錦衣衛探子江宋,拜見楚徹。

“在下江宋!見過楚大人!”

江宋曾經接受楚徹培訓,牢記楚徹教訓的錦衣衛第一要務:效忠厲國女帝。

現在,江宋和一眾探子,背叛厲國,背叛大肆清剿賜死他們的女帝,心中百感交集,感慨萬千。

死忠者,不忠。

必是受盡了天大的委屈。

楚徹淡然點點頭,讓他們起身,繼續翻閱投名狀上厲國的一則則消息。

江宋越想越覺得被羞辱,氣憤道。

“楚大人,陛下調派沈良大人為欽差大臣,修建水利。”

“但昨日,陛下朝令夕改,下了莫須有的罪名,要將沈良大人押入大牢,即刻問斬!還要連帶審判沈良大人之前工作的同僚,下屬,連帶誅殺同黨共犯。”

厲國大手筆的清洗,幾乎將朝堂上下,任何有可能和楚徹有關聯的官員,全部清剿一空。

就連和沈良有飯局交流的兵部尚書,夏青,都嚇得閉門不出,不敢在節骨眼上節外生枝。

朝堂百官,人人求自保,生怕和楚徹有一絲一毫的連帶交集。

楚徹勾唇笑道。

“厲茂貞朝令夕改很奇怪嗎。”

江宋啞口無言。

他仔細回憶在錦衣衛的工作,命令向來由楚徹代替厲茂貞下達,他們隻負責執行。

厲茂貞的命令,似乎總是朝令夕改,瞻前顧後,敏感多疑。

楚徹合上投名狀,抬眼道。

“我知道了,你先下去吧。”

“可是楚大人,沈良大人他……”

“放心,無礙。”

……

厲國東門集市,是鬧市區刑場。

刑場外人頭攢動,百姓們紛紛嗑著瓜子,嘻嘻哈哈看著熱鬧的刑場斬刑。

“陛下又要殺人了。”

“聽說這次還是個大官,修建水利的官員。”

“哼,工部那群官員,哪個不是中飽私囊?一個個肥得流油。”

“就是,這些基礎建設,全是肥差油水,每個官員搜刮一層,真正用到工程上的款項,能有一成就不錯了。”

“殺貪官!誅刑犯!”

“殺得好!”

“快行刑!跪下執刑!”

刑部官員翻看了眼文書,嗓音很冷漠。

“今日午時問斬的犯人,是沈良。”

“把人帶上來!”

厲國的死刑犯的判決需要經過經刑部審罪、都察院參核、大理寺審允,最終呈報給女帝核準。女帝的核準是死刑執行的最終決定性步驟。

但這一次,沈良身份特殊,是楚徹的親信,所以女帝直接下達聖旨命令,要求午時即可問斬,不得拖延。

刑部的官員也很無奈。

他本來都申請了休沐,忽然休沐中止,回來加班,他還需要親臨法場監視,以確保執行的順利進行,誰不心生怨氣?

“快點!把犯人帶上來!別磨磨蹭蹭。”

刑部官員一臉上班的哀怨,十分不耐煩地掀開犯人頭上遮蓋的頭套,和刑部文書上的畫像比對。

他睡眼惺忪,眉頭緊鎖。

忽然,他眼睛瞪圓瞪大,怎麽看都不對勁。

此人是……

沈良嗎?

怎麽五官和刑部文契上差別那麽大?

不過當朝大官,忽然入獄,有的絕望到一夜白頭也是有可能。

另一名監督刑場的官員,曾見過沈良。他湊過來定睛一看,驚恐低吼。

“此人不是犯人沈良!”

“什麽?”

“此人是錦衣衛被解散前,新任的指揮使曹錦大人啊!”

“!!!!”

刑部大駭。

東門集市刑場被轟動。

……

消息很快傳進厲茂貞耳中。

女帝厲茂貞忽然心慌意亂。

她問斬一個沈良,結果被狸貓換太子?調換成了她親命委任的曹錦?

這件事是誰幹的,任何人心中都不約而同,想到一個人。

楚徹!

除了楚徹,誰還會救下沈良?

宰相張慶盛慷慨陳詞,喊道。

“請陛下繼續清洗朝堂!楚惡獠能做到如此,朝堂內定是還有眼線!”

“陛下,楚徹不得不防啊!”

女帝厲茂貞眼底都是紅血絲,憤怒咆哮著將信報撕了個粉碎。

“混賬東西!朕要滅楚徹滿門,株連九族!”

她忽然想到楚徹無父無母,舉目無親,是孤苦伶仃的孤兒。

楚徹哪裏有九族,哪裏有親人?

群臣看見憤怒失控的女帝,生怕遭受無妄之災,一個個垂首不敢言語。

女帝厲茂貞重重深呼吸,語調涼薄冰冷,陰鶩道。

“楚徹孤身一人在厲國朝堂,翻手為雲覆手為雨。”

“哪怕楚徹離開厲國,逃亡北慶國,他的影響力依舊能在朕的眼皮子底下招搖過市,無比猖狂?”

“愛卿們,你們都是千裏挑一,萬裏挑一的絕世之才,合眾在一起,居然還比不上人遠離厲國的楚徹?”

群臣們一個個低頭,咬緊牙關,同樣倍感恥辱。

楚徹人不在厲國。

但他的影響力還在。

哪怕他人不在,但依舊能在死刑場上,將死刑犯帶走,還來了個調包,將死刑犯換成陛下委任的官員。

世間還有比這個更恥辱的一幕嗎。

這一擊重重的反擊,像是狠狠的一巴掌,重重掄在厲國所有朝臣的臉上。

啪——!

一記響亮的耳摑子,將所有厲國官員打得眼冒金星,腦中嗡嗡直響,心中湧出強烈的羞辱感,無比羞恥。

“都滾!給朕滾蛋!”

朝臣們一個個如逢大赦般,趕緊抬腳離開朝殿。

女帝厲茂貞狼狽地跌倒在精美禦毯上,心中頓生出一個恐慌的念頭。

楚徹能遠在北慶國,隔山在厲國調包死刑犯。

那他的勢力,能否刺殺朕?

朕的朝堂,究竟是否安全?

哪怕楚徹被賜死,哪怕逃亡他國,朕的朝堂,依舊是他楚徹的天下?

太可怕了,非常可怖。

“來人,傳張慶盛覲見。”

朕當然知道門閥宗族的危害。

但是,文舉,武舉裏選拔上來的平民,寒門,又有多少是楚徹的眼線?是楚徹的餘黨?

朕害怕。

隻有門閥宗親是安全的。

張氏向來和楚徹不對付,隻要重用門閥宗族,至少,能在楚徹的勢力下,保住厲國的江山,保住朕的性命。

“張慶盛給陛下請安,陛下萬安。”

“張慶盛,朕命你,將宗親士族的嫡係子孫名單全部列出,清單給朕過目!”

宰相張慶盛麵露大喜。

在楚徹勢力巔峰的時候,陛下削弱門閥舊貴“五姓七家”,大力扶持平民、寒門。他張氏在朝堂的力量,也大不如前。

如今,陛下重新重用“五姓七家”,絕對是他門閥宗族的翻身之日!

宰相張慶盛內心狂喜,但神情麵不改色,恭敬揖手。

“下官,領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