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與社長同行
【女人不哭】
（十一）、與社長同行
吃過早飯，李占川就讓我做好準備，跟他一起回黃海。然而，直到吃過午飯，太陽順著窗玻璃一路向西滑去，他卻遲遲不再提及動身之事。我想，沒準他又改變主意今天不走了。
在太陽就要滑落到大地邊沿時，金英淑突然奉命從黃海匆匆趕到北海。
看來今天一準是不走了。於是，我便放鬆下來。然而，我怎麽也沒有想到，金英淑走下長途汽車，剛被接到北海辦事處，李占川就像一隻掐了腚的蒼蠅一樣，急急地催逼著我們上車去黃海。
我不免有些納悶，既然要回黃海，為什麽要走得這樣晚？既然要回黃海，為什麽還要金英淑匆匆忙忙地從黃海趕來？
當我們的車輪急躁而又瘋狂地從北海轉動起來時，我著意看了一眼天空，天空中那些耀眼的光亮已經逐漸地暗淡下去了，夕陽的最後一抹餘輝也悄然地融進了朦朧。我又著意看一下身邊的金英淑，我有些吃驚地發現，在金英淑那張青春燦爛的臉上，正有一種天真恬靜的喜悅，像水波一樣在飄逸流動。?對於李占川這種呼來揮去的做法，她似乎一點兒都不覺得奇怪。因而在她那飄逸流動著的水波上，不僅看不出絲毫的疑義和不滿，反倒透露著幾份刺激和興奮。
汽車盤旋著駛上高速公路之後，金英淑的注意力便像小鳥依附著大樹一樣，全部放在了社長身上，一路上，她都在旁若無人地同社長用朝語說笑著，一副甜甜愜意和無限滿足的樣子。
我不禁暗暗地將金英淑同北海辦事處的那個長頭發小金作了一番比較。
金英淑雖然長得不及長頭發小金漂亮耐看，但她的身材卻十分勻稱性感，而且氣質不俗。尤其是她那兩條修長的大腿，走起路來一撩一撩地撩著優雅，頗有幾分迷人的風姿。在李占川社長麵前，金英淑大多時候都顯得十分謹慎和謙恭，但有的時候卻也自然不自然地顯露出幾分隨意，甚至於放肆。
我又下意識地側過頭看了金英淑一眼，我發現她正聚精會神地盯著李占川，眼神兒很有些特別。
李占川不知道又講了一個什麽荒唐而又有趣的故事，直逗得金英淑眼淚都笑了出來。李占川自己也跟著笑得前仰後合。而我和司機卻絲毫聽不懂他們那些鳥語。因此，我們笑也不是，不笑也不是。這種半身不遂般的氣氛，顯得車中有些尷尬。
李占川笑過之後，看了看表情平淡的司機和我，似乎也意識到了這一點。於是，他便用漢語對金英淑說：金小姐，你，把我社長剛才的故事，講一遍給喬課長他們聽，讓他們也知道，發生在我社長身上，這樣好笑的事。
於是，金英淑又暴發出一陣銀鈴搖落般的笑聲，然後才用漢語給我們講起了李占川剛才對她講的那個故事。
金英淑說：那還是李社長剛來中國做生意時的事。?那時，李社長還沒有創辦漢川株式會社，還在另外一家韓國商社裏工作。有一次，李社長同一家客戶一起出差，不小心把肚子搞壞了。可是一路上怎麽也找不到一個像樣的廁所，而路邊小店那些所謂公廁，一個個臭氣熏天，汙穢滿地，他無論如何都難以走進去，即便是硬著頭皮走進去，也立馬捂著鼻子跑出來。他痛苦得直想哭。客戶沒法，隻好將汽車開到了荒郊野外，他們想找一個無人走動的地方，讓李社長方便一下。然而，李社長見遍地都是亂石雜草，又沒有任何遮攔，隻顧緊張地四處張望，卻怎麽也不敢方便。客戶勸他將就將就，他痛苦地搖搖頭說，他實在是無法將就。客戶說無法將就，那就隻好再堅持著往前趕了，等到了大賓館再方便。我們社長本來還想堅持，可他的肚子卻無法再堅持了，最後，隻好撲通一聲，徹底方便在褲子裏了……
金英淑還沒有給我們講完，李占川便忍不住地哈哈大笑起來。我們也都跟著他大笑不止。
笑過之後，李占川擺著手說：你們中國的廁所，非常糟糕。糟糕得世界罕見。
盡管李占川講的確是某些事實，但他小視中國的那種神情和傲氣，卻讓我難以接受。我見他情緒不錯，便問他：李社長，難道你們韓國就沒有這樣糟糕的廁所嗎？
沒有沒有，絕對都沒有。李占川肯定地說：在我們韓國，不管哪裏，所有的公廁，都可以同你們中國五星級酒店裏的廁所，媲美！
金英淑見我有些不信，便作證地說：真是這樣的啊喬課長。你沒有去過韓國你可能不信，韓國的公廁，簡直比我們的居室還要幹淨漂亮呢！
我略帶鄙夷地看了金英淑一眼，笑了笑，沒再說什麽。
汽車在寬闊的高速公路上飛奔疾駛，兩旁飛掠的景色，像一幅幅流動著的畫麵，在急遽地閃爍變化著。然而，李占川卻仍嫌車速太慢，不斷地催讓司機加速。
我探頭看了一下時速表，時速已高達一百六。我的心不由得一下子提了起來，雙手也情不自禁地牢牢抓撐著前麵坐椅的靠背。我悄悄地碰了碰金英淑，想讓她提醒社長注意安全。而金英淑卻不以為然地搖搖頭，並悄聲對我說：沒用的，李社長在路上，恨不能讓汽車像飛機一樣地飛。
你們，在說什麽？李占川回過頭問了一句。
金英淑馬上用朝語對他嘀咕了一下。
李占川頓時笑了：你們中國的汽車，永遠都飛不起來。你們的路，太差太差。起碼要比我們韓國落後二十年！
我心裏有些不服。我以為李占川是在誇張和吹牛。我們省的公路，在全國都堪稱一流，我不相信這樣的路況，竟然會與他們一個小小的韓國相差那麽遠。
李占川進一步地用手比劃著：你們中國的公路，好的，隻是那麽一點點，不好的，太多太多。而在我們韓國，統統都很好。
我從來沒有踏出過國門，自然沒有去過韓國，我不知道李占川的話有沒有水分。但不管怎樣，他的話都讓我心裏極不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