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輛最終停在醫院門口。
男人以最快的速度,抱著懷中的人,急速奔入急救室。
穆南祁時常來,帶來的人總是鬱櫻櫻,醫生護士雖司空見慣,但依舊不敢怠慢,一窩蜂擁上,將鬱櫻櫻送入手術室。
走廊上。
男人神色陰沉,麵容難看,仔細看去,那雙劍眉之中潛藏幾許迷茫。
車上薛正雍的話不斷圍繞耳畔,令穆南祁在此刻變得呆滯,甚至無法作出準確思考,他雙手染血,鮮紅刺激著他的眼瞳。
薛正雍跟在後頭,大氣不敢出,沒有穆南祁的命令,他也不敢隨意離去,隻好陪在走廊上。
時間一點一點過去。
最終,手術室門打開。
穆南祁自休息椅上起身,視線專注,眉眼微眯,心口的跳動頻率比他所想象地還要快,不知是否是不願聽見自己所想的那個答案。
“穆先生,鬱小姐小產了,這段時間過於疲倦,精神狀態不佳,加上身體受創,所以比尋常女人要容易小產一些,她還喝了高濃度烈酒,所以這一胎並未保住。”
一刹,穆南祁立於原地,這個叱吒風雲的男人忽然像失去了指引的方向,對突如其來的消息而覺得不可思議,震驚,詫異,不解,且迷惑。
在他的計劃之中,從未有過孩子這一欄。
他甚至自折磨鬱櫻櫻開始,從未想過,他和她之間……原來可以有孩子。
孩子……
穆南祁臉色難看,提步而走,進入了病房之中。
病**,鬱櫻櫻還在昏睡,安靜憔悴的麵容,她本就生得好看,醒著時意氣風發,光芒四射璀璨到眾星辰黯然失色;睡著後,這些鋒芒便被如數斂下,僅剩下的是她秀眉之間的柔和與嬌俏,美好恬靜,幹淨純粹。
穆南祁站在床邊,麵無表情端了杯溫水於掌心,視線微垂,看向她。
“穆總,鬱小姐她睡著了,應該不能喝水。”薛正雍跟進來,小聲提醒。
下一刻,男人徑自彎了手,將這滿滿的溫水傾斜,全部倒在鬱櫻櫻的臉上!
“咳咳……”
鬱櫻櫻自昏睡之中悠悠醒轉,這溫水鑽入口鼻,令她嗆咳,一聲又一聲,難受至極。
“醒了麽?”男人冷聲開口。
近乎冷酷。
這一幕,著實驚嚇了門口的薛正雍,他盯著病房中氣勢強悍如斯的年輕男人,這壓迫的氣息蔓延包裹,叫他隻想轉身折逃!
而,鬱櫻櫻似乎也察覺到危險,艱難睜開雙眼,便隻瞧了穆南祁這張恐怖陰沉的臉,居高臨下,正緊緊盯著她。
“鬱櫻櫻,孩子誰的?”
穆南祁緩聲開口,視線落到後頭的薛正雍身上。
一時間,薛正雍嚇得坐在地上,麵對穆南祁的詭異眼神而心驚膽戰!
尤其,鬱櫻櫻在聽到這句話後,大腦忽而空白片刻,終是後知後覺,意識到發生什麽,嗤笑。
病房內,因為這一聲笑,陷入靜謐。
穆南祁似乎極為惱怒,他眸子滿是赤紅,上前一把將鬱櫻櫻上半身拎起,怒吼道:“我問你孩子是誰的!”
她被囚禁在別墅,活動範圍受限,出去的次數屈指可數,上次跳樓時還沒有懷上,那麽便是她養病的那一段時間之後,穆南祁那幾天羞辱時中了的。
鬱櫻櫻覺得可笑,衣襟被他拽在手裏,她不動聲色,視線掠過門口的薛正雍,回答:“喏,他的。”
一句話,薛正雍再次嚇得跪倒,慌忙道:“不是!不是我的!我隻是扶了她一把!什麽年代了,我摸一把你的手你就懷了,咱們要講道理啊鬱小姐!”
“滾!”穆南祁怒斥。
薛正雍如蒙大赦,趕緊起身,腿軟地發抖,扶著牆便立即逃走了。
他算是瞧出來了,不僅穆南祁是個瘋子,這鬱櫻櫻也是!
沒了這聒噪,病房中很快恢複沉寂。
穆南祁抓著鬱櫻櫻的肩膀,這遲來的感覺終於彌漫,讓他後知後覺,意識到今天發生了什麽。
這樣的情緒很奇怪,他分明不想和鬱櫻櫻有孩子,可當這個孩子來臨時,他其實可以接受,但他還沒有得知這個消息時,這個孩子又沒了。
沒有得到,便直接失去了。
穆南祁思來想去,他隻當自己習慣掌控一切,於這種脫離計劃之內的變故,他心有不甘,所以惱怒,所以不平。
“所以,我懷孕了嗎。”
鬱櫻櫻伸出手,於被子之下,緩緩搭上自己的腹部,可她剛觸及,身畔男人殘忍的聲繼續:“懷過,現在沒了。”
他的話冷沉,聽不出情緒,但足以見其惡劣。
鬱櫻櫻指尖一顫,臉色慘白。
她這點微末的反應落入男人眼中,穆南祁神色一動,似在猜測鬱櫻櫻的心思,最後,他冷著聲:“怎麽?你還想生下我的孩子?你配嗎?”
說著,男人繼續:“我讓人給打掉了。”
一句話,鬱櫻櫻唇間失色,放在腹部上的手久久未動,顫抖,如心口撕開一道裂縫,正汩汩地淌血,愈來愈多,止也止不住。
穆南祁欣賞著她的反應,似乎覺得有趣,又道:“你很難過?”
他道:“你是不是想要這個孩子?”
他道:“你這麽下賤,竟然還想生孩子。”
這些話如狂風暴雨,悉數刮入,落入鬱櫻櫻的耳畔,遍體鱗傷,心尖發顫,令她隻覺寒冷,羞辱的詞匯已經被她忽略,她偏過頭,轉移視線。
她不知道穆南祁為什麽會可以這麽狠,狠到不惜拿著把刀紮她還不夠,非要剜了她的肉才開心。
他終歸是恨她的,恨到這般地步。
最後,她淡然地將手自腹部移開,心緒平穩,恢複清冷:“哦。”
鬱櫻櫻應著,視線微抬,直視他,一字一句回答:“雜種罷了,不要就不要吧。”
“穆總做的好。”
這番話,穆南祁忽而神色一變!
他狠狠抓了鬱櫻櫻的肩膀,緊握,心中的不平在此時被放大,他忽然確定,自己不想要這個答案。
“鬱櫻櫻!”
穆南祁不自覺中用了極大的力道,狠狠捏著她,目眥欲裂:“你說什麽?”
“我說,”鬱櫻櫻麵容清冷,透著蒼白,“穆總幹的漂亮。”
既然他將話挑明,她又何必執著?
過多的糾結與難過,不過是給他肆意羞辱她的機會,驕傲如她,就算不甘又能如何?
她不會給他任何折辱自己的機會!