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如坤麵泛尷尬之色,他心中不斷忖度如何順勢脫身。

宋墨這話將他的用心說得格外明白,是他妄圖賄賂,宋墨卻還好心希望趙宇棟可以放寬心態取得好成績。

趙如坤心如明鏡,竟無法反駁,隻能默默承認這個巧妙的下場。

“這樣看來,宋世子果然是深諳司法之道。”

沈清秋含笑說道,隨後又環視眾人,“世事皆需憑真相斷然,萬不可隻聽到隻言片語便聽之信之,至於趙大人這件事情,明日早朝再行處理。”

眾人紛紛道別,心中各自有奇異滋味。

沈清秋看著紛紛離去的人群,也收回了臉上的微笑,轉頭對宋墨說道:“宋墨,今日所為,並非急智可成,想必你深謀遠慮,早已有所料到吧。”

宋墨輕聲一笑,“隻料到一半而已。”

沈清秋拉過青禾,輕聲告別,隨後帶著她離開了議事廳。

第二天早朝,金鑾殿內,文武百官整齊列隊,氣氛肅穆。

沈清秋身著皇袍,高坐於龍椅之上,目光如炬。

“啟稟聖上,趙如坤與趙宇棟已到殿外候著。”內侍輕聲稟告。

“傳。”沈清秋微微頷首,語氣平靜,目光卻透出一絲淩厲。

不多時,趙如坤攙扶著略顯慌張的趙宇棟,踉蹌走入殿中。

兩人動作一致地跪伏在地,趙如坤額頭緊貼冰冷的地磚,聲音顫抖:“臣趙如坤,拜見女帝。”

沈清秋注視著趙如坤,麵色平靜但不失威嚴:“趙如坤,關於賄賂之罪,你可有異議?”

趙如坤心中打鼓,抬起頭來,麵上極力維持著鎮定:“皇上明鑒,臣是糊塗一時,雖有心賄賂,卻並未得手。還望女帝恩赦。”

“雖未得手,可心存非分,有何不可罰之理!”

沈清秋聲音清亮,飄**在整座大殿之中。

“還請聖上念在微臣一心為國的份上,開恩饒過。”

趙如坤滿臉悲切,恭敬地叩首。

旁邊的大臣們心中各自有數,有的低聲竊竊私語,有的則一臉不屑,似乎在等著看好戲。

沈清秋心中有些厭煩,抬手阻止了議論:“朝堂之上,豈容喧嘩。趙如坤,此事關係朝廷風紀,須當重罰。罰一年俸祿,打板三十”

隨著命令的下達,趙如坤頓時如墜冰窖,麵色蒼白,似有萬千言語未說出口。

沈清秋則依舊神色自若,目光重新落在百官身上:“今日,諸位大人要以此為戒。趙宇棟,不過是初犯,打板二十,以儆效尤!由此不再提及,望其謹言慎行。”

麵對溫和卻不失威嚴的訓誡,殿內一片肅然,不少人更是悄然點頭,表示領會。

趙宇棟則是無法掩飾地鬆了口氣,連連叩首謝恩。

儀式流暢結束,眾人紛紛退去。

朝堂散去,天色微亮,金色的陽光透過高大的殿門灑在宮庭地麵上,也明照出了走出大殿的人們臉上的神情。

陳中書行色匆匆地穿過人群,他的目光掃過來往的大臣們,盡管他的麵色不動聲色,但心中卻翻湧著對動態的斟酌。

他一路走出宮,又轉向左側的一條小徑。

宋墨早已在那裏等候,兩人目光相交,彼此心照不宣。

陳中書微微點頭,算是簡單的寒暄後,便直接切入了主題。

“宋墨,”他的聲音透著幾分急切,“你可知,女帝為何突然決定舉辦科舉?”

宋墨微微一笑,聰明的眼神中閃爍著一種不安,然而語調卻依舊平穩。

“宰相大人,我也不敢妄言,隻是聽聞女帝近來是聽取了信任有加的人建議如此。”

陳中書聞言,眼中劃過一絲思索,眉頭微微皺起來。

“如此麽,那可知她所信任之人的底細?”

宋墨搖頭,他當然知道那人是誰,不過他沒有告知的必要,也沒有這個打算。

“未曾耳聞,我隻是一名門客,能知曉的自然也有限。”

陳中書頓了頓,隻覺宋墨的態度十分難以琢磨。

他心中思量,宋墨此人,看似坦**,卻深不可測。

“這次科舉的變化,怕是與朝政風向有所關聯,你需時時警醒。”

宋墨點頭示意,心裏卻明白,這場變局正是沈清秋另有所圖。

兩人對話見不出波瀾,然而各自心裏都暗思量著下一步的行動。

就在這段談話間,沈清秋已走回寢宮,青禾在一旁陪伴。

寢殿裏,青禾向沈清秋低聲請示:“陛下,今日朝堂之事是否有何指令?”

沈清秋思慮片刻,輕聲說道:“宮中倒無其他,隻是許多事得請青禾多留個心。如今萬事起變端,需要更加小心謹慎。”

青禾低頭應諾,心裏卻像是打了預防針似的緊張起來。

關於宋墨進入朝堂的事,她也多加在意。

隻是看沈清秋如常,似乎對近來之事早有應對之策。

如此一來,她對眼前的女帝更添了幾分信任與敬仰。

宋墨在回家的路上,夜色漸漸籠罩著街道,月光灑下淡淡的銀輝,為他增添了幾分沉思的色彩。

剛剛與陳中書的對話仍在腦海中盤旋,宋墨敏銳地察覺到朝堂中的湧動。

他深知,即便他看似隻是個門客,也無法避開這場風波。

行至家門,月光下,一個年輕男子跪在他的門口,那身形顯得孤單又無助。

看到這個陌生人的瞬間,宋墨心中一動,但臉上依舊維持著冷靜。

他上前,輕聲問道:“你為何會跪在這裏?”年輕男子抬起頭來,滿臉淚痕,他的聲音有些沙啞:“公子,求您為我做主!有人冒名頂替了我,狀元是我考上的,不是現在那個。”

宋墨微微皺眉,心中湧起一絲異樣。

他仔細打量著眼前的男子,明顯看出他的疲憊與絕望。

四周隻有夜蟲的低鳴,空氣中彌漫著無聲的緊張。

“說來聽聽,”宋墨語氣溫和,卻帶著不容拒絕的力量。

男子點點頭,語氣急促:“我原是今年的狀元,不知為何,考試結果出來後,文章還是我的文章,名字卻變了。”

宋墨一邊聽著,一邊沉思。這個問題若牽涉到權力交易,便非同小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