論是鹽鐵的經營權,還是九州商盟的交易入場券,商王楊家都是最重要的一環。

若是能將楊叔拿下,今後對他是大大有利。

……

楊叔繼續駕車,他越想越憋屈。

他堂堂楊家分家掌事人,居然給一個以色侍人的男寵駕車?

而且,這個男寵,還是小姐親自要求他迎接的?

可恨,可氣!

小小年紀,仗著長了副好皮囊,就學青樓男侍想攀龍附鳳?

也不低頭看看自己幾斤幾兩?

有心眼子拿錢,你有這個命花?

楊叔頻頻回頭看楚徹,越看越窩火,越看越憋屈,老臉上都寫滿了:厭惡,嫌惡,好像車廂裏坐了什麽髒東西。

楚徹歎了口氣,他低低的聲音溫和有禮,從車廂內傳出。

“楊叔,你知道駕車在道上,怎麽最容易死嗎?”

橫衝直撞的馬車,確實有些失控了。

楊叔一驚,立馬回神,不敢再回頭瞪他。

他老老實實駕馬車,心裏堵著口無名火起,越發憋屈,覺得恥辱。

楚徹嗓音低沉,有禮有節。

“楊叔,在賺錢這件事上,你我都是一樣的,必須竭盡全力。”

楊叔重重冷哼,嘴角帶著冷笑,像是聽見世上最好笑的笑話。

“楊某做生意為生,豈能和一個以色侍人的男寵相提並論?”

“你出賣身體,自甘墮落,有娘生沒娘養的東西,毫無廉恥之心!”

他終於破口大罵,狠狠發泄了心中的淤濁之氣,內心大呼暢快。

小小男寵,不過就是出來賣的。

掙得幾個髒錢,真叫人惡心!

小小年紀不學好,爹不管,娘不要。

就是有娘生,沒娘養。

楊叔罵了個酣暢淋漓,忽然發現車廂內沒有聲了。

他身後車廂安安靜靜,沉默到可怕,讓他好奇地轉過頭看了眼。

隻那麽一眼,他心中一顫,強烈的懊悔情緒湧上心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