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午九點整,當程均之誌得意滿、意氣風發地點齊了親信手下殺奔臣仕雅歌時,卻見那裏早已被警方封鎖,大批群眾正在圍觀。
程均之的心咯噔一下,立即命人驅散圍觀者,徑直排眾而入。封鎖帶內的十幾名刑偵總隊和黃浦分局刑偵支隊的幹警看到副局長大人駕到,連忙敬禮。
“你們在幹什麽?”程均之嚴厲地問。
眾所周知的是,臣仕雅歌是程氏家族的產業,而程均之是程氏子弟,難道程副局長大人在責怪刑警隊衝撞了臣仕雅歌?
幹警白橡低聲道:“程局,我們刑偵總隊今天淩晨接到臣仕雅歌舉報,說他們酒店來了一群鬼鬼祟祟的人,躲在房裏不出門。服務員進去就聞道異味,好像有吸毒的可能……”
“吸毒?”程均之的臉色開始變了。
白橡續道:“汪隊接到舉報後就命令五支隊過來捉拿吸毒人員,不料竟然遭到頑強的抵抗,甚至發生了槍戰。那幾個人寡不敵眾後逃走了,不過當汪隊過來的時候卻在他們的房間內搜查到大批毒品!”
大批毒品!?程均之的臉色已.經徹底慘白,甚至幾滴冷汗在額頭上沁出。
白橡一見連忙安慰道:“程局,臣仕.雅歌沒問題,他們甚至舉報有功,汪隊正準備打報告給他們請功呢!”
“是嗎?”程均之幹巴巴地說,笑得極其勉強。
“程局,您不舒服嗎?臉色很差哩!”白橡關切地問。
“不,不是。”程均之揮揮手,就待離開。
但白橡卻不知好歹地問:“程局,.您過來是不是視察一下我們繳獲的毒品?這次收獲很豐盛啊,8720克高純海洛因、十公斤冰毒、上萬顆搖*頭*丸,少說也價值兩三百萬。要是在市場上賣,甚至可能獲利500萬以上!”
程均之臉色愈發灰暗。這些數目他怎麽可能不知.道,甚至是他親自安排的!
“程局,我立即去給汪隊報告,讓他過來親自向您匯.報!”白橡討好地說。
程均之悻悻然說:“不用了,我還有事。呃,我過來的.事情不用給你們汪隊說了,讓他專心做事。”
“是,程局!”白橡立.正敬禮,簡直頗有軍人風度。然而當程均之轉身後,他的臉卻不由自主地溢出一抹譏諷的冷笑。
程均之是刑偵總隊總隊長汪泓的大敵,這一點東海市公安局盡人皆知。而白橡是汪泓的親信之一,最近剛剛提拔為五支隊副支隊長,和龍國等幾人號稱汪泓手下七杆鐵槍之一,怎麽會不知道程均之過來是為了什麽?
而且,此刻汪泓正站在臣仕雅歌十六層上,凝視著地麵程均之一行。
在程均之上車後,他立即撥通公孫羽的電話:“羽老弟,程均之剛剛過來了,碰一鼻子灰,灰溜溜地走了。我想他現在一定直奔下一個安放毒品的地點,你們的人準備好了沒有?”
“沒問題,隻要你們刑偵總隊支持,我一定會讓程均之偷雞不成蝕把米!”公孫羽在電話中豪爽地說道。
汪泓大笑起來:“羽老弟,跟你合作真是我汪泓畢生的大快!給龍國說,讓他手下的幾個大隊長都機靈點,做事幹淨利落點,千萬別給程均之、任思茅抓住把柄!”
二人結束通話後,公孫羽嘴角沁出一抹笑意,道:“龍國大哥,是你立功的時候到了,如果年內再次升職,別忘請客!”
龍國笑道:“沒問題!隻要兄弟升職了,東海灘的酒店聽憑你選擇!”
“是嗎?”公孫羽不由莞爾,“那就在臣仕雅歌好了。我看得請那些人啊,你們刑偵總隊的兄弟大概個三五十人,我那邊的兄弟大概個二三十人,另外局領導、政法委領導、朋友親戚,大概再加上個幾十人……”
龍國的臉已經蒼白了:“老弟,你……你不會是讓我傾家蕩產吧?你知道臣仕雅歌的消費水準,每人平均得上萬,依你那麽一算,不得百萬以上?”
公孫羽這才失笑起來,拍了拍他的肩膀:“開個玩笑!今晚在臣仕雅歌開慶功宴,帶你的手下參加,全免費!”
“真的?”龍國的幾名手下聞言大喜。臣仕雅歌他們是聽說過,沒見識過,畢竟那裏的消費可是天價,據說一道青菜標價都在數百元,一桌精致的菜肴加上酒水十幾萬簡直很平常的事情,他們根本不敢入內。
龍國挽著公孫羽的肩膀,低聲問:“老弟,我問你一個私人問題:你和臣仕集團到底是什麽關係?”
“呃,我是他們董事長的安全助理。”公孫羽道。
“僅此而已?”龍國的臉忽然似笑非笑起來,顯然根本不相信,“呃,臣仕新任的董事長我在電視上可見過,可謂顛倒眾生啊!兄弟,你不會和她發生了某些愉悅的事情吧?”
公孫羽詭異地凝視著他,緩緩道:“你說呢?”
龍國在他的注視下頓時毛骨悚然,連忙搖手道:“呃,我剛才有說過什麽嗎?不,不,你和臣仕柳董關係清白得很,就像小蔥拌豆腐——一清二白!啊——”
雖然極力掩飾,但停在路邊那輛警用大巴上,還是傳來了淒慘的哀嚎,讓過往的路人無不側目。
***
程均之一行急匆匆地感到金山區,這裏有臣仕下屬能源企業的一家清潔煤發電廠。然而,不幸再次降臨在他的頭上,大約距離電廠三公裏時,幾輛運煤的巨大卡車竟然在他的車隊前麵傾覆,整條路都被數百噸煤炭所覆蓋,徹底截斷!
程均之勃然大怒,立即命人將那幾名司機以“妨礙公務罪”抓了起來,隨即叫人來清理煤炭。
大約一個小時後,相關部門才姍姍來到,隨即又花了一個小時調齊設備,花了兩個小時將路麵清潔幹淨。
程均之不能說他們懈怠,幾百噸煤清理起來實在費時費力,不是急就能解決問題的。但他的心頭卻陰雲氤氳:不早不晚,正當我趕到的時候這些卡車才傾覆,也未免太過巧合了吧?
作為一個老公安,他不相信巧合,一切巧合都有其內在規律。
果然,在電廠,他再次遭遇了在臣仕雅歌如出一轍的事情:刑偵總隊六支隊已經率先控製了電廠,並在電廠內查找出市價上百萬的毒品!
六支隊支隊長龍國得知程局大駕光臨,連忙趕出來,握住程局的手不放:“程局,您一定得進去,一定得看看那些毒品!這些毒品都是在你們局領導的英明指揮下繳獲的,如果沒有你們對我們這些部屬的耳提麵命、諄諄教導,我們怎麽能取得一個又一個的成績?”
程均之就像吃夠了蒼蠅屎般,臉色奇臭無比,“嗯嗯”幾聲就待掙脫他的手,轉身離去,甚至連勉勵的話都說不出口。
但龍國這個不知好歹的家夥依然拉著他的手不放:“程局,您竟然親臨前線來指導工作,我們真是……真是感激涕零啊!好領導啊,難得啊,跟這樣的領導在一起,我們……我們是如沐春風啊!”
如沐春風?程均之氣得不斷咽下噴吐而出的鮮血。你們這些家夥將老子辛苦布置的功勞全部侵吞,提拔獎勵不在話下,當然如沐春風!
“咦,程局您的臉色好像不太好啊!難道是因為鞠躬盡瘁死而後已……不,不是,是忍辱負重……呃,對不起,程局,瞧我這張臭嘴,沒文化啊!”
隨著龍國口水的噴吐,程均之的臉色越來越臭,最後終於徹底掛不住了,冷哼一聲從他的手中掙脫出自己的手,指著龍國的鼻子道:“姓龍的,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和公孫羽之間的關係!少在老子麵前假惺惺的,告訴你小子,老子要搞你,就像捏死一隻臭蟲一樣!”
撕破臉了麽?龍國的嘴角微微沁出一抹冷笑,嘴裏卻驚訝地笑道:“程局,您說什麽話啊?您日理萬機,明察秋毫,英明果斷,分身有術,是我們的楷模,我們對您是真心敬仰,怎麽可能是假惺惺?”
程均之陰冷地盯著龍國,而龍國一臉坦然之色,貌似毫無心機地對視著他。
良久,程均之終於冷哼著轉過身去,帶著人徑直而去。直到這個時候,龍國才抹了一把額頭上的冷汗。畢竟對方可是他上級的上級,他冒著巨大的風險頂撞,實在緊張得很。
當程均之的車隊遠去,塵埃落定時,公孫羽從那輛警用大巴裏走了出來,拍手道:“不錯,不錯。龍大哥,你很有表演天分啊。如果程均之真的將你開除了,你盡管來找我,我推薦你去金鼎下屬的演藝公司,從龍套開始,過十來年或許能獲得金雞、百花獎也未可知。”
龍國盯著他,良久哭喪著臉道:“之前你還說我會升職的!”
“呃……”公孫羽苦笑搖頭道:“對不起,我並不是你們局長,沒有提拔你的權力。這樣吧,臣仕正好缺一個保安隊長,如果你不願意趟演藝圈那潭渾水的話,我給你引薦一下,應聘保安隊長應該有把握吧?”
龍國眩暈中,從升任正處到保安隊長,還得應聘,這落差也未免太大!
玩笑過後,二人再次研究起對方程均之的方案。
“我想經過這兩次巧合,他應該清楚我們早有防備。如果我沒料錯的話,他今天白天應該不會再出動,而是在晚上采取突力圖一擊致命!”
公孫羽的深眸中閃爍著智慧的靈光,緩緩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